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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音乐漫步

·马云客串指挥是不是“多财多艺”

2020-04-09 08:55:07

  昨天,一段录制于12月8日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周年音乐会现场的视频,让马云再次冲上微博热搜。视频中,马云指挥乐团演奏起《拉德茨基进行曲》,看起来有模有样,还不时转身邀请观众跟着音乐节奏鼓掌互动,气氛相当热烈。

  网友评论反应可谓五花八门:有人赞马云的确有一定艺术水平;有人则调侃他“凭亿近人”“多财多艺”;更有人不解,既然马云都可以上台,那么指挥在乐团里到底有什么用?也有人质疑,艺术到底该不该为金钱折腰……归根结底,争议焦点在于,人们心中的交响乐,是一门极为专业的高雅艺术,作为企业家的马云,至多只能算是一名音乐爱好者,他的登台是不是真的证明“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得不说,马云执棒的这一首《拉德茨基进行曲》有些特殊。这首曲子因其欢乐的节拍而为人熟知,并由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传播风靡全球。对专业乐团来说,这种时长不过几分钟的必备作品曲目,暂时脱离指挥演奏,不是什么难事儿。很多音乐会将《拉德茨基进行曲》定为结束曲。而且常会邀请观众上台临时指挥,制造更为欢乐的气氛。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马云的指挥更像是一次“兴之所至”的玩票,或者像联欢会式的表演,不必被过分揣测和解读。如果换成其他曲目,马云肯定完成不下来。

  交响乐队指挥是整个乐队的灵魂,他的工作在于把控乐团演奏的速度、声部平衡等方方面面,不是谁都能做的。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音乐会,也从来不是指挥工作的全部,在观众看不到的排练里,指挥要倾注大量二度创作。去年,杜达梅尔携手柏林爱乐乐团来华演出,两场音乐会的效果可谓惊艳绝伦,但演出前,仅仅几个小节,杜达梅尔就带着乐团反复“磨”了好几遍。种种关于指挥的“误解”,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交响乐仍然不够普及和深入。

  有网友“激烈”地认为,对金钱低头,是艺术的耻辱。其实,艺术从来无法真正与金钱割裂,“烧钱”的交响乐更是如此。已经成为小众艺术的交响乐很难完全靠市场生存。乐器的购买和维护、曲谱的版权、新作品委约、巡演的差旅费用、人才培养等,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在欧美国家,古典音乐的市场持续萎缩,商演售票往往入不敷出,交响乐团管理人员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寻找赞助。在国内,虽有政府的大力扶持,许多乐团仍然需要额外的资金,开展职业化且有一定艺术水准的乐季演出——为了更好地发展艺术而寻求资助并不丢人,更不该被批判。一些肩负责任感的机构和个人愿意为文化艺术付出金钱,肯定是好事,应当受到欢迎和鼓励。

  但艺术和金钱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这是必须思考的。如果赞助者无视舞台的神圣,将其作为个人的秀场,一定会被观众觉察和批判;如果一味讨好赞助商,包括交响乐在内的任何艺术都难逃流俗甚至沦为玩物的可能。金钱到底应该怎样介入艺术,介入到何种程度?实际操作中,这些问题应当引起足够的警惕。

·创作过《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小田哥”走了

2020-04-09 08:49:49

  ——追忆香港音乐人黎小田

  12月1日上午,黎小田走了!

  黎小田走得那么突然,走得那么早!73岁,在今天的世界,尤其是作为一个音乐人,不能不说是英年早逝。

  提起黎小田,很多人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香港电视歌曲的黄金时代——上世纪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创作电视歌曲的音乐猛人可喻为一时既有瑜又有亮。当时的无线电视(TVB)有顾嘉辉,丽的电视则有黎小田,两者分庭抗礼。

  从1977年至1982年,这6年间,黎小田为丽的电视创作了数量庞大而且很多质量亦极佳的电视歌曲,如《变色龙》《天蚕变》《天龙诀》《残梦》《侠盗风流》《换到千般恨》《勇闯爱情路》《情人箭》《太极张三丰》《浮生六劫》《戏剧人生》《大内群英》《一夕到天晓》《人在旅途洒泪时》《谁会为我等》《大地恩情》《武侠帝女花》《歌吟动地哀》《无奈遥远祝祷》《甜甜廿四味》《一束小菊花》《游侠张三丰》《风筝》《大控诉》《怎么意思》《少年黄飞鸿》《你心彻悟时》等。

  黎小田生于音乐世家,他将一生奉献给了演艺歌唱事业,写下无数家喻户晓的经典歌曲如:《大地恩情》《胭脂扣》《人在旅途洒泪时》《万里长城永不倒》等,更一手捧红了张国荣、梅艳芳等歌坛明星,童星出身的他堪称“全能音乐人”。黎小田的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称他“小田哥”。

  这是人所共知的作为香港音乐人的黎小田。然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实黎小田的祖籍是广东中山,是孙中山先生的正宗老乡,中山南朗镇人。他的祖辈早年蹍转越南,后迁居广州,又从广州迁居香港,父亲黎草田是香港著名的爱国音乐家。中山是个盛产音乐家的城市,比如三位著名音乐家萧友梅、吕文成、李海鹰,都是中山人。而黎小田、李海鹰又都是南朗人,今年中宣部推荐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优秀歌曲100首中,南朗人创作的占了两首,那就是黎小田作曲的《万里长城永不倒》和李海鹰作曲的《七子之歌》。

  虽然黎小田是香港音乐界的风云人物,但与千万个中山人一样,作为中山人的“小田哥”,做事务实低调,乡情浓厚。上世纪80年代由他创作主题曲的电视剧《大地恩情》拍摄地选址中山广丰村,与黎小田的推荐不无关系。近几年,我提出中山与海外乡亲的联系工作,要在打好乡情牌、经济牌的同时,重视打好文化牌。因此,黎小田与一大批海内外中山文化界知名人士,就制度化地进入了我们的工作联系范畴。

  当我认识黎小田的时候,正是他音乐事业的第二次高峰期。在上世纪90年代逐渐隐退的黎小田,近年来再度活跃在公众视野。他与薛家燕担任主持的TVB怀旧音乐节目《流行经典50年》大受欢迎,堪称近年来TVB周末档的收视奇迹。黎小田很忙,我去香港与中山乡亲们聚会,他往往是最迟到的一个,又是最早离开的一个,来去匆匆。

  第一次见面,当他知道我在写歌词、主创舞台节目时,就主动说要与我合作,只是几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什么音讯。去年2月10日下午,我突然收到他一个微信,是他手写的一首歌曲的简谱,他说突然有了灵感,写下来让我填词。我很快以《追寻》为名填好了词并以“文化贺年”名义在《中山日报》刊发。一年多后,由中山青年歌手师娟娟在她的个人音乐会上首次演唱,受到好评。

  去年春节后,我与黎小田又在香港见了一次面。他同样是来去匆匆,只是还记得认真地对我说,要继续合作。我再次邀请他回中山走走,他答应了。他的家乡去年11月举行首届稻田音乐节,我与南朗镇商量为黎小田举办一个个人作品专场,邀请他回来,他以太忙为理由推辞了。今年8月中旬,我将新写的歌词《香港,中国的香港》发给黎小田,他第二天回复答应了谱曲,并说“要点时间”。哪知道这是他发给我的最后一个信息。11月,南朗镇要举行第二届稻田音乐节,我连续发了信息给他,谁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病重入院了。

  “小田哥”的去世,无疑是香港音乐界的重大损失,也是华人华侨文化界的重大损失,作为他的家乡人,我们无比悲痛。12月1日上午,我为“小田哥”拟写了一副挽联:“万里长城永不倒大师早逝精神永远不倒/人在旅途洒泪时名作等身文途恒久方兴”。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乡情虔虔,怀念绵绵。“小田哥”您走好!愿您在九泉之下,还能继续听到我们合作的《追寻》的歌声——

  “千万次去追寻/千万次觅出路/时空在天地间筑起美丽画图/弯曲的道路承载着一直的信仰/心中的光明点亮梦想无数……”

  丘树宏(广东省中山市政协主席、广东省作协副主席)

·从“一狂”到“五狂”,提升二胡品质,展现中国气派

2020-01-18 17:24:16

  ——访著名作曲家、上海音乐学院教授王建民

  王建民是近年来在我国民族器乐创作方面成绩十分卓著的作曲家,在其创作的大量优秀作品中,“二胡狂想曲”被视作一个颇为特殊的“现象级”创作,更成为二胡演奏家们多次演绎、音乐学者们反复研究的对象。在写《第一二胡狂想曲》之前,王建民曾谱写了大量各类体裁的音乐作品,但从没有写过一首二胡作品,甚至没写过任何一首跟民乐有关的作品,全部是西洋乐作品。1988年从上海音乐学院进修两年回到南京艺术学院任教的王建民,应当年南艺的应届毕业生邓建栋的请求,创作了一部新的二胡作品,这部作品在当年邓建栋的毕业音乐会上首次演奏,一鸣惊人。这部后来被亲切地称为“一狂”的《第一二胡狂想曲》一举获得全国第六届音乐作品评奖二等奖(一等奖空缺)。此后, 2001年创作的《第二二胡狂想曲》斩获第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银奖(金奖空缺)。2003年的《第三二胡狂想曲》于2006年获得全国第十二届音乐作品评奖一等奖。2009年的《第四二胡狂想曲》又在2011年全国第十五届音乐作品评奖时摘得一等奖的桂冠。

  距离《第四二胡狂想曲》已有十年。今年10月,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在成都举行。金钟奖二胡比赛的决赛阶段,作为参赛选手的必演曲目,王建民受金钟奖组委会委约创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在贵阳交响乐团的协奏下惊艳全场。对于这部最新二胡狂想曲的创作,作为金钟奖二胡比赛评委会主任的著名作曲家王建民近日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中国艺术报:您每一部狂想曲都有一些意象以及地域的特色。这次创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您所赋予它的一个意象是什么呢?

  王建民:我的二胡狂想曲系列,从一开始的《第一二胡狂想曲》展现的西南风情,地域特色就很明确。写完“一狂”实际上就埋下了一颗种子,以后如有“二狂”“三狂”就采取这种地域性划分的色彩来写。因为中国的土地特别广袤,而且民歌以及民间音乐特别丰盛。如果我局限于一个特小的品种、一个特别小的地域上来写,可能呈现的音乐风格相对来说会比较单一。所以我就采取色彩区域或者大地域的风格,比如说祖国的西南、西北或者东南,以后可能还会写东北。关于这种区域划分,著名音乐学家乔建中有一个关于中国民歌色彩区划分的论述,实际上中国的民族,不同的民族在一起或者由于不同地域的问题,很多的民歌集中在一个地方就有它共同的特征。比如西北那些民歌,我的思考就是西北的,而不仅局限在陕西。

  《第一二胡狂想曲》西南特色明显,因为云贵地区尤其特殊,云贵地区的少数民族特别多,每个少数民族都有特点。这其中也有它近似的地方,也有独特的地方。所以某种程度上对我们的创作很有帮助。有时就可以采取一种杂糅的方式,将在一个区域里面的色彩或东西凝聚在一起形成你想要的风格。此外,还可采取比较纯粹的糅合方式,把这个区域里面最典型的民间音乐化作自己想说的一种语言。比如说《第二二胡狂想曲》它就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汉族民歌的调子。但是我设计了我想要的一种作曲方法,自己设计一个音阶,把这个特征糅合进去,以带有某些强化性的、提炼性的写法,提升我自己想要的个人特点,这既是一种尝试也是我所追求的。

  中国艺术报:这次您创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用了您之前创作二胡狂想曲时从没用过的副题,这个用意是什么?

  王建民:其实每一部二胡狂想曲都秉承最初的设计理念在进行,《第五二胡狂想曲》也是如此。我一直很喜欢蒙古族的民歌,非常欣赏它的音调,特别舒展,特别辽阔。蒙古族民歌的曲调往往枝干不复杂,但是特别动人心弦。而且蒙古族民歌的特征是起伏特别的大,又特别狂放,我早就锁定了这个区域,就是想有朝一日我要继续写二胡狂想曲系列时,这必定是我选的一个区域。

  这次第十二届金钟奖二胡比赛,决赛阶段需要一个新作品,这种委约创作新作品其实是金钟奖举办以来的一个鲜明特色,推新人的同时也推新作。中国音协去年找到我,我心里还不是太有谱,后来二胡演奏家邓建栋又来问我有没有时间写,我说我应该可以写,一个是写作时间够,另外一个其实这个作品我心里也是酝酿很久了。

  今年年初正式开始动笔,大概耗时八九个月,连上总谱和配器,差不多到今年9月中旬才完成。我以前创作的四首二胡狂想曲都没有副标题。今年我为了强调新中国成立70周年对祖国的赞美特别加了一个副标题,就是“赞歌”,这既契合了蒙古族民歌的风格,又是赞美祖国的这样一曲赞歌。我写东西一贯的原则是不喜欢用现成的素材,绝不套用现成的蒙古族民歌的曲调,我脑海里积累的民族民间音乐素材有很多。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恰逢金钟奖二胡比赛这样一个重量级比赛的契机,那么创作《第五二胡狂想曲》既要有时代感,又要契合中国音乐顶级专业大奖的精神,同时还要倡导主旋律的方向。其实,我从写二胡狂想曲开始就契合了这种精神,那就是表现中国的特点、中国的气派。为什么用狂想曲而不是别的方式?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二胡虽然是一件民间乐器,我争取提升这件乐器的品质。

  中国艺术报:《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是一部20分钟左右的中型作品,您在构思整部作品的时候是如何考虑的?

  王建民:我要进行难度上再提升的历练。另外对演奏者或者选手的考验,主要体现在时间上。要知道在台上拉5分钟和10分钟不是一回事,超过10分钟的演出对选手和表演者心理上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而“五狂”最难的技术都是在15分钟之后,甚至有两三分钟是极难的,这跟狂想曲的题材特征有很大关系,狂想曲的题材特征最后一段必须是炫技。

  最初我考虑用狂想曲的时候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曲式的多样性,狂想曲一般都是多段体,刚好跟我们中国民间音乐的多曲牌有一定的相似性。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狂想曲表现出了以前的民乐所不具备的某种实时性的特点,这也是我将民间音乐提升和展示中华文化大气派的具体做法。另外无标题也是这个考虑,传统音乐有一段时间的创新太过于注重标题,其实有很多无标题曲目在精神上传递的东西并不输于有标题的作品,因为它给人提供的想象空间更大。在这届金钟奖的决赛阶段,选手演奏的“五狂”嗨翻全场,我就是要造这种势,我就是要给人一种感觉:二胡不是一件土乐器,它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中国艺术报:您做了这么多年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的系主任,对传统和现代的看法是怎样的?

  王建民:虽然我在民乐系待了那么多年,我对传统和现代、传统与创新的看法一贯是持一个非常开放的态度。传统要继承,一种是传统在继承中得到充分的浸润之后发生质的变化,有新的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另外一种是纯粹把这些东西作为展览放在博物馆里面,这是一个文化遗产。但是当我们要将这些用到我们的教学中的时候,我们传统的东西一定要给它注入新的东西,注入新的诠释方法。比如:走音、破音,我们去模仿那个东西干什么呢?真的是没有必要。所以我们既需要传统,又要在传统基础上赋予它新的生命,这是我对传统的看法。

  当代的创作其实就是一个创新和根的问题。我们写东西的真正来源还是传统音乐、民间养料。如果对此一无所知或者一知半解,那么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肤浅或花里胡哨的,内心的东西就会缺失。所以在这点上我特别敬畏传统音乐,我很愿意到传统音乐、民间养料里去学习。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在把这些传统元素进行消化或创作的时候,技术至关重要,我们作为学院派,写作的方法、写作的技术,乃至写作的曲式等都至关重要。但在我心里永远有一个底线,就是我创作的作品旋律得好听。

  中国艺术报:您觉得新的好作品对我们整个民乐的发展有着什么样重要的作用?

  王建民:无可估量的作用。艺术是靠作品创新、作品涌现和作品精湛度而呈现出的发展史。西洋音乐的发展史如果没有贝多芬这些著名作曲家,整个发展史就是断流的。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史实际上并不长,而二胡的发展也只不过是百年而已,这个百年二胡的概念应该是从刘天华开始算起。那么我们这辈的作曲家所担当的使命是什么?就是努力创作契合这个时代的作品,在现在的历史发展中留下一些印记。我每次在创作的时候抱着的信念就是——我是专业的,是学院派,我在上海音乐学院当了十年多的民乐系主任,我有责任推动这个学科往上发展。

  中国艺术报:很多人都希望您能够写到“九狂”,说您的心里有很多小火焰还在酝酿,您是怎么想的?

  王建民:创作的时候确实要在心里面走过很长时间,就像一道大菜要煮很长时间才能煮熟,或者说需要慢炖。从“四狂”到“五狂”刚好整十年。这十年间一直不断有人问我“五狂”什么时候出来,我说一定会出来的。我心里其实一直在酝酿,所以这个东西说不准,我想这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超越自己。

·下一部《梁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2020-01-18 17:21:30

  ——对话小提琴演奏家、教育家俞丽拿

  俞丽拿中国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教育家,第八、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她演奏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唱片发行量多达二百多万张,是中国器乐唱片发行量最多、影响面最广的唱片。1962年起在上海音乐学院执教,现任上海音乐学院小提琴、中提琴教研室主任,培养了许多在国际、国内比赛中获奖的优秀学生。先后荣获“全国高校名师奖”“全国模范教师”“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等荣誉。

  1959年5月27日,上海兰心大戏院,18岁的俞丽拿奏响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这一幕,被永远定格在中国音乐史上。

  60年后,已近耄耋的俞丽拿站在音乐剧场《真爱-梁祝》的舞台上,奏响《梁祝》的旋律。

  “如果有一件事、一个人,让人历经千难万险仍心怀喜悦,这就是真爱。”俞丽拿的真爱是小提琴,是她的学生,是中国的小提琴事业。

  俞丽拿是宁波人。在上海演完《真爱-梁祝》,她紧接着又回到故乡宁波演出。

  走在路上,有人问:“你是不是俞丽拿?”她笑着说:“人家是说我跟她很像的。”

  9年前,俞丽拿“封琴”了。上海音乐学院教学楼808教室,就是她独一无二的“舞台”。她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教学上。“课比天大”的她,不仅吃在教室,有几年还睡在这间教室里。

  接受采访时,她特意戴上学生送给她的红围巾。谈了良久,一旁的学生悄悄提醒:俞老师戴着腰托,该休息一下了,紧接着下午还有课要上……

  让小提琴开口说“中国话”

  解放周末:许久没有登台的您,最近亮相《真爱-梁祝》的演出,在《梁祝》首演60周年之际,您为什么会发起并参与这样一部形式独特的作品?

  俞丽拿:梁山伯与祝英台早已是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了,我认为在新时代,它所表达的含义其实可以更加丰富。《真爱-梁祝》源于《梁祝》,又跳出《梁祝》,用音乐剧、舞剧、话剧等形式演绎了樊锦诗与彭金章、巴金与萧珊、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梁山伯与祝英台四段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他们既体现了中国人的隽永小爱,也有家国大爱。

  现在的年轻一代比较缺乏家国情怀的大爱,他们对爱情的理解和过去也不太一样。我们想通过这四个爱情故事告诉大家,中华民族的爱情观应该是像他们那样的。

  解放周末:2010年,您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举行了封琴演出,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在状态还很好的时候告别舞台?

  俞丽拿:因为我不想等到哪天拉不动了,被观众说:这个老太婆怎么还在台上啊。年纪大了,精力总是有限的,我想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教学。我记得当时,小提琴家盛中国不太相信,他问我是真的告别舞台了吗?我说当然是真的告别了。其实我这次也算不上是正式演出,我只是拉了《化蝶》的片段,感谢观众对我这个老太婆的鼓励。

  这些年,我虽然封琴了,但我并没有离开观众。我一直都和《梁祝》在一起。我在许多讲座中给大家讲梁祝的故事,我会一边拉琴,一边解读,希望更多的人能听懂这部作品。

  解放周末:您演绎的《梁祝》情感细腻丰富、表达真挚,被公认为最权威的演绎之一。在《梁祝》问世之前,中国人主要都是演奏西方作品,您作为首演者,当年是怎么拉出其中的“中国味道”的?

  俞丽拿:我年轻的时候,最苦恼的就是我拉的西洋乐器老百姓听不懂、不喜欢听。后来,音乐学院成立了“小提琴民族学派实验小组”,在何占豪、陈钢的努力下,《梁祝》的问世终于让小提琴开口说了“中国话”。

  我曾经在中西结合乐团待过,对越剧和京剧都有一些了解,熟悉中国戏曲特有的程式,这一点很重要。对戏曲不了解的人,在处理这部作品的时候就很难把那份韵味拿捏好。比如祝英台“哭灵”那段,采用了中国戏曲中“紧拉慢唱”的表现手法,这在音乐学院里是学不到的。而一些悲剧段落的音色则要模仿哭泣的声音,而且是用水袖挡住的哭声。

  解放周末:拉好《梁祝》,最难的并不是技术,而是拉出那份韵味?

  俞丽拿:技术上也有难点,最主要的就是滑音。它里面的滑音是从戏曲唱腔演变过来的,而有些细节在记谱上并没有标注。2016年,首届上海艾萨克-斯特恩国际小提琴比赛把《梁祝》作为半决赛的必选曲目。有些外国小提琴家光看谱子就是拉不出那个味道,因为他们会习惯性地把上滑音拉得慢、下滑音拉得快。但《梁祝》里的滑音恰恰应该是上滑音快,下滑音慢,这样才能更好地表达出祝英台内心的羞涩和甜蜜的爱情主题。

  我现在反而不急了

  解放周末:《梁祝》问世后,人们一直期待着能有下一部具有影响力的中国作品诞生。而早在1993年,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俞丽拿小提琴艺术基金就筹资100万元征集小提琴新作,在当时引发很大的反响。您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丽拿:这要从这个基金的创办说起。

  上世纪90年代初,要培养一位顶尖的小提琴人才,真的很难。我们出国比赛,常常受困于经费问题。那时候已经有一部分人得益于改革开放富起来了,我就想能不能成立一个基金,帮助年轻的学生,推进中国小提琴事业的发展。1993年,在方方面面的支持下,俞丽拿小提琴艺术基金挂靠在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下成立了,这是中国第一个以艺术家名字命名的艺术基金。

  基金成立后不久,一直由文化部主办的全国青少年小提琴比赛因资金原因无法举行,我决定由我的基金承办。当时有一家公司承诺资助比赛,可比赛就要开始了,资金却迟迟没有落实。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去筹款。那天,我带着两位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实习生一起去南京路上的这家公司,没想到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实习生说:俞老师,你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冷遇?我们都快受不了了。其实我那时候是眼泪往心里流,当了那么多年老师的我,哪里尝过这种滋味,我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尊都没了。可那天如果拿不到这笔钱的话,比赛就没有办法如期举行。最终,对方勉强答应了。

  解放周末:不久后,征集小提琴新作品的那笔“巨款”,又是如何筹到的呢?

  俞丽拿:改革开放后,《梁祝》一直很受听众的欢迎。到了90年代,就有人提出,为什么没有新作品能与《梁祝》比肩,甚至超越《梁祝》。我知道那时候其实有一批作曲家都在努力,但是他们写出了新作品,却没有钱请乐队来演奏。所以我和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想办法,决定举办一次小提琴协奏曲中国新作品会展,鼓励中国小提琴协奏曲的创作。

  最终,在当时的市领导支持下,我们向各界筹到了100万元——那时的100万真是不得了。我们征集到了不少作品,成立了一个专业评委会,评审出一批优秀作品,开了三场音乐会,电视台全都录像。

  解放周末:有没有一些好作品,或者优秀的作曲家脱颖而出?

  俞丽拿:有一些好作品,但是大家普遍觉得,还是比不过《梁祝》。当时我挺着急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尤其到了现在,我反而不急了,心态很平。我想,经典作品的问世,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解放周末:能被大众喜爱、被时代记住的好作品,到底需要怎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呢?

  俞丽拿:创作《梁祝》的那个时代,强调的是音乐的民族性。越是有中国民族特色的作品、越是能讲好中国话的作品,就越能被国际承认。

  改革开放后,大量西方现当代音乐创作流派涌了进来。如果说上世纪90年代时,大多数作曲家的创作还比较注重旋律,那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些作曲家的作品就变得没有调性、没有旋律,一般老百姓都听不懂。

  最近,这种趋势又逐渐地扭转回来了。有些作曲家意识到,虽然作曲的手法可以采用西方技术,但中国音乐作品关键还是要有中国的民族性。

  我想,等到更多优秀的作曲家意识到,还是要写老百姓能够接受的东西,意识到民族特色是非常要紧的,那天时地利人和可能就到了。

  问我是什么派,我就是“世界派”

  解放周末: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很少有“音乐要为老百姓服务”的意识了。您的这种观念和您在那个时代的经历有关吧?

  俞丽拿:是的。我学小提琴是被分配的,我小时候喜欢的是钢琴。1951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少年班时,我的钢琴其实已经弹得不错了。但是,因为当时学弦乐的学生少,手掌宽的学生都被要求改学提琴,手指细的学小提琴,手指粗一些的学大提琴,我就被分配学习小提琴。既然老师让我学,我就努力学。刚开始拉小提琴的声音真的是太难听了,像“杀鸡”一样。

  1957年,我考进了上海音乐学院。那时候是五年制,但真正的学习时间,其实只有两年。有一年苏联专家来上课,我被选上了专家班,学了半年后,主要就是在练习和准备参加国际弦乐四重奏比赛。其余的时间不是下乡就是下厂。农村里的猪圈、牛棚我都住过,我还在码头上扛过180斤重的大包。

  下乡、下厂确实耽误了专业上的学习,却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是一辈子的。我特别容易和普通老百姓沟通。直到现在,我在学校里见到保安、清洁工都会和他们打招呼。我一直跟老百姓在一起,我的音乐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现在的年轻人普遍缺少这个意识。

  解放周末:那您后来又是下了怎样的苦功,不仅把专业补上去,还教出了那么多优秀学生的呢?

  俞丽拿:就是因为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没有学到多少东西,所以后来一有机会,我就拼命地“补课”。1962年毕业后,上海音乐学院分配我留下来当老师。教课跟演奏真的是两回事。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课堂上听到学生拉得不对,我讲不清楚,只能说,我拉一遍给你听。这其实是最不会教的。

  而且“文革”以后考进来的那批学生,他们拉的作品很多都是我没拉过的。我很焦虑,也很苦恼,只能每天早上六点多到学校,晚上很晚回家,拼命借谱子、听唱片,自己给自己补课,琢磨研究,把小提琴技术上的规律、音乐风格上的规律逐渐摸透。比如,演奏巴赫的作品,我一定要总结出拉好巴赫的几个要点,才能去教学生。教法国作品,我必须研究法国作品的特点。教俄罗斯作品,我一定要研究俄罗斯学派。

  解放周末:中国人要拉好西方经典作品,怎么去理解、弥合文化上的隔阂?

  俞丽拿:关键要看老师是怎么引导、怎么教的。我带学生去国外比赛,发现外国评委对中国选手都是很严苛的,只要在风格上有丝毫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就会马上把我们刷掉。所以我们的小提琴演奏要想追上世界水平,必须要对自己严格。

  我做过全世界30多个国际小提琴比赛的评委。我坐在评委席上不只是去打分的,我还要了解对于同一位作曲家的作品,不同学派的演奏风格是怎么样的。我在观察当前的世界小提琴演奏潮流是怎么样的,回去教给我的学生。

  曾经有外国评委问我是什么学派,我说我老师的老师来自欧洲,但他没有直接传授到我这一代。所以,如果一定要问我是什么派,那我就是“世界派”。

  解放周末:博采世界各个流派的演奏特点。

  俞丽拿:对。从1962年到现在,这57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真是学无止境。因为世界上的小提琴曲目太多了,学派也很多,每个学派都有自己的特长,我要不断地掌握每个学派的特点,把优点拿过来为我所用。

  人品和艺品会体现在艺术里

  解放周末:您马上就要步入“80后”了,为什么还在坚持全职给学生上课?

  俞丽拿:曾经有人问我是怎么保养的,我说,和学生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还年轻。我现在每周一到周三的课都是排满的,从早到晚。周四、周五有时候还会加课。因为来不及去食堂吃午饭,我就一早到食堂买个饼,中午在教室里用微波炉一热,这样最快。

  解放周末:教室里的这张折叠床也是为您准备的吗?

  俞丽拿:我曾经有几年都住在这间教室里,因为我家住在闵行区,离学校太远,索性就住在这里,等上完课再回家。住在这里其实挺好的,唯一一点就是洗澡比较麻烦。不过我们这代人以前下过乡,也不讲究。后来学校知道了,就帮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现在我有课的时候,就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

  解放周末:作为音乐学院的教授,您为什么不仅教大学生、研究生,还教小学生?

  俞丽拿:我的学生从小学生到博士生都有,年龄跨度很大。每个年龄段的孩子学习的重点都不一样。小学阶段主要是打好扎实的基础。中学阶段要增加曲目量。到了大学,就要鼓励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带研究生、博士生,我会更多地和他们探讨如何表达自己的艺术个性,到了这个阶段,技术已经不是主要问题,最重要的是研究音乐。

  对于那些特别有自己想法的学生,我从来不会压制他们的个性,因为搞音乐的人不能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音乐家的个性是非常珍贵的。我的学生陈佳怡是从普通中学考到上海音乐学院的,跟我学了一年半后获得了金钟奖的金奖,她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孩子,有时候会为了一个作品跟我争执起来。如果我觉得她的想法不对,我就会想办法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而不是我怎么说,就让她照着做。

  解放周末:在很多学生眼中,您就像他们的第二父母。

  俞丽拿:那是自然的,像黄蒙拉、王之炅他们都是从小学开始到硕士毕业一直跟我学习,16年下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除了教学,我在生活上自然也要关心他们。每年暑假寒假,只要我在上海,我一定会给他们上课,而且不收学费。我很骄傲的是,黄蒙拉、王之炅都留在上音当了老师。

  解放周末:您教过那么多孩子,最终决定他们能不能成为音乐家的,有哪些因素?

  俞丽拿:首先是要有一定的天赋,否则很难出彩。现在的琴童很多,家长都望子成龙,我认为家长最大的成功,就在于能否挖掘孩子身上的闪光点,找到孩子最擅长的是什么。第二,是必须努力。只有天赋,不努力也不行。第三,就是要找到好的老师、好的学校。其实无论干哪一行,要想有所成就,都离不开这三点。

  除了这三点之外,最重要的是做人。一个人的人品和艺品一定会体现在他的艺术里。分到我班上的学生,不一定都有很高的天赋,但我很注重培养孩子的品质。不管学生是不是有天赋,我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哪个孩子才能特别高,会给我带来成绩,为我争光,我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我不能容忍不努力。假如学生不努力,我会警告;再不努力,警告两次;还不有所进步,我就会把他开除出去。

  解放周末:您曾经说过,您的初心是让中国小提琴在国际上有竞争力,这个目标现在完成了吗?

  俞丽拿:我做学生的时候出国去比赛,是被外国人看不起的,因为我们的水平确实不高。经过这几十年的努力,我们的学生终于也拿到国际大奖,现在出国比赛,再也没有人会轻视我们。

  这种文化自信,是从《梁祝》开始的。《梁祝》让小提琴“说了中国话”,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小提琴,我们才有了那么多的生源,加上教学水准的提高,让我们在世界上有了一定的竞争力。但是这个目标现在还没有完成,中国的小提琴事业要发展下去,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现在的一些小提琴比赛,出现了不公正的现象,个别人为了小团体的利益破坏了规则,我很伤心。几代人的努力不能毁在个别人的私心上。

  解放周末:人才的培养,离不开良好公平的环境。

  俞丽拿:的确。我们这代人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有几年可以工作。中国的小提琴事业,接下来要靠一代一代人的努力。希望他们会比我们做得更好,希望全国能有好的氛围,为了中国的小提琴人才的培养,为了中国小提琴在世界舞台的“声入人心”而努力。

·用美声唱好中国歌曲

2020-01-18 17:15:41

  声乐艺术的美在于把作品中的深刻内涵准确表达出来,想让中国观众与演唱产生共鸣,就要有民族的风格、民族的情感在里面

  1927年,我出生在天津一个平凡的小家庭。我对音乐的热爱源于生活,母亲平日哼唱的河北民歌,放学路上街边门市“戏匣子”里播放的京剧、河北梆子、评书,激发我对音乐的浓厚兴趣。后来,我考入当时的北平艺专,心中音乐的种子开始得到悉心灌溉。1953年,我成为第一批被国家选派到苏联留学的音乐人才。

  我演唱过不少中外经典音乐作品,中国歌曲占有相当比重,如《蝶恋花》《玫瑰三愿》《阳关三叠》《塞外村女》《我站在铁索桥上》《玛依拉》等。其中,对《黄河大合唱》第六乐章《黄河怨》的演唱贯穿我整个艺术生涯,在与《黄河怨》半个多世纪的不解之缘中,我对这部伟大作品的理解和体会不断升华,深刻影响我对声乐艺术的认知。

  第一次接触全本《黄河大合唱》是在苏联留学期间,那是由苏联音乐家用俄语演唱的版本,当时我暗下决心以后要用中文来唱。1956年,我和指挥家李德伦一起受邀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大厅演出《黄河大合唱》。后来,我又在多个场合演唱《黄河怨》,最令我难忘的当属1975年与中央乐团的合作。这次演出让我真切明白了音乐表达情感的重要性。

  对作品思想内涵的理解深度,决定艺术家演绎的艺术高度。《黄河怨》是一首激励中国人民英勇抗战的经典歌曲,是讴歌不屈不挠民族精神的光辉篇章。为了能够真正理解这部作品蕴含的思想情感,我像过电影一样把歌词一句句在脑子里放,整整三天三夜没睡好觉。我想到家乡天津沦陷后,全家人被迫逃难,途中还遭遇飞机轰炸。我认真阅读冼星海《黄河大合唱》创作札记,其中写道:“《黄河怨》代表被压迫的声音,被侮辱的声音,音调是悲惨的,是含着眼泪唱的一首悲歌。假如唱的人没有这种感情,听众必然没有同感的反应。”过去我唱到歌里的“命啊,这样苦!生活啊,这样难”,认为写的是一种宿命,仿佛看到一个妇女在弄堂跟人吵架的场景。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和琢磨,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我终于认识到《黄河怨》描写的不仅仅是一个中国妇女的悲哀,也是一个受到列强侵略的民族的伤痛,所唱的不仅仅是一个中国妇女的哀歌,更是被压迫的中华民族奋勇反抗的呼声。在那一刻,我真正懂了《黄河怨》。

  这为我演唱《黄河怨》提供坚实的情感基础。演唱《黄河怨》,感情一定要深沉、饱满,还要有起伏、有层次、有戏剧张力。在艺术处理上,我借鉴俄罗斯民歌中用轻声表现妇女内心痛苦的演唱手法,我还想到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李勇奇母亲哭诉家史的唱段,把传统戏曲中“哭头”“哭音”及“散唱”等技巧运用到演唱中。许多人听了我的《黄河怨》都有这种感想:郭淑珍不仅把《黄河怨》唱活了,而且唱深了,把词曲作者最深的艺术想象力完整、深刻地表现出来。我唱完这首歌曲时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黄河大合唱》这部恢弘史诗,在新时代依然是一部能够触动人的心灵、激励民族精神的经典艺术作品,依然葆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虽然年龄越来越大,但我还一直坚持登台演唱《黄河怨》,并把自己的这部代表作倾心传授给学生们。

  我虽然唱的是美声,能用中、俄、德、意、英等多种语言演唱歌曲、歌剧选段,但我始终认为,美声唱法能够演唱好中国歌曲。记得1950年我参加中央西南民族访问团期间,受邀演唱了一首《黄水谣》,没想到大家说我唱的是“洋腔洋调”。我有些不服气,一个中国人唱中国歌,怎么能“洋腔洋调”呢?但是后来真正到了少数民族地区,与当地老百姓接触以后,我才意识到,用美声演唱好中国歌曲并不容易。

  音乐最重要的是表达情感,声乐艺术的美在于把作品中的深刻内涵准确表达出来,想让中国观众与演唱产生共鸣,就要有民族的风格、民族的情感在里面。民族的风格和情感,与演唱中的吐字、行腔等有密切关系。在这方面,我们的戏曲艺术特别是京剧,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我曾向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世济学唱戏,向她请教京剧中的咬字和行腔。另外,参透京剧演员动作、表情的艺术表现力,也能让歌剧演员身上“有戏”。

  用美声唱好中国歌曲,一直是我的追求。40多年来,我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声乐教育中,希望为国家培养更多歌剧人才,让越来越多的学生超越我,成为声乐艺术的“宝石”,为中国歌剧艺术发展贡献力量。

  (本报记者张珊珊、张明瑟采访整理)

  郭淑珍,女高音歌唱家、声乐教育家。曾主演歌剧《叶甫根尼-奥涅金》《艺术家的生涯》等,代表作有《玛依拉》《黄河怨》《鸽子》等。曾获首届“金唱片奖”、“金钟奖”终身成就奖、“全国模范教师”等多个奖项和称号,多次担任国内外重要声乐比赛评委。

·从捷杰耶夫身上,看到那片光彩

2020-01-18 17:02:23

  2019年11月21日晚,当今最负盛名的俄罗斯指挥家瓦莱里-捷杰耶夫,率领马林斯基交响乐团,再次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亮相,为上海观众呈现了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门德尔松的《第四交响曲》、肖斯塔科维奇的《D小调第五交响曲》以及加演曲目威尔第的歌剧《命运之力》序曲,这四部出自四位不同时期、不同国度作曲家的风格迥异的交响乐作品。精彩的演出,受到上海观众热捧。

  剽悍基因

  这一晚,让我想起了那一夜。

  1998年,上海大剧院开幕之际,时年45岁的捷杰耶夫,率领马林斯基交响乐团的前身——基洛夫交响乐团,首次到访上海,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了一场俄罗斯作品音乐会。

  那一晚,当乐团在捷杰耶夫的“牙签”指挥棒下,奏出俄罗斯作曲家格林卡《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旋风一般的开始部分时,基洛夫(马林斯基)交响乐团剽悍的俄罗斯基因便一览无余了。

  大约是作为初来乍到者,为了对首次见面的当地观众表示诚意,那场演出的另一大特色就是,捷杰耶夫在正式演出结束后,居然加演了七八首曲子。那样,把这场音乐会的演出时间几乎延长了百分之三十。

  那天晚上,音乐会散场,已接近午夜时分。在上海大剧院外的人民大道上,我看到俄罗斯音乐家三三两两地从剧院侧门出来,在夜色中缓步走向停在人民大道上的几辆大巴。在长时间的走台排练和演出后,他们给人的感觉很疲惫,好几个乐师胳肢窝里夹着琴盒,嘴里叼着烟卷,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路边聊着天,于是,人民大道夜晚的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俄罗斯烟草所特有的气味。

  戏剧对比

  士别多年,当刮目相看。

  出生于1953年的捷杰耶夫,现年66岁,正处于一个指挥的事业黄金期。11月21日晚,捷杰耶夫和马林斯基交响乐团的演出现场,当《牧神午后》间奏曲开始部分的长笛独奏出现时,那一晚的“俄罗斯式”剽悍,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纯正的法国印象派音乐风格。如果闭上眼睛,观众会认为,那种迷离虚幻的旋律,是来自一个地道的法国乐团。马林斯基乐团的木管和弦乐声部,将整部作品演奏得如丝绸般顺滑,不愠不火,如梦如画。

  如同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乐团演绎俄罗斯作品时,总会带着浓烈的条顿气息,俄罗斯乐团在演绎德奥作品时,也总是显得有些散漫和粗糙。不过,当捷杰耶夫棒下的马林斯基乐团演奏出行云流水般的门德尔松《第四交响曲》第一乐章(快板)时,就像一片意大利的阳光陡然洒在了大地上,丝毫没有俄罗斯乐团固有的或多或少的“传统阴霾”。而最后急板乐章所呈现的罗马狂欢节景象,兴奋而不仓促,完全是意大利式的浪漫奔放,并不带有哪怕些许“哥萨克式”的粗鲁。值得一提的是,在整首乐曲的演奏中,作为乐团打击乐声部首席的定音鼓手,将鼓声控制得既奔放,又不失内敛,分寸把握非常得体。

  下半场,肖斯塔科维奇《D小调第五交响曲》的沉重序奏,则一下子把马林斯基乐团的“本来面目”,骤然呈现于观众面前。对于这部作品,捷杰耶夫和马林斯基交响乐团显然驾轻就熟。第一乐章开始部由小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奏出沉重的主题,接着乐团首席小提琴在中提琴的伴奏下奏出乐章第一主题。经过波澜不惊的第二和第三乐章,当乐曲进行到第四乐章时,马林斯基乐团的“俄罗斯本性”便开始大爆发了:在木管的颤音引子后,由铜管声部的小号、长号、大号在猛烈的定音鼓声之后,奏出一连串雷鸣般的回旋曲叠句,形成火山爆发式的音乐效果。在排山倒海般的音乐行进过程中,捷杰耶夫的指挥动作幅度却并未加大,他以理性而清晰的手势,将整部作品在钢管声部的率先冲锋中带到高潮。

  最后加演的是一首威尔第歌剧《命运之力》序曲,除了开始部分由于铜管声部的速度处理过快,而导致开头显得有些轻飘以外,整首乐曲大部分的表现还是非常“意大利”的。其中,由首席单簧管独奏的第二幕“莱奥诺拉与瓜尔迪亚诺二重唱”的主题旋律,演奏得尤其华丽,与紧接着的铜管声部吹奏出的修道院音乐,形成明显的戏剧对比效果,亦使这首相对比较通俗的乐曲,在捷杰耶夫这位优秀指挥的棒下,产生了不凡的效果。

  “火气”尽消

  如果说,我在1998年第一次听捷杰耶夫和马林斯基(基洛夫)交响乐团时,他们尚处在青涩的青年时期,那么,这一次,我则是看到了一个将不同风格和形式的作品把握得极为老到的国际型指挥和乐团。今天的捷杰耶夫和马林斯基交响乐团,已不仅仅是一名俄罗斯指挥和东欧风格的乐团,而是能够完美演绎不同国别、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作曲家作品的一流指挥和顶尖交响乐团。

  “壮年时期”的捷杰耶夫,比起“青年时代”的他,“火气”尽消。他激情犹在,但对乐团的把控从容淡定。他和他的乐团,仍保持了他们与生俱来的俄罗斯音乐的本来气质,但已经具备了体现不同音乐风格的能力。

  在祖宾-梅塔、小泽征尔、丹尼尔-巴伦博伊姆、里卡多-穆蒂等老一辈指挥大师逐渐淡出舞台的今天,捷杰耶夫、西蒙-拉特、克里斯蒂安-蒂勒曼等中生代大师,将撑起前辈留下的音乐天空。这片属于他们的天空,是不是将会变得更加绚烂,我们目前无法下结论。但至少从捷杰耶夫身上,我看到了那片光彩。

·携手上海歌剧院,和慧中国舞台首秀《图兰朵》

2020-01-18 16:59:39

  明晚起,经典歌剧《图兰朵》将在大剧院连演三场。这是该剧在今夏揭幕迪拜歌剧院2019—2020年演出季后,首度以更为强大的演出阵容和升级制作回到中国上演——由上海歌剧院院长许忠执棒,世界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和慧饰演中国公主图兰朵。这也是和慧在中国舞台的图兰朵首秀。

  作为在海外最负盛名的中国歌唱家之一,也是唯一一位作为女一号登上米兰斯卡拉歌剧院扮演托斯卡、蝴蝶夫人和阿依达的中国人,和慧的加盟,让该剧在沪上未演先热。开票信息一经公布,三场演出门票便很快售罄,就连加座票也是一票难求。

  《今夜无人入睡》是许多中国人对于歌剧的最初印象

  此次演出的《图兰朵》由上海歌剧院与上海大剧院联合出品,上海歌剧院制作。昨天的彩排演出中,只见舞台上头戴金色头饰身着红色纱裙的和慧,从廊桥缓步走到台中央,以图兰朵公主形象亮相。

  创作于上世纪20年代的《图兰朵》是普契尼最伟大的三幕歌剧,同时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部未竟之作。取材于《一千零一夜》,《图兰朵》展现了百年前西方人想象中的东方传奇。在过去的近一个世纪里,凭借其戏剧化的情节、宏达华美的场景与神秘的东方色彩,成为歌剧舞台的经典。

  如果说剧中对于《茉莉花》的改编是西方作曲家尝试将中国旋律推介至西方舞台,那么剧中《今夜无人入睡》的旋律则成为不少中国人对于歌剧最初的印象。上世纪末,导演张艺谋更是携手指挥大师祖宾-梅塔在北京太庙之中,上演歌剧《图兰朵》,深墙宫苑成为该剧天然的皇宫背景,一时引发不少话题。

  去年上海歌剧院、上海大剧院联合出品的《图兰朵》在上海成功上演。主创希望在近百年后的今天,用更为符合东方审美与历史真实的方式重新打造该剧的布景、服饰。在此基础上,今年9月,上海歌剧院与和慧首度携手,在迪拜歌剧院2019—2020年演出季作为开幕演出上演。当晚,场内观众人数达近2000人,持久的喝彩声中谢幕长达近10分钟。

  20多年间,她曾多次拒绝演绎这个“中国公主”

  正如业界所盛赞的那样,“只要她一开口,便胜过千言万语”,和慧在舞台上对于图兰朵近乎完美的演绎令人惊艳。殊不知,在过去的20多年从艺生涯里,和慧多次拒绝演绎这个中国公主的角色。

  作为普契尼的经典之作,图兰朵是歌剧舞台上难度最大的角色之一,始终游走在高音区的旋律,对于女高音歌唱家的演唱技巧有着极高的要求。凭借对《蝴蝶夫人》的精彩演绎,她成功在国际舞台崭露头角。同为普契尼旋律里的亚洲女性角色,自然而然,邀约她演绎图兰朵的剧院不在少数。

  今年9月她在迪拜歌剧院饰演了《图兰朵》中的中国公主。对于艺术生涯迎来全盛期的和慧,一切来得刚刚好:“现在我已经充分准备好迎接她了,这是一个挑战。我会用我的演绎去表现她从对爱抗拒到被真情融化的转变,也同时展现出她人性的一面。”也正是对于图兰朵一角的挑战,让她在真正意义上完成了从抒情女高音到戏剧女高音的华丽转身。

  “打飞的”从意大利赴奥地利救场

  2019可谓是和慧艺术生涯大放异彩的一年。尤其是萨尔茨堡的救场,更是让和慧这个中国名字,在欧洲主流乐界为之疯狂。

  昨天排练前,和慧对记者详尽披露了那惊心动魄的六小时。“接到电话时已过正午,我正在意大利维罗纳排演《托斯卡》。”对方邀请她当晚即前往奥地利萨尔茨堡演出,甚至提出动用私人飞机,足见情况之紧急。尽管首演过后就没再碰过这部《阿德里安娜-勒库费勒》,尽管被“救场”的是当今歌剧界首屈一指的女明星安娜-耐特布科,和慧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先是回家拿了曲谱找艺术指导把作品过了一遍,随后拿上演出服,就登上了飞往萨尔茨堡的私人飞机。下了飞机她直接被送往剧院与指挥、乐坛排练。整部作品甚至还来不及全部排练完,她就站上了正式演出的舞台。“一上场就是一个大的咏叹调!”就是这一个亮相,这一开口,镇住了原本冲着安娜来的观众。这一晚的萨尔茨堡,为中国女高音歌唱家而沸腾。

·中国歌剧如何既让大众喜爱,又能登上世界舞台中央

2020-01-18 16:54:19

  “前两天遇见一个北京人艺的朋友,他说在排新戏。我问他有人看吗?他说他们有一个观众群,一个新戏一出来,一包场就出去了,要票得提前定,不像歌剧,得捧场。我就呆住了,还有这好日子呢?由此我想,我们不仅仅需要歌剧理论,怎样让观众走进剧院、爱看歌剧,这在当前很重要!”即便当下业界正在为一向曲高和寡的歌剧近几年正在迎来前所未有的“歌剧热”而振奋,但在日前由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北京大学人文学部、中国歌剧研究会主办的第四届“北大歌剧论坛”上,著名编剧、词作家韩伟此言一语道破当下中国歌剧在热潮涌动中依然面临的现状和挑战,而这也是聚焦“歌剧在当代和现代”的此次论坛期待观照和探讨的。正如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副院长蒋一民所言,“歌剧不仅是专业的,而且是人民的”。

  “总体而言,现代歌剧的发展喜忧参半,既有突出的成就,尤其是产生了捷克的雅纳切克、奥地利的贝尔格、英国的布里顿三位最突出的现代歌剧代表人物,也存在不可忽略的问题,特别是由于音响的不协和性增加而与普通观众产生隔阂。”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杨燕迪认为,20世纪以来的世界歌剧景观呈现出有别于传统歌剧生态的一些突出特点。在“保留剧目”体制趋于稳定甚至固化的条件下,世界范围内的歌剧生活不是以新创作为主要驱动力,而是转向导演、制作的创新和以前的剧目尤其是巴洛克歌剧的复兴。“20世纪以来,几乎所有的音乐语言探索和风格流派都在歌剧创作中留下印迹并推出重要剧作,如印象主义、表现主义、新古典主义、新民族主义、简约派等,也在思想意旨上与现代人文思潮保持同步。”

  结合国际现状及中国歌剧发展轨迹的反思,杨燕迪对中国歌剧的未来走向与前景给出个人建议。他指出,中国歌剧的发展应在世界歌剧发展的总体格局中寻找准确定位,在思想和立意方面,要从世界的视野中反观和定位自己,不能关起门来自己做事,以中国的故事讲述和探究普遍意义的人性才能走到世界中去,这是世界歌剧经典留给我们的经验。针对民歌、戏曲以及我们强大的中国古典文学等丰富的本土资源要进行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要吃透传统,同时又要立足当下。勇于借鉴和汲取世界歌剧的有益经验。西方经典歌剧和现代歌剧的优秀经验,我们吸取得还非常不足,诸多经典歌剧在中国还没有演过,特别是现代歌剧的优秀佳作,我们还了解不多,理解不深。同时要在歌剧制作、观众培养和多方协作等方面进行积极而合理的探索。同时杨燕迪指出,针对国内观众,我们要照顾并关怀国内观众群的听赏与观看习惯和经验,在歌剧音乐的创作上面应尽量偏重可听性和旋律感,但不要放弃有意义的音乐语言探索与创新。把握好其中的尺度、平衡和分寸是对创作家的考验。

  “相比于专家视角,我希望业界的朋友们更重视消费视角。”中国对外文化集团有限公司新闻总监王洪波从歌剧观赏的专家视角与消费视角两个维度对比指出,歌剧观赏客观上存在着专家视角和消费视角的不同。专家意见和消费者意见可能会有时间差,有时是专家领跑,有时是观众走在前面;专家经常会更多地追求艺术上的创新和技巧上的进步,消费者则通常会一语中的评价优劣,说出喜欢还是不喜欢;专家意见和消费者意见的区别,有时候也表现在知识与专业储备上的差异。

  “专家视角相对于消费视角,往往有更专业的探讨、更深刻的反省。但面对市场、面对观众的歌剧艺术,在今天尤其需要有更多消费视角的考量。同时我也相信,消费视角下同样也是有文化担当和社会担当的。把艺术和消费对立起来是错误的,所以我反对把专家视角和消费视角对立起来的思维。但在中国,很多专家是剧团和艺术生产者方的代言人,而非消费者观众一方的代言人。这背后有客观和主观等原因。专家当久了,相对就会容易脱离观众和消费者。”王洪波说。

  同时王洪波强调,歌剧创作和制作方的觉悟觉醒是当代诞生伟大歌剧最重要的前提。探讨歌剧观赏的专家视角和消费视角,最终还是要落在歌剧创作和制作方的觉悟觉醒上。相比西方歌剧在近百年传统中形成的工业文明时代的制作体系,中国歌剧创作制作整体上比较落后。“在当代,卓有成效的管理的缺席,是不能产生真正伟大歌剧最不可忽视的原因。我把中国歌剧的真正繁荣,寄托在创作和制作方的觉悟觉醒上,既要有灵感灵性的爆发、前人传统和技巧的继承开拓,又要有管理方法与手段的集大成和创新。”

  从创作实践出发,沈阳音乐学院教授刘聪则认为,中国歌剧的歌剧化、戏剧化、交响化,是一个需要以对歌剧技术与规格深入理解为前提的呈现方式,这是中国歌剧魂与魄的共同内容。只有这样,中国歌剧才能既使自身获得丰富的表现力与深刻的影响力,同时实现国际接轨,并为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创造条件。具体而言,歌剧化是在对歌剧范式认同基础上的追求与完善过程。其中包括咏叹调、宣叙调、重唱、合唱以及乐队演奏等形式的界定和规范。歌剧化是与歌曲化、歌调化相对应,以避免出现歌曲大联唱、话剧加唱的形式,以及没有重唱而只有齐唱、对唱、帮唱等形式,这就明显缺少歌剧化的呈现方法。戏剧化,是一种具有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剧烈变化、强烈对比的表现方式。这就需要在剧情框架下调动音乐表现手段进行制造。交响化,是歌剧的又一重要呈现方式,在它的直接表现与推波助澜和极致渲染中,更具表现力。同时,中国歌剧需要以中国化为前提,通过美声化,最终实现国际化。

  蒋一民介绍,北京大学歌剧院首次以西方现当代歌剧为参照探讨全球化语境下当代中国歌剧发展道路的此次论坛,正是希望助力建立“新传统”,即在中外音乐戏剧传统的根基上批判地吸收世界歌剧的当代技术成就和新的表现手段,发展出不仅中国大众喜爱,同时可融入世界歌剧主流、可登上世界歌剧舞台中央的中国歌剧。此次论坛还启动了“中国原创歌剧学院奖”评奖活动。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院长金曼也在论坛上对中国歌剧界发出如是勉励与倡议:“不做文化的跟风者,要做中国歌剧新思想的策源地;不做潮流的盲从者,要做坚守歌剧艺术品质的卫道士;不做经验的模仿者,要做创新歌剧美学风范的建构师”。致力于形成和建立中国歌剧学派和流派的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希望与业界共同努力,有效推动中国歌剧品质与地位提升,加快中国歌剧走向世界的步伐。

·山歌声声迎客来

2020-01-18 16:52:00

  ——第二十届河池铜鼓山歌艺术节侧记

  “贝侬哎,壮家敬酒要唱歌,山歌声声伴酒喝,贵客越多心越暖……”一句句山歌饱含深情,一首首乐曲婉转动听,一个个节目精彩纷呈。12月2日至4日,第二十届河池铜鼓山歌艺术节在广西河池南丹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和当地群众载歌载舞,品美食、赏美景,畅享多彩非遗文化盛宴。

  “非遗展示惠民乐民,河池通过一年一度的铜鼓山歌艺术节,让群众更好地了解身边的文化,从中得到快乐与熏陶。”河池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副市长陆海生表示,多年来,铜鼓山歌艺术节已成为一个深入人心并极具地方特色的文化品牌,在推动全域旅游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河池地处桂西北大石山区,境内聚居着壮、汉、瑶、仫佬、毛南、苗、侗、水8个世居民族,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少数民族聚居最多的地区之一。悠远而独特的世居民族、奇特而壮丽的地理风貌、神秘而斑斓的民间传说,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出了以铜鼓文化、山歌文化等为代表的特色民俗文化。

  《瑶族铜鼓舞》《苗族丰收歌》《壮族敬酒歌》……艺术节期间,河池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展演在南丹县金芙蓉广场举行,全市11个县(区)的20个节目展示河池非遗代表性项目,涵盖音乐、舞蹈、民俗、体育等。

  在山歌擂台赛上,河池市各县(区)的近百名山歌手按照成年组、少年组分组,轮番上台进行即兴山歌对垒。山歌手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即兴对唱山歌,围绕新中国成立70周年、扫黑除恶、精准扶贫、党的十九大等主题展开对歌。山歌手语言幽默风趣,唱调婉转悠扬,演绎了河池特色的山歌魅力,赢得现场观众阵阵掌声。

  据了解,本届艺术节举办地南丹县是中国实行土司制度最早、持续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世界白裤瑶聚居区。南丹白裤瑶的民族文化保留完整,南丹寨居、铜鼓、陀螺等文化古朴、原始、神秘。目前,河池铜鼓山歌艺术节是广西文化节庆活动品牌之一,与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桂林山水旅游节同列为广西三大艺术节。

  “哇!这是真的牛头吧?”“这个油茶鸡真好吃!”“非遗就在身边,有些非遗可以吃也可以玩。”……“神韵河池-美味南丹”南丹特色餐饮美食评比大赛上,瑶妃油茶鸡、丹炉烤牛腿、瑶王牛头宴、壮乡凉拌黄牛皮、八圩糖肉等一道道南丹特色美食造型别致、香气扑鼻,令不少游客驻足围观、品尝。这是第二十届河池铜鼓山歌艺术节活动之一,旨在丰富南丹饮食文化,打造南丹地方特色美食品牌,助推地方餐饮、旅游业的发展。26家参赛单位带来122道美味佳肴,由广西烹饪餐饮行业协会专家现场评比,并给现场观众免费品尝。

  南丹县农业资源丰富,特产繁多,南丹瑶鸡、南丹黄牛、瑶山黑猪、巴平米等特产名声在外,先后被农业部授予“中国长角辣椒之乡”“中国瑶山鸡之乡”“中国黄腊李基地”等称号。南丹县政府副县长林长智表示,近年来当地餐饮服务业呈现出美食品种多样化,经营模式连锁化和行业发展产业化的新态势,一些与食品有关的非遗实现了活态传承,有效带动了农业、旅游业、食品加工业等相关行业的发展。

  艺术节期间,各大景区推出系列优惠政策和特色活动,受到游客欢迎。在丹炉山景区的特色餐饮“土司宴”上,演员扮演“土司”,带领所辖百姓为远道而来的游客祝酒、唱歌、跳舞。来自广西玉林市的游客李小萍十分享受这样的文化活动,她说:“原汁原味的佳肴和用餐仪式,不仅吃得尽兴,也过了土司文化的‘瘾’。有机会,还要来!”

  在歌娅思谷景区,白裤瑶民俗风情篝火晚会将游客带进当地聚会的热闹氛围之中,人们围绕在炽热的篝火旁,挽着手在欢乐的鼓点声中跳入醉人的夜色。歌娅思谷,在瑶语里意思是有漂亮瑶妹的地方,也是青年男女相约、相聚的地方。该景区是白裤瑶民俗风情的集中展示区,白裤瑶族婚俗、葬礼、服饰、宗教、饮食、陀螺、铜鼓、勤泽格拉等多种具有浓郁民族风情的文化活动可供游客体验。

  南丹有千年土司文化、千年炼丹文化、千年酿酒文化,又因秀美山川、奇特风物,被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赞为“粤西第一奇景”,是集民俗风情、生态观光、休闲康养于一体的旅游胜地。近年来,南丹县以“唯一性、多样性、独特性、优越性”为主旨,把旅游业作为全县支柱产业,积极推进“旅游+”深度融合。在2018年底的广西全域旅游现场推进会上,南丹获评“全域旅游示范区”称号。

·音乐诗剧《血沃中华》导演手记

2020-01-18 16:50:00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这是鲁迅先生写于1932年的诗句。此前5年,李大钊烈士从容就义;此前4年,周文雍、陈铁军烈士双双牺牲;此后3年,方志敏烈士慷慨赴死,还有数不胜数的革命先烈,前仆后继英勇献身,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革命事业的成功,为新中国的诞生铺平了道路。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前驱者的血浸透了中原大地,养育着新一代战士挺拔崛起;严寒封锁了整个中国,冰雪中却见明丽的春花绽蕾。

  五星红旗热血染成!

  排演《血沃中华》就是重温一遍中国近现代革命史。

  “音乐诗剧”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舞台演出样式,它的文体是诗歌或散文诗,不是话剧的对白;依文本而创作的音乐贯穿始终;有完整的舞台设计构思和呈现;以人物为核心,以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为创作宗旨。它不以客观的身份描述人物的行为、事迹,而是以主观的状态用舞台行动展现人物的行为,演员的创作任务是塑造诗意化的人物形象。

  诗剧应具有鲜明的抒情性和诗意,它兼有叙事性、抒情性,同时也要具有强烈的戏剧性。这个作品的基本品格是“戏剧”。

  诗剧摒弃了生活的流程,展示的是情感的高度浓缩与提炼,浓浓的诗意与抒情性是这部剧需要营造的风格。这里,音乐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音乐可以走进人物内心深处,掀起情感的高潮,这时,音乐就不仅是“配角”了,而是表现人物情感的重要手段。

  全剧共分10个段落,以序《曙色》开始,以尾声《英雄不朽》结束,中间有8组烈士的事迹。剧中每一位英雄都具有共产党员最优秀的品质:信仰坚定,意志坚强,有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勇于为崇高的理想献身。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个性,使得他们具有了不同的风采。我们不仅要表现他们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共性,更要表现他们风采各异的个性。

  《地火烈焰》:

  李大钊, 是一位先驱者,先知,智者;他可以俯瞰人生,笑藐世界;他的目光锐利、深邃,可以穿透未来。

  他也有与平常人一样的丰富情感,在与妻子赵纫兰诀别时充满了爱意和愧疚。

  《木棉花正红》:

  铁镣铐不住的爱情,血红色的浪漫。

  周文雍和陈铁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举行了一场最特殊的婚礼。他们用纯真的爱情表述了对生命的尊重,捍卫了革命者的尊严;用浪漫的婚礼藐视了死亡,有力地回击了残酷的反动势力。

  爱与浪漫是这个段落的基调。

  《可爱的中国》:

  这篇是方志敏烈士的遗作,通篇洋溢着拳拳赤子之心、烈烈孝子之情。要让这发自肺腑、深入骨髓的对祖国母亲的爱,弥漫开来,濡染观众。

  《乌斯浑河回声》:

  8名东北抗日联军女战士,正处花季年华,青春绽放时,在与日军残酷的搏斗中,为恪守革命气节,宁死不屈,怀着必胜的信念,集体沉江,她们将生命融入了家乡的河川,魂归大地。凄美悲壮。

  《狼牙山五壮士》:

  自古以来燕赵多壮士,一伙质朴的北方糙汉子,5位不可抵挡的杀敌真勇士,慷慨激越,酣畅淋漓,搬演了一曲动人心魄的燕赵悲歌。

  《生与死的抉择》:

  刘胡兰的同辈人与刘胡兰70年后的同龄人时隔70年的灵魂对话、心灵探寻、生命观与价值观的传承。

  《最后的家书》:

  杨开慧、左权、赵一曼、江竹筠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与亲人的对话铁骨柔情,我们看到了这些在敌人面前铮铮铁骨的英雄,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丰富的情感,对亲人无尽的思念与爱。

  《为了新中国》:

  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最后胜利的关头,解放军战士们憧憬着美好的新中国;为了给总攻扫清障碍,董存瑞舍身炸碉堡;这一声爆炸炸翻了旧世界,炸出了一个新世界。

  血染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巍峨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缓缓升起,毛泽东苍劲的湖南口音响起:“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此剧的表演与纯朗诵不同,不只是第三者的陈述,还要进入人物,要体验人物的思想情感并准确地予以表达。表演者塑造人物的任务很重,这是此剧能否成功的关键。

  作为戏剧,舞台的视觉形象非常重要,要有鲜明的语汇,有总体形象,又要突出每一个段落的个性形象;整个舞台要简洁、大气,富有诗意,要使整台演出连贯、流畅,人物造型逼近人物。剧中的烈士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实名实姓不虚构,因此要求不仅要神似,也要形似。

  创作音乐诗剧是一次新的尝试,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供借鉴,让我们同剧中的英雄们一样,满怀激情,努力探索,让《血沃中华》力求完整,趋于完美,唱出一首动人心弦的英雄颂歌。

  (作者系著名戏剧导演、艺术家、戏剧教育家,《血沃中华》导演)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2020-01-18 16:46:38

  ——大型音乐诗剧《血沃中华》观后

  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献礼剧目中,由中国煤矿文工团原创出品的大型音乐诗剧《血沃中华》,11月26日、27日在国家话剧院大剧场连续上演两场,受到首都观众的热烈欢迎,也引发了艺术界的剧评热潮。这是在众多优秀的新中国庆典演出剧目中别出心裁、独具魅力的一台精彩演出,是绽放在新时代文艺百花丛中的一朵亮丽的鲜花。

  大型音乐诗剧《血沃中华》的创作初衷,就是要打造一部中国共产党近百年来奋斗的史诗剧,生动、艺术化地呈现革命先烈的初心和崇高品格,全剧在《曙色》中拉开序幕,由《地火烈焰》《木棉花正红》《可爱的中国》《乌斯浑河回声》《狼牙山五壮士》《生与死的抉择》《最后的家书》《为了新中国》及尾声《英雄不朽》篇章组成,选取在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中英勇献身的中国共产党人的优秀代表和志士仁人的英雄事迹构成叙事主体,讴歌他们英勇不屈,为了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献出宝贵生命的光辉形象。他们的名字永远镌刻在新中国人民英雄纪念碑上。

  一部“剧”成功的根基在剧本,音乐诗剧《血沃中华》的文学创作为这部剧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除中国煤矿文工团的创作力量外,还特邀了著名作家、诗人投入到剧本的创作中来。序幕《曙色》由创作过《在希望的田野上》的著名词作家陈晓光担纲,在悲怆、愤懑的音乐中,舞台背景上出现虎门销烟、火烧圆明园、八国联军进攻北京、甲午海战等历史画面,一首序诗这样开篇:“一年年花开花落/冬去春来 草木又蓬勃/一页页历史翻过/前浪远去 后浪更磅礴/一座座火山爆发/天崩地裂 君王美梦破/一顶顶皇冠落地/斗转星移 世事有新说/风吹过 雨打过 铁蹄践踏过/火烧过 刀砍过 列强分割过/抚摸着伤痕昂起头/吞咽下屈辱心如火/走过长夜/走过坎坷/走进曙色……”震撼人心的诗句,由著名演员郭凯敏、贾雨岚朗诵,可谓先声夺人,一下揪紧了观众的心,也昭告了全剧的艺术特色。参与创作的冯柏铭、刘福波、陈建祖、杨清茨、舒子原、冯必烈等倾情写作,反复打磨,几易其稿,保证了一部大型音乐诗剧优秀的文学品质。

  中国煤矿文工团是一家有着深厚积淀和优良传统的剧院团,也是国家级剧院团中建团历史最长的文艺团体。此次创作献礼剧《血沃中华》,以音乐诗剧为演出形式,非常符合中国煤矿文工团以“朗诵”和“戏剧表演”为突出特点的院团优势,演员的精彩表演加以色彩鲜明浓重的舞台置景、丰富多彩的灯光设计,使一个个英雄先烈的光辉形象树立在舞台上,一座座丰碑激发起观众的情感波澜,从而打造完成了一台走向心灵深处的情感与视觉的盛宴。著名朗诵表演艺术家徐涛,在《可爱的中国》中饰演方志敏。这是以方志敏的原作为基础,由冯柏铭、冯必烈改编创作的一组散文诗。当徐涛扮演的方志敏从舞台深处向观众席走来,他坚定的目光、饱含深情的语言深深打动着在场的每一位观众。激昂的音乐犹如不断冲击着海岸的怒潮,将革命先烈对黑暗势力的憎恨表达得淋漓尽致,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曾荣获朗诵“齐越奖”的优秀演员阿木古郎,在《地火烈焰》中饰演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他从表演到气质,努力追寻一位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内心的炽热、坚定、崇高。呈现李大钊先生在京师看守所英勇就义的场面时,他和今天的同学们互动:“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此时,台上是演员充满憧憬的坚定目光,台下的观众无不为之动容。《最后的家书》十分成功地将杨开慧、左权、赵一曼、江竹筠4位革命先烈的信件编排在一起,开场杨开慧一声呼唤:“润之!”把我们带回到“秋收起义”的峥嵘岁月。“亲爱的润之!几天睡不着觉,无论如何,我简直要疯了。许多天没来信,天天等。简直太伤心了,太寂寞了,太难过了。我想逃避,但我有了几个孩子,怎能……”接着,“志兰!”“宁儿!”“竹安弟!”一声声、一声声……声声叩击着我们的心灵!纵观全剧,周文雍、陈铁军“刑场上的婚礼”,八女投江、狼牙山五壮士、刘胡兰、董存瑞等英烈事迹的塑造,都在人们熟知的故事基础上有所侧重、有所创新,给现场观众留下难忘的印象。

  走出剧场,诗人艾青的诗句萦绕心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郁达夫在纪念鲁迅大会上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

  《血沃中华》用大型音乐诗剧的形式,讲述革命英烈的故事,再现中国共产党人坚定理想信念的光辉形象,是一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献礼剧,也是中国煤矿文工团老中青三代艺术家向即将迎来百年诞辰的中国共产党的崇高致敬。《血沃中华》生动感人地向历史、向今天、向未来宣告:在这片土地上诞生的红色中国不容变色,也绝不会变色!

  (作者系作家,北京日报副刊部原主任)

·马云客串指挥是不是“多财多艺”

2020-01-18 16:44:20

  昨天,一段录制于12月8日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周年音乐会现场的视频,让马云再次冲上微博热搜。视频中,马云指挥乐团演奏起《拉德茨基进行曲》,看起来有模有样,还不时转身邀请观众跟着音乐节奏鼓掌互动,气氛相当热烈。

  网友评论反应可谓五花八门:有人赞马云的确有一定艺术水平;有人则调侃他“凭亿近人”“多财多艺”;更有人不解,既然马云都可以上台,那么指挥在乐团里到底有什么用?也有人质疑,艺术到底该不该为金钱折腰……归根结底,争议焦点在于,人们心中的交响乐,是一门极为专业的高雅艺术,作为企业家的马云,至多只能算是一名音乐爱好者,他的登台是不是真的证明“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得不说,马云执棒的这一首《拉德茨基进行曲》有些特殊。这首曲子因其欢乐的节拍而为人熟知,并由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传播风靡全球。对专业乐团来说,这种时长不过几分钟的必备作品曲目,暂时脱离指挥演奏,不是什么难事儿。很多音乐会将《拉德茨基进行曲》定为结束曲。而且常会邀请观众上台临时指挥,制造更为欢乐的气氛。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马云的指挥更像是一次“兴之所至”的玩票,或者像联欢会式的表演,不必被过分揣测和解读。如果换成其他曲目,马云肯定完成不下来。

  交响乐队指挥是整个乐队的灵魂,他的工作在于把控乐团演奏的速度、声部平衡等方方面面,不是谁都能做的。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音乐会,也从来不是指挥工作的全部,在观众看不到的排练里,指挥要倾注大量二度创作。去年,杜达梅尔携手柏林爱乐乐团来华演出,两场音乐会的效果可谓惊艳绝伦,但演出前,仅仅几个小节,杜达梅尔就带着乐团反复“磨”了好几遍。种种关于指挥的“误解”,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交响乐仍然不够普及和深入。

  有网友“激烈”地认为,对金钱低头,是艺术的耻辱。其实,艺术从来无法真正与金钱割裂,“烧钱”的交响乐更是如此。已经成为小众艺术的交响乐很难完全靠市场生存。乐器的购买和维护、曲谱的版权、新作品委约、巡演的差旅费用、人才培养等,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在欧美国家,古典音乐的市场持续萎缩,商演售票往往入不敷出,交响乐团管理人员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寻找赞助。在国内,虽有政府的大力扶持,许多乐团仍然需要额外的资金,开展职业化且有一定艺术水准的乐季演出——为了更好地发展艺术而寻求资助并不丢人,更不该被批判。一些肩负责任感的机构和个人愿意为文化艺术付出金钱,肯定是好事,应当受到欢迎和鼓励。

  但艺术和金钱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这是必须思考的。如果赞助者无视舞台的神圣,将其作为个人的秀场,一定会被观众觉察和批判;如果一味讨好赞助商,包括交响乐在内的任何艺术都难逃流俗甚至沦为玩物的可能。金钱到底应该怎样介入艺术,介入到何种程度?实际操作中,这些问题应当引起足够的警惕。

·创作过《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小田哥”走了

2020-01-18 16:41:14

  ——追忆香港音乐人黎小田

  12月1日上午,黎小田走了!

  黎小田走得那么突然,走得那么早!73岁,在今天的世界,尤其是作为一个音乐人,不能不说是英年早逝。

  提起黎小田,很多人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香港电视歌曲的黄金时代——上世纪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创作电视歌曲的音乐猛人可喻为一时既有瑜又有亮。当时的无线电视(TVB)有顾嘉辉,丽的电视则有黎小田,两者分庭抗礼。

  从1977年至1982年,这6年间,黎小田为丽的电视创作了数量庞大而且很多质量亦极佳的电视歌曲,如《变色龙》《天蚕变》《天龙诀》《残梦》《侠盗风流》《换到千般恨》《勇闯爱情路》《情人箭》《太极张三丰》《浮生六劫》《戏剧人生》《大内群英》《一夕到天晓》《人在旅途洒泪时》《谁会为我等》《大地恩情》《武侠帝女花》《歌吟动地哀》《无奈遥远祝祷》《甜甜廿四味》《一束小菊花》《游侠张三丰》《风筝》《大控诉》《怎么意思》《少年黄飞鸿》《你心彻悟时》等。

  黎小田生于音乐世家,他将一生奉献给了演艺歌唱事业,写下无数家喻户晓的经典歌曲如:《大地恩情》《胭脂扣》《人在旅途洒泪时》《万里长城永不倒》等,更一手捧红了张国荣、梅艳芳等歌坛明星,童星出身的他堪称“全能音乐人”。黎小田的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称他“小田哥”。

  这是人所共知的作为香港音乐人的黎小田。然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实黎小田的祖籍是广东中山,是孙中山先生的正宗老乡,中山南朗镇人。他的祖辈早年蹍转越南,后迁居广州,又从广州迁居香港,父亲黎草田是香港著名的爱国音乐家。中山是个盛产音乐家的城市,比如三位著名音乐家萧友梅、吕文成、李海鹰,都是中山人。而黎小田、李海鹰又都是南朗人,今年中宣部推荐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优秀歌曲100首中,南朗人创作的占了两首,那就是黎小田作曲的《万里长城永不倒》和李海鹰作曲的《七子之歌》。

  虽然黎小田是香港音乐界的风云人物,但与千万个中山人一样,作为中山人的“小田哥”,做事务实低调,乡情浓厚。上世纪80年代由他创作主题曲的电视剧《大地恩情》拍摄地选址中山广丰村,与黎小田的推荐不无关系。近几年,我提出中山与海外乡亲的联系工作,要在打好乡情牌、经济牌的同时,重视打好文化牌。因此,黎小田与一大批海内外中山文化界知名人士,就制度化地进入了我们的工作联系范畴。

  当我认识黎小田的时候,正是他音乐事业的第二次高峰期。在上世纪90年代逐渐隐退的黎小田,近年来再度活跃在公众视野。他与薛家燕担任主持的TVB怀旧音乐节目《流行经典50年》大受欢迎,堪称近年来TVB周末档的收视奇迹。黎小田很忙,我去香港与中山乡亲们聚会,他往往是最迟到的一个,又是最早离开的一个,来去匆匆。

  第一次见面,当他知道我在写歌词、主创舞台节目时,就主动说要与我合作,只是几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什么音讯。去年2月10日下午,我突然收到他一个微信,是他手写的一首歌曲的简谱,他说突然有了灵感,写下来让我填词。我很快以《追寻》为名填好了词并以“文化贺年”名义在《中山日报》刊发。一年多后,由中山青年歌手师娟娟在她的个人音乐会上首次演唱,受到好评。

  去年春节后,我与黎小田又在香港见了一次面。他同样是来去匆匆,只是还记得认真地对我说,要继续合作。我再次邀请他回中山走走,他答应了。他的家乡去年11月举行首届稻田音乐节,我与南朗镇商量为黎小田举办一个个人作品专场,邀请他回来,他以太忙为理由推辞了。今年8月中旬,我将新写的歌词《香港,中国的香港》发给黎小田,他第二天回复答应了谱曲,并说“要点时间”。哪知道这是他发给我的最后一个信息。11月,南朗镇要举行第二届稻田音乐节,我连续发了信息给他,谁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病重入院了。

  “小田哥”的去世,无疑是香港音乐界的重大损失,也是华人华侨文化界的重大损失,作为他的家乡人,我们无比悲痛。12月1日上午,我为“小田哥”拟写了一副挽联:“万里长城永不倒大师早逝精神永远不倒/人在旅途洒泪时名作等身文途恒久方兴”。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乡情虔虔,怀念绵绵。“小田哥”您走好!愿您在九泉之下,还能继续听到我们合作的《追寻》的歌声——

  “千万次去追寻/千万次觅出路/时空在天地间筑起美丽画图/弯曲的道路承载着一直的信仰/心中的光明点亮梦想无数……”

  丘树宏(广东省中山市政协主席、广东省作协副主席)

·音乐剧《霸王别姬》:壮志与柔情的协奏

2020-01-18 13:21:14

  在西安人民剧院观赏西安音乐学院演出的音乐剧《霸王别姬》,笔者深受感动。

  《霸王别姬》以序和尾声加8场音乐剧的形式,艺术地表现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的六国贵族隐忍多年,此时群雄并起。原来不读书的项(羽)刘(邦)北上西进,推翻暴秦,项羽分封天下,接着楚汉相争,豪迈坦诚、勇猛无比也恃勇自负的项羽兵败乌江,演出了一幕感天动地的“霸王别姬”的千古悲剧,善于应变、能屈能伸、知人善任的草莽英雄刘邦夺得天下。

  音乐剧《霸王别姬》塑造了项羽、虞姬、刘邦和范增等人物形象,全剧围绕他们的关系和冲突展开,艺术地展现了项刘联手反秦、楚汉相争、秦汉易代这一波澜壮阔、纷乱复杂的时代。剧中更有以旁白讲述兼议时事的更夫、欲偷军粮的小孩豆芽、刘邦的谋士张良和勇将樊哙、暗中结交项羽的刘邦将领曹无伤、虞姬的侍女以及战乱中的百姓和战争中的士兵,从而使舞台的艺术空间得以延展,使观众产生广阔的想象。

  《霸王别姬》是乱世英雄和绝代美人的故事,其背后折射的却是历史规律,也蕴含着“以史为鉴”的思考。正如剧中所唱:“秦始皇统一天下,所有人却一败涂地。叹今朝山河破碎,只剩下谎言在继续。”百姓唱:“这天下被残暴统治,繁重徭役冷血酷刑……这个世道战火不停,焚书坑儒屠杀异己……”因此,刘邦军唱:“这天下需要真理,不求富贵只要公平。”项羽军唱:“这世道需要奇迹,带领我们冲向黎明。”秦二世的残暴腐朽,给人民造成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大泽乡陈胜揭竿而起,各地纷纷响应,项羽就是在起义中涌现出来的一位英雄。他勇猛善战,叱咤风云,显赫一时,在击败秦军、推翻秦王朝的过程中建立了巨大功绩。

  “霸王别姬”一场戏无疑是全剧的高潮。这幕戏要表现的是英雄末路、美人绝境,是绝境中的英雄本色。虞姬自刎以谢项羽,项羽自刎以谢天下,撼天动地。《垓下歌》所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堪称英雄末路的绝唱。项羽既是一个力能拔山的英雄,又是一个性情暴戾、优柔寡断、只知用武不谙机谋的匹夫。音乐剧把项羽性格中矛盾的各个侧面都有所表现,但更多的是惋惜和同情。垓下之围中的项羽是个悲剧英雄,但剧中没有着力渲染他的悲剧性,而是更注重多角度、多层面来刻画他的英雄形象。

  《霸王别姬》是表现英雄壮志与美人柔情的作品。项羽是反对秦王朝暴政的盟主和英雄,他起于陇亩之中,率诸侯灭秦,创立了如司马迁高度评价的“近古以来未尝有”的功绩。音乐剧在表现这种英雄壮志与壮举的同时,也通过虞姬这个形象,表现在残酷的战争中人性至真至善至美的柔情,从而给冷酷血腥的战争和杀伐增添一束亮丽的暖光,从而使历史的叙述更为丰富,让观众从历史故事中获得多向度的启示。虞姬在家乡对项羽的盼望,上前线在军粮短缺的情况下救助豆芽,对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的质疑和反对,特别是她的忠贞不渝、生死相随,最后于垓下自刎。这种铁血环境中的柔情与壮志协奏,使全剧有了诗意的光辉,也有了哲学的高度。

  

·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年终汇报”

2020-01-18 13:18:53

  “2019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前天迎来“年终汇报”,《生死签》《对不起,我忘了》《南唐后主》三部从剧本朗读会中脱颖而出的原创音乐剧作品,在历经三个月集中打磨和两周紧张排练后,以工作坊形式呈现作品高光片段。

  精彩片段展现孵化成果

  在黄浦剧场小剧场,此前担当孵化导师的高瑞嘉、马达及全新加入的吴泳宏组成导演队伍,各自带领编舞、舞美、灯光、音响、服装等团队,以每部作品约40分钟的精彩片段展现近一年来的孵化成果。

  简洁的高台布景、冷感多变的灯光,配合倾倒散落在舞台各处的木质椅子,勾勒出全剧暗黑紧张的气氛,青春悬疑题材的《生死签》率先登场。该剧以七名性格各异的高中生的友情和性格剖析为切入点。比起剧本朗读会对“谜底”和盘托出,此次工作坊刻意保持剧目的悬疑感,留下更多想象空间。带有超现实色彩的作品《对不起,我忘了》勾勒出人在面对生与死、过去与未来时的不同心境,展示“把握当下”的生活要义。压轴的《南唐后主》融合现代与古典,歌、舞、演配搭多变舞台调度,使作品历史厚重感快速凸显。剧作以“七月初七”为发散元素,通过李从嘉与哥哥、爱人、好友、另一个自我人格的纠葛,讲述其逐渐成为李煜、成为王的故事。两人同饰一角的设定,让角色人格的两面有更直接的冲撞。笛子、琵琶等传统民族乐器表现手法与富有现代感的电音、说唱相结合,带来惊喜。

  “孵化计划”实践新模式

  作为国内首个集平台与模式之力,从音乐剧创作阶段提供助力的孵育项目,“2019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自发布以来便受到广泛关注。77部原创音乐剧投稿,近800名观众报名观摩7月的剧本朗读会。此次孵化计划工作坊更吸引逾1700名观众报名,此外还邀请业内专家、制作公司到场,吸纳专业意见,为三部剧目的制作生产和市场对接谋求契机。

  “孵化计划”还实践新模式:创作最前线的导演、作曲、制作人带着专业经验投入孵化过程,点拨年轻创作者。作曲家金培达在首轮孵化计划中担任导师,他说,“原创发展要靠行业参与者打开思想。”作为孵化导师,并在工作坊阶段执导《生死签》的高瑞嘉则希望“孵化计划可以实现创作标准的流水线操作”。自7月剧本朗读会之后,《生死签》《对不起,我忘了》《南唐后主》经历剧本打磨、音乐完善,以及编舞、舞美、灯光、音响、服装设计的融入,以更完整和视觉化的形式与大家见面。

·自由探索是“音乐工作者”的职责

2020-01-18 13:16:32

  一首残缺不全却能让观众们足足惦记近二十年的歌,莫过于《卷睫盼》了。2000年,徐峥、陶虹主演的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上演,火爆一时,洒脱欢快的片头曲《好春光》和缱绻深情的片尾曲《卷睫盼》随之走红。但遗憾的是,除了电视剧截取的1分30秒的部分,《卷睫盼》的全曲没能保留下来,直到不久前,《卷睫盼》才终于等来了空白多年的完整版。新歌上线,瞬间“刷屏”,这首歌的原唱之一吴彤也再次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从当年嘶吼着《烽火扬州路》的摇滚青年到如今的笙乐传承人,“跨界”是吴彤最受瞩目的音乐标签。聊起《卷睫盼》往事,回忆伤感却温暖;聊起心爱的笙和音乐,话语平和但态度坚定,作为一名“音乐工作者”,温情的回馈和自由的探索都是吴彤的职责所系。

  重录《卷睫盼》,为故友也为歌迷

  二十年前一个飘雪的冬日,轮回乐队主唱吴彤受朋友所托,来到天宁寺桥边的北京唱片厂录音棚,为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录制主题曲,其中,片头曲《好春光》由吴彤独唱,片尾曲《卷睫盼》则由他和歌手陈琳共同完成。整个过程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在那时年少轻狂、“穷得只剩高傲”的摇滚青年吴彤看来,这样的作品固然优美动人,但“不够空灵深邃”,甚至“软弱无力”,全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歌曲录完后,吴彤对制作方提出,片尾字幕就不要打上他的名字了。

  很快,《春光灿烂猪八戒》播出,《好春光》和《卷睫盼》传唱在大街小巷,可每当有人听出了吴彤那颇具辨识度的沙哑嗓音,他总会辩解一番,“那种心态很复杂,充满着一种蔑视名利的快感,也夹杂着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惆怅”。后来,吴彤只在陈琳的演唱会上与她合唱过一次《卷睫盼》。在吴彤最初的设想里,这首歌应该会渐渐被时间湮没,但故事的走向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卷睫盼》出现在《春光灿烂猪八戒》中的部分仅有1分30秒左右,而歌曲的母带不慎遗失,听过原版全曲的人寥寥无几。观众和歌迷一直难以释怀,此后的二十年,大家不断留言给吴彤,希望能重录这首歌曲,但2009年,年仅39岁的陈琳自杀离世,残缺的《卷睫盼》成了她留给人间的绝响。

  陈琳的离去,让原本就凄美的《卷睫盼》更添悲情,也更加难忘。出于感怀和纪念,还有网友自发地续写了《卷睫盼》接下来的部分。“毫无疑问,这首歌已经超越了一首普通流行歌的意义,成为一代人共同的记忆”,时过境迁,吴彤开始重新审视这首歌曲,“如果音乐有一千种被需要的原因,那么唤起单纯美好的共同记忆,不是难能可贵的吗?这不就是我多年来努力工作却求之不得的吗?作为音乐工作者,面对大家的请求,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呢?这样一想,曾经的矜持和清高,反而有了一种自命不凡、沽名钓誉的味道,这不是我要的。”

  去年,吴彤下定决心重录《卷睫盼》,困难却接踵而至。首先,《卷睫盼》的词曲作者“失联”,吴彤虽然录制过完整的歌曲,但包括他在内的当年的制作团队都想不起丢失的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在版权局登记后,大家只能自己单干,为此,他们翻遍了网上流传的各种版本。另外,所有人都希望保留陈琳的声音,编曲傅雷需要从音质粗糙的录音中剥离出人声,再重制乐器的音色,按照当年的音符一个不差地演奏,以此遮盖住消不去的伴奏,操作难度极高。

  让吴彤深受感动的是,听到《卷睫盼》重录的消息后,因《春光灿烂猪八戒》结缘的徐峥、陶虹以及曾受陈琳提携之恩的杨坤纷纷加入,倾力相助。最终,补全了最后一句歌词“你的一瞬是我的永恒”、总时长达3分57秒的完整版《卷睫盼》终于在网络平台上线,吴彤与陈琳隔空对唱第一部分,徐峥、陶虹和杨坤演唱了第二部分。时隔二十年,为了一位共同的故友,大家再度重聚,这一版《卷睫盼》固然还有伤感,但处处流淌着温情。一首歌能够成为超越时间而存在的情感纽带,是吴彤最为看重的价值。

  “自由”是音乐的灵魂

  在《卷睫盼》之前,吴彤也重录了《好春光》。与当年的原版相比,两首歌的伴奏中常常出现民族乐器的乐音,比如《好春光》的间奏里,欢快的竹笛以吴彤吹奏的笙为底色,更多了一分辽阔的况味。

  笙已然成为了吴彤的标志。两年前,张艺谋主导的概念演出《对话-寓言2047》第一季上演,吴彤参演的节目被许多观众赞为最惊艳的一段,80多架灯光闪烁的无人机伴着古老苍凉的笙乐飞舞变幻,气氛神秘悠远。而在今年的《对话-寓言2047》第三季中,吴彤再次用笙对话先进的激光阵和电子乐。现身《国乐大典》等电视节目时,吴彤几乎笙不离手。不久前,国庆巡游的花车上,也有他手捧通体红色、点缀着五角星的笙向大家挥手致意的身影。

  从“叛逆”激烈的摇滚主唱到内敛沉静的笙演奏家,吴彤前后的转变反差巨大,但与其说是转变,一切更像必经的“轮回”。

  吴彤的音乐,自由和叛逆写在骨子里。他出身民乐世家,是京城百年老店“宏音斋”吴氏家族的第四代传人,却半路玩起了风格截然不同的摇滚。轮回乐队推出第二张专辑时,又一反当时摇滚的常态,开始融入民族音乐的元素,吉他按照琵琶或者中阮来定弦,《花非花》、《往事的河流》等歌曲清淡写意。“我从来没有觉得摇滚必须要金戈铁马、热血贲张”,吴彤说,“摇滚也可以润物细无声、娓娓道来,只是它的内核一定是自由真诚、不被约束的。”

  如今,重回笙和民乐,吴彤依然在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两千多年前的笙那么美,它简约节制,曾经在传统文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吴彤从不满足于让笙做一件红白喜事上才会出现的乐器。在他的手中,笙可以搭配摇滚、流行甚至西方的古典音乐,也可以与无人机、激光阵等最先进的前沿科技碰撞出前所未有的火花。作为著名华裔大提琴家马友友发起的丝绸之路乐团核心成员,吴彤还把笙带向了国际舞台,至今,丝绸之路乐团已不止一次摘取格莱美奖,“我们必须走出去,不能只在小范围内自嗨,这样才能让自己表达的声音更加适合现在的世界。”吴彤同时希望,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中,大家能够沉下心来,“对传统进行更深入的挖掘”,不要满足于一味强调效率、流于形式的快餐式消耗,“我们应该找到中国文化可以赋予这个时代和全世界的与众不同的美。”

·从北平到东京:聂耳生命中的双城记和进行曲

2020-01-17 13:27:35

  在日本神奈川县藤泽市的鹄沼海岸,每年的7月17日都会有一支由日本青壮年组成的藤泽市消防音乐队郑重其事地演奏《义勇军进行曲》,为的是纪念在这里不幸溺水去世的中国作曲家聂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曲作者。1935年7月17日,聂耳在鹄沼海岸附近水域游泳时与世长辞,年仅23岁。在中日尚未建交的1954年,藤泽市民就为聂耳修建了纪念碑,此后几经风雨又几经重建、改建。不但如此,如今每个月的第一个周六上午都有不少中日友好人士相约到纪念广场来打扫卫生。八十多年过去了,聂耳已经成为中日民间友好交往的重要纽带。

  聂耳以音乐为志业,自1931年入行之后他的主要活动都集中在上海,其间曾短暂地北上进京,重返上海之后又选择了东渡日本。北上、东渡的选择与经历是考察聂耳生活、思想轨迹的两个醒目的抓手,因为聂耳两度离沪都是基于对周围环境的考虑以及对理想和出路的寻求。孔子云:“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而聂耳的考虑、寻求莫不与志道、游艺息息相关。对于聂耳来说,志道、游艺又是与救亡、启蒙辩证统一的。所以在北平和东京的这段“双城记”看起来更像是他短暂一生中两段不容忽视的“进行曲”。

  矢志不渝,北上进京

  乘北京地铁二号线到宣武门,西南口出站,沿着宣武门外大街奔南走,没多远在右手边闪出一条胡同,过去这里一直叫鞑子桥胡同,1965年雅化为达智桥胡同。进了胡同第一个丁字路口往南拐便是校场头条。和达智桥胡同的规整、干净相比,校场头条略逊色几分。路西的七号院离巷子口不远,宅门看起来平淡无奇,同资料照片里气派的广亮大门一比真是相形见绌,尤其是门口的两只石鼓和门簪子上“云南会馆”的匾额早已不见踪迹。1932年11月5日,披着这一年的初雪,聂耳在日记里写道:“北平!算是告了一段落吧!二次重来,不知又待何时?”依依不舍之情可见一斑。第二天下午,聂耳辞别才住了三个月的云南会馆,重返上海。

  聂耳在北京的经历同他此前在上海的生活是无法割裂开的。从聂耳的“北平日记”来看,他1932年8月10号到了北平,仅住了十天就动了回上海的念头,在随后的几天里这个想法愈发按捺不住,几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在9月16号回上海去,为此还曾专门到正阳门车站问讯处打听发车时间、票价、行李等。那最后为什么在北平延宕下来,当初又为什么要来北平呢?

  聂耳离开上海,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他化名“黑天使”写文章批评亦师亦友的黎锦晖,化名被识破之后,聂耳脱离了黎锦晖领导的明月歌剧社另寻出路。有的人认为这种描述实乃是尊者讳,掩盖了聂耳想要在《芭蕉叶上诗》等剧中扮演角色而未得,于是转而挥笔泄愤的隐情。这种说法流布甚广,但显然把聂耳想得太过狭隘和自私,而且也没有把聂耳的思想成长和转折看成是一个完整的链条,自然也就谈不上理解聂耳诸多看似一时冲动的选择。简单来说,聂耳的“上海日记”大致主要有四方面的内容:爱情烦恼、日常练琴、批评剧团以及自遣自励,后三者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在日记里,聂耳很少自暴自弃,他常常显得充满自信,认为自己可以胜任许多工作,包括在电影里扮演一些角色,并且事实上聂耳是有过从影经历的。另一方面他又时常进行自我教育,“不要忘记自己的发展”。但聂耳对明月歌剧社显然不太满意。1931年春,在初识田汉时聂耳便对黎锦晖“某些不健康、不严肃的倾向”表示了不满,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在日记中多次写到只是“帮他们工作”“干完这两年再说”“另走他路吧”,在1932年3月聂耳便萌生过去北平考“艺专”的想法。

  聂耳对“明月社”的不满有管理、待遇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有艺术方面的原因。聂耳少年时曾参加过“学生军”,到上海之后常常以“革命新青年”“革命者”自诩,他时常思考“怎样去做革命的音乐”、如何“能够兴奋起、可以鼓动起劳苦大众的情绪”,他当时的朋友中不乏像于立群、贺绿汀、艾思奇、郁达夫、田汉这样的进步文化人,而黎锦晖却恰恰饱受所谓“靡靡之音”的批评。所以聂耳一方面出于上进之心希望扮演角色,另一方面又撰文批评,这其实并不矛盾,都是有思想脉络可循的。并且当时聂耳和周围一些关系密切的朋友之间不时会交换文章甚至是日记,聂耳动笔也并非头脑一热,而是看到好友金焰在《电影时报》上发表了文章而“一时激起我的发表欲,想对他来一个相继的意见”。由此可见,聂耳进剧社、写文章、上北京,这些正如同他成长道路上一系列前后相继的车站一般,并非临时起意。这样似乎就可以更加明确聂耳进京的意图:在思想上追求进步,在艺术上寻求提高,在个人前途上谋求发展。

  彷徨、失意、奋起:在北平靠近革命

  聂耳住进云南会馆的当天就和在北平的朋友们取得了联系。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抵达北平之后的第三天,聂耳便去拜会了黎锦晖的四弟黎锦舒,两个人谈话多时,黎锦舒还建议聂耳到欧洲去。后来重回上海之后的第二天,聂耳就在曾被他批评过的卜万苍家中遇到了黎锦晖的七弟黎锦光的太太,日记里记载说:“七嫂子好像比以前活泼些,对我很有好感。”由此可见聂耳与黎锦晖及其周围亲友之间未见得已经闹得关系破裂、形同陌路。

  中山公园、大栅栏、东安市场、什刹海、北海公园、北京动物园、双清别墅、香山饭店、卧佛寺、碧云寺、清华园、燕园……和今天的游客一样,聂耳也是先到这些地标景点玩了个遍。但他毕竟不是来旅游的,而是带着目标来的。从日记来看,聂耳一方面也希望能进正规大学系统学习,到北京20天后他的日记里便出现了周围朋友们投考学校的内容;但另一方面他在上海养成的自我激励、自我批评的心理又刺激他担心校园生活太过悠闲、使自己“软化下去”。两种心理此消彼长,难以决断。一度下定决心回上海也正是这种犹豫、焦虑心态的体现。读聂耳的日记时常会让我想到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其实聂耳的日记也正是一部更加贴近真实生活的“自叙传”,把20世纪30年代的聂耳同20年代的丁玲、莎菲放在一起,这或许会使人们更容易体会聂耳的烦躁、彷徨、忧虑和希冀,更容易在伟大和年轻之间恰切地想象聂耳。

  北平是历史文化名城,经过“文学革命”的洗礼与“革命文学”的筛选,到20世纪30年代北平形成了阵容齐整的“京派”文人圈,他们追求艺术的醇正和恬静,批评低级趣味和商业竞买,特别是后者,正与聂耳相合。在朋友们的建议下,聂耳参加了国立北平大学艺术学院的入学考试,但是名落孙山。北平艺院前身为1918年创办的北京美术学校,此后历经变更,1928年改为北平大学艺术学院,1949年撤销。校址原位于西单京畿道,现在似乎已经湮没不存了。在放榜之前,聂耳找到了在东交民巷里栖身的白俄小提琴教师托诺夫,和他学习以期提高琴艺,断断续续持续到10月中旬,因学费难以为继而被迫终止。这些都是聂耳在北平耽搁下来的原因,而此外还有一些原因则是聂耳在日记中未曾多说也不便多说的。

  1928年,聂耳在昆明时便秘密加入了共青团,到上海之后对革命文艺则更加关注,甫一住进云南会馆便引起了便衣特务马匡国的注意,此后聂耳在日记里则以“马三哥”代之。值得一提的是,在聂耳入住之前,云南会馆曾经是云南党组织创建过程中最早的基地。五四运动中,云南青年成立了“大同社”,1922年后,大同社成员多数潜入北京,在云南会馆里组织起“新滇社”,在此之后部分新滇社成员秘密入党并回云南创立了党组织。今天在校场头条胡同口的简介里对这段历史也略有提及。

  当然同样关注着聂耳的还有地下党组织,特别是“北平左翼戏剧家联盟”,上海方面也给北平剧联的负责人寄来了关于聂耳的介绍信。在北平剧联的吸纳和引领之下,聂耳积极参与了不少进步的文艺活动。在落榜之后,为北平剧联的机关报《戏剧新闻》写稿、参加文艺演出,尤其是作为主要负责人筹建“北平左翼音乐家联盟”成为聂耳在北平的主要活动。特别是在朋友的影响下,聂耳的创作欲再度躁动起来,计划以他“由云南至广、湖的实际生活为取材,写成一篇长篇小说”,并在日记里列了一份大纲。他还把自己和同乡诗人柯仲平做了比较,认为:“说起云南的柯仲平的创作精神,使我觉得自己也可能做出和他差不多的作品,我有的是充分的材料。”只可惜天妒英才,假以时日的话聂耳未尝不会在文艺批评乃至文学创作领域开拓出一片天地来。

  北上之行虽然只有区区三个月,但是对聂耳来说却可谓影响深远。直观地来看,离开北平之后,聂耳的日记较之以往稀疏了许多,1933年常常是一连几日都付之阙如,1934年和1935年留日之前各只记了三天。而在音乐创作和著述上,聂耳则迎来一个明显的高峰,特别是在音乐创作方面,日后人们耳熟能详的《开矿歌》《卖报歌》《毕业歌》《梅娘曲》《金蛇狂舞》等全都作于聂耳离开北平之后。显见得聂耳在艺术创作上更加投入了,他甚至觉得“写信比写日记重要”。

  更为隐蔽和内在的是,聂耳在思想上更加成熟了,在1932年11月7日离开北平之后,1933年初由赵铭彝、田汉做介绍人,夏衍监誓,聂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更加深入地参加到“左联”领导下的文艺工作中来,这或许才是聂耳转变的内在驱动力。如果说是摩登的上海为聂耳提供了最华丽的舞台的话,那质朴的北平给予聂耳的“挫折教育”则助力这位天才的音乐家拉开了人生舞台上那掩饰了许多未知与可能的神秘大幕。

  东渡赴日:求学周恩来曾就读的学校

  聂耳是因为躲避抓捕而于匆促之间赴日的,但赴日其实也一直是聂耳的梦想。在云南读书时,聂耳便选修过日语,在北平落榜之后前途渺茫之际聂耳也曾憧憬过到日本去,但因为没有钱而打消了念头。除却个人方面的原因之外,到日本去还与晚清以来的诸多社会因素有关,最主要的是甲午一战带给中国的莫大刺激,举国上下皆谓守旧不变终非长计。当然清政府也有许多顾虑,唯恐过分摄取西学而影响自身政体的安危,较之欧美,“地属同洲政体民情最为相近”的日本就成为最适宜的对象,因之制定了一系列留学政策。张之洞在《劝学篇》里辩言“西书甚繁,凡西学不切要者,东人已删节而酌改之”,“各种西学书之要者,日本皆以译之,我取径于东洋,力省效速”。梁启超也认为日文音少、无棘刺扞格之音、文法疏阔、名物象事多与中土相同、汉文居十六七,所以学习日文要更为容易。此外,留学日本“文同、地近、费省”也是颇为实际的因素。在这些之外,也不能忽视日本官绅在中国的热心延揽,只是在“维持东亚经纶之大策”的包装之下掩藏着的却是文化殖民的祸心。在多重因素的合力之下,虽然“读的是西洋书,受的是东洋气”,但赴日留学者仍然浩浩荡荡,最多时一年有八千余人,在聂耳赴日的1935年还出现了约6500人的小高峰。日本方面也相应设立了许多为中国留学生而办的学校,例如培养了一众日后知名人物的成城学校、弘文学院、振武学校以及聂耳就读的“东亚高等预备学校”。

  比起当初到北平时先是游玩了一番,聂耳抵达东京的当天就到“东亚”听了两个小时的日语课,第二天就报了名入学。其实当看到聂耳是在“东亚”补习日语时,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画了个惊叹号,因为1936年萧红到东京后也是在这个学校上课,略长半岁多的萧红还要管聂耳喊一声“学长”。这样一来,这个东亚学校自然就成为不得不去看一看的所在。

  经查,东亚学校后来毁于地震,原址已经改为“全爱公园”,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神田神保町二丁目,离东京大学并不太远,导航显示步行二十来分钟就能走到。东京的街道比起北京要狭窄得多,尤其是导航规划的步行优化路线,马路更显逼仄。在异国他乡苦心孤诣地寻访先辈同胞的足迹则更有一番难以道尽的感受。几番曲曲折折之后,全爱公园终于闪现出来。名曰公园,实际上非常袖珍,一个喷泉、两个花坛、几棵树木而已。花坛里竖着一碑、一牌。石碑上端醒目地刻着“周恩来曾在此求学”;下端则表明这里便是“东亚高等预备学校遗迹”。旁边的牌子上用日汉双语简要介绍了“日中两国人民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东亚学校读书的经过,落款是“千代田区日中友好协会”。原来周恩来、聂耳、萧红都曾在这里学习过。我忽而想到那难以道尽的感受中或许包含着“抗拒遗忘”之意。

  除了东亚学校之外,聂耳还曾到“日比谷公会堂”“东宝剧场”“九段军人会馆”“新宿第一剧场”等地观摩过许多文艺演出,这几处相距都不太远,我也都一一专门去找过,有的仍然耸立在街头,有的则已经毁弃并随着时间渐渐被人淡忘了。

  抗拒遗忘:异国他乡的纪念

  提起聂耳,人们最直接想到的恐怕便是《义勇军进行曲》,鲜为人知的是,《义勇军进行曲》是聂耳在东京修改定稿的。当时地下党领导下的“电通影片公司”筹拍新片《凤凰的再生》,由田汉编剧。但田汉刚写出一个故事梗概和主题歌歌词便被捕入狱了,夏衍继续把故事梗概写成电影文学剧本,并改名为《风云儿女》。行将避难的聂耳得知消息后主动请缨为主题歌作曲,他在上海完成初稿,抵达东京之后加工修改,寄回国内。田汉后来听到这支曲子,盛赞聂耳的作曲“爽朗明快,善于处理在别人很不易驾驭的词句,这歌词中‘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是被认为很不容易驾驭的,而他处理得很自然有力。”在谱曲之外,聂耳还结合音乐旋律对田汉的原作做了一些调整,尤其是在“我们万众一心”之前三呼原稿开篇的“起来”,强化了步步高涨的气势。

  然后在历史的氧化作用下,有些细节却渐渐涣漫不清了。有不少文章包括田汉本人都引用了孙师毅的回忆,说《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是写在一张包香烟的锡纸的衬纸上。而夏衍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纠正说田汉的《入狱》才写在这种衬纸上,是田汉记错了。田汉的剧本梗概“写在旧式十行红格纸上,十余页。《义勇军进行曲》这首主题歌,写在原稿的最后一页,因在孙师毅同志书桌上搁置了一个星期,所以最后一页被茶水濡湿,有几个字看不清楚。”如果说这种错讹与当时动荡的社会环境和当事人的记忆偏差有关,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另有些明显的错误则实在令人费解。有不少资料里都把聂耳和同乡好友廖伯民的合影错当作是聂耳与田汉的合影,以讹传讹。事实上,田汉留下来的照片非常多,而且田、廖二人面貌差异明显,稍加辨认即当错不至此。我在东京有幸遇到田汉的后人,经过询问确认聂廖合影中的不是田汉。

  从日记可以看得出,聂耳到日本之后时间上利用得非常紧凑,日记中也时常蹦出几个日文单词来。聂耳制定了四个“三月计划”,到日本两个多月的时候,他在给友人的信中愉快地通报自己以学习日语为主的第一个“三月计划”“仅仅两月功夫便全部实现”。在东京,聂耳在音乐、戏剧和电影方面都做了不少深入的调查和总结,从他遗留的著述可以看出,聂耳在坚持左翼革命文艺立场的同时,汲汲于了解国外同行的技艺创新、潮流动向,这和他在国内时的思想发展是一脉相承的。如果不是天不假年,那么这段海外之旅完全有可能成为聂耳在艺术上新的酝酿期和孵化期。按照原计划,一年之后聂耳还打算到苏联、欧洲去。但是到日本才刚刚三个月,聂耳却因为一场意外在日本成为永远的不归之客。

  说实话,“不归之客”这个词我还是在藤泽的聂耳纪念广场的碑文中第一次见到。1950年,日本马克思主义者福本和夫从英文版的《人民中国》上看到了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以及聂耳的报道,他请藤泽市议员叶山冬子翻译了这篇报道和《义勇军进行曲》歌词。聂耳及其在藤泽市的活动于当地得以传播开来。同年11月,“聂耳纪念之夜”活动在藤泽市举行,《义勇军进行曲》在聂耳殒没的地方奏响。1952年福本和夫首倡为聂耳竖立纪念碑,1954年纪念碑落成。从1896年清政府选派首批13名留日生到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四十年间负笈东游者至少在95000人,而日本为之塑像立碑者却屈指可数,聂耳正是其中之一。然而在1958年“狩野川”台风中纪念碑却被巨浪卷走了。藤泽市民于1963年成立了聂耳纪念碑保存会,重新筹建纪念碑。纪念碑原来位于引地川河口,可用之地狭窄,1965年新纪念碑在现在的位置落成,此后历经翻修、扩建,形成了现在聂耳纪念广场的形制和规模。

  广场背倚相模湾,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景点江之岛,不少人在近海处冲浪、嬉戏,还有许多人在广场周围的沙滩上烧烤、打球,乌鸦和老鹰自由地飞翔在天空上,周围的气氛非常轻松、惬意。现如今,广场上共有六块各具来历的碑铭,其中一块是由1986年时任藤泽市长的叶山峻题写的《聂耳纪念碑的由来》。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叶山峻的母亲就是当年翻译《义勇军进行曲》的叶山冬子。两代人前仆后继、薪火相传,这使得聂耳纪念碑更具纽带意义,不但连接着中日两国,同时也连接着日本国内的友好人士。

  在纪念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造型奇特的祭台,仔细一看,祭台的平面乃是一个“耳”字的造型。在学艺的过程中,人们发现聂耳别具耳聪,听得出、记得住、弹得来,所以戏称他“耳朵”。在当时“聂”字用繁体写作“聶”,“聶耳”合在一起就是四只“耳朵”。久而久之,“聂耳”这个名字的光芒反倒盖过了他的本名和曾用名,成为他最标志性的符号。“耳”字的造型既是对聂耳本人也是对其才华,同时我想更是对其深远历史影响的铭记。作曲家生前未曾听过《义勇军进行曲》演奏的情形,而今只要提起聂耳、提起中国,每个华人的耳畔、心房都会回响起这明快、昂扬而又雄壮的旋律: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作者:殷思佳,系四川美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日本东京大学访问学者;冯雷,系北方工业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日本东京大学JSPS研究员。)

·心更齐,歌声更嘹亮

2020-01-17 13:20:21

  ——第七届上海合唱节展演侧记

  “理想让我们坚强,冲破黑暗的阻挡。理想让我们坚强,决不放弃希望……”11月24日晚,在全场大合唱《征服天堂》的豪迈歌声中,作为2019年上海市民文化节市民合唱大赛的成果展示,第七届上海合唱节展演在上海闵行旗忠网球中心拉开帷幕。

  由闵行区政府、上海广播电台主办,闵行区文化和旅游局、上海音乐家协会、上海市群众艺术馆承办的本次展演以“礼赞新中国”为主题,通过“时代旋律”“大地如歌”“逐梦未来”3个篇章,台上台下6000名市民共同演绎,充分展现人民群众奋进新时代的昂扬斗志和精神风貌。

  “上海目前已拥有数千支合唱团队,如今,每届市民合唱大赛有近20万市民参与,大赛已成为上海合唱爱好者的文化盛会。”主办方相关负责人介绍,两年一届的上海合唱节已走过12个年头,作为闵行区倾力打造的品牌项目,合唱节坚持“训、赛、秀”办节机制,通过专业教唱、系列比赛、精品展演等形式,将合唱系列活动贯穿全年、覆盖全市。

  今年的市民合唱大赛吸引全市近千支合唱团报名参赛。大赛进行赛制革新,先通过初赛、复赛遴选出百强,再进行市级百强巅峰对决,最终评出老年组、成年组两个组别的“十强合唱团”,好中选优的赛制令赛事更有层次感。一些多次参赛的团队纷纷表示,今年参赛虽有压力,但更有动力,“面对新赛制我们有些紧张,不过现在回过头看,它可以让团队心更齐,合唱水平也得到了提升。”

  一支优秀的合唱团队离不开一名优秀的指挥。比如,嘉定区企民星合唱团、上海星辰合唱团等十强合唱团都有年轻指挥的活跃身影。评委们指出,发展合唱首先要培养优秀的指挥。虽然年轻指挥多了,但进一步加大对年轻指挥的培养力度,仍是未来上海发展合唱艺术的重点。

  展演中,中国合唱协会常务理事、本届合唱大赛评委何剑平和知名指挥郑会武等老一辈指挥家精神矍铄地走上舞台,为市民合唱团队的演出执棒。此外,人们惊喜地发现,观众席里出现了“指挥”方阵——这是在向市民合唱爱好者致敬。

  “市民合唱大赛发展愈加成熟。现在有很多音乐学院的专业指挥走进社区,为社区合唱团队提供辅导,这使基层群众合唱团队的合唱水平显著提高。”何剑平告诉记者,如今,这些合唱团队的练习不只停留在把握音准、节奏上,也开始追求音色的饱满、情绪的准确和配合的协调。

  “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老年合唱团在和声方面水平越来越高,但适合老年组合唱的曲目太少,缺少耳目一新的好作品。”中国合唱协会常务理事、上海音协合唱专业委员会顾问、本届大赛评委王铁龙说,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合唱团队携新作品参赛就格外引人关注。如闵行区童声合唱团演唱的歌曲《水滴水滴嘀哩哩》,就是上海合唱中心为孩子们量身定制的原创歌曲。不少合唱团还对流行歌曲进行了改编,如嘉定区企民星合唱团演唱的歌曲改编自力量之声的《我们的上海》;中国ShEO合唱团将汪峰作词作曲的《我爱你中国》改编成合唱。

  本届大赛决赛评委、上海市群艺馆创作部主任王晓宁表示,合唱团选择唱原创歌曲很有勇气。市民合唱大赛竞争激烈,而合唱新创作的歌曲需要做曲谱研究、对作品进行处理,排练起来更加困难。“很高兴看到新人新作在市民合唱舞台上绽放光彩,这是值得充分肯定的好现象。”王晓宁说,每年都会涌现出不少新人新作,呼吁更多合唱团队关注群文创作中的优秀新作品,期待大赛成为新人新作的展示和推广舞台,同时鼓励创作者创作出更有艺术魅力、适合传唱的好作品,形成良性互动。

  本次展演中,市民合唱团队为大家深情演绎了3首外国经典歌曲,展示了合唱爱好者的合唱水平及音乐素养。其实,在大赛决赛阶段,一些市民合唱团队就显示出不一般的水准,很多能精彩演绎国外经典曲目。他们的目标是参加国际合唱大赛,让上海的市民合唱团队走向世界,使合唱团队成员开阔眼界,逐渐与世界高水准合唱艺术接轨。

·“请进来”和“走出去”一样重要

2020-01-17 13:18:09

  几把普通的折叠椅、几个细脚的乐谱支架、几排磨痕斑驳的阶梯式坐席,围成简易的下沉式舞台,构成了一座特别的演出场地。自11月15日起,在文化和旅游部国际交流与合作局的大力支持下,在中国交响乐团举办了首届“中国交响乐团国际大师班”(简称“大师班”)。11月20日,大师班结业式以一场非公开音乐会来总结展示6天来的学习交流成果。

  音乐会现场没有燕尾服和晚礼裙,气氛仿佛老友相聚,弦乐、木管、铜管各声部轮流上台,以11组重奏将贝多芬《e小调第八弦乐四重奏“拉祖莫夫斯基”》、门德尔松《降E大调弦乐八重奏》等一批技巧高妙的乐曲进行了精彩演绎。此次进行大师班授课的欧洲音乐家也一同献艺。在近在咫尺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国交的演奏人员,他们凝神屏息,仔细分辨、享受着每一个音符的旋律与跳动。一曲毕,除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台上台下的拥抱和相互鼓励。

  据介绍,此次大师班根据艺术规划和人才培养需求,聘请了德意志交响乐团乐队首席伯恩哈德-哈托格、慕尼黑爱乐乐团双簧管首席乌力希-贝克、维也纳交响乐团原长笛首席萨维尔-卢克等10位欧洲知名乐团的首席演奏家,通过举办专家讲座、开展一对一教学和集体排练等多项活动,引入国际先进经验,搭建国内外艺术行业互动平台,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先进理念和科学方法的优秀艺术人才。

  “以前,国交请来国际知名艺术家,仅仅是同台演出,不利于乐团成员有效地向大师学习。”中国交响乐团党委书记马俊英说,“作为国家级院团,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向国际一流水平靠拢。在这方面,我们任重道远。”

  记者了解到,大师班的筹备工作在今年初已经启动,其间事务繁琐、手续繁杂。交响乐是一门集体演奏艺术,为起到大师联合授课的最佳效果,必须在同一时间段邀请到计划内所有欧洲演奏家。这对于首次举办大师班的国交来说,无疑大大增加了难度。马俊英说:“我们一直在摸索中推进,各部门上下一心、通力合作,乐队、外事、演出、人事等部门都付出很多心血。”

  让人欣慰的是,国交的心血没有白费,此次大师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国交的老中青演奏人员都积极参与,远远突破了预计人数。场地限制也是难题,除国交的排练大厅外,各会议室在大师班期间全部被占满。10位欧洲演奏家被国交的热情所感动,授课和排练从上午进行到日落,即使下课后,学员还久久不愿离去。此次授课让他们对中国交响乐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在与国交团员互相了解、互相认同的基础上,进一步加深交流。

  刚加入国交不久的巴松演奏员张鹏十分珍惜这次机会,认为大师班对年轻演员会产生深远的影响,“近距离接触世界一流乐团的演奏家,有助于我们打开视野,向国际顶尖水平的演奏家看齐”。

  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原圆号首席菲利克斯-德沃斯说:“此次大师班是我接触到的项目中,最感兴趣的一个。授课教师和学员都是职业演奏家,可以交流一些更深层次的音乐内容。通过授课,我们也建立了很亲密的关系,加深了彼此的情谊。”乌力希-贝克表示,国交的音乐气氛深深触动了他,课后的北京涮羊肉味道也非常美妙。

  中国交响乐团副团长李心草在结业式上谈到,无论是中国的音乐教学,还是演奏人员的水平,都得到国际上的广泛认可。但是国交跟世界一流交响乐团相比,在合作精神和合奏技巧上仍有差距。包括国交在内的中国交响乐团都要向欧洲学习,提升演奏理念。

  据悉,为进一步提高中国交响乐的水准,大师班将在完善培养机制的基础上持续办下去,并逐步面向行业、面向社会,成为中国交响乐团的艺术教育品牌。“一直以来,我们的重点是‘走出去’,如今,我们也要积累‘请进来’的成果和经验。”马俊英说。

·古老的交响乐如何跟上时代

2020-01-17 13:15:51

  今天上午,为期三天的“2019世界交响乐北京论坛”在国家大剧院落幕。来自全世界近30家乐团和机构代表会聚北京,围绕着“融合-发展”主题,探讨“交响乐与城市”、“观众培养与普及”、“交响乐与科技”、“乐团发展与新作品”四个前沿而现实的议题。

  困惑

  观众席上“一片白雪”

  近年来,交响乐在我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但机遇中也有挑战。“世界各地的交响乐团和交响乐的创作者越来越多,演奏家的技巧水平越来越高,但相比古典和浪漫主义时期,我们这个时代真正能风靡全世界的交响音乐作品却不见增多。”著名作曲家、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叶小纲说,“不可否认,交响乐已经走到了一个紧要的时刻。”

  “我们在欧洲和美国的观众数量不断减少,而且他们的平均年龄过高。”慕尼黑爱乐乐团团长保罗-穆勒说。音乐家们向台下望去,观众席上“一片白雪”,类似的担忧几乎萦绕在每个西方国家交响乐团的心头。虽然过去的几十年中,交响乐在中国发展迅猛,但普及的力度和广度都有待提升。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理事长陈光宪指出,同样的一套曲目,在西方国家可以连演两三场,而国内通常只能演出一场,追根究底,还是观众对交响乐不够“上心”。怎样为交响乐吸引更多的观众,是一个具有普适性的话题。

  出路1

  用网络直播吸引年轻人

  年轻人是大家最为关注的群体。英国皇家爱乐乐团曾做过调查,在全部受访者中,18至25岁的年轻人是最愿意了解古典音乐的群体,但他们苦于没有接触的渠道和足够引起兴趣的契机。在这个层面上,科技的力量从来不容小觑,比如帕瓦罗蒂的经纪人曾说,帕瓦罗蒂一场通过电视平台转播的音乐会的观众,是20世纪初意大利最伟大的男高音卡罗索一生观众的总和。今年5月,国家大剧院舞剧《天路》进行了全球首次4K+5G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370万,这样的数字,是承载力有限的剧场无法实现的。

  想要走近年轻观众,网络已经变成必由之路。越来越多的乐团和剧院开始意识到网络和“直播”的重要性,除了与各大视频网站、社交媒体合作,许多院团都建起了自己的数字平台。演出直播是最受欢迎的内容之一,但没有演出的时候,观众们还可以看什么?国家大剧院选择把台前幕后的故事拍成短片。在版权允许的情况下,通过跟拍和采访,让观众知道,完成一部歌剧需要经过哪几个阶段;交响乐团怎样进行排练;揭秘“高雅艺术”的过程,无形中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但科技对交响乐发展的助力不限于此,英国皇家爱乐乐团团长、总经理詹姆斯-威廉姆斯发现,如果音乐会能搭配有创意的灯光,也会增强年轻人走进来一探究竟的兴趣。

  科技同时也为交响乐带来了新的难题。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人们往往无法抽出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完整地欣赏一部交响乐作品,智能手机等设备更是把时间切割得极为碎片化。“人们常常在起居室里用手机听音乐,也可能是在喝一杯威士忌的时候想要古典音乐的陪伴。”全球最大古典音乐平台Medici总监埃尔韦-布瓦西埃说,“大家都希望信息是直截了当的,不需要复杂的指引。我们要不断适应,考虑到社交媒体和人们生活的特性等等,融入这个生态系统中。现在的乐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到30分钟那么长。曾经的古典音乐播放列表应该怎么和当下的欣赏习惯结合起来?我们还没有答案。”

  在适应时代的层面,北德广播爱乐乐团团长马蒂亚斯-因肯汉斯提供了一种吸引观众的思路:“音乐要和非音乐的主题进行结合,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接触新的目标观众。”乐团的“战争安魂曲”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战争、生死、恐惧、焦虑……这些话题都是当代年轻人关注的热点,由此入手,“艰涩”的古典音乐更加容易被消化和接受。

  出路2

  交响乐团走出“音乐厅”

  几乎所有的乐团,名字中都冠以所在的城市。植根于城市中,交响乐团到底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

  在芝加哥交响乐团教育总监乔纳森-麦考密克看来,乐团必须要走进社区,向更多居民传播和普及交响乐是乐团的分内之事,近年来,乐团一直在为公立学校的音乐课提供帮助。美国国家交响乐团的驻地是华盛顿,每年,乐团都会走进军队、医院和老兵的基地,为他们和家人演奏免费的假日音乐会。此外,乐团还与其他公益项目合作,为女性、正在康复的病人等群体提供特别的音乐体验。

  “为什么我们要投入时间和精力,在音乐大厅之外服务社区呢?这是很多美国交响乐团都在想的问题。”美国国家交响乐团团长加里-金斯林说,“有一些出资人和董事成员,用卖了多少张票来衡量我们是否成功,这是错误的。我们走进社区,不是以此为噱头来推销乐团,而是想要和更多的人分享音乐,尤其是那些没有办法进音乐厅的人。我们没有期待得到回报,只是希望听众能够被我们做的事触动,这是我们使命和承诺的一部分,因为我们希望成为当地文化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一个乐团,往往会成为所在城市的文化名片。许多乐团开始将城市的特色融入自己的表演。成立于2012年的西安交响乐团是国内乐团中的后起之秀,每年秋天,他们都会在西安的地标性建筑大雁塔下举办户外音乐会,今年乐团还设计了一场距离兵马俑只有60米的演出。新加坡交响乐团则用音乐表现着“国家的故事”,“不同的人、不同的民族和谐共处,这也是新加坡的特色。”新加坡交响乐团首席执行官庄学鹏认为,交响乐是一门起源于西方的艺术,对于东方国家的乐团来说,摆脱亦步亦趋的“西方综合征”,找到自我的身份认同非常重要,“我们要用自己的演奏反映时代韵律。作为国家交响乐团,我们需要成为国家话语的一部分,音乐季的主题和我们的城市、和国家紧密相关。”

·小众综艺如何突破圈层传播

2020-01-17 13:09:17

  今年暑期档,原创音乐类节目《乐队的夏天》突破圈层传播,不仅勾起70后甚至60后的音乐记忆,还让90后和00后爱上了被认为是小众的乐队文化。当下,正在热播的《舞蹈风暴》将原创中国舞蹈作为竞技的重点,让观众在感受过《这!就是街舞》的流行之后眼前一亮,看到了中国传统舞蹈的全新呈现方式。

  有不少观众疑惑,“高雅艺术也能上热搜?”舞蹈从一门高冷的艺术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对象,有人说这是电视的功劳,有人说这是艺术本身的魅力,还有人说这是观众的选择……纵观近两年火热的原创综艺节目,《声入人心》《乐队的夏天》《我是唱作人》《声临其境》《这!就是街舞》等,都是聚焦着一门小众艺术。主创团队在这个小众领域不断深耕,挖掘更多的优质内容呈现给观众。然而,小众综艺该如何突破圈层传播?如何从小众走向大众做到深入人心?

  1.聚焦一个领域深耕细作收获惊喜

  无论是去年热播的《声入人心》,还是今年的《乐队的夏天》《舞蹈风暴》等节目,都是从一个艺术门类出发,聚焦音乐剧、歌剧、乐队、舞蹈等领域进行内容制作,让观众从一个节目开始,接触并了解一种艺术形式,打破专业艺术欣赏与大众审美之间的边界,从而实现节目的圈层传播。

  美声是一种高雅艺术,对普通观众来说有较高的鉴赏门槛,而《声入人心》的出现,让美声艺术的小众内容进入流行文化的大众传播平台。《声入人心》聚焦音乐剧与歌剧的欣赏,邀请来自耶鲁、伯克利等世界级名校和活跃在中国音乐剧和歌剧一线的36位青年演唱者,通过独唱、重唱等声乐专业表演方式,让观众在领略美声艺术的同时,喜欢上音乐剧与歌剧的表演,愿意走进剧场,观看音乐剧和歌剧演出。在《声入人心》走红之后,不少90后甚至00后年轻观众,深深爱上了属于高雅艺术的美声。

  今年暑期播出的《乐队的夏天》锁定“乐队”这一主题,一切内容来自音乐,一切形式为了音乐,通过节目的播出,让更多乐队走进大众视野,同时也带动了音乐节和乐队演出市场的繁荣。

  正在湖南卫视热播的《舞蹈风暴》亦是如此,节目组立足舞蹈专业领域,通过专业舞者、专业评委和专业的竞技赛制,用对艺术的追求串联起节目的整体基调。来自舞剧团与专业院校的舞者们,保证了舞蹈的观赏性与艺术性,让十年磨一剑的舞者精神具象体现,同时全景式呈现了舞蹈这一行业生态,折射出了中国舞蹈在国际上的水平与影响力。开播至今,《舞蹈风暴》不断在专业性上深耕,让每一支舞蹈都能反复被回味,这是舞蹈的魅力,也是创作者对市场的回应。

  在文化学者周逵看来,“这些综艺节目能成为爆款,除了找准了一门小众流行文化,还在节目形式、舞台呈现上有亮点、新奇点。为了让节目有看点又不失品质,它们也通过正向引导引发观众心理认同与情感共鸣”。

  2.坚持专业的态度才能赢得观众

  一段时间以来,综艺市场对流量明星与话题热搜都有着强大的关联和依赖,认为唯有戏剧冲突才是吸睛利器。而对矛盾冲突的盲目追求,让许多本该出彩的综艺题材悄无声息,随着一系列文化类节目的强势突围,综艺市场迎来了“守正创新”之风,大量“清流综艺”的走红,反映出了电视综艺节目生态正在持续向好的态势。

  在中国传媒大学科研处副研究员邓文卿看来,“好的内容生产力永远是平台的立身之本,在聚焦一个艺术领域进行传播的同时,秉持着创作节目的专业态度,深入探索该领域的更深层次的专业术语和审美鉴赏,不止步于表层的‘噱头’营销,更能获得观众的共情”。

  已经播出两季,收视口碑都获得大众认可的《这!就是街舞》,为何能让观众持续保持好奇与期待?周逵告诉记者,“原因就在于节目组对待街舞的专业态度和专业素养。比如在选手进行街舞展示的环节,如果没有节目组对街舞专业动作的后期配字说明,普通观众因为不懂得专业街舞里的相关知识,不能理解其他参赛者的喝彩原因,不懂导师在犹豫什么,最后只能在不知所云中渐渐丧失对节目的耐心。而节目组制作的旁白配字,既精准又直白,连难度系数都有一套很系统的提示,兼具专业性和趣味性”。

  同样作为舞蹈节目,在《舞蹈风暴》舞者一分钟的舞台展示中,通过128台摄像机,360度环绕拍摄,将舞者的动作瞬间定格的“舞蹈风暴”,可以反复回放,让观众全景式观看舞者身姿。区别于以往舞蹈节目中的简单画面回放,用“子弹时间”的形式展现,被节目组视为对舞蹈“瞬间美感和情绪高潮点”的解读,用画面直接让观众感受到舞蹈在视觉上直达人心的震撼与力量之美。同时,技术创新让观众对舞蹈艺术的欣赏有了全新的视角,在流动的时间概念之外,找到了舞蹈定格的空间概念的美,这无疑为观众跨过审美高墙,靠近舞蹈艺术提供了又一条路径。

  邓文卿对记者说:“正是创作者坚守的专业精神,规避了过度娱乐化和哗众取宠获得的虚假热度,深挖音乐、舞蹈专业自身魅力,凭借丰富的电视制作经验,才保证了节目内容的真实性,增加了节目的可看性。”因此,只有坚持专业的态度才能赢得观众。

  3.呈现平凡人的真实故事方能震撼人心

  除了对艺术专业内容的深耕和普及,这类节目还在对艺术呈现的潜移默化中,向观众讲述一个个平凡人的真实故事。

  在《乐队的夏天》所聚集的31支乐队里,既有中国老牌摇滚乐队“面孔”“痛仰”等乐队,还有虽名不见经传但一曲成名的新人乐队“九连真人”。乐队中的主唱阿龙其实在广东省连平县一个师资紧缺的小乡村当美术老师,在录制节目过程中,“九连真人”每两周就会进行一次2800公里的往返。无论在北京录制到多晚,他们总会赶在第二天早上上课之前回到连平,给学生们继续上课。甚至有人评价他们:“我觉得乐队有的像故事片,有的像言情片,但他们像纪录片。”

  一个个平凡动人的故事,编织成了一期期精彩的节目,呈现在观众面前,让观众透过艺术与表演,看到了真实的生活。正在爱奇艺播出的《这样唱好美》,将每个参赛者的真实故事融入时代金曲之中。当出道十年重新出发的黄英,在节目中演唱起十年前在比赛中曾唱过的《山歌好比春江水》时,演出现场宛如一个时光机,将观众带回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因为家庭放弃事业的黄英,在多年后于《这样唱好美》的舞台“用经典老歌表达自己”,让埋藏十年的梦想得以实现。

  在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杨乘虎看来,“打造爆款的小众综艺不仅要有独特新颖的内容和表现形式,更需要与时代精神、大众心理同频共振的价值引领”。高雅艺术、小众艺术看似离大众的生活很远,但通过电视节目更鲜活更生动的影像表达,拉近了观众与艺术之间的距离,也提高了全民的审美素养。而创作者只有保持初心,在一个领域中不断深耕细作,用专业的角度展现艺术,用易懂的方式阐释表达,从小人物的平凡故事里勾勒出一个个对艺术不断突破自我的追梦人形象,用真实故事感动观众,才能传播艺术的温度。

  (本报记者 牛梦笛 本报通讯员 吉韵光)

·“说实话,我是幸运的”

2020-01-17 13:04:13

  说实话,我是幸运的。我所遇到的3位老师,为我奠定了坚实的艺术基础;而所处的时代,让我的艺术人生更加精彩。

  我的音乐启蒙老师是我母亲,她十分热爱音乐,曾受教于欧洲的一位音乐老师,学习钢琴和声乐。新中国成立后,她成为一名音乐教师。母亲把我带到了音乐世界。小学阶段,我成了天津小红花合唱团的低声部演员,经常活动于青少年宫的舞台。

  我的第二位恩师是施光南。没有施光南先生,就没有如今的我。7年的工厂生活虽然给了我广阔的舞台,但真正让我走上歌唱道路并引导我向前奔跑的是施光南先生。上世纪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祖国大地,但文艺领域仍乍暖还寒。施光南老师创作的《打起手鼓唱起歌》是一首充满艺术生机的歌曲。有一个时期,我经常在工厂车间里给工人们唱这首歌,工人们学会后也和我一起高声演唱。一天,在这首歌的词作者韩伟的帮助下,我见到了施光南老师,他听我唱完《打起手鼓唱起歌》后,十分激动,连连说:“牧村真正唱出了我要的感觉!这是人民在新的时代发自内心的无比欢乐的感觉!”

  后来,我离开了工厂,被调入天津市歌舞剧院,成为一名独唱演员。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施光南老师的创作激情更加高涨,创作了许多观众喜闻乐见的歌曲。他把许多歌曲给了我,还特意为我创作了《假如你要认识我》《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孔雀向往的地方》《月光下的凤尾竹》《多情的土地》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优秀歌曲。80年代以来,我登台演唱过的200多首歌曲中,有许多歌曲都出自他。施光南老师无愧为人民的音乐家,从他身上我不仅学习到了勤奋、敬业、谦和的好品质,也学到了宝贵的艺术理念。

  1984年,我决定去中央音乐学院深造,施老师却特别担忧,他担心我学成美声、歌剧那种唱腔。那段时间我真的是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调整,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演唱风格。我决定在民族唱法的基础上,吸收美声唱法的精华,走一条雅俗共赏的路。终于,我找回了自己,找回了那个朴素真实、带有乡野味道的我。在施光南老师的影响下,我们共同走上艺术歌曲大众化、民族歌曲艺术化之路,为我国民族歌曲的艺术创作演出出了一份力。

  我的第三位恩师是中央音乐学院沈湘教授。这位有国际影响力的名师桃李满天下。我永远忘不了沈老师对我的栽培。沈老师和施光南老师共同商讨制定了我的教学方案,让我有机会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聆听、研究了大量艺术家的作品,使我学会了寻找音乐感觉、掌握高难度演唱技巧的能力。

  我在天津南开大学读研期间,深入研究了明清民间曲调,这使我对歌唱艺术中的音乐传统有了更深的认识,也为我在演唱中融合中西特色提供了理性支撑。有一次去英国演出的情形令我印象深刻。英国民众十分喜欢我的演唱,他们说,我的演唱既是中国的又是世界的,还提出让我留在英国。我当时开玩笑地回答说:“我这次只带来了歌声,我的心留在了中国。”我的歌声能受到欧洲人民喜欢,是因为歌声中体现出了中华民族音乐传统的魅力,这也是我在中央音乐学院和南开大学的学习收获。

  没有改革开放,不会有这么多富有春天气息的作品如雨后春笋般问世。没有祖国的发展,歌唱家不会心花怒放地自由歌唱生命、生活和伟大事业。没有新时代的美好,广大人民不会如此热情投入,作为听众与艺术家共同创造着时代艺术的今天与未来。我常说:“歌唱艺术家的喉咙长在自己身上,艺术生命却存活于观众之中。有了观众鱼得水,失去观众树断根。”除了少数有着长久生命力的经典歌曲作品,多数歌曲作品的受欢迎程度,是随着不同观众群体、不同时代而变化的。歌唱艺术家的演唱品味当紧随时代而变。我将永远怀念我的恩师,永远感恩祖国、时代和人民给予我的一切。

·萧晴:百岁前海学人的学术之路

2020-01-17 12:44:56

  人的一生,往往会因为某种情愫与执念,而拥有与众不同的人生。今年100岁的萧晴先生便是因为与戏曲声乐艺术结下了不解之缘,尤其是她对京剧艺术大师程砚秋的追随与研究,使得她的人生充满了非同一般的艺术光彩。

  自幼酷爱音乐的萧晴,17岁中学毕业后不久,便离开了家乡贵阳来到重庆,考上了当时的“中国电影制片厂”合唱团。合唱团中有几位赫赫有名的音乐家,其中指挥是夏之秋,作曲是贺绿汀,男高音歌唱家胡然则负责教她们声乐。然而半年之后,不能直接为电影制片厂创造经济价值的合唱团被迫解散。怀揣着对音乐的挚爱,萧晴又考上了当时的国立音乐院,成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为数不多的能够掌握西洋唱法的中国音乐人。毕业后她来到了解放区,被分配到华北大学文工二团(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前身之一)。文工团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演出秧歌剧,显然,对于学习西洋唱法的萧晴而言,秧歌剧的民间活力既新鲜有趣,又与自己的声乐理念蕴含着冲突。

  新中国成立之后,萧晴和4位学习西洋唱法的同学一道被安排到中央戏剧学院歌剧系教授声乐课程。此时的歌剧系并不教授外国歌剧,同时也没有系统的民族歌剧的教材,当时可以作为教材的只有两部民族歌剧《白毛女》和《赤叶河》。两部歌剧撑不起两年学制的教学内容,无奈之下,第二年学校就请了昆曲、河北梆子老师来教戏曲。东西方声乐艺术的差异,对中国民族声乐概念的模糊,让萧晴对这份工作的意义产生了困惑。究竟什么才是能够与西方歌剧媲美的中国民族声乐形态?什么才是中国民族歌唱艺术的精华载体?诸如此类的问题,始终困扰着青年时期的萧晴。直到机缘巧合,1953年,萧晴追随张庚先生调入中国戏曲研究院(中国艺术研究院前身),并因研究工作需要与程砚秋先生结识之后,她被中国戏曲声乐的艺术魅力,尤其是程派唱腔低回委婉的韵味深深打动。从此,中国戏曲声乐在萧晴的心中扎下了深深的根。

  从1955年到1958年,与程先生接触的3年时光,对于萧晴而言是她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段经历。程先生在艺术上的深厚造诣,在生活中的谦逊真诚,都深刻滋养着萧晴的内心。随着对程砚秋唱腔记录工作的推进,萧晴对程派艺术的认识与理解也逐步深入,从最初简单的记录整理,延伸到对程派艺术演唱规律的理论研究。一位是舞台上熠熠闪光的戏曲大师,一位是案头孜孜不倦的艺术学者。他们的交集,注定是京剧声乐艺术特别是程派唱腔艺术总结、整理、深化的重要机缘。

  上世纪50年代,自新中国成立之初便已开始的戏曲改革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全面展开。中国戏曲研究院是当时研究、指导戏曲改革工作的核心部门。为了解决“戏改”中逐渐暴露出的新旧观念与技法的冲突,包括萧晴在内的从事戏曲研究的学者都希望能够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角度,寻找到一种更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就当时的戏曲音乐改革而言,很多新文艺工作者创作出来的戏曲音乐得不到群众的认可。唱腔怎样改革才能更加符合戏曲艺术的自身规律,符合时代与观众的需求,这是戏曲从业者和理论研究者共同面临的重要问题。在对程砚秋唱腔的记录中,萧晴对这一问题的认识日趋明朗,“守成法而不拘泥于成法,脱离成法而不悖乎成法”,这是程砚秋创腔的基本原则,也是戏曲音乐改革工作必须遵循的原则。

  萧晴认为,程砚秋的唱腔在刻画人物心理方面是最有成绩的。他深刻地懂得如何运用音乐刻画人物心理、如何运用音乐来塑造和表现人物。比如《玉堂春》中的“三万六千银一概化为灰尘”一句,经过程砚秋的创腔,运用几个腔弯子一拐,就比原来的老腔更能体现出剧中人物的悲切情感,观众听了以后也产生深切的共鸣。用程先生自己的话说:“你的音乐创作得再美,不能表现人物就不是好音乐。而一段音乐可能你觉得不合适,但是它准确地表现人物,这就算是好音乐。”古人云:“音不通千曲以上不足为知音。”数十年耕耘其中,萧晴对程砚秋《荒山泪》《玉堂春》《锁麟囊》《春闺梦》等剧目音乐进行了系统的记录整理与深入研究,最终达到了“通千曲、为知音”的境界。

  然而,如果仅仅将萧晴视为研究程砚秋声腔艺术的理论家,还略显褊狭。实际上,她的一生都在音乐的世界中追索民族声乐的独特魅力。在中国戏曲研究院工作期间,与张庚、郭汉城等并肩学习、工作,前海学派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治学理念,深刻影响着萧晴。针对“戏改”中暴露出的戏曲演员经常会倒仓、哑嗓等实际问题,自1955年开始,萧晴受中国戏曲研究院委派,担任文化部举办的第一届至第四届“全国戏曲演员讲习会”的声乐教员,专门讲解与戏曲声乐演唱相关的问题。讲习班的学员中有常香玉、袁雪芬、红线女、陈伯华、关肃霜等在各剧种享有较高知名度的戏曲表演艺术家。这期间,萧晴本着严谨的态度,借鉴现代医学解剖知识与西洋发声方法之优长,取长补短,融会贯通,撰写了《怎样保护嗓子》《怎样练嗓》(以上为合著),以及《戏曲唱功讲话》等重要文论,针对传统戏曲的发声方法,大胆提出科学的解决方案。这些在戏曲艺术家演出实践中总结提炼的方法,直至今天,依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就萧晴自身而言,从原本对西方声乐的偏好转向对中国民族音乐与戏曲声乐的挚爱,她的转变一方面来自中国戏曲艺术所蕴含的强大美学张力,一方面源于对程砚秋先生个人艺术才华的仰慕和敬畏。1999年,已然耄耋之年的萧晴,在《文艺研究》上发表了《建立中国现代戏曲声乐学派的初步构想》。在她看来,“‘中国现代戏曲声乐学派’属于整个民族声乐学派,它是民族声乐学派的一个分支;它既是民族的,又是戏剧(戏曲)的;它既继承民族声乐传统文化的衣钵,又对戏曲传统声乐艺术有所扬弃、发展和革新,其终极目的是使戏曲成为现代观众所喜闻乐听,具有反映现代生活的能力,并符合当代人民的审美要求的艺术”。文章集合了萧晴一生的学术积淀,也是她毕生追索民族声乐的集大成之作。

  如今,已然期颐之年的萧晴先生,安静地生活在北京郊外的一家养老院中。她仍每日伏案工作,整理文集,修改文章,每每有知音来访,便会谈笑风生,神采飞扬。对中国戏曲声乐艺术的情愫和执念始终是她强大的信念支撑。“要保持京剧是中国的、民族的,而不是欧洲的、西方的,就要发挥我们的优点,要给世界保留这个特殊的剧种。”这位在戏曲艺术中追索民族声音的百岁前海学人,依然沉醉于中国戏曲声乐的魅力世界。

·中国交响乐奏响70年回声

2020-01-17 12:41:26

  “当时,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很重视中国作曲家,我看父亲当年的笔记,发现上课是讨论式的,老师强调用中国自己的语言来创作。”昨晚,已故作曲家邹鲁之子邹向平走进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说起当晚演出曲目之一《交响狂想曲》背后的故事。这首曲子是邹鲁当年的毕业作品之一,1963年5月首演,“今日听来,仍能感受到其中讴歌建设富强新中国的理想与热情。”

  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中国交响乐作品展演——上海音乐会”第二场昨晚如约而至。指挥家林大叶执棒上海爱乐乐团,带来邹鲁《交响狂想曲》、陈强斌《绣赋》、周龙《弦乐四重奏与管弦乐协奏曲——唐诗二首》、王德龙《冰雪丁香》、方可杰《热巴舞曲》、郭文景《交响变奏曲——祖国》等跨越数十年的交响曲目。

  选取不同年代不同风格作品

  “70年来,200余位作曲家奉献了数以千计的交响音乐作品。许多已随着时光消逝,但仍有诸多优秀作品,历经磨砺愈加璀璨,成为中国文化的经典。”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作曲家叶小纲说,“音乐会选取了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作品,展示了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中国音乐家在交响乐领域做出的努力,也展望了中国音乐的未来发展。”

  《交响狂想曲》作为开场曲亮相。作曲家郭文景说:“我年轻时曾在四川工作,时常听闻邹鲁考取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故事。他是个传奇,但我始终没有机会聆听他的作品,这次如愿了。”

  紧接着亮相的《绣赋》,意图捕捉记忆中姑苏绣品与园林中的光影。作曲家陈强斌介绍,这是苏州交响乐团委约作品,这次是第二次演出,“十多年前,我的创作比较传统;2003年开始做了很多与电子音乐、舞台艺术等方面的跨界,这几年又重新回归,如《绣赋》所显示的那样,我真正要写的是这种语言方式的音乐。”

  音乐会尾声,由郭文景创作的《交响变奏曲——祖国》压轴上演。这首交响曲由引子及《义勇军进行曲》的十二个变奏组成,其中三个变奏还和内蒙古、新疆、西藏的民间音乐结合,富有趣味性。

  激发当代中国人的文化自信

  自今年5月起,“中国交响乐作品展演”系列已上演9场音乐会,接下来还将在广州、北京两地举办。作曲家方可杰说,众多知名交响乐团集中展示近一个世纪以来我国交响乐创作的成果,几乎是音乐史上的第一次,它会激发当代中国人的文化自信,让交响这种外来音乐形式更好服务于中国故事。陈强斌则表示:“某种层面上,中国音乐创作滞后,一部分原因是与院团演出有所脱节。希望这个规模宏大,跨越大江南北的展演活动能对音乐创作有所助益。”

  展演活动中上演的作品还将纳入人民音乐出版社“新时代中国交响原创作品精粹”选集。这一项目已入选2019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选题,是集中国交响乐优秀原创作品之大成的大型主题出版项目,集中展现当代中国音乐创作、表演、录音成果。项目还将以“音、像、谱、图、文、访”六位一体的立体化出版方式呈现,并纳入人民音乐出版社“数字化传播与定制出版计划”,向全球推广。

·“人民艺术家”郭兰英——永远为人民歌唱

2020-01-17 12:35:04

  不久前,在一个网络问答社区上,有人提了这样一个问题——“新中国成立70年来,有没有一首歌让你听了就热泪盈眶?”近1.5万个回答中,排名第一的是《我的祖国》。

  这首歌的原唱郭兰英,曾演唱过无数经典旋律,也创造了许多舞台艺术形象。今年9月17日,郭兰英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并于9月29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颁授仪式。

  “我”和《我的祖国》

  提起《我的祖国》,如今年近90岁的郭兰英,眼中依然闪烁着热情的光芒。

  看到如今年轻人在街边也会跟着旋律哼唱起这首歌,郭兰英很开心。“大家都喜欢这首歌,主要是词曲创作得好。”当人们表达起对这首歌和演唱者的喜爱时,郭兰英还是将这份真挚动人的情感归功于词曲作者。

  1956年,这首由乔羽作词、刘炽作曲,为电影《上甘岭》而作的插曲,在郭兰英的传唱中红遍大江南北,成为触动每一个中国人的“生命之歌”。

  “当时拿到这首歌,我一唱就特别喜欢。”郭兰英说,此后,唱过多少遍《我的祖国》,她早已记不清了。但每次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这首歌中,她最喜欢的是这一段词:“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首歌完全代表了我的内心,没有祖国就没有我郭兰英。”她说。

  经典传唱至今

  郭兰英的作品,像《我的祖国》一样被传唱的,还有许许多多。她的艺术生涯,始终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

  郭兰英出生于山西平遥,这里是山西梆子的发源地之一。耳濡目染下,她从小就对戏曲产生兴趣,6岁时开始学唱山西中路梆子,先后演出过《李三娘挑水》《二度梅》等100多部传统戏,在戏曲表演方面初露头角。

  1946年,郭兰英离开戏曲团,参加华北联大文工团,从事新歌剧事业。她主演的新歌剧《白毛女》《刘胡兰》《春雷》《小二黑结婚》等,创造了喜儿、刘胡兰、小芹等许多扎根群众的生动艺术形象,受到百姓的欢迎。她也成为中国新歌剧方面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为中国新歌剧表演体系的建立和民歌演唱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郭兰英演唱的《南泥湾》《绣金匾》《人说山西好风光》等歌曲和歌剧唱段,高亢嘹亮的音色和饱满的情感触动着每一个中华儿女,成为传唱至今的经典。

  “让我平平淡淡地唱一首歌,我唱不了。”郭兰英说,每个人唱歌都有自己的特点,每首歌都有感情在其中。心系人民、讴歌时代是她一直以来不变的信念和热情。

  投身教育事业

  1982年,郭兰英投入到音乐教育事业中。1986年,郭兰英离开北京南下广东,在广州番禺创办了郭兰英艺术学校并担任校长。从此她在这里扎下根,一待就是30多年,为艺术界培养了一届届优秀的学生。

  如今,年近九旬的郭兰英,依然精力十足地为艺术事业而奔波。除了为艺术学校的学生上课之外,也会经常指点从事音乐的青年艺术工作者们。不久前的深圳声乐季大师公开课上,郭兰英还从发音、吐字、呼气、换气等方面,一字一句为学员点评示范。

  身为“人民艺术家”,郭兰英对自己的要求是“只有一颗心,处处为人民”。她说:“我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唱歌也上不去了,但为国家好、为人民好的事,我还要主动去做。”

  (据新华社电)

·望“狂”前行

2020-01-17 12:32:20

  ——评王建民系列二胡狂想曲

  近日,著名作曲家、上海音乐学院教授王建民所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作为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二胡比赛委约作品,亦为庆贺新中国70华诞而作,在成都精彩奏响。自王建民1988年创作《第一二胡狂想曲》将二胡引入“狂想曲”的时代,至今日《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的诞生,他的狂想曲创作已历31年矣。

  1988年,王建民在创作《第一二胡狂想曲》时也曾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遍览二胡文献,精研苦思刘天华、刘文金以来的二胡作品,同时也分析了大量的西方经典弦乐作品,然后才开始创作。《第一二胡狂想曲》取材云贵等地的音乐素材;《第二二胡狂想曲》受到湖南等地音乐的启示;《第三二胡狂想曲》描绘风光旖旎的戈壁景色;《第四二胡狂想曲》有西北地区音乐的苍凉、厚重;受本届金钟奖委约创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流淌着动人心弦的草原音调。五首狂想曲也是一幅巨大的音乐地理图景,展示了作曲家熟练掌握不同地方性音乐语言的高超技巧,作曲家深挖传统,把山河情思转化成生动鲜活的乐思,以二胡这件古老乐器书写着史诗般的音乐叙事。

  狂想曲(Rhapsody)一词源于古希腊的史诗吟诵, 19世纪以来,狂想曲作为一种音乐体裁备受欢迎。它取材于民间音乐或者流行音乐,结构自由,叙事性的慢板旋律具有史诗吟唱的性格,热烈欢快的快板段落技巧艰深,快慢交辉相应、趣味盎然。王建民通过比较研究的方式发现许多传统乐曲多段连缀的结构方法和大段戏曲的各种板式变化与狂想曲有不谋而合之处,将狂想曲与二胡联姻既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也是作曲家深思熟虑大胆创新。五首狂想曲可圈可点之处远不止如此,人工音阶的使用是对音乐语言的更新;无标题的音乐形式释放了文字符号的意义,表现出全新的音乐气质;创作思维的置换标志着二胡音乐的现代叙事像摩西《出埃及记》一样,也开始了出传统记的漫漫征途。

  《第一二胡狂想曲》创作于1988年,同年获得全国第六届音乐作品评奖二等奖(一等奖空缺);尔后磨剑十年,2001年创作的《第二二胡狂想曲》斩获第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银奖(金奖空缺);2003年的《第三二胡狂想曲》使作曲家在2006年全国第十二届音乐作品评奖时将一等奖收入囊中; 2009年创作的《第四二胡狂想曲》又使作曲家在2011年全国第十五届音乐作品评奖时摘得一等奖的桂冠。王建民系列二胡狂想曲的成功,启示了当代二胡音乐创作,也引领着民乐创作的新风向。

  王建民的二胡狂想曲几乎是各种二胡比赛、音乐会演出的必选曲目。不过也有一个颇为矛盾的场景时时出现,虽然色彩斑斓的音调引人入胜,而艰深繁复的技巧又使人望而却步。分解和弦与连顿音随处可见,复杂的节拍、节奏变形比比皆是,风驰电掣的快弓技巧已经理所应当成为标配,快速换把、快速换弦不知凡几……故而,不少功力不足者只能望“狂”兴叹,甚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也大有人在。

  艰深技巧,不是标新立异,也不是单纯的设置挑战,它直接促进了二胡技巧训练体系的完善。此外,新的音乐实践也产生了新的美学样式,它唤醒的是一种多元开放的视角,它带来的是音乐思维的现代更新和对传统的修正补充,它敦促所有二胡学习者在微观层面上必须具备扎实的作品分析技能,在中观层面上必须具备广博的文化修养,在宏观层面上必须具有不断进取、包容开放的文化意识和责任担当。艰深技巧,推动二胡快速发展,使二胡这件民族乐器在国际舞台上可以与他国乐器争雄。当然艰深技巧不是唯快至上,不应该把技巧狭隘地理解为快速技巧,不应该把技巧训练同情感表现割裂开来,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是死路一条,没有深厚的音乐修养同样也将无路可走。

  从1988年的《第一二胡狂想曲》到2019年本届金钟奖委约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王建民的系列二胡狂想曲创作历经31个春秋。都知道作曲家拥荣获誉,可是谁解其中味呢?《人民音乐》曾经发表了王建民的题为《〈第一二胡狂想曲〉创作回归与回想》一文,用文中“学习——实践——再学习——再实践”之言用来概括作曲家30余年的音乐创作历程也未尝不可。《第五二胡狂想——赞歌》是作曲家立足当下,为新中国70华诞所作的赞歌。虽然副标题确实使用“赞歌”一词,但这并不意味着此乐曲是标题音乐,它是一位中国作曲家对中国的一次重大历史事件饱含深情的致敬。“赞歌”一词和蒙古族歌曲《赞歌》也没有音乐上的直接关联之处,尽管它的曲调有蒙古族音乐的气质。这首作品保留了前几首狂想曲的创作特点,调性对比丰富多彩,悠扬舒展的慢板旋律与欢快热烈的结构段落相得益彰,大量运用节拍、节奏变形以增强音乐发展的强劲动力和内在韵律等。

  当下的二胡音乐创作呈现出一派繁荣之势,越来越多的专业作曲家参与二胡音乐的创作。但是很多症结也显而易见,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每年公开演奏出版的原创二胡作品数量可观,然而种类不够丰富,质量也乏善可陈,很多为了应付比赛或者个人音乐会而作的作品演完之后就草草了事再无下文。创作不是急就章,灵感之泉也并非长流不衰,王建民的创作之路仍能给当下的二胡创作以启示:“跳开二胡看二胡,深挖传统打进去,大胆创新走出来。”

·一曲悲壮的英雄史诗

2020-01-17 12:30:08

  ——观音乐剧《血色湘江》

  为纪念湘江战役85周年,广西演艺集团创排大型原创音乐剧《血色湘江》,以艺术的方式缅怀先烈,打造出一部悲壮的英雄史诗。全剧以跌宕的剧情设计、激情的音乐创作、厚重大气的舞台表达与呈现,艺术地再现了当年红军长征浴血湘江的悲壮,成功地塑造出一组为理想、为信仰而甘愿付出生命的英雄群像,在好听、好看的同时带给观众巨大的心灵震撼。

  一部成功的舞台剧作品往往会透过剧中人物的情感传递出创作者对世界、对人生独特的体验和深入的思索。探究《血色湘江》获得成功的关键,首先就在于全剧以独特的视角,通过合理的艺术想象来外化和表现那一段特殊的历史现实,展现出人物丰沛的内心情感世界。全剧在创作上最为重要的特点在于抓住了人物的情感来结构全剧,以“无情”写“深情”,以“动摇”展现“坚定”。在荡气回肠的悲壮基调之下,主创没有把英雄们简单塑造成概念化、理念化的刻板形象,而是将之一直设置于面临艰难抉择的两难境地中。对于在失败的必然中依然坚持的刚烈战士们,主创团队却力图以示“弱”来表现其内心的“强”、以“柔”来显现其“刚”,并大胆地展现了这些坚定的战士们的愤懑不满、犹豫迟疑以及最终的自我战胜等,可谓是独具匠心、别具一格。

  因此,剧作不只是将1934年湘江战役的危机时刻作为全剧的一个背景,而且以主戏围绕着几组人物关系的扭结交织,既塑造出不同类型的颇具个性色彩的人物,又以人物及他们相互间的关系来外化表现出局势以及阶级和族群,将众人前仆后继、不怕牺牲的行动与人物的情感并置,从而将那一段特殊的历史情境展现得更为直观和具体。比如,在敌我关系中,主创就将激战双方的将领设计为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却终因道不同而分道扬镳甚至兵戈相见,令二人的对手戏显得更为丰富和立体;而革命队伍中不同出身的战友之间以及他们与瑶族山民之间的情感关系,则演绎出各种属于人民内部的,从矛盾到融合的变化轨迹,从而也为最后瑶族山民抚养红军遗孤、追思悼念英雄的尾声做好了铺垫。

  全剧着重于写情,并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表现众人对生命、对他人乃至对自然的热爱和情感,人物最终为了心中理想和信念舍生忘死、抛弃所有一切牵挂,更加反衬出英雄们选择牺牲的难得和可贵。剧中的英雄们拥有着细腻丰富的情感,不仅有对爱人、亲人、战友以及对群众这一层面的情感,还有对故乡、对祖国、对党的情感。而他们“无情”的一面则是源于信念,比如为了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保存红军的革命火种,所有人都坚定地选择了自我牺牲。因而,先烈们明明饱含深情却以最为“无情”的一面示人,以其“无情”的种种行动而突出其中隐藏的真情,主创将情感扭结在这一组相互影响、对立统一的动态关系之中,相辅相衬。尤其是,全剧旨在塑造一群有着坚定信念的英雄人物,却着重表现他们内心的各种矛盾、犹豫以及为了信仰而重新变得坚定的过程,比如小红军红米饭的重新归队、赖老石头的枪指干部,都充分展示了人物内心的丰富性。因而,当将士们明知是有去无回的战斗却毅然踏上征途的时刻,不仅令观众由衷钦佩英雄们对革命的忠诚,更引人思索当年造成悲剧的本质原因以及后人所应吸取的惨痛教训,凸显出全剧创作上的独特视角。

  因此,全剧虽然涉及波澜壮阔的历史、讴歌主人公陈湘等人坚决捍卫党和信仰的伟大情怀,却并没有落入一般革命历史题材剧的窠臼,而是着重于表现人物的情感,以小见大,以个人情境的艰难窘迫,战友、故人、亲情等的情感纽结、纠缠以及变化,反映了革命的危机、家国的命运以及个体的选择等,呈现出大气磅礴、气势恢弘的史诗气质。

  作为一部新创作品,尤其是涉及革命历史题材的作品,在面对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选择与构建的过程中,显然还可以进行更为精心的选择和着力打磨,以完成二者之间的微妙平衡与相互辅助,因而该剧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比如,全剧的音乐创作,“烈”有余而“惨”不足、刚强有余而柔韧不足。虽然主创已很注意情感的表达,并在瑶族山民的追悼、怀念和期盼中抒情地结束了全剧,但在全剧的音乐创作中仍需加强柔韧的一面,一些人物的设计、唱段的设计及部分细节、情节的铺排和布局等,还可再加以调整,以便令人物的情感表达更为细致、合理。而在历史与艺术虚构的结合过程中,也有个别地方需更合理的虚构和艺术加工。此外,全剧中表现心理空间的段落还需做得更为细致讲究一些,比如两位将领之间的格斗拼杀应突出是发生在心理空间的搏斗,避免让观众误认为是现实空间发生的事实等。

  总之,全剧还可更精益求精地予以打磨,并加强一些情感上的起伏、波动以便气韵更加生动。而全剧慎终追远、以史为鉴,敢于直面历史教训、反思曾经的错误和问题的创作表达,不仅是向长眠于桂北湘江的英烈们的致敬,更警示着生活在当下安享和平的我们应反思自省、坚守初心,珍惜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幸福。

·艺术为桥 匠心为本

2020-01-17 12:26:53

  演出现场座无虚席,谢幕时全场掌声雷动,观众频频高喊:“Bravo(太棒了)!”这是近日由广州出品的原创歌剧《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诞生地意大利热那亚上演时的情景。

  走出去,“广州原创”受热捧

  《马可-波罗》在广州全球首演后,经过一年精心准备,于6月在“海上丝绸之路”起点城市福建泉州,开启了世界巡演航程。9月22、24日,《马可-波罗》在米兰达尔-维尔梅剧院,迎来了意大利巡演的第一站,从现场观众的欢呼和掌声中,可以感受到“歌剧之乡”观众对这部中文歌剧的喜爱。

  在中意建交50周年之际,如何用中文演绎一部“意大利人在中国”的歌剧?

  广州大剧院召集全球化的主创和演出团队进行制作和呈现,融合了多种音乐元素,最终达到效果和谐。观众阿尔贝托-韦罗内西被剧里的音乐深深吸引:“我非常喜欢这部作品的音乐创意。”观众佛朗切斯科-德尼尼坦承,自己是怀着好奇的心情来看《马可-波罗》的,这部歌剧在音乐制作上非常精良。他说:“你可以明显感到团队对多种元素融合创作的努力。我也注意到有很多中国和东方音乐家都在做这样的尝试,或许未来还会进一步发展。”

  采用市场化经营、“央地合作”的全新模式,不仅提升了广州的文化生态,也促进了广州原创走出去。作为被国际主流媒体认定的“世界十大歌剧院”,广州大剧院已然成为“广州和世界的链接点”。中国对外文化集团有限公司在原文化部指导下发起的、由“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剧院共同组建的国际文化交流合作组织“丝绸之路国际剧院联盟”,不仅为广州原创歌剧《马可-波罗》铺就了巡演之路,更推动了广州文艺精品走出去。2018年12月30日,广州芭蕾舞团赴马耳他瓦莱塔地中海会议中心演出《芭蕾诗篇》;今年8月17日,广州芭蕾舞团编创的现代芭蕾舞剧《布兰诗歌》和民族芭蕾舞剧《洛神》登陆美国纽约林肯中心大卫-寇克剧院……

  引进来,欣赏高雅艺术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热那亚卡洛-费利切歌剧院制作的歌剧《弄臣》5月在广州大剧院上演时,一票难求。该歌剧院的艺术总监朱塞佩-阿夸维瓦坦言:“广州的歌剧市场培养得非常好,观众艺术素养高。我们还返了场,这在现今的歌剧演出中非常罕见。”

  从2010年开始,广州大剧院坚持以每年引进或制作一部大型全景歌剧的速度,向广州观众普及歌剧,让欣赏歌剧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

  广州大剧院“年度歌剧”今年为市民加量送上歌剧盛宴。5月双歌剧周,连续上演威尔第两部高光之作,分别是意大利热那亚卡洛-费利切歌剧院歌剧《弄臣》和意大利威尼斯凤凰歌剧院《假面舞会》。随后于5月底上演的国家大剧院原创中国史诗歌剧《长征》,7月上演的广州大剧院、波尔多歌剧院、蓝太阳剧团联合制作的莫扎特歌剧《唐璜》,加上4月上演的星海音乐学院歌剧中心歌剧《爱之甘醇》,今年大制作“年度歌剧”多达5部。

  星海音乐学院教授杨岩表示,曾经鲜有国际顶级名团前来的广州,如今已成为国际演艺版图上不可忽视的重要一站。近10年来,意大利斯卡拉剧院、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法国巴黎歌剧院等著名剧院,以及柏林爱乐乐团、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德累斯顿爱乐乐团、费城交响乐团、以色列爱乐乐团、圣彼得堡爱乐乐团、伦敦爱乐乐团等顶级乐团纷至沓来。此外,还有百老汇音乐剧《剧院魅影》《猫》《长靴皇后》《玛蒂尔达》,英国国家剧院话剧《深夜小狗离奇事件》、立陶宛国家话剧院话剧《伪君子》,马修-伯恩舞剧《天鹅湖》、艾夫曼芭蕾舞团舞剧《安娜-卡列尼娜》等等。如今,广州顶级演出已经与世界同步。

  亮起来,用工匠精神擦亮“广州原创”艺术品牌

  今年,由著名作曲家、广东省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郑秋枫作曲的《我爱你,中国》成为“爆款”。在10月29日结束的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上,郑秋枫获得了由中国文联、中国音协颁发的“终身成就音乐艺术家”称号。由广东省音乐家协会推荐的选手蔡静雯、曹健,双双晋级声乐(美声)决赛,特别是蔡静雯获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声乐(美声)金钟奖。

  原创艺术作品如何才能久盛不衰?郑秋枫强调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艺术上的形象准确,一定要用大量时间去体验生活,要用工匠精神出好作品。

  广州大剧院首创“课堂×舞台”艺术人才培养模式,为创艺青年提供了展示才华和创意的广阔舞台,正在成为大湾区创意聚合场。广州大剧院建立起来的三个自属院团——广州大剧院童声合唱团、少儿芭蕾舞团和青少年行进管乐团,让广州孩子与国际顶级院团和艺术家同台演出,唱遍世界、舞遍全球,在新加坡、俄罗斯、日本、南非、澳大利亚等多个国际比赛中屡获佳绩,在各类艺术节中展现风采。

  8月31日,“第十二届中国国际青年艺术周-广州”青年舞台艺术嘉年华,让永庆坊、粤剧艺术博物馆成为“粤港澳大湾区”青年玩转艺术创意的“潮墟”,10多个来自海内外的青年艺术作品轮番上演。广州本地的艺术青年成为主力军,除了广州大剧院童声合唱团以及广州大剧院青少年行进管乐团的精彩演出外,还有来自广州大剧院D艺空间孵化团队的原创作品,包括疯狂锅巴喜剧社的小品《一部老相机》、即兴爆肚团的即兴喜剧、MEGA工作室的话剧《海上乐园》,以及广州大剧院“双创实践基地”合作高校星海音乐学院青年舞蹈团的原创舞蹈作品《戏幕起》、舞剧《少年》选段等。

  作为全国第一个以剧院为依托、针对舞台表演艺术的孵化器,广州大剧院D艺空间目前已拥有孵化团队近10个,孵化原创作品近20部,通过发起“周一星剧场”项目为近40部大学生和民间创艺青年的原创作品提供了展示的舞台,更培育和孵化了一批广州本土原创IP。在广州大剧院“周一星剧场”的青年原创舞台上,超过2000名大学生和创艺青年实现了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舞台梦想”。

  深入社区开辟环境剧场系列演出,把创意舞台延伸至广州社区及校园,广州大剧院联合广州千年古村车陂和广府七大高校,创作出首部“龙舟剧-宗祠版”《车陂龙舟最有戏》,于今年端午节全球首演。“龙舟剧-宗祠版”系列之二《龙形拳-车陂魂》已经开始进入创作阶段,为纪念《黄河大合唱》诞生80周年制作的环境剧场《星海!星海!》也将于近期首演。

  广州这座千年古城,焕发着勃勃生机,拥抱文艺大发展大繁荣的好时代。

·《乐记》之“乐”

2020-01-17 12:13:26

  《乐记》是中国首部专论歌乐舞的乐论专著,系汉武帝时刘德与毛生等所作(公元前130年前)。西汉末年刘向校《乐记》得23篇,11篇于东汉马融时编为《礼记-乐记》,另西汉褚少孙采《乐记》补《史记-乐书》,余篇散逸。郑玄说“名曰乐记者,以其记乐之义”,《乐记》要义为何?“乐”字当作何解?因东汉郑玄、唐初孔颖达(各距刘德约350年、800年)于《乐记》“声-音-乐”概念有未注或错解,致中国音乐学界在1983年《〈乐记〉论辩》后还发生了持续20多年的“音心对映论”大争鸣(见《“音心对映论”争鸣与研究》),如《乐记》“比音而乐之”句就尤其困扰学界,并为“乐”字读音及含义争论不休。

  “乐”作名词、动词各读yue、le属现代语言规范,但某字各地、各代读音有异属常见现象,故唐宋以来《唐韵》《集韵》《广韵》等古韵书说乐读岳、洛、劳、禄等。然诸形同源、一音多义实是古“乐”字万变不离其宗之本相:乐本写作“樂”“楽”等,皆源自建鼓之象,本读幺字韵(《诗经-关雎》乐字协芼字韵,乐与角、觉、岳等皆曾读ao韵,乐读yao-yuo-yue、lao-luo-le皆属音转);以高大的建鼓统帅奏乐活动,故奏乐、乐曲、乐器甚至乐人皆可称乐;建鼓或建鼓乐常统帅着群体性歌舞,故歌乐舞大活动总称乐;歌乐舞所关联的人之精神活动亦称乐,且此精神乐绝非只有欢喜式之快乐,精神乐必有多种状态或情况。

  一

  源自《吕氏春秋》等的“音乐”实“歌乐”意,词义与快乐无关。“音”字在《乐记》出现54次且本指从言之歌咏或歌声,唯《魏文侯》篇讲六音时也指八音类之乐声(详见笔者《“音”字形、字义综考》);而作为《乐记》第一范畴的“乐”字出现158次,考其义可知《乐记》“乐”概念分行为乐、精神乐两大类,行为乐有奏乐之乐、礼乐之乐二义,精神乐又有心动之乐、喜好之乐、安和之乐三义。下面就“乐”范畴的奏乐之乐、礼乐之乐、精神之乐三大义及其深层来源进行分析。

  奏乐之乐:乐人以乐器奏乐谓乐,奏出之声亦谓乐,作动词、名词且其用法直接相关,如“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的第一个乐字,如“吾端冕而听古乐”等。礼乐之乐:包含歌乐舞等,常与礼相提并论,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定义,如“礼乐可谓盛矣”“王者功成作乐”“乐观其深矣”等。精神之乐:指心理层面之乐,如“乐者,心之动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治世之音安以乐”“心中斯须不和不乐”“无哀乐喜怒之常”“圣人之所乐也”等(详见后文论精神“乐”三义)。

  “乐”字奏乐、礼乐之义密切相关,二者贯通的核心是“乐(樂)”实为摹写悬铃架鼓的建鼓之象。《逸周书》说“奏鼓以章乐,奏舞以观礼,奏歌以观和”,建鼓主导的歌乐舞活动在大量汉画像石上有集中体现,并与《后汉书》《三国志》等“建大木以悬铃鼓事鬼神”的汉代民俗记载完全吻合,内蒙古和林格尔汉墓壁画门庭树鼓形象及《通典》说西汉丞相府为示开放而“门无闑不设铃鼓”亦反映树铃鼓之俗。建鼓又称植鼓、柱鼓、楹鼓、悬鼓等,汉画像中有建鼓的群乐、礼乐活动,其建鼓多置画面中央,且许慎说“乐……象鼓鞞木虡也”“建鼓,乐之大者”,荀子说“鼓,其乐之君邪,故鼓似天”,朱熹说“鼓,革属,乐之大者也”,唐徐景安说“建鼓者,谓少昊氏作,大鼓,为众乐之节”,唐颜师古说“建鼓……悬有此鼓者,所以召集号令,为开闭之时”等(详见笔者《“樂”字形、字义综考》引证44条),此皆足证摹自建鼓的“乐”字有前述两大义且该两大义密切相关(建鼓→奏乐→礼乐)。

  乐本字“樂”“楽”等的核心皆是“木+白”(建木大鼓及羽葆),樂之幺符衍自悬铃,幺即小铃,糸即铃旒,玄即悬铃(玄色本自铃色),系(ノ头亦作爫)即执绥或吊旒,幽即耳听悬铃,幺糸玄系幽玆等字皆非来自蚕丝。《说文》曰“旂,旗有众铃,以令众也”“铎,大铃也”,金文多见旂旗悬小铃之象,汉画像亦多见建鼓上端悬铃(或串铃或大铃)且铃旒作飘荡状者。可佩旒饰的小铃在礼乐活动中古老而重要,陶寺遗址有约4000年前高2.65cm铜铃1件,二里头遗址有高7.7cm~9.0cm铜铃12件,金沙遗址、三星堆遗址各有铜铃12件、43件且小者各高3.4cm、5.1cm,安阳殷墟至20世纪90年代初已出铜铃350余件且有高2.6cm者。

  另要说明:从禾、木之象的甲骨文实非乐字,徐中舒《甲骨文字典》说“卜辞中乐无用作音乐义之辞例”甚是。从木白幺的金文与从木白丷的金文才是真乐字,从幺表悬铃,从侧写丷表鼓鸣(还有从图5或彡者,见黄光武《释“穆”》引魏碑)。清代周亮工、刘心源以来因“樂”字两幺符似“8”等而谓“乐”字源自乐器弦丝、禾穗、葫芦、栎树、药(藥)草、栾(欒)树等实是完全错谬的(花生大豆等果实也像“8”),《说文》说“乐”字“象鼓鞞木虡”实有根据并得大要(石鼓文及汉唐砖有“图6”等)。

  二

  厘清“乐”字来源及“奏乐之乐→礼乐之乐”的概念发展,《乐记》“精神之乐”就好理解了。《乐记》核心议题之一是音乐与感情的关系,如《乐本》首章定义“音—乐”概念,第二章就专论“情—声(歌)”关系,说哀乐喜怒敬爱六情各显发为歌声之噍杀、啴缓、发散、粗厉、直廉、和柔六征,并说感情关乎社会治理(情→声→治);第三章又说安乐、怨怒、哀思等歌声各体现民风政气之和乖困等,并说声音关乎政治(声→情→政)。《乐言》说人心哀乐喜怒无常及六类音声各激六类民心,《乐化》《乐象》《乐施》说“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者乐也……乐者,心之动也……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哀乐之分,皆以礼终”之精神乐。

  (一)最高境界的安和之“乐”。《乐记》论哀乐喜怒敬爱六情时,乐喜二字并非同义,郑玄未注其别,孔颖达各解以“欢乐”“喜悦”并谓“乐是长久之欢,喜是一时之悦”,南宋卫湜说“喜是乐之初,乐是喜之终”,此皆不合生活情理与歌唱现象。然精研《乐记》谈精神乐之章句,可知六情之“喜”实是欢喜欢乐义(即今谓快乐),所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即喜心歌声特色为高亢发散;而六情之“乐”实是安和康乐义(江文也谓“法悦境”,朱熹曾曰“乐则和平之极也”),故曰“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又曰“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孔疏“康,安也”)、“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等。

  《乐记》论人心感情时用“喜”字而不用“乐”字以表欢喜快乐义,其深层原因当是“乐”字所源之建鼓及建鼓乐在当时从属礼活动,故乐活动、乐概念皆主精神安和之旨(《魏文侯》篇可证);而“喜”字所源之“壴”本指一般矮鼓,故多用于俗乐活动及代表俗乐心理。儒家重礼,故论乐则言礼乐、大乐,论乐心理则言和乐、安乐,故《乐记》说“乐者敦和”“乐极和”“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等。若明《乐记》精神“乐”的安和义项及儒家重“和”的主张及原委,则《乐本》篇“钟鼓干戚,所以和安乐也……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性]……则王道备矣”“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之旨即明。

  (二)统摄诸情的心动之“乐”。《乐记》首篇这样专论六情与歌声之关系:“乐者,音(歌)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此章“音(歌)之所由生”之“乐”,显然不是行为乐中的某义(如奏乐、乐曲、乐舞、礼乐等),而必是精神乐下的某义;那分论六情前的此“音之所由生也”之总论“乐”是后文六情中之某情吗?显然也不是!

  此章明说六种歌声皆由“人心之感于物”的“乐”而生,故此“乐”属精神乐但又非六情中某情,它只能是包罗六情、总称诸感的总体性之精神乐,且此“乐”正与该章前后文“人心之动”“情动于中”及他处“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必发于声音,形于动静”“乐者乐也……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完全同义。也唯明此,才能理解《乐本》篇“心(情)→音(歌)→乐(歌奏舞)”与“乐(六情)→音(歌)→声(六声)”的论说演进以及“情→教→治”之思想主旨。但遗憾的是,此总称六情的心动之“乐”也被孔颖达误解了,故他无视经文分述六情前所总起总论的“乐(情)→音(歌)”关系而疏曰:“此……乐声生起所由也。合音乃成乐,是乐由此音而生,故云音之所由生也。”他已将此“乐”解为乐曲之类,且将此“乐→音”生成次第倒为“音→乐”次第。

  (三)作为喜好或欲愿之“乐”。《故训汇纂》将精神“乐”用法分为各读le、yao的喜乐、喜好两义(读yue则作名词)。前文已述欢喜快乐义的“乐”在《乐记》用“喜”而不用“乐”,而其义为喜好、欲愿之“乐”在《乐记》也明显存在(有目标指向、心理对象之心乐),如“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此同《论语》“知者乐水”、《孟子》“乐善不倦”、《荀子》“乐富贵者也”之乐(注意:《荀子》《乐记》“乐者乐也,君子乐……小人乐”如“乐者,心之动也”表心动情生义,此乐非喜好义)。

  先秦两汉表示精神乐、心理乐的“乐”字似多广义泛义,其感动、喜好、快乐、安乐等义似多未详分。但《乐记》明显区别使用了前述精神“乐”数义,此恰恰反映了《乐记》作者的思想性与严谨性,反映了原创性的《乐记》篇章有深刻的思想体系(惜完整《乐记》不存);且这种区分使用并非无依据无渊源,譬如荀子《礼论》“喜乐之文-哀痛之文”对言的喜乐二字当有分际,《天论》“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臧[藏]焉”及《正名》“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说故喜怒哀乐爱恶欲以心异”其喜乐二字亦有别,且《白虎通》“喜怒哀乐爱恶”六情说、《礼记-礼运》“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说等也同理。

  三

  《墨子-公孟》里墨者曾以“何故为室,室以为室”来讥儒者言“何故为乐,乐以为乐”,此故事不仅证明墨家未洞察人类乐生活、儒家乐理论(“乐以为乐”即心乐心动故为乐)及荀子批评墨子“非乐”实有根据,而且更加证明《乐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者,心之动也”这类统称诸种感情的精神“乐”用法并非孤立之论(《关雎》“钟鼓乐之”实感动打动义之乐),更证明孙诒让《墨子间诂》说乐字“古读二义同音”完全正确(很多方言至今如此)。

  《荀子-乐论》11段里第1—4段、6—8段共7段明显被照搬或改入《乐记》,尤其荀子“乐者乐也”这类统称心动诸情的精神“乐”及其体系性论述不仅被《乐记》照搬,且先秦仅《荀子》出现过及《墨子》引过。史载献王刘德好儒并招养东方儒生,与毛生等作《乐记》时采诸子言乐事,毛公毛生的诗学源自荀子,《毛诗序》措辞及主旨多同《乐记》,《乐记》精神“乐”三义在荀子《乐论》尤明显,《乐记》讲“血气心知之性”且论六情时“六者非性也”句在刘向《说苑》作“人之善恶非性也”正与荀子说材性本朴、血气知虑或材性知虑同,此等皆可证《乐记》主创者浓墨重彩地吸收并运用了荀子思想学说(详见笔者《〈乐记〉基本范畴与思想体系研究》《〈乐记〉辑佚汇注及文字校勘研究》两书,未刊稿)。

  总之,“行为乐-精神乐”之互应,精神乐“心乐-喜乐-安乐”之发养,是《乐记》乐概念、乐理论之要门与法宝。歌奏舞之乐不仅是《乐记》所谓“乐者乐也”的人情之“发于声音,形于动静”,也当是《孔庙大晟乐章》作者江文也所云“含有优秀的心灵”“清净而无邪的正乐”,即是荀子所谓“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也)”。

  (作者:林桂榛 王虹霞,分别系曲阜师范大学副研究员、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副教授)

·电影与音乐,就像大餐与盐

2020-01-04 17:19:49

  一部电影如果缺少了相得益彰的音乐,就好比一道大餐少了盐。

  近日,4K修复版《海上钢琴师》的热映,再一次证明了优秀的音乐对于一部电影的意义。

  著名导演伯格曼曾说过:“再没有艺术比电影更像音乐的了。”电影起初是视觉的艺术,但在有声电影之后,电影和音乐就时常成就了彼此。跟电影台词更为具象的表现相比,电影的配乐往往有更多留白,也更有表现力,会创造更多的空间。

  《海上钢琴师》改编自亚历山大-巴利科1994年的剧本《1900:独白》。整部影片以音乐为线索,勾勒了钢琴师1900的一生,呈现他的生与死、悲与喜,他的情感世界,以及他眼中的世态炎凉和众生相。为电影操刀配乐的,是意大利电影配乐大师埃尼奥-莫里康内。电影获得了第57届金球奖最佳配乐奖。一首首融合了布鲁斯风格和古典风格的音乐,不仅成为推动电影情节的重要元素,也打动了很多观众。一曲《童年》用优美的长笛独奏描绘了电影中最美的情节,也是主角1900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而1900与另一位音乐家斗琴时的配乐,更是令观众大呼精彩。这部电影中的音乐还影响了后来的一些影视作品。2008年,好莱坞电影《七生有幸》也使用了《海上钢琴师》的主题曲作为插曲。

  除了《海上钢琴师》,电影史上还有许多经典影片为人们留下了难忘的旋律。

  1965年的电影《音乐之声》影响了不止一代观众。作为教科书级别的经典音乐电影,片中的《哆来咪》《雪绒花》《音乐之声》等经典歌曲伴随着许多孩子的成长。

  《悲惨世界》改编自雨果同名经典小说。雨果最擅长描写主人公内心的细微变化,电影中直抒胸臆的唱段让镜头语言更加丰满。电影用歌声恰当地表现出人物内心的矛盾,让观众被已然熟悉的剧情重新感动。

  许多经典电影都会采用古典音乐作为配乐。德国作曲家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乐深受电影导演的青睐,其《G弦上的咏叹调》毫无疑问是被电影配乐引用频次最高的作品之一。美国电影《七宗罪》里弗里曼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日本电影《大逃杀》里桐山和雄杀死相马光子时,巴赫这首具有追思、哀悼意味的弦乐作品都曾响起。

  《D大调卡农》是全世界被改编版本和次数最多的古典音乐作品。无论是在电影《凡夫俗子》《肖申克的救赎》,还是《我的野蛮女友》中,观众都会听到这段熟悉的旋律。

  意大利作曲家马斯卡尼所作的歌剧《乡村骑士》间奏曲也出现在不少电影中。经典电影《教父3》、中国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不约而同地引用了这段曼妙悠扬的歌剧间奏曲。

  (陈俊珺综合)

·从圣彼得堡到清迈,海派民乐收获国际舞台的交流喜悦

2020-01-04 16:32:30

  当越来越多本土演出以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如何发挥传统文化的特长和优势,让演出成为启发深入理解的契机,进而提升中国文化的吸引力?

  携《海上生民乐》音乐会,上海民族乐团刚刚结束在俄罗斯圣彼得堡、莫斯科、喀山的巡演,正在赶赴下一站泰国清迈。不同国家的民族乐团间如何跨文化深度合作,上海民族乐团尝试给出一种答案——在用音乐沟通民族感情的同时,音乐厅内布置的“魅力上海”图片展,也从更多维度展现中国城市的人文魅力。艺术跨越了语言,让观众和当地艺术家纷纷为海派文化的深邃底蕴、当代美感折服,期待着与上海再一次相遇。

  从陌生到投入,几首乐曲之后,音乐厅内的气氛近乎沸腾

  艺术为媒,往往能以最直击心灵的方式传递感情。《海上生民乐》作为上海民族乐团的“王牌节目”之一,曾登临巴黎爱乐音乐厅、英国巴比肯艺术中心、德国柏林爱乐音乐厅、易北爱乐音乐厅等国际顶尖舞台,刮起“最炫中国风”。而相较于去年欧洲巡演版本,乐团此次巡演又对品牌内容进行了更新。深具江南风韵的《湖光》、充满武侠精神的《卧虎藏龙》和流转着东方诗意哲思的《风与鸟的密语》三首作品作为新元素亮相,以生生不息的创作活力,展现了海派民乐多元创新的包容一面。

  许多观众走进音乐厅前还对中国民族乐器、音乐语言感到陌生,几首乐曲之后,音乐厅内的气氛就近乎沸腾。在圣彼得堡历史最悠久的国立模范卡贝拉音乐厅,演出提前迎来了加演的场面:几乎每曲结束后,观众都整齐地击打节拍,独奏员们不得不多次谢幕。在莫斯科格涅辛模范音乐厅剧院,除了热烈有节奏的掌声,此起彼伏、中气十足的喝彩声,强烈地表达着俄罗斯观众对海派民乐的欢迎与热忱。当喀山爱乐音乐厅的演出结束后,不少观众久久不愿离去,守候在音乐厅门口,等待与上海艺术家合影留念。

  “上海民族乐团是我们合作过的最好、最专业的乐团之一。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演风格,它的音乐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安德烈耶夫国立模范民族乐团团长娜塔莉娅-米蒂娜评价。2018年与上海民族乐团在原创音乐会《共同家园》中邂逅,海派民乐演绎的俄罗斯民间乐曲,让俄罗斯艺术家们耳目一新。今年,双团在圣彼得堡组成联合乐队,携手当地40余人的合唱团,由俄罗斯指挥家迪米特里-霍赫洛夫执棒演绎了中国作曲家赵季平的作品《和平颂》,更让俄罗斯演奏家感到其民族器乐被赋予了新的气质。上海民族乐团与俄罗斯奥西波夫模范民族乐团、鞑靼斯坦共和国国立民族乐团分别合奏的《卡林卡》让艺术家们灵感迸发、激动不已。现在,舞台转移到清迈,中泰音乐文化的交流碰撞正在继续,上海民族乐团的低音声部还将与清迈交响乐团携手登台、并肩演出。

  从音乐到展览,让更多人听见中国山水,感受上海魅力

  此次巡演中,上海民族乐团分别亮相第八届圣彼得堡国际文化论坛、第四届清迈吉纳斯特拉国际音乐节。不少观众和当地艺术家纷纷表示,艺术是沟通不同民族、不同文化最好的桥梁。上海民族乐团的演出不仅让他们享受了一场视听盛宴,更让他们感受到和中国的文化相亲。

  “我们有很多文化上相通的地方。”喀山爱乐音乐厅经理发现,中文中“你好”的发音和鞑靼语十分相似,音乐会让他倍感亲切,当乐团演奏《我爱你中国》时,他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我最喜欢的是通过民乐团的演奏听到了很多中国的印象:中国的山、中国的水、中国的人,还有造化自然和鸟鸣天地之间,非常感动!”一位俄罗斯观众说。而在将《和平颂》“翻译”成俄罗斯民族乐器曲谱时,俄罗斯青年指挥家亚历山大则感慨,民乐如此淋漓尽致地彰显了中国的文化气质,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一路上,海派民乐也化身一张靓丽的文化名片,为文旅产业在海外开疆拓土。上海民族乐团在沿途多个演出场所布置了“魅力上海”图片展:豫园、广富林、南京路、朱家角等旅游风景名胜通过一幅幅生动的摄影作品,别致地展现了上海味道。欣赏来自“亚洲演艺之都”的高水准演出后,上海城市风采吸引了不少观众驻足流连。

  “虽然很多观众不懂中文、没去过中国,但那一刻大家的激动和感受是相通的。”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表示,通过国际文化论坛、国际音乐节等平台,民乐与海外观众的相遇不仅碰撞灿烂的艺术火花,也期待能为上海这座魅力之城广交益友。

  

·道不远“仁”

2020-01-04 16:30:33

  钢琴业余学习和专业教育不应割裂,而应互相促进。我们要更多地培养出热爱音乐的人,而不是仅仅制造出技术能手、比赛选手

  祖父以“广施仁爱”之意给我取名“广仁”,名字寄托了祖父深沉的理想。1938年,10岁的我开始学钢琴,钢琴的黑白键在我眼里就是通往艺术殿堂的阶梯,每向前一步都伴着快乐与美好。

  1945年二战结束,散居在世界各地的德国人陆续回国。祖父有一对德国朋友希尔德-布兰特夫妇,他们在回国之际唯独对钢琴难以割舍。祖父说:“我的小孙女喜爱钢琴,你就把钢琴放在她那里吧。”我接到希尔德-布兰特夫人电话,飞一般地骑车赶到他们住所。那天我弹奏了巴赫《意大利协奏曲》和肖邦《叙事曲》。希尔德-布兰特夫人对我说:“你弹得真好!这台宝贝钢琴需要一个可靠的主人……”我终于拥有人生中第一台钢琴。

  父亲也热爱音乐,但坚决反对我以钢琴为职业,拒绝为我付学费。我说:“学费我自己挣!”为跟随钢琴家、指挥家梅-帕契学琴,我需要教20个学生才能赚足学费。我白天骑车在不同地方给学生上课,晚上回家练琴到很晚。上海想学钢琴的人很多,大家口口相传,“有个小姑娘教钢琴,人好而且认真负责”。那一年我16岁,对“仁”的理解就是遇到一生笃信的美好,不懈追求,同时把这种付出努力的快乐分享给别人。

  1949年,21岁的我在上海音乐学院前身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任教。那时我对“仁”的思考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一直渴望留学深造,所有手续准备齐全,我兴奋地蹦着和当时的院长贺绿汀说:“贺院长,我要去法国留学了!”贺院长说:“你别走!现在新中国百废待兴,国家需要你。”我说:“我去学两三年就回来。”贺院长说:“国家现在就需要你!”

  “国家现在就需要你!”因为贺院长这句话,我决定留下来。贺院长对我说:“放心,国家会培养你的!”很快到了1951年,国家派我们去柏林参加世界青年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事后才知道,我获得的三等奖是新中国在国际舞台上赢得的第一个钢琴奖项。活动结束后,我们又在海外巡演一年之久。这一年是我的人生转折点,让我有了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回国后我就申请入团,4年后申请入党。

  步入中年,我对“仁”的思考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无论遭遇什么,我都坚持守住钢琴教育的种子。我们先后编纂的两册钢琴初级教材广为流传,给中国钢琴事业留下一粒火种。改革开放40余年,中国钢琴事业空前发展,这也是我最忙碌的时期。此时我对“仁”的思考是“达则兼济天下”。1980年,我受邀去美国进行学术交流,期间举办44场钢琴音乐会。我不仅诠释世界经典钢琴音乐,更展示中国的钢琴作品——能成为中国钢琴大使我很自豪,能让世界听到中国的钢琴音乐更使我骄傲。

  1982年,我遭遇对一个钢琴家来说毁灭性的事故,右手三根手指被砸断。那是举行钢琴演奏会前夕,我帮助挪动一台老琴,琴腿突然脱落,我下意识去保护钢琴,结果右手被重重砸在琴下:中指、小指粉碎性骨折,无名指则从指甲根处被砸断。医生妙手,我的中指、小指得以保全,无名指则短了一截。这一阶段,我对“仁”的思考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手指功能恢复是大难关,若不尽早开始,将再无弹琴可能。恢复期间,手指残端只要碰到硬物就有如刀割,每次练琴都疼得满脸泪水。就这样,我一点点将笨拙的手指恢复过来。一年后,我举办重返舞台的音乐会,此后,又坚持登台演奏了20年,直到75岁。

  手伤之后,我逐渐把事业重心转移到钢琴教学。此时钢琴予我对“仁”的思考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教书育人是最平凡也是最伟大的事。我不拒绝任何一名慕名而来的学生。我教学生大多数情况下不收费,有的学生热爱钢琴但苦于没有琴,我会送或者借钢琴给学生。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一直记得贺院长那句话:“国家会培养你!”

  今天看起来学琴的人很多,但我认为依然太少——我一直认为,音乐是美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有接近音乐、走进艺术、感受美好的机会;我们专业音乐水平提高了,业余普及教育有待跟上。钢琴业余学习和专业教育不应割裂,而应互相促进。我们要更多地培养出热爱音乐的人,而不是仅仅制造出技术能手、比赛选手。每位钢琴家在技术上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他们的独特个性和音乐品性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我希望每个琴童都因为爱琴才走上学琴之路,长大后能成为钢琴艺术发展的支持者。

  70多年过去,我从“钢琴姐姐”教成了“钢琴妈妈”“钢琴奶奶”,此时我对“仁”的思考是“心游于艺”,“道不远人”。我的一生通过钢琴实现了祖父对我的期望:“广施仁爱”。

  感谢钢琴,感谢音乐。

  (张玮采访整理)

·用尽形式,是为抛弃一切形式

2020-01-04 16:28:36

  多年前,我怀揣无数问号,前往以收藏现当代艺术品而闻名的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只为亲历、辨明现当代艺术创作的震撼力究竟如何。不得不感叹,短短百年,艺术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塞尚与凡-高前聚集了不少艺术爱好者,但比起波洛克的点彩画、杜尚的立体画以及抽象主义代表康定斯基的图形构成,观者显然对后面这几类更为热衷,将这些作品围个水泄不通。

  我与悬挂于二楼展厅的康定斯基名作《即兴曲28》相对良久,试图理解画家究竟想用这些抽象的图形向观者诉说什么。面对现代艺术品,我们究竟在看什么。

  不曾想,那个被搁置的困惑,会在若干年后这个聆听波兰羊之歌剧团的夜晚找到解答。更确切地说,是某种回应。当代创作,因与个体经验瞬间的契合而令人心神激荡,它更多的是检验传递“共情”的能力,而不再依赖真不真、像不像、美不美的校验。

  《李尔之歌》是公认富有创新精神的羊之歌剧团的代表作,为剧团在欧洲赢得无数奖项与赞誉。但此番在上海的演出,反响平平。其中最大的争议莫过于——作为戏剧,它的简陋已超出渴望领略“李尔王悲剧传奇”的观众所能承受的极限:仅用60分钟去诠释一部莎翁经典,未免草率;导演中间的串场,令原本就简短的剧情更支离破碎;故事被简化成定格的图像,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确实,这个《李尔之歌》并不完整和丰富,但其洗练简约、呈现散点状的戏剧叙事,凸显了作品的开放色彩。因为这种不完整,现场的表演变得扑朔迷离,被抽离的莎剧情节、被转换的异国语言、变换与分裂的角色演绎、12首歌如同悬于时空中的12幅画,留给观者绵延不断的回响。《李尔之歌》真正具有实验性且因此产生直指人心的效果的立足点在于两处:作为形式贯穿整部作品的“康定斯基”式表达,作为核心构成整部作品的“音乐”。二者构成了整部戏剧流动的情感张力。

  康定斯基在遇见“无调性”的勋伯格后,对抽象画派的前进方向有了更执着的推进,他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如何借用听觉艺术元素来诠释视觉形象,提出了“共感”的理念:“所见的并不仅仅关乎可见的,它同样关联一切其他的感官……颜色是键盘,眼睛是击弦的锤子,灵魂是那拥有众多琴弦的钢琴。你可以听见颜色,可以看见音乐。”于是,我们才会看到类似《即兴曲28》这样的作品,他从具象绘画中,抽离出类似构成音符的极简图形,比如三角形意味山,矩形意味加农炮与战争,半弧意指洪水。在抽象图形的组合中,人们能感受到音乐的流动与视觉的声音。

  导演乔格什-布拉尔在开场导引中称,整场演出的灵感,源于在泰特现代美术馆看到的康定斯基回顾展。与康定斯基一样,这个表演在探索声音的色彩的同时,运用了灵感、即兴创作和结构的原则。莎翁的《李尔王》退隐到音乐的背后,故事成为萦绕在这场表演周围的光晕。或许可以认为,羊之歌剧团的《李尔王》更接近于对康定斯基“共感”创作的戏拟。

  戏剧打破音乐、视觉、表演等形式的界限,这本身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如康定斯基一般,布拉尔与羊之歌剧团的野心并不止于此:艺术家用尽了音乐、戏剧、舞蹈、语言等形式,最终是为了抛弃一切形式,更确切地说是超越形式。舞台上每一个细微的定格都具有了戏剧价值:傻瓜一抹无耻的嘲笑,科迪莉亚的眼泪,一把微妙、倾斜的椅子……当故事落幕,11把空荡荡的椅子立在舞台中央,仿佛业已消逝的11个音符的延长音,凝结成黑色的咒语,在观众心中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我脑子里不断琢磨着导演说的那句话:“即使你不了解《李尔王》的故事,也能读懂《李尔之歌》的悲怆。”显然,故事情节已不重要,导演借由共情来展现艺术创作的复杂性,甚至试图展现艺术实现的整个过程,抽丝剥茧般让观众看到事物在另一个维度下不断变化的样态。这种样态,是丰厚的、矛盾的、对立的交织,眼前所见的黑不再只是黑,它暗藏着暗红的底色叠加上忧郁的蓝紫,融合了暴戾的橘与居无定所的灰……随着演出的进行,各种色彩络绎粉墨登场,最终构成“黑色结局”。

  走进剧场之前,我对羊之歌剧团的作品怀有多种想象。毕竟,“羊之歌”这样充满古意的名字,就不由令人浮想联翩:它可以是古希腊酒神祭祀的遥远回响,是远古文明独唱与合唱对答的现代再现;可以是现代表演渴望打通时空、媒介、领域的试验场。事实上,唯有亲历《李尔之歌》,才知这个剧团最大的魔力,在于对音乐下的功夫。

  《李尔之歌》是迄今为止该剧团所有剧目演出中最接近“音乐会”形式的一部。全剧共有12首歌,中间的“魔鬼(战争)之歌”将演出的热度推向高潮,头尾相同的音乐分别演绎出最初天堂的安宁与最后死亡的寂静。音乐撑起了莎士比亚戏剧的神性与纯洁,12位声乐演员的表演令人动容。比如李尔王的扮演者,那位老人是舞台上一个悲剧的星辰。短短一个小时,它的悲剧力度不低于三四个小时的话剧。在非线性的、点状的歌曲表达中,庄严的神性自然产生,悲剧感也随之流溢出来。同时,演出异常质朴,有时候用4个男声演国王,代表小女儿科迪莉亚4次被侮辱的经验;有时用两个女声演绎科迪莉亚:一个表形,一个表声。创作尽可能地将演员个体视作音符或声部,加以排列组合,来讲述故事。一众训练有素的歌者,将宗教合唱与民间音乐颤音相结合所带来的奇妙,似乎远大于用语言来描述的状态。借由声音,羊之歌剧团用现当代的手法,逐渐趋近人们对古希腊哀悼剧的想象——原始、单纯、纯洁、神性。

  正如布拉尔所说:“当你经过一条溪流,你会听到一些声音,它不包含任何语言,但你可以体会到溪流的声音所传达的东西。那声音本身很单纯,但也很复杂。我们在进行人种学领域的声音研究过程中,很在意这种难以言说的质感。”如今,再看《即兴曲28》,我便有了更多想象的空间与感受的基准点。

·“伟大的中国作曲家可能就诞生在年轻的一代里”

2020-01-04 16:25:45

  ——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委员会主席余隆对话青年作曲家杜韵、周天

  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基金会每年都对一位艺术家或一个艺术团体颁发“年度艺术家”荣誉,以表彰他们在古典音乐文化领域里所作出的贡献和成就。日前,在京举办的第22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将“年度艺术家”荣誉授予青年作曲家杜韵和周天。“第一个推出‘中国概念’的就是北京国际音乐节。而且,每一代的作曲家我们都要推广下去,我们的目光不只停留在叶小钢、郭文景、陈其钢这些大师身上,而是要为每一代作曲家提供机会。”作为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委员会主席的余隆,与杜韵、周天近日展开对话,并对杜韵、周天这一代青年作曲家格外充满期待,“今天的作曲家和世界是平行的,华人青年作曲家如杜韵、周天,他们和全世界的青年作曲家在一个起跑线上,在讲述各自的故事。世界上伟大的中国作曲家的诞生,可能就在年轻的一代里。”

  “有了个体声音的汇集,才会成为时代的声音”

  不久前,在第22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演的第3场音乐会上,北京国际音乐节驻节乐团——世界著名的马勒室内乐团不仅上演了享誉世界的当代作曲家陈其钢、米歇尔-范德阿(荷兰)的经典作品,同时也展示了杜韵、周天的作品。周天为大提琴创作的独奏作品《韵》和为叙述者、长笛、中提琴和竖琴而作的《柯林斯读中国诗集……》以独特视角审视中国文化,特别是《柯林斯读中国诗集……》创作于2008年,这部11年前完成的作品以中国诗词为切入点,将诗词这一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符号意义的意象与现代音乐相结合,生发出文化碰撞的惊艳火花。而杜韵的作品《跳塔郎泰拉舞的某蟑螂》则既有幽默风趣的一面,又不乏关于生命意义的深刻探讨,彰显出作曲家本人音乐创作的丰富才华和对生命及世界的深入思考。两代作曲家的作品同台上演,既展现出当代音乐在先锋性、实验性上的不断迈进,更展现出青年艺术家的敏锐艺术洞察力和创新能力。

  “马勒室内乐团是世界级的演奏团体,由这样世界级的乐团去演奏中国作曲家创作的作品,才能让全世界都关注中国的声音,让全世界都聆听中国的故事。”余隆认为,北京国际音乐节在国内率先提出“中国概念”,用包括专场作品音乐会在内的各种形式力推中国作曲家作品,但人们熟知的仍然是那几个早已被世界舞台认可的名字郭文景、叶小钢、陈其钢等。“我们一直在青年作曲家的序列中寻找,希望找到新鲜面孔。并非没人作曲,有珠玉在前,到底什么样的作品能真正有分量走上世界舞台?”余隆把自己的思考抛向青年作曲家。

  “我觉得个体很重要,个体的声音很重要,因为有了个体声音的汇集,才会成为时代的声音。”在杜韵看来,他们这一代是成长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作曲家,“那时候,刚刚开始有流行音乐涌进国门,这种音乐形式带来的‘速度感’和上一代作曲家成长的环境有着天差地别,这必然影响到新一代作曲家的风格和表达。”

  对此,周天赞同“速度感”的影响,但并不十分认同时代的作用。“他们如此成功,其实已经迫使我们不能再走他们走过的路。经常有人跟我说,中国作曲家与世界有文化碰撞,但‘碰撞’在我们身上并不是特别明显,更多的是从文化碰撞变为文化包容。”周天坦言。

  “中国传统文化其实一直是非常世界的”

  “你们的作品,你们对音乐的理解和表达,如何打动下一代人?90后、00后的听者,他们有怎样的音乐语境,对音乐有怎样的渴望,如何用音乐沟通交流,你们想过这个问题吗?”余隆问道。

  “首先,我并不会把自己和他们对立起来,也许唯一的不同是我们成长在音乐学院里,而学校里的收获,也绝非与年轻人对立。我们平时也去‘唱K’也去‘蹦迪’,作曲从来就不是板着面孔的事。”杜韵说。周天则表示,“把我的作品变成今后的音乐,变成今后的人喜欢听的音乐,我有这样的自信。我觉得音乐讲究持续性,巴赫到今天也还有人喜欢,从传承的角度来说,我们的音乐与古典音乐不是对立的,也是传承的一个部分。”

  1981年生于杭州的周天先后毕业于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茱莉亚音乐学院、南加州大学,而1977年出生在上海的杜韵先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附属中学和上海音乐学院,后取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均在国外留学和生活多年。“你们怎样看民族性和世界性?”余隆想听一听这一代青年作曲家的想法。

  “很多东西都在历史重演的过程中,也许从我们国家历史角度来看,我们很新。比如,我们算是走出去的第二代中国作曲家。但如果了解历史并加以深究,从世界上讲,比如拉赫玛尼诺夫到美国发展,也一定面临同样的过程。最终,他还是俄国作曲家。我们也一样,虽然我们身处国外,但民族性是最根本的。”周天表示,旅居国外有必然的国际化倾向,从他的一些作品中也可以看出来,“但外国人的眼光并不把民族性固执地套在你身上,并不要求你是中国人就必须写中国作品或者中国性很强的作品,对艺术家的创作来说这是机会,也是某种层面的财富,有最大的创作自由度,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杜韵则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其实一直是非常世界的。”

  “我觉得允许失败非常重要”

  至于“伟大”的中国作曲家是怎样炼成的,余隆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挖坑”的问题,可仍希望听到青年作曲家坦诚的声音。“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看到有很多跟我同辈,甚至更年轻的作曲家,他们的身份定位可能已经不再是‘作曲家’,而是‘音乐人’,他们做的东西形式也不一样。”杜韵认为,虽然每个国家的情况很不相同,但为新作品提供平台很重要,“关键是要让新人来做、来动手。唯其如此,在委约的时候才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就会有人寻求更多的作品。”周天觉得,另外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作曲是需要经验的。给年轻作曲家平台,让他们去实践很重要,尤其是管弦乐作品。”

  据此,余隆的关注重点在于,无论音乐节还是乐团,委约作曲家往往被委约很多“命题作文”,“是不是应该更多在创作上鼓励他们,给他们机会,给更多创作自由度?第二个问题来自作曲家本身,不能怨天尤人,创作是不能停止的,不要等到人家找你写的时候才写作品。”

  对于余隆的提问,周天坦言在学校时就不停地写,那时还是没有任何报酬的。“青年一代很多人其实都一直在写,比我更年轻的也一直在写。现在,他们这一代比我们这一代好很多,很多艺术基金都愿意支持他们,他们也能得到更多机会。关键是允许失败,我觉得允许失败非常重要。”杜韵说。“作曲,尤其是管弦乐作曲特别讲究三个字,就是‘完成度’,自己脑子里想的和听到的一定有落差,需要不断调整去解决这些落差。自己想象的声音和写到谱面的声音,以及最终乐团呈现出来的声音可能有巨大鸿沟,越成熟的作曲家最后错位就越小,怎么缩小错位就是经验。”周天则就具体的管弦乐作曲道出自己的看法。

·在正确的审美道路上 循序渐进做好自己

2020-01-04 16:21:18

  石倚洁(青年歌唱家)

  程 辉(戏剧评论家)  

  程 辉: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国家大剧院上演的《法斯塔夫》,当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这么出色的年轻男高音哪儿来的?”后来发现周边许多人跟你很熟悉,还亲切地叫你“石头”。

  石倚洁:我的朋友都叫我“石头”。您在舞台上发现我不容易,因为好的角色、好的演员很多,注意到我可能是因为我的亚洲面孔。

  程 辉:在西方歌剧里能有好的亚洲面孔挺不容易,而且你在其中一点不违和,无论是音乐、气质和表演。感慨还来自于我比较关注歌剧舞台,之前竟不知道你,没怎么见到宣传。

  石倚洁:我最早回国演出是2010年唱叶小纲老师的《咏别》。我2002年出国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回来演出,《咏别》是第一部。近些年,圈内人知道我是因为我经常唱叶老师的作品,还在国家大剧院演一些歌剧。从2012年开始,我每年保持至少两部左右的演出。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我的一些视频被传到网上,学习声乐的年轻人们会关注多一些。去年参加湖南卫视节目之后,好像慢慢就更多地被大家知道了。

  “是命运推动着我向前走”

  程 辉:你现在算明星级的人物,但仍然比较低调。低调中诞生的明星,挺有意思的。

  石倚洁:我的人生没有去刻意追求些什么,只是按部就班把每件事情做好。做好后,等待机会的来临,并且把它抓住,不是说要去争取什么机会。我觉得自己还算是挺知足的状态。

  程 辉:但特别容易知足的人,好像很难一步步以这么快的速度成长,似乎被一种力量推进着往前走。

  石倚洁:我觉得是命运在推动、督促着我往前走。我自己在意的是把每一次在观众面前的表现都尽量做到让自己满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状态,自己总结可能赶上了两个末班车和一个首班车。第一个是留学大潮吃苦的末班车。我2002年出国,那时去国外留学很贵,我必须像所有留学生一样勤工俭学。虽然很苦,但回忆起来都是人生最宝贵的经历。第二个末班车是赶上了意大利歌剧鼎盛时期的尾巴。我2007年开始进入意大利歌剧圈子,之后5年间,剧院运转比现在好,国家的支持力度大,欧洲各国财政还没出现各种困难。2012年左右,意大利开始缩减开支,很多剧院破产了。但池子的水再少,鱼还是有那么多,我和前辈们一起演出,得到了很多锻炼。歌剧这一行,很多都不是在学校里学到的。舞台上摸爬滚打,像大染缸一样,扑进去几年,与很多前辈一起合作、排练,潜移默化都能学到很多的东西。但其后,更新的晚辈要再进这个池子,就很难了,除非你更出类拔萃。

  还有一个网络视频传播的首班车。网上流传我最早的视频可能是2007年7月,在奥地利的格拉茨参加一个美国人每年夏天都举办的大师班。那时我是长头发,瘦瘦的,唱威尔第歌剧《茶花女》中的咏叹调“沸腾激动的心灵”。2008年我在罗西尼歌剧节的面试也有一两个视频。2010年我在伦敦开了人生第一场独唱音乐会,主办方也把几个视频放到了网上,有“冰凉的小手”和“寻常的故事”,还有两首中国歌《我住长江头》和《红豆词》。通过这些视频,中国留学生开始知道我了。这些年,网上关于我的视频越来越多,无形中帮我做了很大的推广,所以我一直说自己是“网红”。

  程 辉:能传播开主要还是因为你的演唱,这是根本。我第一次见到你,除了眼前一亮,还感觉你特别有激情,而且能随时调动自己的激情。你已经不是纯在舞台上运用技巧技术,而是把音乐化作了自身语汇,至臻化境。中国终于有这样一个歌剧歌手,令人欣喜。我好奇你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是与生俱来的吗?

  石倚洁:歌唱的乐感,与生俱来肯定有一部分。其次是生活阅历,还有一些专业的技术方法,三者叠加一起。父亲确实有遗传给我一些基因,小时候唱歌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周围的人都很鼓励我。后来我练美声,因为刚开始学,唱的时候想的是方法,把感情给撇一边去了。后来在罗西尼歌剧节,当时的艺术总监是阿尔贝托-泽达老师。每次看我排练或者演出,他都会坐在第一排给我手势,比如让我要连贯,要减弱,要半声,要渐强,要唱重音等等。在罗西尼歌剧节的磨练让我学会按照歌词和音乐的要求,把自己融入进去。

  “笼子在身上,但你是自由的。”

  程 辉:你不断积累起这种融会贯通的乐感,有什么经验或要诀可以提供给声乐爱好者吗?

  石倚洁:学会读谱!大多数谱子上,音乐家都写的很细致。有些人看着歌词、音准和节奏,听着录音就唱了,谱上其他的内容往往就不看了。其实很多要求都很详细、准确地写在谱面上,一定不能忽视。另外,一定要把声乐技术长在身上。举个例子,没学唱歌的时候,我们就像自由的小鸟,流行歌曲唱得挺好,再去学美声。结果一学美声之后,发声方法就像笼子,把小鸟困住了。许多声乐系学生,往往一学就像傻了两三年,歌都不会唱了。我觉得,刚开始学美声是打破肌肉平衡,平时唱流行歌曲时处于很平稳的肌肉平衡状态。当学完美声技巧后,旧的平衡被破坏掉了,像在笼里的鸟,翅膀伸不开,有个枷锁。但老师的意图是让你在这个枷锁中寻找一个新的平衡,这个方法慢慢就会长在你身上,在那之后,你又可以到达另外一个自由王国。笼子在身上,但你是自由的。到那个境界,就可以把你的感情全都表达出来。声乐是一通百通的,有了基础,唱什么都可以更简单。达到新的自由王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在学声乐这条路上,我有过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程 辉:是的,声乐技术感知还存在个体的差异。那么你是怎么通过克服这些困难,到达自由王国的?

  石倚洁:也许大家不信,我最早是学男中音的,只能唱到小字二组的f。一般男生学声乐,唱到中高声区的时候,喉头这儿提不上去了。那时就有老师说我的音色是男高音,让我唱男高音,我说不可能的。但也是从男中音开始慢慢突破。这个过程我走了很多弯路,比如说解决稳定喉头的问题,怎么办?先是压着嗓子唱,很难听,等喉头稳定之后,慢慢再把这个力气撤掉。我觉得学习歌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有很耐心、耳朵很好的老师引导着你,逐渐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往前走,少走弯路,但很花时间,很少有人是这么学过来的。大多数人是第二种。如果把学生比作一盘散沙的话,老师用模子往上一扣,把样子做出来,有形状了再慢慢磨。也许你本身是圆的,最终被磨成了方的样子。我感觉很多学生后来越走越偏,就是因为终点并不明确。什么是正确的审美?什么是最好的声音?最科学的声音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们的目标是什么?这些问题都很重要。学生被模具扣出来之后,以为这就是成品,但其实这些只是过程,大多数人都把过程中的某个点当成终点。

  程 辉:声乐还是一门实践的艺术。如果没有实践经验,只关在琴房里面练习是不够的。

  石倚洁:对。我们一定要多唱,只要是适合你的歌,你就唱。有时只练习发声方法会把我们禁锢,声音越唱越紧。通过较多的歌唱实践,我们可以把各部分肌肉抖松。我开始工作的时候,歌唱方法是有问题的。我最初唱高音是往后躲的。为什么躲?这样不容易破,比较保险。我也没经验,没人跟我说这样唱不好。真正到了歌剧舞台上,才有指挥跟你说不行,但他不跟你说怎么解决,只能自己去研究。我就尝试把当时的平衡打破,把声音往上、往前唱。直到2012年唱《意大利女郎在阿尔及尔》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高音稳定了很多。回想起来怎么会稳定的呢?是唱罗西尼的作品练的。在他的曲目里,很多“高音”根本就不算是高音,平时每天都在唱,这样慢慢达到歌唱肌肉平衡。只是在琴房里练音阶是不行的,一定要唱大量的曲目去把这个平衡给调出来。

  程 辉:有没有很多学声乐的人,很想成为“石倚洁”?

  石倚洁:不必成为我,要成为他们自己。学声乐是苦行僧般的修炼过程,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学习的人很多,真正能到塔尖的人很少。要从一开始把心态放对,放稳。路要准,按照方向循序渐进。执著也是特别重要的品质。在一条正确的审美道路上,循序渐进地把自己的技术练好。同时,还要注意音乐修养和文化修养。音乐修养给你带来正确的演唱方式,文化修养让你能从更深层次去理解作品。各方面同时进行,才有可能走到比较理想的终点。

  程 辉:声乐很多技法看不见摸不着,很难直观地去练。你在声乐学习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独特的习惯?

  石倚洁:我的习惯就是回看自己的演出视频或录音进行比较,然后反思。如果有哪个地方和平常唱得不一样,我就会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2009年,我第一次站在受世界关注的歌剧舞台上演唱《欧里伯爵》的主角,这次演出让世界知道了有这样一个罗西尼男高音。但我的发声技术出了一点问题,因为我一整年都在听弗洛雷兹《欧里伯爵》的录音,照着他的录音练习。那一年上到高音就开始有点小晃,特别难受。一年后我再听当时的现场录音时才恍然大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弗洛雷兹唱歌时气息提得比较高,他的声音条件是允许的,而我没有那样的声音条件却去追求同样的音色,肯定不行。所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2010年之后各个时期的录音手机里都会留几个。有时唱一部剧时间久了,审美会被迷失掉,无法分辨,这时听一下以前的录音,跟现在一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欧洲,我被反复问过一个问题:“你唱歌是不是自己想明白的”。我觉得歌者唱到最后都应该是自己想明白的。我是从完全没有高音慢慢练到现在这个状态。我有练习的方法,但这不是秘籍,只是朝着一个目标奋斗,两三年过去了还没有成效,但你还要坚持“继续”,质的飞跃也许就在不远处等你。在歌唱上真的没有什么“秘籍”可言。

  程 辉:你提到自己的反面例子。你的反思不仅仅是当时的反思,还有通过时间积淀后获得的一种新的感觉,难能可贵。唱歌剧这些年,有没有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这些对你有干扰吗?

  石倚洁:不同的声音不是很多。在国内,评论家有时会说我唱歌和以前不一样,会拿我2009年的录音与现在相比,觉得我的方法有些变了,越唱越宽。我觉得,现在变是好的,但需要保持一个度。我也经常说,作为一个歌手,随着年龄的增长,音色慢慢会改变。30岁之前一般是很清脆的音色,30岁之后慢慢走向沉稳。国外歌剧演员的成长,一般是从唱巴洛克、莫扎特、罗西尼这些轻巧的剧目开始,然后到30多岁过渡到贝利尼、多尼采蒂、早期威尔第,然后到40多岁,可以到偏抒情一点的古诺、马斯涅、威尔第或者普契尼。像我的话,可能等40来岁唱到《波西米亚人》这类剧目上,会暂时停留在那儿。怎么说呢,转变肯定是有,声音最后能唱到多宽的峰值是由每个人生理状况决定。我觉得自己最宽可以唱到《波西米亚人》。在这方面我严格地控制着自己,最后那个点把握得非常准确,不能让自己一味变宽,最后无法收拾。而且不要让自己唱太不适合自己年龄段的歌剧,这方面一定要很节制,要能忍受住各种诱惑。年轻人往往会觉得这是珍贵的机会或者因为有很大的回报去铤而走险,这很危险。

  “往前走三步之后,往后退两步休息一下”

  程 辉:你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但你的表演是特别随性洒脱的,这种随性和你清晰的理性有冲突吗?

  石倚洁:理性是在演出之后,在台上更多想的是怎么把音乐和感情做好了,理性是很小一部分。

  程 辉:无论是塑造角色,还是举手投足,你的表演和歌唱一样让人称羡。成为一个好的歌剧演员不容易,歌唱演员和歌剧演员差距还是很大的。

  石倚洁:我是一个很腼腆的人。最早上歌剧表演课,让我在舞台上跨出去一步,我都觉得好害羞,哪儿哪儿都不对。后来不断地在舞台上实践,在这个熔炉里面慢慢抖松了。我日常生活中是一种样子,在舞台上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条件反射有一种投入感,可以转得特别快。

  程 辉:你是怎么做到从羞涩少年变成现在这样能投入、忘我的出色演员?

  石倚洁:不敢说出色,只能说经验相对多一些,都是经验的结果。在台上我会想当下这个音乐该怎么表现,这个音乐的意象,这个词儿如何诠释,还得看着指挥,还有演员之间相互的关系,其实台上有各种各样需要我们注意的地方。

  程 辉:放开、投入、忘我、进入角色,跟着音乐走。你会专门揣度作品中的人物性格吗?

  石倚洁:当然。我们在学歌剧的时候,剧本看下来就知道这个大致是什么样的人,再多看几个版本,琢磨人家是怎么演的。我最开始的5年,平均每年出演大概五六部歌剧,罗西尼作品一共唱了12部。总起来算,到今年国家大剧院版的《茶花女》,正好40部。

  程 辉:这么多剧目你是怎么拿下来的?

  石倚洁:我就像是一辆启动了的火车,顺着惯性在往前走。这些年没有什么外力让我停下来,就一直走到了现在。其实,万一真不能唱了的话,我肯定会有一种危机感,但与其说是事业上的危机感,不如说我更在乎自己能不能唱歌。我有时候在想能不能换一种活法,但目前为止没想出来除了唱歌还能干什么。被惯性推着走,在既定轨道上奔驰,有时候我会控制一下,不让自己走得太快。我不太愿意过度消费自己,这是一种损耗。老是在最前沿,让别人天天看着你,我内心会恐慌。有时会害怕自己走得太快、太远而迷失自我。我一直坚持着每年去欧洲唱四五部歌剧,让自己经常回归到欧洲歌剧舞台,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天除了剧院排练和演出,就在住处自己学习,时刻让自己不要忘记求学时那份对歌剧向往的初心。当我往前走三步之后,我会让自己后退两步休息一下,然后再往前走几步,这样循序渐进稳稳地前行。我不想让自己一直飞驰在轨道上。

  “罗西尼歌手”只是一个过程

  程 辉:外界称你为“罗西尼歌手“,你怎么看?

  石倚洁:罗西尼只是一个过程。2007年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只唱了4部莫扎特作品的主角,就是《后宫诱逃》《女人心》《魔笛》《扎伊德》。其他唱的都是一些大歌剧的配角,能出演的主角很有限。我的意大利恩师说虽然我当时比赛时唱的都是《波希米亚人》《浮士德》《宠姬》《茶花女》或者《弄臣》中的选段,但剧院一般不会给20多岁的年轻人演唱这些角色。他们从长远考虑你的艺术之路能走得更稳更远,一般让你从比较轻盈的角色开始唱。2007到2013年间,我差不多唱了十一二部罗西尼作品,一下子路就宽了,可能性就多了。唱罗西尼之后,大家觉得我身上印了一个罗西尼的印记。但是这只是一个过程,必然会存在转型这个问题。所以,大家当然可以说我是罗西尼男高音,但事实上,现在我唱罗西尼并不多。

  程 辉:你并不愿意让定型阻碍自己的发展。

  石倚洁:对,但我现在的一切都是罗西尼带来的。能在世界歌剧舞台上有这么多机会,包括我的演唱方法和技巧,对于音乐的理解等等,都是罗西尼带给我的。在他的指引下我一路走到现在,让我找到了最稳定的演唱状态。

  程 辉:在你的整个事业中,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一个人或者某几个?

  石倚洁:当然首先是我的家人,他们是我在国内坚强的后盾。而我的人生走到现在,有很多伯乐。在转折点的时候,每一个环节总有一位伯乐指引着我,带着我往前走。日本留学时期给我机会去奥地利深造的林千寻老师,一手把我带进意大利歌剧世界的贾尼?唐古奇老师,带领我走进罗西尼世界的阿尔贝托?泽达老师,回国发展一直帮助着我的叶小纲老师。一位默默无闻的海归小歌手一步步走到现在,叶老师给了我很多机会,这9年间演唱了十来部叶老师的作品。当然除了这几位老师以外还有很多帮助过我的老师们,感谢他们!

  “19highC让歌剧能上个热搜,我挺意外”

  程 辉:目前,你在世界歌剧舞台上是真的游刃有余了。去年3月,作为一个新闻点的《军中女郎》“19highC”的轰动,其实我有些不同看法和担忧。你身为当事人,当时和现在都是怎么看的呢?

  石倚洁:对我来说,更多是意外。从没想过大家的关注点在“highC”上。最初,它只是很平常的演出排练,我心里没有任何压力或者顾虑。连排时,有同事拍了15秒的视频放在了朋友圈。没过几个小时,在欧洲、美国的朋友就给我转过来了。就这样,一段小视频,在几个小时之内,全世界喜欢歌剧的朋友们都看到了,我感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度,慢慢开始紧张。演出前我也没想到过《军中女郎》“多么快乐的一天”这首咏叹调会返场,因为没有这个国际惯例,男高音咏叹调只有“偷洒一滴泪”才有返场传统。第一场演出前,剧务同事找到我,让我考虑万一返场怎么办?在首演的10分钟前,我跟指挥简单商量了一下,说到时候看情况,然后就上台了。因为那个冰天雪地的舞美,白色的全是棉花,有飞絮,空气又干燥,第一遍唱完嗓子其实哑了,说话都费劲,加上那么高难度的咏叹调连唱两遍,万一出点纰漏就得不偿失了。但那天,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烈的掌声,我这个老好人感觉盛情难却,就脑袋一热,豁出去了。现在很多音乐会邀请我都指定要我演唱这首“多么快乐的一天”,但我一般都拒绝。我不想让大家感觉我整天在秀高音,也担心批评家们说国人的审美还停留在“唱得高、跑得快、画得像”的技术欣赏阶段。意外的是,这次的返场,“歌剧”“军中女郎”“男高音”“HighC”都成了关键词,成了一个新闻事件。据我所知,还没有一部歌剧演出能上新闻热搜,这对歌剧来说真是个很好的事。通过媒体,让更多人知道还有歌剧这个行业的存在,人们开始有兴趣走进剧院。作为歌剧演员,我们有职责去拉近歌剧与观众的距离。哪怕我用高音先吸引他们的注意,但是最终征服他们的是歌剧整体的音乐和舞台。单靠高音的冲击来留住观众,还是挺难的。包括去《声入人心》《歌手》等电视娱乐栏目,我也是想通过参加一些大众感兴趣的综艺节目,在那些平台上为歌剧行业去发声。

  程 辉:参加娱乐节目会不会影响到你艺术上的判断,或者是审美上的保持?

  石倚洁:应该不会,毕竟并不经常参加综艺节目,偶尔去一下,然后又回到了现实生活。我现在逼着自己每年在国外至少演出4到5部歌剧,为什么?欧洲的歌剧观众总体来说比较内行,比较挑剔,他们看歌剧的关注点很多,除了歌手的技术、音色、音乐风格和语言,指挥对音乐的理解,导演对作品的理念,舞美、灯光、服装等等,很多的细节他们都会关注。我得不停地让自己重新去充电、去打磨,要让自己一直保持在较好的歌唱状态,就必须要经常在高水平、严要求的舞台上磨练自己。

  程 辉:我觉得你的声乐条件特别适合唱艺术歌曲,你对中国艺术歌曲感兴趣吗?

  石倚洁:我也唱艺术歌曲,但不多,因为合适的曲子不多。多年来我一直想录一张上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中国古典歌曲的专辑,比如《思乡》《点绛唇-赋登楼》《玫瑰三愿》《我住长江头》《大江东去》《红豆词》……想选20首适合我的曲子,但最后只选出了十四五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最能体现我音色特点的应该在中高声区,很多艺术歌曲我可以唱,但因为音域较低,我总是觉得没有别人唱的好,所以一直没敢去唱。我是对自己要求特别高的人。

  程 辉:我想到一个现象,一些中国的歌唱演员从国外学习回来后,唱中国歌曲就变味了。你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有什么心得吗?

  石倚洁:我是把在欧洲学到的德奥艺术歌曲的演唱规则和方法用到了演唱中文歌曲上。德奥艺术歌曲的演唱在语言上要求严格,一些歌唱规则,比如在拼读上,辅音该怎样,元音该怎样,讲得非常仔细。虽然语言不一样,但我觉得这些方法是共通的。许多学生演唱中文歌曲时,总会感觉中文是母语,怎么唱都会很标准,其实并不是这样。必须得一个一个字母仔细拼读,才能唱的标准。

  程 辉:除了歌剧,你还有没有什么最想做的事情?

  石倚洁:在家带孩子。因为平时太忙了,一年至少有八九个月在外面工作,很少能照顾到家人和孩子,内心特别愧疚。我特别渴望早晨去送孩子上学,白天自己听音乐、看看书,或者给学生上课,傍晚接孩子们回来,陪着她们写作业。特别向往这种简单的生活。

·萧晴:寄身学海为知音

2020-01-04 15:57:43

  今年100岁的她,是京剧大师程砚秋的知音,也是程砚秋唱腔记录、整理、研究的“第一人”。她把毕生精力都用在了记录、整理、研究程砚秋的唱腔艺术上,是运用中西音乐理论结合的方法研究戏曲音乐的先行者。

  “谯楼上二更鼓声声送听,父子们去采药未见回程。对孤灯思远道心神不定,不知他在荒山何处安身……”北京郊外老年公寓萧晴的寓所里,唱机中程砚秋的唱腔时隐时现,不大的房间中触手可及的位置都整齐地堆放着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厚厚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

  正伏案整理自己学术文集的萧晴,恬静而又优雅,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银发上。一个多月前,文化和旅游部部长雒树刚与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韩子勇刚来看望过她,为她送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

  出生于1919年的萧晴,早年学习西洋唱法,后任教于中央戏剧学院。1953年追随戏曲理论家张庚调入中国戏曲研究院,开始从事戏曲音乐的研究工作。作为老一代戏曲音乐理论家,她倾尽心血记录整理研究程砚秋的唱腔艺术,是运用中西音乐理论结合的方法研究戏曲音乐的先行者。

  谈起如何走上了音乐之路,萧晴的脸上泛出了童真般的笑容:“我从小就喜欢唱,喜欢跳,是在歌唱的世界里长大的。一次学校开演艺会,我参加了《葡萄仙子》的演出,还饰演了里面的那个男孩呢。”萧晴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各种手势,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已是百岁高龄。“学校举行爬杆运动,我第一个爬上去,他们就称我为‘猴子王’”,说到这里,萧晴得意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萧晴是业界公认的研究程砚秋与程派唱腔的专家。她说:“京剧曾出现过很多艺术流派。其中绝大部分是以唱腔和演唱上的独具一格,被群众公认称之为‘派’的。但以‘腔’字标派或在称派的同时,也广泛地被称之为‘某腔’的,实不多见,最常见的大概只有生行中的‘谭腔’及旦行中的‘程腔’。”

  与程砚秋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萧晴记忆犹新。1955年5月的一天,风和日暖,柳絮飘飞。一辆黑色小轿车驶入位于地安门的中国戏曲研究院,车子里坐着的正是京剧艺术大师程砚秋。对于萧晴而言,程砚秋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将能够找到的程砚秋的唱片听了个遍。陌生是因为在唱片之外,她与这位艺术大师素未谋面。车子刚停稳,等候多时的萧晴与舒模(编者注:作曲家,曾任中国戏曲研究院艺术研究室主任)疾步迎上,陪同程砚秋进入简陋的办公室。此后,对程砚秋唱腔的记录整理便成为萧晴工作的重要内容。办公室内,程砚秋的讲述非常生动,讲到关键处,他都会轻声唱上几段。正是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中,程派低回委婉的声腔一次又一次震撼着萧晴的内心。很多年后,萧晴谈及此事,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听了程先生的演唱,我第一次觉得中国怎么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在萧晴的眼里,程砚秋虽是一位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艺术家,但为人处世却十分低调随和。一次,程砚秋请大家去家里做客,晚饭每人一碗炸酱面。饭后,程砚秋陪大家在院子里散步。院子里一树的柿子引起了萧晴的好奇,她惊叹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柿子!”话音刚落,程砚秋便伸手折下三四个柿子递给她。惊喜之余,萧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她还是收下了,但放在办公室很长时间舍不得吃。

  上个世纪50年代,由于录音技术和设备的局限,音乐记谱工作异常困难。为了及时记录程砚秋的演出,萧晴常常秉烛达旦地工作。每次记录完毕,她都要先交给程砚秋审定。看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音符,程砚秋说:“真是辛苦你了,可惜我看不懂乐谱,有时间你就教教我识谱吧。”萧晴知道,程砚秋既要演出,还要教学、创腔、出席各种会议。为了不让他分心,萧晴语气坚定地说:“您的工作已经非常忙了,记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创一出,我记一出,只要您一直唱戏,我就一直跟着您记!”为了这句承诺,她将毕生精力用在了对程砚秋唱腔的记录和研究中,先后出版《荒山泪》全剧曲谱、《程砚秋唱腔选集》《程砚秋的演唱艺术特色及成就》《程腔的艺术本质》及《程砚秋传略》等一系列音乐曲谱与研究著述。这些成果成为研究程派唱腔的重要文献,也构成了前海学派学术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程砚秋独特的嗓音条件和发声方法,当时社会上有一部分观众难以接受。甚至一段时间里,有人称程砚秋的声音为“鬼音”。对此,萧晴有自己的看法。“我查遍了中外所有的声乐资料,都没有发现对声音有所谓‘鬼音’的命名。我想这是因为程先生的唱腔如泣如诉,行腔中经常会有气若游丝、声音马上断掉了的感觉,然后又突然响亮开阔起来。这种声音感觉犹如古诗里描写的‘柳暗花明’的境界,真是妙不可言、回味无穷。”萧晴的专业解释,获得了业界广泛认同。有关“鬼音”的说法逐渐销声匿迹。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萧晴总结出程腔“声、情、永、美”四大美学特征,但她却始终谦虚地说:“这是程先生对自己演唱艺术的基本要求,并非我的功劳。”

  1958年春节后,一次与文学评论家冯牧共进午餐时,程砚秋感慨地说:“对于演员来说,掌声易得,知音难求。”而萧晴正是他的知音。十几天后,年仅54岁的程砚秋因突发心梗,京剧界的一颗巨星轰然陨落。

  “在我们俩接触的三年多时间里,程先生一个礼拜要跟我谈三次,每次谈两个钟头。他是我的开蒙师傅,如果说我对京剧稍稍懂一点的话,实际上是程先生对我的帮助与启发。”说到这里,萧晴调大了唱机的音量,程砚秋那充满艺术魅力的唱腔充盈着整个房间:“谯楼上二更鼓声声送听……”

  (作者:孔培培,系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所长)

·歌声融入城市文化血脉

2020-01-04 15:55:15

  ——《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全媒体活动扫描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11月12日,当歌手用福建南音唱出《爱拼才会赢》时,《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全媒体活动也步入尾声。

  一首歌唱响一座城,一座城唱出一段情。由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主办的《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大型音乐文化全媒体活动,通过公开征集、大众票选的方式带动全民参与,以线下共唱“最具城市地方特色”歌曲、线上共同参与话题以及央视纪录频道《9视频》音乐故事展播、《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歌唱盛典的形式,共唱新时代。央视网董事长钱蔚说:“我们希望通过活动向经典名曲致敬,为城市特色代言,为时代精神讴歌。”

  作为此次音乐文化全媒体活动的一部分,10月27日起,17首音乐故事作品登上央视纪录频道《9视频》。一首首城市歌曲,唱出了奋斗者的心声。《兰考放歌》是新时代冲锋的号角,无数像焦裕禄一样的干部,带领兰考人改天换地,撸起袖子奔小康。《爱拼才会赢》中,向海而生的泉州人,“实实在在,心无旁骛做实业”;《我来雄安了》中,带着“功成不必在我”的决心,“雄漂”一代扎根雄安,见证雄安这座未来之城的发展。

  城市的变迁,在一个个奋斗者的足迹中,也印刻在一首首城市之歌中。“各族人民团结一心,建设塞上前程更辉煌……”一首《宁夏川,我可爱的家乡》,道出了各族儿女用热血建设新宁夏的故事;歌曲《火种》与上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从共产主义的革命火种,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建设发展火种,这簇火种,吸引一代代年轻人,在时代的潮汐中来到上海,成为闪耀在城市精神中的红色基因。

  歌声见证了城市的变迁,也融入了城市文化血脉。因为《沂蒙山小调》,人们总会想到沂蒙这片红色的土地,也不会忘记这片土地上与敌人抗争到底的先辈。《承诺》给长春插上翅膀,长春没有“北上广深”的喧嚣繁华,但恰恰就是在这里,一代一代科技工作者忘我拼搏,科技报国的情怀绵延不息。

  一首首歌,汇聚成对祖国最真挚的告白。“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母亲啊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母亲!”在澳门回归20周年之际,《七子之歌》新的传唱人龙紫岚小朋友邀请当年合唱团的小伙伴们重聚大三巴牌坊,抒发对祖国炽热的爱;《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歌唱盛典中,大兴国际机场近10万名建设者共同唱响《我和我的祖国》,青春岁月与家国情怀,在时代的旋律中同频共振。

  活动自启动以来,将“全媒体”概念贯穿其中,鼓励全民参与、全民互动。线下活动“音乐大篷车”活动已经走过北京、成都、合肥、十堰、西安、郑州、开封、武汉等城市,在各地掀起了观众参与热潮。活动在抖音上开启的挑战赛“一首歌一座城”,总播放量已超过32.2亿人次。央视网旗下爱上传媒董事长潘红梅表示,我们为《歌唱祖国 一首歌一座城》打造协同高效的立体传播体系,唤起大众高涨的参与热情,爱上传媒和IPTV各地分台积极联动贯通,共同擦亮“中国IPTV”品牌。

  

·艺术联结世界 盛会永不落幕

2020-01-04 15:50:55

  ——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综述

  “距下一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开幕有336天!倒计时已开启……”11月17日晚的上海大剧院舞台上,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在观众的掌声中谢幕。这场持续了31天的艺术盛会,吸引了来自65个国家和地区的1.5万余名艺术工作者汇聚沪上,350多项活动缤纷展开,线上线下共惠及560多万人次观众。“本届艺术节虽然落幕,但这场艺术盛会永不落幕,我们永远在路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中心总裁王隽说。

  据统计,本届艺术节期间,共上演42台中外舞台剧(节)目,平均出票率和上座率近九成,其中15台出票率达到100%,并举办各类艺术展览12项。“艺术天空”系列演出覆盖全市16个区的3个户外场地和近30个室内场地,共有来自29个国家和地区、中国10个省区市及港台地区的48台111场精彩节目。旨在培育新人的“扶持青年艺术家计划”进入第8个年头,共委约7位青年艺术家推出了6部委约原创作品。“扶持青年艺术家计划暨青年艺术创想周”共带来107场委约、邀约作品演出,48项大师讲座、工作坊、展览等活动……

  同期开展的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演出交易会共有来自44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参会,参会机构450余家,代表人数近千人。推介演出26台,创投项目14项;交易双方以多种形式达成510个意向。此外,香港文化周和无锡、宁波、合肥分会场,以及上海魔术节等一系列“节中节”活动的成功举办,惠及了长三角等地区人民群众,满足了更多观众的精神需求。

  红色力量深入人心

  “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是国家级的艺术节,在这个舞台上一直不乏优秀的红色题材文艺作品上演。但如何吸引更多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走进剧场,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中心副总裁李明说。

  这个秋天,全国各地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精品力作汇聚于申城舞台,回望初心成为这些作品的共同主题。许多观众不断在朋友圈刷屏,不断口耳相传,不断被涌动的家国情怀所感动。从开幕演出《战上海》、委约作品《一号机密》《潮》、特邀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到民族歌剧《沂蒙山》、话剧《三湾,那一夜》等,一大批红色舞台作品成为艺术节最受瞩目的话题之一。

  “杂技剧《战上海》很‘燃’,这是一首青春和热血交织的英雄赞歌。”现场一位观众如是评价。而另一位观众表示,上海音乐学院交响诗《英雄颂》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将红色音乐、海派音乐和江南音乐结合为一个有机整体,用交响音乐的方式讲述上海这座英雄之城的革命历史,令我全程沉浸其中、内心澎湃激荡。”

  “这些作品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时代的高度,用观众易懂的艺术语言,传递着红色文化的精神内涵。”王隽说。

  传统戏“出圈”,青年人“入戏”

  今年艺术节舞台上,多部演出一票难求,在话题榜上的热度颇高,从新版京剧《大唐贵妃》到侯宇主演的京剧《杨门女将》,再到张火丁拿手好戏《锁麟囊》等,在戏迷的高度关注中,这些传统戏曲真正“出圈”,吸引了许多非戏迷走进剧场感受国粹魅力。

  “此前并不算是戏迷,就冲着张火丁、侯宇这些艺术家来的,为何他们的戏会一票难求?我想一探究竟。”观众杜禹专程从安徽赶来,“没想到我‘入戏’这么快,现在终于明白,只要是好戏,就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走进剧场的观众。”

  将古老传统与现代艺术语言融合创作是今年艺术节“扶持青年艺术家计划”6部委约作品的共同特点。舞蹈剧场《易》以古典舞融合现代舞蹈理念的方式,舞出了《易经》“天人合一、大道至简”的思想与意境;现代舞《冷感人》,用肢体表现探索人与世界互动交流的主题;寓言剧《捉影》以戏曲、皮影戏等传统手法演绎剧情……

  在今年的众多展览项目中,“行进中的画展——张园项目”首次采用动态进行时的呈现方式,再现了“海上第一名园”张园鼎盛时期的面貌,将传统与现代、过去和未来相结合,为打造海派特色文旅融合品牌的内容创新与品牌创新提供了新的借鉴。“过去我们常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现在要说传统的就是时尚的,我们的传统民族文化通过当代新颖的呈现与表达方式,定能获得受众的青睐、世界的目光。”该项目相关负责人说。

  用艺术联结世界、培育未来

  “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在保持底色的过程中呼应‘开放、创新、包容’的上海城市品格。”王隽说。

  今年的艺术节中,观众欣赏到维也纳爱乐乐团音乐会、北德广播爱乐乐团音乐会、荷兰国家芭蕾舞团《大师颂》、亨德尔歌剧《塞魅丽》等名团大作,又有何塞-库拉、佛莱明、祖克曼、乔治乌等名家在全市多个剧院的舞台上绽放光芒。同时,本届艺术节与上音歌剧院联手引进的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假扮园丁的姑娘》与《魔笛》两部亚洲首演作品,为艺术节增添一抹亮色。众多普通观众走近歌剧、关注歌剧,而不再觉得歌剧——这颗艺术皇冠上的明珠遥不可及。

  艺术的未来在观众,观众的未来在青年。艺术节通过创设“艺术天空”和“艺术教育”活动精心营造城市的文化氛围,培育城市的艺术未来。在以往活动的基础上,今年艺术节首次创设“云上艺术节”,将“艺术天空”20多场优质内容通过互联网传播,以直播和点播的方式,让更多观众受益。

  而艺术节“艺术教育”板块更加注重艺术互动,让人、城市、艺术三者之间产生默契而紧密的联系。“通过‘慧画无限’‘观剧团’等一系列活动使青年学生不仅成为城市文化艺术的参与者,更成为城市文化的创造者,让这些未来的艺术家、未来的艺术观众,与这座城市的艺术发展共情。”王隽表示,这些举措,不仅让艺术在办节期间抵达更多观众,更为艺术节培养了未来的观众。

·守住音乐声腔,就守住了剧种的魂和根

2020-01-04 15:47:50

  戏曲音乐交响化、歌剧化,引入非戏曲音乐导致“两张皮”,开戏半天不知啥剧种……第十六届中国戏剧节-戏曲音乐创作高峰论坛上,业界专家会诊“泛剧种化”现象——

  守住音乐声腔,就守住了剧种的魂和根

  “现在写一部戏曲作品,往往要求乐队要大、要全、要有气势,要引入一些歌剧、交响乐的元素,让戏曲音乐更丰满。很多戏开头都是一样的形式——奏交响乐、唱主题歌,写得好的能兼顾剧种特色,写得不好的根本不沾边,开戏半天不知道是什么剧种。”在近日于福州举办的第十六届中国戏剧节-戏曲音乐创作高峰论坛上,北京京剧院艺术委员会主任、国家一级作曲家朱绍玉提到的这一现象,就是戏曲音乐创作“泛剧种化”的表现之一,许多业界专家学者对此深有共鸣。

  听不出什么味道老百姓很难认同

  在戏曲剧目创作实践中,“泛剧种化”主要出现在语言和音乐两个层面。在湖北省演艺集团原副总经理、国家一级作曲家李道国的视野中,语言上,一些从业者对本剧种的方言不熟悉或一知半解,不能很好地把握本剧种的声腔;一些地方剧种为了传播与交流的便利,把方言道白改成普通话,造成了语言和音乐风格不统一、不协调,声腔同质化等问题,削弱了剧种的独特性。音乐上,有的剧种底子薄,只有几支少得可怜的唱段、曲牌,没有自己独立的音乐声腔体系,盲目地采取“拿来主义”,“一些小剧种甚至直接运用京剧曲牌、锣鼓,套用京剧唱腔、板式,导致了地方剧种的‘京剧化’”。朱绍玉也颇有感触:“我小时候曾在青海待了很多年,对当地老艺人的民间旋律记忆犹新,但青海有一个剧种,我在其中找不到那些旋律,它的音乐素材本来就不够,在音乐上很难构成一个剧种,需要借鉴,却又借鉴得很杂,听不出什么味道,老百姓很难对它产生认同。”

  戏曲音乐创作专业化程度不高,是造成“泛剧种化”的原因之一。“主创人员通用,在许多剧种中比较普遍。”李道国说,“特别是作曲,请来的‘外援’不熟悉方言,不了解当地声腔特点,势必会在创作方向上走偏,弱化本剧种的风格特色。一些地方戏的作曲和唱腔分别由两个人完成,二者缺乏沟通,写出来成了大杂烩。”李道国还表示,一些创作者迎合非专业口味,“只要好听就行”,为了“好听”不顾剧种特色,造成了戏曲旋律的通俗化、歌曲化。

  “现在写一部戏,通常导演完成全剧结构之后,要求作曲家两三天内完成结构音乐的写作,作曲家没有时间‘备课’,难以提炼出具有个性的音乐语言和表现手段。”中国戏曲音乐学会会长,中国戏曲学院教授、音乐系主任谢振强表示,在戏曲中纳入新的音乐语言要有来源和根据,时间这么紧,作曲家在音乐语言的搜集整理、推敲打磨上很难下足功夫,无法形成一部戏独有的旋律。另外,西洋音乐学习背景的作曲者在戏曲上积累不足,造成创作晚会化、歌剧化,民族音乐或戏曲音乐学习背景的作曲者在技术上缺乏专业训练,创作带有模仿痕迹,个性不强,都会带来“泛剧种化”。

  北京演艺集团艺委会副主任、中国评剧院艺术指导王亚勋也看到,由于戏曲作曲人才稀缺,作曲家多为本剧种其他行当从业者改行而来,虽然声腔有积累、写作有基础,但比较缺乏专业作曲技法和手段,“唱腔多为套着来、过门多为顺着走,声腔音乐就缺少唯一性和独特性。这样创作的现代戏,尤其是城市题材,就显得千人一面、百人一腔。”

  形成剧种剧目个性重在专曲专用

  为满足现实内容的表达需要和当代观众的审美需要,戏曲音乐引入了西方创作思维和手段,把剧中故事发生的年代、地点、人物等通过音乐语言进行具体表现。在谢振强看来,融入非戏曲音乐语言和旋律,推动了戏曲音乐创作的发展。“比如表现抗日战争的京剧《红灯记》《平原作战》融入了抗战歌曲《大刀进行曲》《黄河大合唱》;表现解放战争的京剧《智取威虎山》以《解放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歌曲为主题旋律;表现抗美援朝战争的京剧《奇袭白虎团》使用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等。这是从时间上表现,还有从地域特征上表现的,如京剧《红云岗》中的沂蒙小调,京剧《红色娘子军》中的海南民歌和琼剧音调,京剧《杜鹃山》中的湖南民歌等,以民间音乐元素交代了故事发生的地域环境和年代背景。”谢振强表示,这些非戏曲音乐的融入,极大增强了现代戏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更重要的是,这些音乐语言都是“专曲专用”,即通过主题贯穿的手法进行变奏,不会在同类题材的其他剧目中重复使用,形成了强烈的剧种和剧目个性,值得借鉴。

  在李道国看来,处于“生长期”的地方剧种向京昆等比较成熟的大剧种汲取营养是值得肯定的,但每个剧种都应固守本剧种的内在特征,这是其存在的逻辑和价值。“比如《宇宙锋》,主人公赵燕容在汉剧里由陈伯华扮演,说武汉话,唱武汉腔,就是地道的武汉赵燕蓉,在京剧中由梅兰芳扮演,在秦腔中由马蓝鱼扮演,都显示了各自剧种的风采。正是各个剧种对音乐声腔独特性的坚守,构成了戏曲舞台千姿百态的人物风貌。”

  王亚勋认为,作曲家与剧作家、导演深入交流、协同合作是避免“泛剧种化”的途径之一。“剧本是一剧之本,也是音乐创作的依据,要用当代音乐思维分析、理解、吃透剧本,准确把握剧本的立意主旨、思想内涵、人物形象、故事结构、事件冲突、环境意境等,这样才能贴切地确立音乐主题、唱腔布局。还要就如何发挥音乐声腔的特征优势与剧作家、导演沟通,统一认识、目标一致。特别是在与导演掌握剧种音乐声腔的程度不同时,作曲家要理解导演艺术的风格样式、手段方式等,在发挥剧种音乐声腔的独特优势和保证其完整性上力求达到统一。”

  “虽然话剧、歌剧、舞剧也都是综合艺术,但戏曲的高度综合更有自己的特点。戏曲综合不仅更加紧密,而且特别表现在音乐的贯穿始终,并紧密结合演员的唱念做打整个表演,音乐的全剧贯穿,已经构成了并统领着戏曲演出一种‘可听’并且‘视听融合’的戏剧节奏形式。”江苏省剧协名誉主席、戏曲音乐家汪人元表示,正因如此,一定要反对先搞剧本、再搞音乐、后搞表演的流水作业方式;要纠正文本是一度创作、音乐是文本基础上的二度创作的观念;还要避免作曲者关起门来搞创作的状态。“要让音乐创作贯穿于创作团队的体验生活、选择素材、把握题旨、结构戏剧、书面写作、场上排戏、坐唱练乐、合成修改的全过程。”汪人元说。

·河西走廊的壮美音诗

2020-01-04 15:44:15

  ——听交响曲《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有感

  河西走廊,中国西部的一条生命走廊,古代丝绸之路的黄金走廊。这条走廊蜿蜒1100公里,它见证着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记述着古代中国的开放历史,是一条熠熠生辉的文明走廊。

  歌颂河西走廊,就是在呼唤绿色、赞美生命、憧憬未来;歌颂河西走廊,就是在“一带一路”的伟大构想下奋勇前行;歌颂河西走廊,就是展现中华民族昔日的荣耀、预示中华民族明日的辉煌。

  为此,甘肃省歌剧院(甘肃交响乐团)秉承初心,委约作曲家韩兰魁创作一部歌颂河西走廊的大型交响乐作品。韩兰魁接受委约后,秉承“生于斯长于斯”的赤子之情和呼唤绿色、赞美生命的强烈愿望,历经一年多的酝酿和努力,终于完成了一部5个乐章的交响曲,将其命名为《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

  9月中旬,甘肃交响乐团赴西安参加第六届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在西安音乐厅,《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成功首演。它的博大、深邃、激情,带给听众以极大的精神震撼和心灵慰藉。

  这部交响曲的内在韧力和外在张力令人沉迷。交响曲的5个乐章间既有逻辑性的衔接,又有相对独立的自由度,可以说是一部由5首交响诗汇集而成的大型套曲。

  这部交响曲看上去主题鲜明,其实作曲家在创作时并没有刻意追求具象的情节,而是根据交响曲的结构规律及表现特点,将音乐定位在整体架构的统一性上,努力将绿色、绿洲、生态、生命等客观因素与历史、文化、精神、信仰等人文特征相对应,从而实现多种角度、多种层面、多种情感的有机碰撞,以求取得音乐上的概括性升华。

  韩兰魁在创作这部交响曲时,头脑中始终有着一个河西走廊的整体概念。他在创作时,总是力求使音乐成为一个“亲历者”,借以对这个神奇的地域进行一番“探索”。河西走廊绵延的1100公里中生活着汉、回、蒙、藏等多个民族,韩兰魁在创作时并没有以单一的民族音乐为素材,而是在广义的民族风基础上,用自己的音乐进行了“游历式”的呈现。正因为如此,人们从这部庞大的交响曲中,既能够清晰地听到祁连山脚下的裕固族音乐,又能够听到西域音乐,而在第五乐章结束前那段原生态女声旋律中,人们又感受到了蒙藏民歌的显著风格。

  我认为,韩兰魁创作这部交响曲有着四个心结:一是表达对“一带一路”倡议的理解与支持;二是表达对家乡故土河西走廊的殷切之情;三是展现东西方音乐互鉴的实践成果;四是表达对甘肃歌剧院盛邀的谢意。

  甘肃交响乐团为了在第六届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上完美呈现《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他们倾注全力,在院领导班子的带领下来到古都西安一展风采,在演出中表现出了高质量、高规格的艺术水平,同时聘请西安音乐学院指挥专业副教授、青年指挥家侯颉为音乐会指挥,西安音乐学院青年小提琴家田晖为特邀首席,青年中提琴家王恪居为中提琴首席,为音乐会增添了实力与光彩。

  甘肃交响乐团目前是西北地区一支颇具实力的交响乐团,兼有歌剧与交响乐的双重演奏经验。这个乐团自2016年独立挂牌后,在国内知名指挥家张国勇、林友声、许知俊等的训练下,逐步呈现出稳定的状态和职业化水平。在侯颉沉稳而全面的指挥下,甘肃交响乐团将这部内涵深刻、气势庞大的交响曲演绎得酣畅淋漓。

  甘肃交响乐团有着声音充实的弦乐群体,他们的音色富有内涵,且在抒情时显得开阔而又通透。乐团的木管声部十分和谐,和声的效果亦很均衡,其中长笛、双簧管和大管尤为突出。最令人惊讶的是该团铜管声部的进步,其统一的声音、恢弘的气势、强大的气场,呈现出了真正的交响式氛围。《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中的铜管声部写得很重,且在揭示主题、渲染气氛上尤为关键。在演出现场,甘肃交响乐团的铜管声部表现良好,演奏中并没有出现拖后腿的现象,他们在困难中顶住了压力,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演奏效果。

  祁连山麓巍峨万丈,河西走廊蜿蜒流长。苍茫辽阔的祖国西部大地,奏响了一曲壮美而又深情的音诗……伟大的历史、凝重的激情、深厚的积淀、驰骋的思绪,这一切都是民族精神的迸发和民族气概的展现。而这种迸发与展现,凝结在《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这部大型交响曲的灵魂之音中。

·彩虹合唱团怎样让观众放下手机

2020-01-04 14:53:54

  “请大家在观看演出时,不要说话,不要打电话,不要拍照,不剥糖炒栗子,不吃烤鸭和红薯,不大喊‘国安永远争第一’……谁要是敢开手机,我们全场都瞪你。”上个周末,以《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春节自救指南》等“神曲”风靡全国的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在北京音乐厅举办了两场名为“我有一个装满星星的口袋”音乐会,不仅一首首精彩的曲目赢得了京城观众的热烈掌声,而且新颖有趣的剧场须知提示方式,也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不同于一般正襟危坐、需要严肃对待的音乐会,他们从诞生之日起就因充满了活力和趣味吸引了无数年轻观众,现场音乐会也犹如欢乐的大聚会,笑声和掌声同样热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彩虹合唱团的音乐会就可以忽视剧场规则,他们采取幽默的方式普及和强调剧场礼仪,让大家更好地享受美好的音乐。

  彩虹合唱团的舞台上,有一块非常巨大的显示屏,拟人化的“字幕机”从一开始就跟大家开着各种玩笑,比如“某位西二旗的观众,正堵在赶来音乐会的路上”,显示屏还会出现交通拥堵的地图;比如提到老北京小吃,出现的却是“老北京传统玫瑰饼”“老北京鸡肉卷”这样根本不正宗的食物,把观众逗得前仰后合。“字幕机君”还幽默地提示观众:“请大家在观看演出时,不要说话,不要打电话,不要拍照,不剥糖炒栗子,不吃烤鸭和红薯,不大喊‘国安永远争第一’,不盘核桃,不拆双十一的快递,不喝肥宅快乐水,不唱野狼DISCO……谁要是敢开手机,我们全场都瞪你。”

  演出过程中,指挥金承志还对大家说道:“在作品表演的过程中,请大家不要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如果谁这样做了,旁边的观众可以温柔地进行劝阻,方法就是把手机抢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一席话逗得全场大笑,大家也全都自觉收好了手机。

  整场演出,彩虹合唱团演唱的没有一首“网络神曲”,全是此次在北京首演的原创新作,每一首歌曲或清新美好,或古意盎然,都令人陶醉。在演唱《想要去旅行》时,所有合唱团的成员们,都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彩色纸飞机投向观众席,现场气氛瞬间达到高潮。返场曲《彩虹》更是成为全场大合唱,金承志指挥这时让大家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让现场出现星光点点的浪漫效果。演出结束后,摄影师还为全场拍下大合影,工作人员指导观众们进入微信群,不仅可以获得高清合影大图,还可以互相交流分享感受。

  

·一曲报国惊四海

2020-01-04 14:51:08

  ——云南掀起聂耳文化新潮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这是每一个中国人最熟悉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今年,全国各族人民以高唱国歌这种最热烈的方式,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

  人们在高唱国歌的同时,都会想起音乐家聂耳。聂耳是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曲谱作者,长期以来,在聂耳的故乡云南玉溪和聂耳出生地昆明市,都有关于聂耳的纪念设施和纪念活动。今年以来云南又掀起了一股股聂耳文化热潮,激荡在云岭大地,激荡着人们的心潮。

  用歌声铭记聂耳

  1912年2月15日,聂耳(聂守信)出生在云南省昆明市甬道街72号,在这里度过了童年时光。1919年,聂耳进入昆明县立师范附属小学就读,这所学校就是今天昆明市长春小学的前身。

  今年国庆前夕,昆明市长春小学70名同学佩戴着红领巾,在甬道街聂耳故居门前同唱国歌,歌声在聂耳故居上空久久回荡。长春小学“小聂耳剧社”的小演员们现场表演了校园剧《我的同学是聂耳》,演绎了聂耳在县立师范附属小学就读时的学习、生活场景。同学们瞻仰了聂耳故居,聂耳的爱国主义光辉事迹深深震撼着同学们心灵。

  1927年,15岁的聂耳以第12名的成绩考入云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并于次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而当时的云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就是今天的昆明学院。

  9月27日,“我和我的祖国”——万名大学生“青春告白祖国”活动在聂耳母校昆明学院隆重举行,全校1万多名大学生整齐肃立,同升国旗,共唱国歌。年轻学子们以青春之名,为国而歌,祝福伟大的祖国,纪念最杰出的校友聂耳。在昆明学院图书馆里,还珍藏着聂耳使用过的钢琴,让昆明学院师生们引以为豪。

  如果说国庆前后许多机关学校自发合唱国歌是第二次高潮,那么7月在昆明和玉溪举行的第六届中国聂耳音乐(合唱)周则是今年的第一次高潮。中国聂耳音乐(合唱)周由国内外十余支优秀合唱团参与,融合诗歌、舞蹈、戏剧等多种艺术样式共同演绎交响乐,唱响聂耳精神。20场演出形成剧场与广场联动、专业与业余结合的机制,着力打造聂耳音乐文化品牌。从义勇军进行曲的发源地——辽宁、到聂耳与田汉的故里——云南、湖南,再到聂耳田汉激情豪迈的创作源地——上海,来自四地的优秀合唱团一起亮相共同演唱聂耳的经典作品《毕业歌》,穿越时空,再现历史,共同唱响时代最强音。

  用影像呈现聂耳

  聂耳的作曲生涯从20岁、1932年年末投身左翼电影界开始,到1935年去世,只有不到4年的短暂时光,然而他的光与热都在这短暂青春中燃烧。《卖报歌》《毕业歌》《大路歌》《梅娘曲》《铁蹄下的歌女》成为时代烙印之曲,《义勇军进行曲》更融入中华民族的血液,成为激励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战歌。

  9月29日,爱国主义电影《为国而歌》在昆明第一次与观众见面。《为国而歌》展示了聂耳从一位热血青年和音乐天才成为人民音乐家的成长轨迹,展现了《义勇军进行曲》史诗般的创作历程,讲述了一群心系祖国命运的青年用热血和音符鼓舞世人觉醒、激励前方将士浴血奋战的故事。影片以聂耳、田汉等一批文化英雄创作《义勇军进行曲》的历程为主线,讲述了中华民族在最危险的时刻,中华儿女同仇敌忾、浴血奋战的感人故事,充分展现了中华民族的强大凝聚力和向心力。

  “我们作为聂耳的亲属,应该为传承聂耳精神做些事,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在中华民族最危亡的时候,在唤醒民族大众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我想用电影的形式把这种作用表现出来。”《为国而歌》的编剧、导演青山对记者谈了拍这部电影的初衷。

  《为国而歌》出品人、云南民族电影制片厂厂长赵春明表示:“聂耳是云南响亮的名片,是青年人的榜样,《义勇军进行曲》同样能够激励今天的人们,因此《为国而歌》是一部有震撼力、艺术感染力和商业元素的主旋律电影,10月中旬在全国上映后,既有社会效益,也有经济效益。”

  “不同生活接触,不能为生活的著作,不锻炼自己的人格,无由产生伟大的作品。这段聂耳日记里的话,写在电影《为国而歌》的片头字幕上,也是我的座右铭。”青山说。

  用文字讲述聂耳

  音乐里的聂耳让人激奋,电影里的聂耳让人震撼,书本里的聂耳则让人回味。

  国内有作家写过聂耳的传记,也出版过《聂耳全集》,但一部来自他国视角的《不愿做奴隶的人——聂耳传》,今年9月又在北京、上海、云南等地掀起一阵聂耳传记热的文化旋风。该书于2015年在日本出版,今年7月在中国由新星出版社翻译出版。该书作者、聂耳研究专家冈崎雄儿生长在聂耳故世的日本湘南鹄沼海岸,常年从事中日贸易和文化交流。该书主要围绕聂耳的成长历程、聂耳之死、《义勇军进行曲》迈向国歌之路三个方向展开,生动地介绍了聂耳短暂的一生及其不平凡的成就。在关于聂耳作品的诸多研究中,这是一部角度新颖、恰逢其时的作品。

  据年过七旬的冈崎雄儿介绍,他为了写作《不愿做奴隶的人——聂耳传》,整整花了二十年,除广泛掌握中、日文的文献资料、影音节目等,他还探访了聂耳曾经生活过的昆明、玉溪、上海、北京等地,7次到昆明,与中国国内的聂耳故居、研究机构建立联系,与聂家后人、亲友及中国聂耳研究专家有过深入交流沟通。为了探讨聂耳死因,他还找出了1935年7月17日聂耳出事当日的水文、气候等原始资料,寻访相关当事人,这些都是以往中文资料中所未见的。

  在昆明、玉溪开《不愿做奴隶的人——聂耳传》分享会期间,冈崎雄儿对记者说,聂耳是一个很活跃、很受人喜爱的年轻人,聂耳的作品对中国乃至对世界革命都有很大的贡献。之所以写聂耳的传记,是希望告诉日本人一个真实的聂耳,也希望此书成为中日友好的纽带。

  冈崎雄儿还告诉记者,聂耳在鹄沼海岸意外溺亡,这件事情成为藤泽市老百姓不能忘却的记忆。1954年,当地民众自发募捐建造起一座聂耳纪念碑。为了纪念聂耳逝世50周年,市民与相关人士又募捐建立起聂耳浮雕胸像。1981年,聂耳的出生地与逝世地——昆明与藤泽结为友好城市。2011年,为纪念友好城市30周年,昆明市向藤泽市赠送了一块石碑,上面写道:“一曲报国惊四海,两地架桥惠万民。”

  一曲报国惊四海,是对聂耳艺术成就的精彩描述,也是对聂耳家国情怀的最好概括。

  (本报记者 张勇)

·“新雅乐”:是重现,更是重生

2020-01-04 14:39:48

编者按

  雅乐,原是周代统治阶级礼乐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用充满仪式感的音乐舞蹈来彰显至高无上的王权。但随着春秋战国诸侯鼎立,周王朝的礼乐制度亦“礼崩乐坏”,雅乐逐渐淡出社会生活。但作为一种民族音乐文化的根基,雅乐在历朝历代被不断补充与丰富,作为皇家重要仪式中的一部分而留存下来。

  雅乐文化由来已久,在中国历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形成于西周初年的古代雅乐体系,来自统治阶级制礼作乐的生活文化。为显示王权至高无上的地位,统治者制定了一整套贵族生活与交际的礼法音乐,其中的乐舞便是雅乐的原始形态。《周礼》中记载着久负盛名的“六乐”,在仪式活动中以舞为美,不断在意识形态上夯实着皇权的威严。在春秋时期的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雅》分为《大雅》和《小雅》,记录了西周到春秋中期周人及后裔的正声雅乐。后因诸侯国之间的战乱,周王朝苦心建立的礼乐制度“礼崩乐坏”,但雅乐音声并非消亡。作为一种民族音乐文化的根基,在历朝历代被不断补充与丰富,作为皇家重要仪式的组成部分而被记载留存下来。

  时光荏苒,21世纪的今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掀起热潮,雅乐文化在沉睡中被唤醒,历经追溯、复原、创新、重塑,“新雅乐”现象蔚然成风。

  融合传统文化中的韵味

  近年来,国内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复古热潮,无论是流行音乐领域的“中国风”或街头时常出现的汉服装束,均体现着一种时尚文化的新貌。尤记得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对于汉文化的详尽解读方式,极致体现出东方文明的源远流长,而“新雅乐”的诞生,秉承了“中正和平之性,翩翩君子之风”的儒家哲学思想,以具象的文化形态体现出典雅、淡雅、优雅、雅正的审美诉求,并将“以礼塑身,以乐兴国”作为终极艺术使命。“新雅乐”在艺术创作视野中严格遵循着中国古典文化的精粹所在,用音声与舞蹈重温昔日的良辰美景。

  首先,古典诗词文化与乐舞文化在“新雅乐”中得到了良好的传承与创新拓展。《礼记-乐记》有云:“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在古典雅乐的精神指向中,“诗、乐、舞”三位一体,密不可分。这也使古典文集《诗经》和《楚辞》中收录的文本大多可以入乐表演。当代“新雅乐”受其启发,曾由作曲家林海依古词填曲创作《关雎》,将那美好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文重现于世,追忆周代社会风俗景象。

  其次,书法与水墨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浓重的一笔,在墨色与笔法交织的明暗之间,东方哲学的机趣被写意勾勒,并留给世人参悟领会。“新雅乐”的艺术创意敏锐察觉到这一文化要素,在《墨香》和《青衣》等舞蹈的编创中,舞者一袭素色衣裙,甩着长长的水袖,以优雅的舞姿在行云流水间诠释着书法独到的抑扬顿挫之感。

  此外,茶文化也是“新雅乐”所钟情的表达对象。中国茶道缘起于唐代,在宋代盛行。一杯清茶中显示出古人“廉、美、和、敬”的品格与情操。“新雅乐”以此为灵感,编创出乐曲作品《茶香》。现代感十足的编曲方式用古琴和钟磬等古乐配器奏出,在歌声与音乐旋律的交相辉映中感悟中国茶道的“天人合一”。

  从唱腔特性来看,古人曾形容雅乐之声“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又有《乐记-师乙篇》中讲到的“倨中矩,句中勾,累累乎端如贯珠”。虽只有寥寥数句,但足见雅乐演唱时声音洪亮、气息连贯、以美至归的特点。当代歌者经过科学的发声系统训练,在演唱能力方面驾轻就熟,针对古典雅乐对于歌唱审美的要求,在声音塑造上体现出“圆、润、糯”的特点。借鉴了传统戏曲中的“水磨腔”,将吟唱的技术方式巧妙植入,体现出与中国古典美学如出一辙的含蓄、柔美、空灵、醇厚。

  从“新雅乐”的艺术创意与作品形态上不难看出,当代艺术家领会到雅乐庄重肃穆与朴实无华的双重性格,用历时性的变化特征将雅乐精神延续并发扬光大。

  唤醒传统文化中的唯美

  当代理论界,有关中国雅乐文化研究与考述已取得丰富的学术成果。在考古学和历史文献学大量直接或见解佐证的支撑下,学界对雅乐文化的兴起、流转、变迁一目了然,并由此构建起一套庞大的古代音乐文化历史图卷。

  与此同时,相继出土的周代文物,同样见证了礼乐制度和雅乐文化昔年的辉煌。例如:河南鹿邑太清宫长子口墓、陕西宝鸡茹家庄晋侯墓、山西天马曲村晋侯邦父墓、河南三门峡上村岭虢仲及虢季墓中,曾出土大量周代礼乐乐器。其中包括编镛、排箫、楚公逆钟、甬钟、钮钟、磬、铎、钲等各式乐器,大多严格按照皇家及诸侯的等级制度划分。于当代社会文化的自省与展望而言,“新雅乐”现象风起云涌的背后,无疑是精神层面所提供的文化价值。

  从传承的角度来看,“新雅乐”抛弃了礼乐制度在政治和思想层面的捆绑之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意境美的追求上。通过艺术舞台上的演绎,表达出在思想层面对诸子百家文化精神的吸纳,并将琴、棋、书、画融入到音乐形态之中。萃取传统文化中最具魅力的点睛之笔,经过当代艺术的“二度创作”,将古今连接在一线,展示出生生不息的民族气节。首先,“新雅乐”传承的是中华正统的儒家思想哲学,将最为精要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九个字铭刻在当下的文化空间中。这“九字真言”浓缩了雅乐文化背后对于“礼”的注解,从而形成君子做人做事的行为准则。“新雅乐”的创作,无论是歌、舞、乐任何一种形式的表现,均恪守着“度”的中庸,“发乎于心,先乎于性”。其次,“新雅乐”肩负着传承古典“诗乐”文化的重任。从《诗经》到唐诗宋词,中国的诗词文学始终与音乐文化相生相伴。吟诗、抚琴、歌咏,在文人墨客的生活中自得其“雅”。当代“新雅乐”的演绎在潜移默化间激发了古诗词的焕然新生,让这一重要的文化遗产得以传承与弘扬。除此之外,“新雅乐”的创作元素中也同样不乏对中国传统茶文化、酒文化、服饰文化、园林景观文化、书画文化、家居陈列文化的复原表达,借“新雅乐”极大的文化包容性,将这些璀璨的文化亮点一一唤醒。

  触动当代审美中的机关

  作为一种艺术,自身对审美观的独到见解和追求,是其不断发展并在全社会范围内辐射延续的基础。“新雅乐”亦如此。

  “新雅乐”之“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走过漫漫千年的历史征程之后,蓦然回首,沧桑阅历使其气定神闲,多了几分老成持重和广博心胸。

  其一,“新雅乐”秉承古训,以“清雅”为律。古时所言的“清雅之风”,常在美学层面用以形容形态及内在精神的超脱质朴。在传统文论的注解中,“清”有清润秀丽、清淡悠远之意;“雅”则释义为典雅高贵、精致古朴。两字之间的意蕴可以随性组合,均有相近的含义。对于当代“新雅乐”的创作而言,清雅的标准应作用于音律中,以古人的“声合歌,字协律”为依据,彰显和谐之美。同时,“新雅乐”不断以“雅”自律,保持着与“俗”之间的泾渭分明,避免受到流行文化的沾染,做到纯粹的极致感。

  其二,“新雅乐”注重“美善合一”,在创作与欣赏层面的对接中显现出内外兼修的品质。《论语-八佾》: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孔子看到了善与美的独立性与相互关系,美是感官上的愉悦感,善则具有“仁”的要求,凸显社会价值。“新雅乐”在创作与表演形式方面并没有选择宏大的场景或华丽的舞台效果,而是注重内敛修为。用礼仪修养和思想道德修养来转化艺术质感,从而激励当代人文化素养和综合素质的升华。以俭为美,以德为善,在当代文化浪潮中掀起一片与众不同的涟漪。

  音乐是社会文化系统中最为活跃和绚烂的力量之一,“新雅乐”在当代的逆流而上,说明传统音乐并非濒临衰亡,而是没有找到触动当代大众审美觉醒的关键点。对于“新雅乐”文化现象的解读,应从“文化中的音乐”来看待其崛起,从“音乐中的文化”来思辨其独有的特征。“新雅乐”作为一种传播文化的优质载体,在明确的音乐理想中践行着行为活动的稳健推进,并引发音乐教育及理论学界的思考。其鲜明的文化特征钩沉历史,浓缩精华,将“形式美”与“内涵美”融会贯通,传递着“以礼修身,以乐感人”的优秀品格。

  (作者:罗丽,系曲阜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副教授)

·音由心生

2020-01-04 14:36:20

  ——浅谈即兴演奏的乐趣

  在世界范围内,自记谱法出现以前,人类早期音乐活动的特征之一就是即兴。即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即兴活动贯穿于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当中。我国有很多有关音乐的典故都是“即兴”而作,如《吕氏春秋》在《本味篇》中记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 。伯牙信手弹了一段音乐,子期曰:“若泰山”,伯牙又信手弹了一段音乐,子期曰:“若流水”。

  在世界音乐文化里,即兴演奏曾是音乐实践中无处不在的常用技巧,古今中外的音乐大师们有关即兴演奏的故事也在我们的生活中广为流传。在欣赏音乐会时我们会有机会聆听大师们即兴的演奏与合作,其现场氛围比大师演奏经典名曲更加热烈,充满了即兴演奏的乐趣。布尔恩编《牛津简明音乐词典》注解即兴演奏是指演奏者“根据临时的创造性的随想来进行演奏,既没有事先写成或印成的乐谱,也不是凭记忆乐谱”。即兴的特点是灵活多变、随意而为、敏捷而又自然流畅。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开始有文献记载一些即兴演奏的技法,演奏者除了要懂得即兴对位以外,有时甚至会不依据任何默认的结构去即兴演奏。巴洛克时期,演奏者通常会根据数字低音加上自己即时创作的乐句。直至浪漫主义时期“即兴曲”发展成一种器乐体裁,如肖邦、舒伯特创作的《即兴曲》就有很多传世佳作。

  我国汉代的美学名篇《乐记》里面这样开篇:“凡音之起,由人心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意思是音乐的产生是来自人的内心,人内心的波动是因为受到了外界事物的影响。因此在即兴演奏时要把握的第一点是——音由心生。音由心生的前提就是内心的情感要被触动,要有想表达的欲望和方向,比如对故人的追思、对英雄的崇敬,或是感慨天地的朴素、女性的温柔、人生的短暂、友情的可贵等等,一定是有感而发。正如《乐记》里所说:“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

  无论古今中外,人们通常对外界的感知是一样的。好比大家对气候的寒暑燥湿,对方位的高低远近感受都是相同的。音由心生,就是我们用声音的方式记录自己的印象和感受。《史记》卷八十六《刺客列传-荆轲》载:“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还比如古琴曲《凤求凰》,相传是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的一段爱情佳话,司马相如在见到年轻貌美的卓文君时情不自禁地吟唱起了“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些情节都有一定的即兴属性,并有感而发。

  在我国很多传统音乐种类里,即兴能力是评价乐人演奏水平高低的标准之一,也体现着人们对音乐的理解与追求。如曲艺河南坠子中的演员能现场抓词即兴唱,坠胡伴奏老师运用板腔体的上下句即兴跟。潮州弦诗里的演奏运用一系列“催奏”方法作为即兴规则,在传承中,学习者只要掌握了这些“催奏”的技巧体系和规则就可以进行即兴演奏,并在相同的乐曲演奏中形成不同的“催奏”版本。在江南丝竹音乐中,老一辈演奏家们也总结了很多即兴演奏规则,如“加花”“减音”“长音”“偷句”“翻高”“翻低”“点奏”“改音”“换调”“延伸”“拖腔”“移宫”等。与此同时,这些规则的运用还有大量约定俗成的标准,如“糯胡琴、细琵琶,脆笛子、暗扬琴,十里听到凤凰箫,五里传出三弦声”“胡琴一条线,笛子打打点;洞箫进又出,琵琶筛筛边;双清当板压,扬琴一蓬烟”等等关于演奏、音色、器乐编配等多方面的标准,这些标准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指引着演奏家们的即兴演奏。

  其实即兴演奏就是表达自己、演奏自己,每个人的生存环境、想法、眼界、学识、胸怀和个人的情感经历都不尽相同,因此每个人心里的音高、节奏、速度和色彩也会各有特点。每个人喜欢的乐器种类也会有所偏好,就像天底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所以不必怀疑,每个人所呈现的都是万人如海中的那个自己。

  当然,任何乐器训练即兴演奏之前都需要掌握基本的演奏技能,要流畅地演奏高中低音,熟悉基本的指法和一定的音乐风格结构,把握即兴演奏的第二点:象由音出。《周易-系辞》载:“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古人认为“言”不能尽“意”,但可以通过“象”以尽之。音和象有个共同点就是给人以想象的空间,象由音出,就是以音对象,即用音乐的形态去表达内心的感悟。音乐有哪些形态?简单说就是高低、长短、快慢、强弱,比方说表现喜悦的要欢快、响亮、高昂,表现悲凉的就需要缓慢、低沉、轻柔。比如,用箫笛琴瑟表达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用音乐的形态呈现出一段情思、一幅画面、一派景象。在刚刚结束的央视民族器乐大赛上,决赛中选手除了有乐器的技巧展示之外,还有一项考核就是音配像。而音配像的评分标准就是一种声音与画面相对应的感觉,因此以音应象是即兴演奏的一条方便途径。唐代诗人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说,“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以八音对应人的喜怒哀乐,以鸟、雷、虫、风之鸣与四时相对应,这就是以音对象。象由音出是音乐人对客观存在最直观的反应。

  在社会分工日趋细化的今天,专业的音乐创作只属于作曲家,那么即兴演奏则是将表达音乐的权利还给每一个普通人。在即兴演奏的日常训练中,可以以即兴命题的方式让自己组织构思,注重积累音乐和生活素材,多听名曲、名作,从高山、流水、诗词、书画中汲取养分,然后把自己随心的演奏加以归纳和整理,不断地实践加不断地修饰、总结。终有一天你会徜徉在一个如入无人之境的音乐世界里尽观人世繁华。正如《溪山琴况》中所述,“音从意转,意先乎音,音随乎意,将众妙归焉。”

·“即使莫扎特在,也许他也会忍不住试一下”

2020-01-04 14:33:42

  一部剧、一个观众,15分钟“私人定制”体验,虚拟现实作品《捌》的导演、荷兰作曲家米歇尔-范德阿现身说法——

  “即使莫扎特在,也许他也会忍不住试一下”

  应北京国际音乐节委约,荷兰作曲家米歇尔-范德阿与歌唱家兼作曲家凯特-米勒-海德克携手带来的颠覆性虚拟现实作品《捌》连日来在京热演,并以独特、前卫的气质,给人留下科技味十足的视听新感受。日前,围绕音乐与科技、艺术与未来等话题,该剧导演米歇尔-范德阿现身说法,将自己的创作心得和盘托出。

  米歇尔-范德阿在音乐创作中一直都走在现代科技的最前沿。在3年前举办的第19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上,他的3D歌剧《湮灭》第一次向北京观众展现了当代音乐的新潮流。如今,他的《捌》作为一部虚拟现实(VR)音乐体验剧,更是与众不同:每场演出只有15分钟,只容纳一位观众欣赏,真可谓是一种“私人定制”的音乐体验。对此,米歇尔-范德阿坦言,该剧的主题源自他和舞美设计的构思,想表现的是一种

  无限循环的思考。“而‘无极’和‘无限’究竟该如何表达,平实的舞台技术显然是力所不及的,于是最终落到了虚拟现实(VR)技术上。同时,这部作品更需要观众走进具有交互性的现场,手触碰到一些地方便会引发剧情的推进。”米歇尔-范德阿认为,“虚拟现实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它有着创造高度个性化体验的潜力。我们使用游戏引擎构建《捌》的操作系统,以便我们对观众的动作和位置做出反应。观众可以更多地融入演出空间,并且成为演出空间的一部分。观众在《捌》中扮演的是一个积极的角色,在虚拟现实(VR)世界中行走,并与演出空间中的墙壁和物体互动。因此,这是一种高度个性化的体验,并非每个人都会看到同样的场景。”

  “我的身份首先是一个作曲家,虽然我的确是一个‘技术控’,是个对技术痴心的‘男孩’,但我清晰自己的定位,这也是我艺术创作的排序:情感第一、音乐表达第二,技术虽然看起来是最炫目的,但在排序上一定是最后一位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作品可以在与我本人并不相同的文化国度里得以传播推广。因为作品本身的主题是共通的,全世界的情感是相通的。”米歇尔-范德阿表示,高新科技辅佐他的创作,但事实上他更喜欢特别“老的”、似乎是“过时的”科技,“我会用16毫米的胶片来拍,甚至会用索尼最早的卡带机器来录制。技术无所谓新旧,它们都是辅佐创作的。也许十几、二十年后,回头再看今天的《捌》,那个时候的观众可能会觉得可笑,觉得这种技术太低端,但我相信即便将来技术过时了,看《捌》仍有感动,那才是最重要的。”

  米歇尔-范德阿是《捌》的作曲,也是编剧和导演。“作曲家和导演的身份需要平衡艺术和技术,我要做到的是让观众带走情感,而不单纯是被技术震撼。一部作品到底需不需要新技术?是用四重奏就能演,还是非得采用虚拟现实(VR)的四重奏?我想我会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我是一个艺术家,需要做本真的自己,不让科技架空艺术。因此,我并不希望大家觉得这是个先进的技术,这仅仅是我们作为创作者的一种探索、尝试和努力。我相信即使莫扎特在,也许他也会忍不住试一下。”米歇尔-范德阿幽默地说。

  “现实是怎样?虚拟是怎样?未来会怎样?我希望通过这样的创作,通过我的作品带来一种思考。”米歇尔-范德阿认为,我们习惯了把虚拟现实(VR)作为游戏、作为娱乐的方式,其实技术并不仅仅局限于娱乐,“它可以影响我们的生活、艺术创作,甚至艺术理念和世界观。”

·音乐为媒 奏响国际交流合作时代乐章

2020-01-04 14:29:46

  11月16日晚,由四川省成都市文化广电旅游局主办,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承办的2019中国—中东欧国家音乐周将在成都举行闭幕演出。此次音乐周以“丝路迎宾客-雅乐荟蓉城”为主题,在7天时间里,来自中东欧国家的6支优秀乐队为四川观众带来17场免费演出,让市民在家门口就能欣赏中东欧国家的美妙音乐。

  音乐周为中国和中东欧国家的音乐人和音乐组织开辟了新的交流平台,免费让观众与高水平的演出亲密接触,实实在在提升了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业内人士认为,以音乐为媒介,此次音乐周开创了成都与中东欧国家之间的城际文化交流新局面,进一步推进了成都“三城三都”建设,为成都加快建设世界文化名城添彩助力。

  开创城际文化交流新局面

  中国与中东欧国家有深厚的传统友谊,民意基础好。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机制的推进,17国的交往力度持续加大,政治互信不断提高,经贸合作不断扩大,以文化艺术为代表的人文合作迸发出蓬勃生机。2019中国—中东欧国家音乐周在成都举行,就是落实《第二届中国—中东欧国家艺术合作论坛成都宣言》,推动中国和中东欧国家文化深入交流,推进四川文化强省和成都世界文化名城建设的具体举措。

  “成都是我最喜欢的中国城市之一,不仅是因为这里的人热情,还有饮食和文化。”克罗地亚驻华大使馆参赞碧塞拉-法布里欧曾多次来蓉,对成都十分喜爱。今年是中克文化和旅游年,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赴克罗地亚的中国游客人数实现同比两位数增长,中国市场成为克罗地亚旅游业的重要增长点。“每年到克罗地亚的中国游客越来越多,这让我非常开心。随着两国人民文化交流的加强,我们更能了解彼此。所以,我很期待克罗地亚管弦乐队在音乐周上的表演。”在碧塞拉-法布里欧看来,音乐有着让人们聚集起来的能量,通过音乐,不同国家之间可以了解彼此的文化。

  世界舞台彰显成都文化自信

  此次音乐周邀请了克罗地亚、拉脱维亚、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黑山、爱沙尼亚6国的优秀演出队伍来到成都,为观众带来17场免费音乐大餐。除成都市区,演出队伍还分赴成都市双流县、德阳市区、眉山市区、眉山市洪雅县等地,将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带到观众身边。

  明快的节奏,磅礴的气势,热情、生动的音乐语言……音乐周上,管弦乐曲《节日序曲》带领观众走进经典音乐的世界;克罗地亚无线电视坦姆布里扎琴管弦乐队、拉脱维亚coconuts乐队带来的《马刀舞曲》《在我所见的世界之间》等乐曲,让观众感受到浓郁的欧洲风情,陶醉在异域的音乐里;在为小提琴与钢琴而作的二重奏中,来自黑山大学音乐学院的钢琴家马丁诺维奇与小提琴家克里沃卡皮奇用行云流水般的演奏,为观众带来好莱坞上世纪的经典电影音乐。观众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沉醉在回忆中的电影画面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音乐周期间,这些乐队还与成都乐团、成都爵士乐团等知名乐团同台竞技,中外经典音乐碰撞出火花,展现了成都音乐人的文化自信。音乐会上,成都交响乐团的演奏家用交响乐形式为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成都》;成都童声合唱团带来的《闲聊快速波尔卡》,用音乐营造出轻松欢快而幽默的气氛,彰显了非凡实力;一曲彝族民歌《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道出中国音乐家欢迎远方客人并共度美好时光的愉悦心情。混搭跨界的音乐为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音乐体验。

  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主任贾李斌表示,此次音乐周不仅搭建了一个文化交流的平台,也在世界音乐舞台上,彰显了成都的文化自信。据了解,音乐周演出不仅有成都音乐力量的集体发声,还展现了成都音乐硬件场馆的建设成就。云端剧场、华侨城剧场、四川大剧院、武侯梦想剧场……这些音乐场馆赢得了中东欧国家音乐家的赞叹,让更多人感受到成都建设“音乐之都”的底气和信心。

  对外交流展示成都形象

  此次音乐周活动仅仅是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承办的对外文化活动中的一项。

  中国文化和旅游部与成都市政府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共建拉巴特中国文化中心,开展“欢乐春节”品牌活动、天府文化周活动、部省合作项目和版权登记……历数近年来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的工作内容不难看出,成都正不断提升对外文化交流和版权公共服务工作水平,在世界范围内更好地展示成都的城市形象。

  据了解,2018年,原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和原成都市版权事务中心合并为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成都市版权事务中心)。在过去一年中,该中心继续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对外交流合作,开展了2018部省合作(韩国)项目,约旦、土耳其、黎巴嫩文化交流活动、摩洛哥系列活动,中美洲文化交流活动,“家在成都”工程等。今年,根据《成都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外籍人士“家在成都”工程建设方案的通知》要求和成都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的安排,该中心开展了外籍人士“家在成都”主题文化活动;上半年还组织开展了“欢乐新年”新春文化活动、“蓉城之旅”主题文化行活动、邀请在蓉外籍人士观看成都特色话剧演出等,丰富了他们在成都的美好生活体验。

  提升版权公共服务质量

  值得一提的是,为进一步加强中国与摩洛哥文化和旅游交流,促进与拉巴特中国文化中心互动合作,春节期间,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组织天府文化团赴拉巴特开展“走进中心过大年”——拉巴特中国文化中心2019“欢乐春节”活动,通过文化展览及体验、京剧国粹、成都非遗、魔术杂技等项目展示,吸引拉巴特当地民众及华人华侨上千人次参与活动。包括中国网、央视新闻直播间、央广网、中央广电总台国际在线、四川日报等中国国内主流媒体及知名栏目与摩洛哥MAP电视台,对活动进行了详实的图文和视频报道,向海外民众介绍了活动盛况。

  成都也正为全市健全完善版权公共服务体系不懈努力。根据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的安排,今年1月,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组织27家四川省内文化企事业单位、42人组成的四川“文创军团”参加第17届香港国际授权展,现场接洽授权业机构1000余个,成功对接品牌及项目授权500余个。此次活动为版权国际化授权业务与流通拓宽了道路,为成都文创企业走出四川、走向世界提供了平台,在文化贸易和版权国际授权上,配合成都国际化区域中心城市建设,实现了文创领域知识产权的国际化授权。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中心负责人表示,为落实党的十九大提出的“贯彻新发展理念”“培育贸易新业态新模式”的部署和要求,今后中心还将积极在文化原创和再设计产品的版权服务上下功夫。

·“海上生民乐”奏响圣彼得堡舞台

2020-01-04 14:26:01

  当地时间13日晚,上海民族乐团于圣彼得堡卡贝拉音乐厅献演《海上生民乐-和平颂》。海派民乐的灵动色彩中交织了俄罗斯传统弹拨乐的风情,大型民族乐团的动人歌唱让观众倾慕不已。乐团一再谢幕,加演两首曲目后,观众仍不愿离去。

  新增原创曲目竹笛与乐队《湖光》拉开上半场《海上生民乐》的序幕,竹笛吹奏出悠扬质朴的旋律,与宽广丰厚的乐队相应和,引观众走进诗意唯美的江南水乡。随后,《卧虎藏龙》《楚汉》《凤舞》《冬虫夏草》《丝绸之路》等曲目一一展现了中国民乐丰厚的文化底蕴和海派民乐艺术家们生生不息的创造力。下半场音乐会由俄罗斯音乐指挥大师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耶维奇执棒,上海民族乐团与安德烈耶夫国立模范民族乐团并肩演绎中国大型民族交响《和平颂》。在中俄建交70周年之际,携手前行的美好愿景引发了全场强烈的情感共鸣,欢呼声与掌声经久不息。

  海派民乐惊艳亮相国际舞台,遍交知音

  “考虑到俄罗斯的中音多姆拉琴音色柔和,群体性很强,我们减少了中国民乐弹拨乐的编制,主要呈现弦乐、管乐和打击乐部分,整体声音的平衡度非常好。”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介绍,下半场民族乐团的跨国合演挑战很大,两国乐器音区、音色特征各不相同。演出前,中俄双团就对《和平颂》的联合乐团编制、曲目配器、音色和音区的平衡进行了大量沟通讨论。演奏家们飞抵圣彼得堡后,经过两天的现场磨合,乐团“合体”演出中听众已分辨不出声部衔接的痕迹。

  “二胡和琵琶令人印象深刻!”安德烈耶夫国立模范民族乐团团长娜塔莉娅-米蒂娜称赞。中国民乐能演奏出接近大自然的丰富音色,二胡尤其接近人声,乐声犹如会“呼吸”。俄罗斯民族乐器多姆拉琴与之共振,更添交响乐曲和谐美妙的韵味,让俄罗斯音乐家们久久回味。“上海民族乐团并非首个拜访圣彼得堡的中国民族乐团,但合演《和平颂》的形式非常特别。这首曲目堪称民乐现代化的典范之作,普通俄罗斯观众也能通过它感受中国的人文气息,我们期待它成为两国音乐文化交流之路上永恒耀眼的明星。”米蒂娜说。

  两年前,安德烈耶夫国立模范民族乐团单独演出《和平颂》时,指挥大师德米特里耶维奇的学生、青年指挥家亚历山大曾与赵季平交谈。赵季平详细阐释了《和平颂》整首曲目背后的意义,亚历山大才顺利将其“翻译”成俄罗斯民族乐器的曲谱:“阮和多姆拉琴音色有别,更有相似之处,碰撞后孕育出了新的表达与阐释。我对上海民族乐团此次演出的其他曲目也都很感兴趣,希望未来能将更多海派民乐作品‘译介’给俄罗斯观众。”

  艺术家深层交流,开辟民族音乐文化的新“丝绸之路”

  安德烈耶夫国立模范民族乐团历史悠久,曾深受沙皇尼古拉二世喜爱。除了传承经典作品,该乐团还创作了大量现当代作品。去年在原创音乐会《共同家园》上,双方的邂逅与交流谱就了一段民族音乐传承与创新的佳话。在将《和平颂》“翻译”为俄罗斯民族器乐语言的过程中,其出色的配器能力再次给中方音乐家留下深刻印象。而海派民乐的开放包容的理念,同样让俄罗斯音乐家念念不忘。“上海是一座走在时尚前沿的城市,上海民族乐团让我们看到了引领民族音乐发展的新可能。我们期待中俄民族乐团的合作,能开辟一条音乐文化的新‘丝绸之路’。”米蒂娜表示。

  此次上海民族乐团亮相第八届圣彼得堡国际文化论坛,还在三个演出场所的观众厅举行了“魅力上海”图片展,通过一幅幅上海豫园、广富林、南京路、朱家角等风景名胜的摄影作品,展现了上海的文化底蕴和繁华景象,让当地民众一再流连。

  据悉,上海民族乐团还将于当地时间14日、16日在莫斯科格涅辛模范音乐厅剧院和喀山爱乐音乐厅演出《海上生民乐》音乐会,并分别与俄罗斯奥西波夫模范民族乐团和鞑靼斯坦共和国国立民族乐团合奏俄罗斯民间乐曲《卡林卡》。海派民乐一路与俄罗斯艺术家和观众相遇相知,碰撞出灿烂的艺术火花。

  

·博采众长,大型交响诗《英雄颂》献演艺术节

2020-01-04 14:23:20

  英雄是民族的脊梁。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上海音乐学院创演的大型交响诗《英雄颂》昨晚亮相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用交响音乐的方式讲述了上海这座英雄之城的革命历史,将革命志士在上海诞生、斗争、成长的历程,谱写成一段段荡气回肠的奋进之歌。以红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为底色,展现革命信仰,彰显上海城市品格。

  《英雄颂》由《英雄的黎明》《英雄的意志》《英雄的力量》三个篇章,和尾声《英雄的逸想》组成。作品以田头对唱与现代建设、中国民乐与西方管弦乐、纪实拍摄与多媒体制作相结合为亮点,融合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内核与西方现代化的表达呈现方式。

  作为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资助的上海重大文艺创作项目,《英雄颂》由上海音乐学院作曲家安栋、刘灏作曲,并邀请词作家甘世佳为其中部分段落作词。音乐会由指挥家张亮执棒上海爱乐乐团,并邀请歌唱家方琼教授,钢琴演奏家江晨教授,“力量之声”组合宋罡、王志达,琵琶演奏家汤晓风,笙演奏家鲍龙飞,古筝演奏家邓翊群,竹笛演奏家魏思骏,小提琴演奏家张润崯及上海音乐学院合唱团联袂演出。

  据作曲家安栋介绍,《英雄颂》创作的核心主题是歌颂英雄,雏形来自于一首《英雄壮歌》。《英雄壮歌》是上海音乐学院-上海音乐艺术发展协同创新中心与上海市龙华烈士纪念馆的“上音—龙华烈士纪念馆合作教学基地”的共建成果之一,公演后获得观众的好评,从而进一步创作成为现在的《英雄颂》。“我在1978年念小学三年级时就来到了上海,在这里生活了41年。我把自己对这座城市的热爱融入了作品中。将近70分钟的交响诗中,融入青浦田歌、江南吴语小调等上海文化的元素。”安栋介绍说,《英雄颂》中会出现“栀子花,白兰花”等沪语民谣,希望激发出观众心底充满鲜活时代气息的共鸣。

  值得一提的是,《英雄颂》特别邀请青浦田歌传承人杨晓峰参与演出。他与上海音乐学院合唱团和几位童声歌唱小演员,一起呈现了青浦田山歌。青浦田山歌是上海市青浦区的传统民歌。当地劳动人民在耘稻、耥稻时,由一人领唱、众人轮流接唱的田山歌,又称吆卖山歌、落秧歌、大头山歌。其演唱形式独特,自成一格。

  作曲家刘灏介绍说,《英雄颂》运用丰富的多媒体元素,努力将音乐视觉化,希望为观众呈现过瘾的视听盛宴,传播红色基因。参与演出的钢琴家江晨表示,《英雄颂》舞美气势恢宏、表演团队编制浩大,不同于以往她演奏室内乐音乐会时的经验,“这次还有合唱、民乐、管弦乐演奏等多种元素加入,很有震撼力。”

  

·让交响乐融入城市文化

2020-01-04 14:17:13

  近些年来,伴随中国交响乐事业前进的脚步,交响乐团蓬勃发展。从10年前成立的浙江杭州爱乐乐团到近年成立的宁波交响乐团、江苏苏州交响乐团等,城市交响乐团崭露头角,引起业界普遍关注。在11月7日举办的2019中国交响乐(成都)峰会上,城市交响乐团的发展,交响乐、乐团与城市文化的关系等话题,引起与会专家、相关从业人员的广泛兴趣。

  交响乐擦亮城市名片

  在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理事长陈光宪看来,城市交响乐团的涌现是一个好现象。“与由省级部门管理领导的乐团相比,城市交响乐团在获得政府支持等方面拥有更加便利的条件和更加顺畅的渠道。湖南交响乐团去年更名为长沙交响乐团,整合资源,获得了湖南省和长沙市的双重支持。”他说。

  城市交响乐团享受着城市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扶持滋养,同时以自己的方式服务、反哺城市。“乐团与城市文化的关联未必显见,但非常深刻,普及交响乐文化、让高雅音乐融入城市血液、潜移默化打造优雅的市民文化,这就是其意义深远的作用。”陈光宪说。在安徽省演艺集团原副总经理宇洪杰看来,意识到自身的作用,为本土文化服务、为当地人民服务、为地区经济发展服务是城市交响乐团发展的一条康庄大道。苏州交响乐团就曾通过在海外舞台的成功演出,扩大了苏州的知名度,擦亮了苏州的城市文化名片。

  杭州国际音乐节堪称乐团与城市深度互动、互相成就的典型。多年演出积累,杭州爱乐乐团把交响乐文化的种子深深种入城市的土壤,2017年,杭州国际音乐节诞生。“乐团在音乐节前夕就进行大量预热演出,音乐节期间邀请名家、名团举办音乐会、大师班等活动,并通过各类媒体渠道,实现2亿人次以上的覆盖。”杭州爱乐乐团名誉团长邓京山说,“同时,音乐节、乐团也获得了价格优惠的城市广告投放、四星级以上宾馆的宣传物资分发等在内的各类资源,进一步扩大了乐团的影响力。”

  乐团要跟作曲家交朋友

  并非每座城市都有条件举办音乐节,委约创作、演奏以城市为主题内容的交响乐作品便成为城市交响乐团服务地方文化建设的直接举措。近年来,沈阳、成都等地委约创作的主题作品,不仅让乐迷一饱耳福,也让社会各界意识到城市交响乐团的独特价值。

  然而,不是每个乐团都能幸运地找到合适的作曲家,创作出满意的作品,哈尔滨交响乐团就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对此,作曲家关峡建议,乐团选择作曲家要优先考虑该作曲家是否真心热爱这座城市。他说:“作曲家的创作是一种自我情感的表达,不是为了奖项或收入,只有真心热爱一座城市,才能写出与之匹配的好作品。作曲家心中没有感情,笔端、音符就更不可能有感情。因此,乐团要尊重作曲家,与作曲家交朋友。”如关峡所说,辽宁籍作曲家崔炳元创作的《盛京故事》就是怀着对故土的深情,经过深入采风写就的,这部作品也成为沈阳交响乐团曲库中的一部力作。此外,关峡还建议城市交响乐团多关注年轻人。“青年作曲家有潜力,作曲家跟乐团、跟城市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关峡说。

  期待上演更多“双城记”

  毫无疑问,乐团之间的交流切磋有助于取长补短、提高演奏水平,对浸染着城市文化特色的城市交响乐团来说,沟通交流能够带来城市之间深层的文化互动。

  自去年起,天津交响乐团率先推出“双城记”系列音乐会,先后走进北京、武汉、秦皇岛、沈阳等城市演出交流,同时邀请当地交响乐团到天津演出。“我们演出的作品包含乐团委约的原创作品,通过请过来,天津观众能够在家门口欣赏承载不同地域文化特色的作品。天津交响乐团音乐会的网络直播,在线观众1万人左右,其他城市乐团来演出,这个数字常常突破3万,说明乐迷欢迎‘双城记’。”天津交响乐团团长卢笙表示,下一步,“双城记”系列演出计划与欧洲国家的城市合作,进一步扩大文化影响力。

·用音乐传递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2020-01-04 14:14:37

  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浓郁的音乐氛围中,回荡着美妙的旋律。12支西部交响乐团和两支特邀交响乐团齐聚四川成都,14场交响音乐会会聚参演艺术家1800余人。音乐会现场观众近2万人,网络直播观众近千万人次。由文化和旅游部、四川省人民政府主办,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承办的第五届中国西部交响乐周让观众在音乐的海洋中尽情感受艺术的别样魅力。

  名家会聚,原创作品精彩纷呈

  金秋的成都与音乐再搭配不过。中央音乐学院院长俞峰指挥四川爱乐乐团带来了精彩纷呈的开幕音乐会。组委会邀请汤沐海、谭利华、俞峰、邵恩、卞祖善等指挥家为各参演团队精心策划,在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指挥家谭利华执棒下,甘肃省歌剧院、甘肃交响乐团近百位优秀演奏家奏响原创交响曲《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带领现场近千名观众回望河西走廊的山川大地。

  “西部交响乐周的举办引起了乐迷对西部地区音乐的关注,今后,我会调整工作时间参与交响乐周的活动,为促进西部交响乐事业的发展贡献力量。”谭利华表示。这次与甘肃交响乐团合作,在音准、节奏等方面,谭利华提出了不少务实的意见和建议,对演奏员的帮助极大。对此,甘肃省歌剧院、甘肃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王璐深怀感恩:“谭老师直击问题本质,在演奏速度的把握、曲目的调整上提出了合理建议,为作品增色不少。作为一支西部交响乐团,非常期待借助交响乐周的举办得到专家的指导,提升乐团演奏质量。”

  西部交响乐周历来倡导和鼓励推出反映时代精神和现实生活的原创作品。本届西部交响乐周中的原创交响乐作品的比重超过50%,叶小钢、关峡、韩兰魁等作曲家创作的《少陵草堂》《花山歌潮》《永远的绿洲——河西走廊》等原创作品陆续上演,其中一些作品入选文化和旅游部“时代交响——中国交响音乐作品创作扶持计划”2018—2019年度扶持作品。《少陵草堂》是叶小钢为四川爱乐乐团创作的第三部交响乐作品,以杜甫为原型,通过《狂夫》《登楼》《春夜喜雨赠花卿》《登高》《茅屋为秋风所破歌》5个乐章,全方位演绎杜甫的巴蜀故事,抒发诗人的家国情怀。

  广西交响乐团演奏的管弦乐曲《花山歌潮》是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关峡为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创作的作品。他采用广西崇左市宁明县民歌素材,并融合壮族巫调民歌元素,演绎广西的山水人文之美,表现了广西人民多姿多彩的生活。为此,关峡曾先后3次前往广西采风。“原创作品需要深入生活,将素材进行创造性转化,为地域文化宣传插上交响乐的翅膀。加大中国原创作品在西部交响乐周的演奏力度能进一步促进中国本土交响乐的发展,丰富中国交响乐的曲目库。”关峡说。

  名家讲坛干货十足令人振奋

  11月7日举行的西部交响乐发展座谈会暨2019中国交响乐(成都)峰会,邀请了国内外专家及国内近70家交响乐团的团长、艺术总监共150人,围绕西部交响乐团的建设发展、交响乐团对城市发展的重要性、如何创作演出具有中国风格的原创交响乐作品等议题进行了深入研讨。

  “演奏业务水平和艺术管理水平要两手抓。”四川交响乐团团长吴灵峰认为,通过承办这次音乐周,乐团的演奏、票务、宣传等能力均得到提升,希望西部地区乃至全国的交响乐团能多多交流,互通互享优质文化资源。“打造音乐之都离不开优秀的交响乐团。”杭州爱乐乐团名誉团长邓京山建议,四川可以把交响乐纳入城市的品牌来打造。乐团通过参加音乐节与各国演奏家同台交流,既拓宽了视野也深化了自我认知。

  另一边,关峡、卞祖善、谭利华、敖昌群4位艺术家在四川省图书馆开讲,围绕“交响乐如何讲好中国故事”“21世纪职业交响乐团的思考”“交响乐在中国的发展”等话题,与市民分享他们的创作、演出经历,普及和推广交响乐。重庆市大足区龙水第一小学的音乐老师周颖在得知讲座信息后,专门从重庆赶来,听完讲座后她激动地说:“我从小就喜欢关峡老师的作品《小龙人》,这次现场听他对作品的全面解析,让我有了更深的认识。作为一名音乐老师,我迫不及待想将讲座上学到的知识分享给学生。”已经78岁高龄、爱好合唱的周维民每场讲座都早早守在门外,珍惜向每位老师学习的机会。他感慨:“能聆听这些名家的真知见解,并当面请教答疑解惑,受益匪浅。”

  为四川打造国际音乐之都助力

  本届西部交响乐周票价均在50元至150元之间,吸引了更多观众走进音乐厅。其间,9支参演团队还以室内乐、讲析音乐会等形式,分别走进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成都大学、西华大学、成都七中等学校,提升青少年艺术素养。

  “交响乐团是一座城市的精神财富。”卞祖善说,“迄今为止,中国西部交响乐周已在重庆、宁夏、新疆、内蒙古举办4届。这次来到成都,在参会乐团人数、演出作品质量上都创历史新高,集中展示了西部交响乐发展的成果,丰富了西部地区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

  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一级巡视员窦维平表示,近年来,四川大力推动四川音乐产业发展,成立了全省音乐产业发展领导小组,设立了四川省音乐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培育打造了包括乐山“佛光花海”春季音乐季、红原大草原夏季雅克音乐季、圣洁甘孜秋季音乐季和大凉山冬季阳光音乐季在内的“四川音乐季”品牌,成都加快打造国际音乐之都,全省重大音乐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乐团水平显著提升,交响乐事业得到长足发展。

·“好戏连台”与“乐声悠扬”

2020-01-04 14:11:47

  2019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进入11月后,好戏连台,后劲十足。

  中国原创民族歌剧、现代改编京剧、西洋经典歌剧等多种演出,竞相登台,令人目不暇接。

  由山东歌舞剧院在文化广场上演的《沂蒙山》,催人泪下,感人肺腑,它继承了《白毛女》《小二黑结婚》《江姐》《洪湖赤卫队》等中国民族歌剧的传统,融合了中国戏曲的板腔体、民间小调和地方戏曲的元素,民族风格十分鲜明。剧中优美抒情、慷慨激昂、朗朗上口的唱段层出不穷,动人心弦,现场聆听,几度令我热泪盈眶。演出结束时,剧中的一些唱段已有观众在哼唱,如男女声二重唱“等着我,亲爱的人”、剧中英雄孙九龙就义前唱的“让我再看一眼”等。现场观众反响之热烈,近年少见。这说明,《沂蒙山》接地气、通人心,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

  《沂蒙山》的热效,引发了关于如何创作具有中国特色歌剧的一系列命题:如何进一步平衡“以歌串剧与以剧串歌”的关系、民族唱法与美声唱法如何兼容、舞台布景的虚实关系、中国歌剧是否需要宣叙调以及如何写出符合中国语言特色的宣叙调……一部原创歌剧能够引起如此轰动效应,本身就是一大收获。

  在上海大剧院上演的新版京剧《大唐贵妃》同样引人关注。京剧,被称为中国的“OPERA”(歌剧)。这里不谈剧本的改编,主要说一下音乐部分——伴奏的乐队。传统京剧一般都是用小型民族乐器的京剧乐队伴奏,而新版京剧《大唐贵妃》从18年前梅葆玖献演时就开始尝试加入大型管弦乐队,中西结合。此番经过原版作曲家杨乃林的精益求精,无论是唱腔还是乐队伴奏部分,都重新配器,呈现出既有传统京剧的细腻委婉,又具当代审美的宏大气魄,具体表现在:演员演唱时,以上海京剧院的乐队为主;音乐间奏过渡时,则以上海爱乐乐团的大型管弦乐队全情烘托,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传统京剧乐队的“势单力薄”,丰富了音乐的表现力,并在戏剧高潮处加入上海爱乐交响合唱团的伴唱。这样的安排,更符合当代观众的审美,对激活传统京剧,争取年轻观众,进而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舞台,很有益处。就拿剧中脍炙人口的“梨花颂”来说,如果去掉管弦乐队的伴奏,会是什么效果?答案不言自明。

  本届艺术节还有一个重头戏——亨德尔的《塞魅丽》在上海首演。亨德尔是与巴赫齐名的巴洛克时代作曲家,近几十年来,世界乐坛上演亨德尔歌剧的频率越来越高,除了音乐出色外,其歌剧中揭示的一些人性母题,给当代歌剧导演提供了大展身手的广阔空间——当代歌剧演出已进入以导演为主的时代。

  本版《塞魅丽》由中国艺术家张洹制作,舞台上搭建的一座中国明代祠堂、几位主演身穿中国东北大花袄等中国元素,将一场发生在西方的爱情、嫉妒、复仇、人神错位的故事移植到了中国。10年前(该制作在比利时首演),张洹在浙江购买一座祠堂时,意外发现一本祠堂主人的日记,里面记录了男主人妻子的一段情迷意乱的婚外恋,令张洹产生了将中国农村爱情悲剧与古希腊神话爱情悲剧相穿插的制作构思。于是,有了这一独特的中国版《塞魅丽》。

  现场观赏有几处惊喜。上演亨德尔歌剧为了贴近时代风貌和特色,一般都用古乐队伴奏。作为现代管弦乐团的上海交响乐团,会有如何的表现呢?坦率说,演出前,我是心存疑问的。但这个疑问在一开场演奏前奏曲时即被出色解答了——余隆挑选了约20人的小编制乐队,在演奏方法上作了调整(包括定音、弓法、技法等),乐队一下子呈现出非常巴洛克的风格和音色。我听上交几十年,但这判若两“队”的音色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看余隆指挥的音乐会也有无数场,但这版《塞魅丽》令我对余隆的指挥艺术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个惊喜来自合唱。《塞魅丽》中有大量合唱,担任本次合唱的是英国之声合唱团。这个仅20人的合唱团居然迸发出如大型合唱团的惊人能量,声音非常漂亮。说到独唱演员,几位主演都是目前世界乐坛专攻巴洛克声乐的角儿,无论是风格的把握还是技巧的运用,都令人赏心悦耳。第一女主角那段著名的“镜子之歌”,其珍珠般颗粒的花腔和生动的表演,赢得满堂喝彩。

  上周艺术节上的音乐会,有几场演出特别值得一提。一是匈牙利钢琴家席夫与安德烈亚-巴尔卡室内乐团在上交音乐厅演出的两场音乐会,我聆听了11月2日的第一场。席夫身兼独奏与指挥,演奏贝多芬第二、第四钢琴协奏曲,指挥莫扎特第三十九交响曲。作为乐坛常青树,席夫的演奏一如既往地稳定和扎实,显示了钢琴大师的深厚功底。席夫多年前来沪开独奏音乐会,曾有返场7次的惊人纪录,这番他又返场3次,与乐队加演贝多芬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二、三乐章、独奏巴托克的一首舞曲。如此丰盛的返场,我还是第一次亲历。席夫真是钢琴家中的超级劳模,深得乐迷欢心。音乐会另一个出乎意料的观感是,席夫的指挥不是做做样子(不少演奏家兼指挥就是这样的),而是别具一功,别开境界,巴尔卡室内乐团成员在他的指挥下全神贯注、兢兢业业,表现非常出色,颇有欧洲老派乐团的韵味。

  紧接着席夫的是英国大提琴家斯蒂芬-伊瑟利斯。他已成名多年,入选过留声机名人堂,录制过不少精彩的唱片。本届艺术节,他携手慕尼黑室内乐团在上音歌剧院登台。与席夫不同,伊瑟利斯坐在乐队中间,不做指挥,仅以自己的演奏来带动乐队,即使没有独奏部分,他也经常参与乐队的合奏,如此既独奏又合奏的情景也是很少看到。伊瑟利斯的乐感非常好,洒脱自如,在以旋律线见长的大提琴吟唱中,注重节奏和色彩感。他用的是一把意大利制琴大师蒙特尼亚那1740年制作的名琴,音量不是很大,但音色柔美,近距离欣赏,那特有的韵味,仿佛穿越到几百年前,真是难得的享受。与巴尔卡室内乐团不同,慕尼黑室内乐团不设指挥,演奏波切里尼D小调交响曲和海顿的第45交响曲,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更有现代特色。不过我还是觉得,一个近30人的室内乐团,如果有指挥,效果会更好。比如在声部的衔接与过渡上,会更自然丰润些。

  两位著名演奏家,两个著名室内乐团,在艺术节中同中有异、相映成趣。

  舞蹈也是艺术节的一个重要内容。最近演出的“一中一西”很有看头,所谓“中”,就是由云门舞集、陶身体剧场组成的《交换作》,在东方艺术中心上演三部作品:陶冶《12》、郑宗龙《乘法》、林怀民《秋水》,中国风格加现代元素,肢体舞姿别出心裁,别开生面。所谓“西”,就是世界著名的荷兰国家芭蕾舞团,在时隔5年后,再度来到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在上海大剧院以全明星的阵容,为观众带来两场现代芭蕾演出。整台演出包含4部作品,均由荷兰现代芭蕾“开山鼻祖”之一的编舞大师汉斯-范-曼伦编创,取名《大师颂》。舞蹈语汇既具古典的扎实功底,更善现代前卫的人性探索,伴奏音乐不拘一格:探戈、当代经典音乐、古典贝多芬,呈现多元开放的特色。

  这些令人目不暇接的演出,令观众看到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果然是海纳百川、百花齐放的国际胸怀和格局。

·在音乐领域打通古今、中外、雅俗的第一人

2020-01-04 14:08:15

  ——音乐学界纪念杨荫浏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

  杨荫浏(1899.11.10—1984.2.25)我国著名的音乐史学家、民族音乐理论家,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创始人之一,在中国音乐史、乐律学以及传统戏曲、曲艺、器乐和宗教音乐等民族音乐领域成就斐然。他一生的业绩几乎囊括了中国音乐学的各个领域,所涉之处均竖起座座丰碑。先生饱谙经史、学贯中西,撰写我国音乐史学里程碑式的巨著《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以及多部音乐论著;发表《国乐前途及其研究》《三律考》等百余篇文论;收集、整理、编撰《阿炳曲集》《十番锣鼓》《古琴曲谱》等大批珍贵民乐曲集;考察和采录《二泉映月》《单弦牌子曲》等众多优秀的传统音乐作品。杨荫浏是中国音乐学的奠基人、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先驱者,也是20世纪中国最具国际影响力的音乐学家之一,被公认为学贯中西的一代宗师。

  “从1840年开始,横亘在中国文化面前的所有困惑与难题其实只有一个,即解决好古今、中外、雅俗这‘三大关系’或曰‘三大矛盾’。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界的几乎所有争论与分歧、努力与实践,无出其外。至今,此难题仍在,且持续考验着我们。”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名誉所长田青表示。120年前,被中国音乐学界尊为“一代宗师”的我国当代最为重要的音乐史学家、民族音乐理论家、新中国音乐学研究的奠基人杨荫浏出生在一个氤氲着书香乐韵的江南殷实之家,他的出现,似乎即为解决这“三大关系”而来。

  11月10日至11日,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举办的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与会的学者们围绕杨荫浏的学术成就与社会影响、杨荫浏的学术思想与研究方法、中国音乐史研究的新材料与新问题、传统音乐研究与民族音乐学领域新成果、中国音乐史学与民族音乐学的学科建设与发展、近年来海外音乐学各研究领域的新进展等议题展开热烈研讨,对于系统总结传统音乐史论研究成就、理念、方法,开启未来中国音乐学术道路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田青在研讨会的致辞中特别谈到了杨荫浏不平凡的一生。“他自幼既随阿炳这样的民间艺术家广泛、深入学习民族乐器和民间器乐,又跟外国传教士学习英文、钢琴和西洋作曲理论;他既继承了中国文人‘左琴右书’的传统,成为昆曲‘天韵社’的中坚,又在一生中始终关注着被社会轻视和菲薄的‘俗乐’,他对江南十番、河北吹歌、西安鼓乐等乐种的研究以及对湖南民族民间音乐的普查,奠定了今天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基础;他不但打开了对中国道教音乐、佛教音乐的学术研究之门,并在青年时代便开创了基督教音乐的华化之路,其主编的《普天颂赞》至今仍回荡在中国教堂的穹顶之下;他不但借助从民间音乐中学到的乐谱谱字使唯一可靠的宋代音乐——姜白石的十七首歌曲重现,而且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借由填词,让岳飞的《满江红》唱遍大江南北,鼓舞了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他不但以毕生的精力写作并不断完善其中国音乐学的奠基基础《中国古代音乐史稿》,而且始终倡导理论联系实际,甚至跑到乐器作坊用他的乐律学研究心得指导工人的乐器制作;他不但精通经史子集,从古文典籍中淘沥出众多被世人忽略的音乐史料,而且他的第一本中国古代音乐史是用英文撰写的,接通了古今中外。”纵观杨荫浏的一生,田青表示:我们可以认真、严肃、客观、自豪地说——杨荫浏,是在音乐领域打通古今、中外、雅俗的第一人!

  《定县子位村管乐曲集》是杨荫浏于1950年5月间主持的一项区域性音乐研究,是一个集体合作的调查项目。河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胡小满特别谈到此次田野调查的开创性意义,他谈到,“该调查是在秉持杨先生之传统的田野工作法的基础上,诞生于新的社会制度与工作环境之中,是一次崭新的田野工作。围绕着河北定县子位村吹歌会的谱、调、律、器等要素,和相关文化成因与社会影响等给予多方位采纳,成果精确而朴实。中国音乐的若干项‘第一’蕴含其间——如新中国开展的第一次民间乐种调查与记录;第一次使用了录音机记录作品;传统乐曲《拿天鹅》第一次有了音响的记录;中国音乐学田野考察第一次可凭借机器记忆的客观音声进行‘非在场’的文案研究;传统的河北鼓吹乐在现代流变中的样态第一次有了音响、曲谱、器态、结构与文化等方面的读本。因此,杨先生主持的这次调查,堪称现代科技支撑的一次国家记忆。”

  1950年5月至1956年7月,杨荫浏以密集的方式对十番锣鼓、智化寺京音乐、西安鼓乐等多种传统音乐品种进行了一系列具有发现、挖掘性质的实地考察,并接连撰写出多种考察报告。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著名音乐学家乔建中认为,“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通过对杨荫浏多次田野考察的再思考,可以发现除了被挖掘对象的可贵价值、撰写模式、方法论方面的典范意义之外,杨荫浏在“立所”(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前身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伊始所开展的这些专题考察活动,更大的目标是让这个新生的音乐学机构在一个全新的学术环境中以资料储备、人才培养、学术积累为根基,以富饶的中国音乐资源为对象,不仅逐步健壮自身,更能够与全国同行协力,初步建立起中国音乐研究的学术体系。

  中国音乐学院教授、著名音乐学家樊祖荫重读杨荫浏的《十番锣鼓》深有所感,他认为杨荫浏对锣鼓乐的研究极为深入,论述最为全面,记谱最为精准,而且有记录过程的叙述,是锣鼓乐研究的最好范本,“今天纪念杨荫浏先生,就是要把老一辈音乐学家开创的正确的研究路子继承下来,并贯彻于自己的研究和教学工作之中”。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音乐学》主编项阳表示,20世纪中叶以来,“音研所”杨荫浏、黄翔鹏等学术前辈将中国音乐史学与传统音乐活态深层挖掘并举的研究理念,引领了群体性的研究实践,使得中国音乐学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前行。构建中国音乐学需既把握历史又梳理活态,厘清当下活态存在与历史传统的关系,如此方能把握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实质性内涵。而当下学界应沿用这种史论并举的学术传统继续开拓前行,更好地认知和把握中国音乐文化的深层内涵。

  在与会学者看来,杨荫浏等老一辈音乐学家是科学的中国音乐史学的主要奠基人,取得了中国古代音乐史研究的巨大成就。正如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秦序所说,他们建立的中国音乐史学研究以及传统音乐研究的“科学范式”,指导我们进行研究并据之形成相应的“学术共同体”。浙江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院长郭克俭谈道,作为20世纪中国音乐文化领域的巨擘,杨荫浏在音乐史学、乐律学、古谱学、音乐考古学、音乐语言学、乐器学、传统音乐学和民族声乐理论等诸多学科均有重大建树,其学术伟绩近乎渗透了中国音乐学的所有领域,“在大力倡导传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下,呼唤建立‘杨荫浏学’,系统全面挖掘整理研究一代音乐学宗师现代音乐学术的杰出成就,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音乐理论话语体系奠定坚实基础”。

  “今天,我们怀念杨荫浏,怀念那个值得我们永远怀念的群体——和杨先生一起开创了中国音乐学研究之路并为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建立与成长作出杰出贡献的老一辈学者们,是为了继承他们的精神,把他们开创的事业进行下去,为最终解决中国文化‘三大关系’、建立一个通古达今、雅俗共赏,在海纳百川时不失根与魂、在面向未来时不忘来时路的中华音乐文化而奋斗!”田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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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系列活动在京举办

  2019年,适逢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11月10日至15日,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文化艺术出版社联合中国音乐学院,共同举办“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系列活动”。本次系列活动分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暨《天韵社曲谱》首发式-纪念展开幕式、杨荫浏诞辰120周年纪念音乐会、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杨荫浏先生和他的学术集体,力求全方位、多角度展现以杨荫浏先生为代表的音乐研究所老一辈学者的成就、风采和人格魅力,展现前辈学术传统对于当下及未来中国音乐学术的深远影响,寄托对前辈先贤的敬仰怀念之情。

  在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暨《天韵社曲谱》首发式上,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党委书记韩子勇,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兼中国工艺美术馆党委书记喻剑南、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祝东力、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音舞处处长黄小驹、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名誉所长田青、中国音乐学院院长王黎光、中国音协副主席赵塔里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研究所所长贾国平、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馆长赵海明、文化艺术出版社社长杨斌、《天韵社曲谱》策划人张振涛等领导嘉宾,杨荫浏先生之子杨国桢、长孙杨宇飞,曹安和先生的侄子曹小平等亲属,以及来自全国各专业音乐院校、综合大学、科研院所和海外院校的专家学者,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在职科研人员和退休专家等百余名学者出席。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联合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将当年杨荫浏珍藏的《天韵社曲谱》(吴畹卿抄本)及其记写的《昆曲鼓板节奏记谱》等资料,由文化艺术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以期更好地传承弘扬昆曲艺术,展现以杨荫浏等先生为代表的音乐研究所前贤的学术传统,推进音乐学术事业深化发展。

  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音乐会由中国音乐学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联合举办,演出了杨荫浏先生翻译的古代乐曲、阿炳的二胡曲和琵琶曲,以及经杨先生研究、挖掘、推广的其他传统音乐曲目,包括昆曲、古琴、西安鼓乐、智化寺京音乐等,大多都是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传统音乐项目。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和艺术与文献馆联合举办的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杨荫浏先生和他的学术集体,展出了与杨荫浏先生相关的重要历史图片、乐器实物、手稿以及学术成果,通过对杨荫浏生平以及他在中国音乐学学科领域方面的多角度揭示,生动丰富地展现杨先生不可复制的学术人生和难以估量的学术贡献;通过对当时音乐研究所学术集体在传统音乐考察、学术交流、资料建设、研究生教育等方面学术活动和学术成果的集中展示,为我国音乐界同仁描绘出一幅音乐研究所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近半个世纪的学术图景。

·《为国而歌》:用音乐奏响时代篇章

2020-01-04 14:02:45

  激昂雄壮的国歌是一个国家信仰和意志的凝聚,起来!前进!作为中华民族不屈的战歌,这是一个民族的魂!《为国而歌》是一部别具匠心的记录国歌诞生的电影,也是一部对人民音乐家聂耳的成长和创作经历进行介绍的传记电影。在波澜壮阔的民族抗战历史大背景下,从1928年瞒着家人偷偷参军的聂守信,到创作出民族战歌的聂耳,16岁到22岁的短暂青春,与音乐结缘,发挥了文艺对国民精神的重要引导力量。银幕之上,鲜活的历史被还原。热血青年想改变这个社会,先改变了自己。在影片传递的人文关怀之中,青年文艺工作者的大义与担当凸显了出来。

  从一个热爱音乐的药铺小伙,到选择为劳苦大众进行创作的艺术专业人士,聂耳参加抗日义演音乐会,从上海明月歌剧社辞职,加入左翼戏剧家联盟,加入中国共产党,关心民众疾苦,与音乐相伴,为人民而歌的细节在影片中均有详尽的体现。而聂耳从在校园里用小提琴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再到上海联华歌舞排练场的惊醒,他警觉国家有难,应该扭转艺术走向。自觉肩负起这种国家责任的担当,对一个文艺工作者来说,就是最高级、最强劲的个人艺术生命力的绽放。高超的专业能力固然重要,但这不是一时之间的激情迸发就可以做到的,还需要在民族危亡的时刻,有节气有操守地担负起青年人对社会、对民族的责任。

  文艺创作需要深入生活的观察和积累,尤其是正在成长中的具有强大可塑性的青年文艺创作。影片中,聂耳希望创作反映劳苦大众生活的伟大作品,创作出像《马赛曲》一样反映法国大革命精神的优秀作品,但他也依旧遇到了一个音符都写不出来的时刻。真实的情境也再一次说明: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我们知道,文艺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还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不管是脍炙人口的《卖报歌》,还是鲜活生动的《码头工人歌》,以及《饥寒交迫之歌》等,影片不仅展现了这些经典音乐作品的创作缘起和创作过程,也体现了一个青年的时代责任。作为文艺工作者,大家都希望成名成家,取得专业上的最高建树。可是,在特殊的时代,如何运用音乐的力量来鼓动劳动群众的情绪,来唤醒大众,这更是一个青年文艺工作者应该扣问自己的内心,时刻进行反思的。

  音乐是开路的先锋,音乐的节奏激励着前方将士英勇向前的力量,音乐也让影片中的人物更丰满更生动。尽管影片篇幅有限,但片中所提供的史实性信息量却异常丰富。因此,也导致影片的人物较多,情节稍显散落。其中,部分人物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聂耳的人生影响却极其重大。像赵琼仙、李国柱、吴澄等师友的就义,虚构的大牛、岩大喜兄弟等战友在战场上的牺牲,在铿锵有力的音符之下,这些可歌可泣的人物历历在目。所以,影片这部分的表现非常关键。这也让精彩的群像呈现于松山战役、“一.二八”事变发生时上海的巷战和各种空间中。画面精美,各种场面的拍摄都较为真实,既展现了战争的激烈和残酷,也基本准确地刻画了当时的民众风貌。通过精心的景别运用和人物情绪的抓取,巧妙的场景调度和剪辑技巧的结合,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穿透血雨腥风的战场和岁月的硝烟,也伴随着音乐的律动再次复苏于荧幕之上。

  作为早期的进步文艺工作者,聂耳用音乐吹响时代的号角!音乐唤醒这种信仰,带来鼓舞人心的力量。《为国而歌》,为人民而歌,作为青年文艺创作的典范,希望影片能影响更多的有志青年,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坚守精神家园,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伟大作品。

  (作者:彭流萤,系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副研究员,《电影艺术》责任编辑)

·用音符绘出祖国最美的风景

2020-01-04 13:55:51

  每到一地,我都会感叹祖国之壮美。我有意识地接触各民族的音乐,计划把各民族风格的作品带给听众。生活在这壮美河山之中,在这丰富的民族文化中,对艺术工作者来讲,真是太幸运了。

  音乐才是我的语言,就让我用音符描绘出祖国最美的风景,表达出孩子对母亲的深情吧!

  每当看见国旗,听到国歌,我的心总是如潮澎湃,充满着无比的自豪感。从青少年时代起,我就立志成为一名作曲家,用音符来表达我对祖国的爱。

  我对音乐的挚爱,源于从小的耳濡目染。

  我父亲是一名军人,1946年入伍,因为在作战时负伤,他改练双簧管,此后的生涯都在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乐队担任演奏员。受父亲影响,我们兄弟三人都走上了音乐这条路。起初,我学的是大管演奏,但我太喜欢作曲了,总觉得一种乐器、一个声部满足不了自己对音乐的追求,于是从十五岁开始又改行学习器乐创作。同样是受父亲影响,我对军队有着特殊的感情,从1976年开始,我踏上了军旅生涯。

  现在回想起来,我所有的创作灵感、所有的成功作品,几乎都来自祖国广袤而壮美的土地,来自那些高原、山川、森林、草地、田野、大江大河;来自生活在这片山河中的各族同胞,以及丰富灿烂的民族文化。

  我是幸运的,不满二十二岁就在全国首届交响乐作品比赛中获得一等奖。获奖作品交响音画《北方森林》,是我第一次通过采风创作完成的作品,也是我第一次走进边疆,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都化为音符的成果。

  那是沐浴着改革开放春风、生机勃勃的年代,每一个中国人都意气风发,每一位艺术家都激情满怀。记得1980年5月,为了更准确地表现脑海中想象的那片大森林,我只身一人从北京坐火车到大、小兴安岭采风。四十五天的时间里,我深入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等少数民族居住地,了解他们的风俗,记录那里的民歌,感受祖国北部边疆茂密森林的自然风光。最终,用七个多月时间创作完成了这部描绘森林一日的音画作品。

  《北方森林》是用心想、用情写出来的作品,近四十年来深受人们喜爱,不同年龄、不同层次的听众都能感觉到音符中的生动鲜活。我想,这就是来源于生活的感悟吧。

  不过,我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大概还是《青藏高原》。写这首歌的时候,我还没去过西藏。正是这首歌唤起了我对雪域高原的强烈兴趣,在后来的人生中,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西藏。

  1994年,电视剧《天路》需要一首主题歌,剧组找到我。记得当时我住处的电话因故障无法使用,又没有手机,《天路》编剧之一高军几次到家里找我都扑了空。后来回忆起这段往事,人们还经常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是马继红、高军三顾茅庐,坚持不懈地找千一,恐怕就没有《青藏高原》这首歌了。”看了样片之后,我激动地建议:主题歌既要表现雪域高原的博大情怀,又要抒发人的深厚情感。制片人、导演、编剧都赞成我的想法,最终由我一人作词作曲完成了《青藏高原》的创作。

  那年12月31日令我终生难忘。当天晚上十一点,我们终于混录完成电视剧《天路》全片,带着疲惫和兴奋,大家满街找饭吃,好不容易在西单西南侧找到一家小酒馆。我们尽情地喝呀、唱呀,只唱《青藏高原》,一直把这首歌唱到了1995年的第一个清晨,硬是让《青藏高原》横跨了两个年度。当时,高军以他特有的西北男高音唱《青藏高原》时,导演王文杰满是醉意和得意的样子对酒馆老板说:“你听过这首歌吗?”老板说:“没有。”王导说:“你要好好听听,这将是在全国唱响的歌曲!”

  这话被王文杰导演说中了。《青藏高原》真的唱红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甚至传到国外,并获得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部“文华新节目奖”、中国音协“金钟奖”作品金奖;2007年入选“嫦娥一号”月球探测卫星播放曲目并于2008年新年由“嫦娥一号”月球探测卫星向地球播放;2008年在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优秀电视剧歌曲推选活动中被评为优秀歌曲;2008年被评为“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三十首经典作品之一。

  后来,我多次去西藏采风,包括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墨脱,以及被称为“高原的高原”的阿里,创作了《走进西藏》《神山不说话》《在那东山顶上》《雅鲁藏布》《阿尼玛卿》《去拉萨的路有多远》《格萨尔》等一批藏族风格题材的作品。

  几十年来,我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其中,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是我采风次数最多的,仅云南就去过几十次:梅里雪山、玉龙雪山、高黎贡山、景迈山、布朗山、阿佤山、澜沧江、怒江、金沙江……创作了《云南随想》《茶马古道》《爱在佤山》《依恋澜沧江》等一系列作品。还到过新疆、内蒙古、广西、宁夏、贵州等地。

  采风并不轻松,在我向生活“取经”的过程中,可谓屡经困难:

  创作《北方森林》时,中途患上疟疾,一病不起;

  第一次去西藏,就直奔平均海拔四千五百米以上的那曲,发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浑身浮肿,回到拉萨直接住进医院;

  多年前到云南,想去当时交通还十分不便的腾冲,在接近腾冲的地方又被送去急救……

  然而,只要心不惧,路就不遥远。热爱是最好的老师,让我能以足够的坚韧来追求心中的天籁。

  每到一地,我都会感叹祖国之壮美。我有意识地接触各民族的音乐,计划把各民族风格的作品带给听众。生活在这壮美河山之中,在这丰富的民族文化中,对艺术工作者来讲,真是太幸运了。

  有朋友评价我说,千一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一场聚会下来,话难得说几句。文字的写作同样非我所长。音乐才是我的语言,就让我用音符描绘出祖国最美的风景,表达出孩子对母亲的深情吧!

  (作者为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

·陈楚生:只要面向光明 阴影就会落在身后

2020-01-04 13:52:38

  今年距离陈楚生出道,已经过去整整12年了。但他如今的状态,还是很容易把人拉回到2007年夏天的《快乐男声》——他依然不爱多说话,喜欢安静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

  2017年新年前夕,陈楚生发了一条微博,“今天这一跨就是入行的第十个年头,往事如风,浅笑而安。”

  “往事如风,浅笑而安”,这般淡然的8个字,几乎也是公众对他的主要印象,有网友说都想象不出陈楚生竟然已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

  出道12年后,陈楚生在生活中已是两个男孩的父亲,事业上还在开启新的轨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组建了新乐队SPY.C。

  红极一时的选秀节目冠军,并没有活跃在娱乐圈热度里,所有公开可见的轨迹,仿佛一直都按照“非常陈楚生”的淡然节奏运转。

  这期间,他按部就班做音乐。颇令大家惊喜的“触电”时刻,是电影《无问西东》。

  陈楚生饰演“吴岭澜”。“吴岭澜”读书时意气风发,却迷失在“理工科才叫实业”的理念中,他努力学习却疑惑不解,自我怀疑。片中, 校长梅贻琦对他说:“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如果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那就是真实。”

  《无问西东》里“吴岭澜”在泰戈尔访华时最终确定了内心的声音,转学文科。观众都觉得这个角色与陈楚生本人气质很贴合。出身选秀节目的他,亦是在纷纷扰扰娱乐圈十字街头,不愿妥协地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这些年,选秀节目经历了几轮迭代,而陈楚生和当年同台唱歌的选手们,在时光的冲刷后也慢慢找到了一个清晰的平衡点:并不属于热度前沿,但当下的舞台上依然有他们的位置。今年,陈楚生现身《歌手2019》,夏天发行了新专辑《趋光》,近来正在忙碌于巡回演唱会。“现在我觉得会比12年前多了一些从容。”

  参加2007年《快乐男声》的陈楚生、苏醒、王栎鑫、张远、陆虎,组成“再就业男团”,前一阵子合体亮相了《合唱吧!300》节目。兄弟们拆台互怼“红得快,凉得快”,又互相开玩笑说“求蹭点热搜”。

  陈楚生说,12年前粉丝们喜欢他们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冲动,很爱许下誓言的年纪。“但是,他们的那种冲动,那种热情点燃了我们,看到了更多希望,也给我们力量”。

  《合唱吧!300》大幕揭开,面对台前整齐站立的歌迷,陈楚生目光沉静地说:“你们还好吗?我们今天来到这个舞台,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都很好。”

  回想与粉丝们合唱《我最闪亮》的舞台,陈楚生说,不管是在台上的我们,还是台下的歌迷,每个人外表上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感觉挺幸福,这么多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唱歌。”

  而在“终极合唱夜”,“再就业男团”选择了和粉丝们合作演唱《平凡之路》这首歌。

  “一起入行这10多年以来,好像不是每个人都很顺利,但是又不得不说我们都很幸运,有机会出自己的音乐。”《平凡之路》的歌词让他们感同身受。

  10年前的快男超女,开启内娱选秀节目序幕,当下95后、00后的孩子们还在不断进入这条跑道。

  “我觉得现在之所以选秀歌手多,是因为除了选秀,其他平台做音乐真的很难被别人发现,选秀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捷径,但这里面有好也有不好。”在陈楚生看来,有志于做音乐的年轻艺人,更应该重视比赛结束后在专业领域的巩固和学习。

  如今很多人提到陈楚生的名字,还会说起2007年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那首歌就像一个名片,很多人通过它认识我。”那首“成名作”,代表了从前某个阶段的陈楚生,反映了他在那一时段的音乐喜好和思考。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目标。成功是对自我的认知,自己的目标到底有没有去实现。”陈楚生追求“阶段感”的满足。

  今年6月,陈楚生发表了最新个人专辑《趋光》。陈楚生理解的“趋光”是:面对光明的一面代表着去尝试新的可能,影子的一面代表着过去。只要面向光明,阴影就会落在身后。

  “《趋光》这张专辑,算是在我入行10年以后的全新尝试。”出道多年一直坚持唱自己创作歌曲的陈楚生,不再将自己局限在创造歌手的身份中。

  陈楚生感觉自身的“包容性”越来越强,逐渐敢于尝试“舒适区”以外的音乐类型。与更多人合作,用更开放的心态面对音乐,在这个选择的过程中他多了一次认识自己的机会。

  专辑里,陈楚生儿子Demo最喜欢的作品是由蔡健雅创作的《离群的鹿》,“小孩子性格开朗,上学的路上总是要听这首歌”——其实平时主动放歌给儿子听的人是他爱人,陈楚生自己倒不太会。儿子每次听完歌曲,还特别懂怎么夸奖爸爸。

  自从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后,陈楚生感到心态变好很多,生活节奏放慢,能沉下心来思考。

  除了歌手,陈楚生人生最想做的职业是手工,比如像大哥李宗盛一样做吉他。“我蛮享受创造一些脑子里想的东西,如果想象的东西能够自己动手做出来,我会很有满足感”。

  “如果活够久,我要唱70年。”这是陈楚生先前和歌迷的约定。出道10年,是走完音乐生涯的七分之一,那么此刻他正走在一切都值得期待的“七分之二旅途”。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沈杰群

·发挥国家级艺术大奖的导向性、权威性和专业性作用

2020-01-04 13:49:23

  ——专业监审、评委、获奖选手点赞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

  作为中国音乐界最具权威性和鲜明导向性的国家级专业赛事,金钟奖走过了近二十个春秋,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音乐人才。10月19日至27日,通过选拔赛的来自全国各地近300名选手经过复赛、半决赛、决赛三个轮次紧张的激烈角逐,最终决出了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声乐(美声、民族)、小提琴、二胡四个组别比赛的20名获奖者。

  本届金钟奖评委通过委托全国11家专业音乐院校、37家团体会员单位、中国音协第八届主席团、著名音乐家四种渠道认真推荐,并按照评委库人数数量达到现场评委的3倍的数量的原则,形成了本届金钟奖四个组别的评委库,再按照一定结构比例从评委库中抽取三分之一的成员组成现场评委。正如中国音协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王宏介绍,“本着进一步完善评选机制,进一步凸显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同时按照国家奖评奖回避制的要求,在成都的复赛采取盲听的方式进行评审,评委进场前上交手机等通讯设备。比赛期间评委会全程监督,所有评委、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在比赛前与组委会签订了承诺书”。

  本届金钟奖的评委构成更加丰富,增加了评委的门类和内涵,比如声乐比赛评委除了作曲家、歌唱家、声乐教育家,还增加了理论评论家、指挥,使得比赛更公正、公平,也更精彩。值得一提的是,本届金钟奖四个组别的比赛除了专业评委会外还特别设立了每组一位专业监审,由行业内最具权威的专家担任。

  专业监审:最大程度保证公平、公正

  作为声乐(美声)比赛的专业监审,张千一感到非常荣幸。他谈道,本届金钟奖声乐比赛均由15位评委、 2位评委会主任和1名监审共18人组成,是金钟奖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这其实是力图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公平、公正,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评委老师的打分非常认真,问题抓得也非常准,因此整体的评奖结果特别有说服力,令人满意。从选拔赛、复赛、半决赛一直到决赛,一共要演唱9首歌曲,对于参赛选手的挑战还是挺大的,选手们整体演唱水平非常高,从比赛结果看,尤其是男中音、女中音、女高音声部成绩比较明显。几位女中音选手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而且音色漂亮、音域宽广,花腔技术行云流水,令人印象深刻。”张千一认为,作为中国的美声歌唱家,大家将来还是要在唱好中国作品上多下功夫。而金钟奖作为一个国家级的平台,对于推动包括美声演唱在内的音乐事业发展,对挖掘人才、推出人才都发挥着重要作用。这对于作曲家将来的创作也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有这么多优秀的青年歌唱人才,我为他们写作品都增强了很多信心”。

  担任本届声乐(民族)比赛专业监审的邓玉华有着60年歌唱艺术实践,她坦言,一个多星期,80多位参赛选手轮番登场,几轮比赛听下来,感觉金钟奖的声乐比赛水平就专业性来讲非常高。因为每位选手都表现出扎实的基本功,经过了科学唱法的训练,代表了当前中国民族声乐的高水平。“比如决赛的比赛,参赛选手都演唱了技术性很强的艺术歌曲,有表现花腔技巧的,也有表现少数民族和不同地域风格的民歌,这都需要声音高亢、洪亮的部分,气息就要用得非常好,一下子把声音发挥到位;还有表现内心里那种独有的情感的作品,这就要把声音控制得非常弱、非常轻。这些声乐上的技巧都是需要有很扎实的演唱功底才能够做得到的”。邓玉华认为这些年轻选手中的有些人肯定会成长为将来声乐界的顶梁柱。“今天,我们中国在各项事业、各个领域都向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水平奔跑着、飞跃着。我们的文艺事业,我们的声乐事业,应该展现出令世界瞩目的水平和成就。那么就必须要有这样一支队伍。而金钟奖这样的比赛,就是一个推动、一个号召,更是一个标杆”。

  小提琴比赛的专业监审俞丽拿清晰地记得她做学生的时候,中国的小提琴演奏水准是被外国人瞧不起的。“正是经过几十年、几代小提琴教育者的不懈努力,我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些孩子的演奏水平,不管是选上的还是没有选上的,都已经具备很强的国际竞争力。所以,从这些孩子的演奏中,我看到了中国小提琴事业的希望。我想跟每一位成功晋级下一轮的选手说——你要更好地把心中的音乐表达给观众,而没有晋级的,则希望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条件去听听其他选手的演奏,有的时候听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渠道。没有获奖的选手不代表他们不合格,只是因为获奖名额有限,他们都是很棒的,他们都是中国小提琴事业的未来”。

  二胡比赛的专业监审宋飞虽然不参与打分,但她对每一轮次比赛中每一位选手的演奏都做了非常详细的笔记。宋飞表示,很高兴看到了他们的进步、成长、成熟,可以说,每一个选手身上都闪现出对音乐作品诠释的亮点。“看到二胡艺术在这些年轻选手身上有了很好的传承与发展,这是我们二胡人最开心、最幸福的事。对于每一个选手来说,金钟奖既是展示艺术才华的最高舞台,也是交流学习的有力平台,是一次很好的人生经历。希望这些年轻的选手,把今天的比赛作为一个新的起点,向更加美好的未来不断前进”。

  评委会主任:金钟奖的影响力超越音乐本身

  作为本届金钟奖声乐(美声)比赛评委会主任的廖昌永谈道,通过这一届的金钟奖比赛,可以看到国内音乐教育,特别是声乐教育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参赛选手无论是从语言还是声乐的技术方面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因为复赛是“拉帘盲听”,评委们看不到大家在舞台上的表现,但是从演唱中可以听得出大家对人物角色的把握、对音乐风格的把握、对语言的把握都有非常大的进步。廖昌永认为艺术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大家在不同的阶段对音乐的理解、对作品的诠释都不尽相同,当然还有临场发挥的因素,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也有还需要进步的地方,而金钟奖确实是一个特别好的交流学习的平台”。

  声乐(美声)比赛评委会主任殷秀梅谈道,“大家今天能走上金钟奖的舞台,都已经在艺术学习的道路奋斗了很多年,所以非常不容易。然而比赛就是比赛,可能选手们在演出的时候这样唱就算是非常优秀了,但是在比赛的时候评委肯定要挑出你所有的毛病,也只有这样选手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得到提升,这才是比赛的真正意义所在。所以,这一次并不是选手们这一生的唯一机会,重要的是你今后的工作怎样让中国的老百姓认可,甚至是让外国的观众认可,这才是最重要的”。

  声乐(民族)比赛评委会主任印青认为,金钟奖总体上水平一届比一届高,这次感觉尤为明显,整体的水平很高。“社会在发展,音乐事业也在发展,尤其是金钟奖的这一年一年的比赛,选手们对于作品的演绎、对作品的理解越来越深刻。过去比赛选手比较注重表现技巧,对于作品理解不是那么深,或者是不像今天表现得这样越来越成熟。这次能够感觉到,几乎所有的选手都注意到表现音乐、表现内容、表现作品的思想”。印青感觉这届金钟奖整体氛围很好,尤其是首次落户成都是很正确的,从地理上来讲成都属于西南地区,也是国家今后经济发展的另一个要起飞的地方,如果在文化艺术层面特别是音乐上注入新的活力,对整个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社会发展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金钟奖的辐射力和它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它的作用有的时候是超越音乐本身的,已经代表了我们国家的一种文化的发达,或者整个民族文化的一种符号和力量。

  声乐(民族)比赛评委会主任阎维文也参与了今年6月在济南举办的金钟奖全国声乐选拔赛,他认为短短四个月时间,参赛选手的整体水平有了很大提高。阎维文强调无论比赛的组织方,还是评委,都希望有特别冒尖的人才出现。“比赛就是选拔人才,选拔歌坛后备力量,同时也是让众多选手得到锻炼和展示,这也要求历届获奖的选手们并不是拿了奖就功德圆满,而要经过一次一次的磨炼,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进步,这是一位年轻的歌唱演员必须经历的”。

  小提琴比赛评委会主任徐沛东表示,中国的小提琴和钢琴一直是世界水平,可以说参加过金钟奖的这些选手,去到国际任何一个比赛都不逊色,这体现出中国音乐教育的水平和国民对音乐文化的追求。而金钟奖是检验和展示中国艺术教育成果的一个最好最高的平台。就拿小提琴来说,有很多国外著名乐团的首席都是中国人,而且有很多中国的小提琴演奏家在世界各地都非常活跃。正因为选手的水平都很高,竞争就非常激烈。对于进入到最后比赛的选手来说,整个比赛下来就好比一场个人演奏会,展现出了非常好的专业素质。

  小提琴比赛评委会主任刘云志认为,“通过比赛,我们欣喜地看到,现在这些青年学子的表现离世界水平越来越近了,有些方面甚至表现出我们独有的优势。复赛采用了拉幕的方式,是为了使比赛公平公正所采取的一项举措,这也向所有选手和观众显示了中国音协对比赛公平的高度重视,实际上我充分相信评委们所怀有的公平、公正之心。演奏演奏,一方面是演,一方面是奏。复赛主要将音色、音准、音乐等作为最重要的选择和评判的标准,半决赛考察选手各方面的能力,而决赛阶段还采用了网络直播的形式,也是为了让更多热爱小提琴艺术的乐迷共同关注,共同推动小提琴艺术的发展”。

  二胡比赛评委会主任胡志平谈道,这次比赛每位参赛选手都要准备11首曲目,其中复赛4首,半决赛4首,决赛3首,这甚至超出了一场独奏音乐会的曲目量。而复赛“拉幕盲听”的形式不仅体现了主办方力求通过政策和制度来保证比赛公正公平的初衷,还可以让评审以一种更纯粹的状态聆听选手演奏的内涵、声音的品质、训练的扎实程度乃至对作品读谱的诠释和理解。由于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参赛曲目的完成度,导致“重技术、轻艺术”的现象依然存在。技术是载体,音乐通过技术来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怀。“现在技术越来专业,但我觉得选手不光是要有运用技术的能力,更多的是驾驭技术的能力,去表现音乐的魅力。随着阅历的增加、知识结构的丰富,胸怀大、情怀深,音乐才能真正打动人。这就需要选手们不断丰富自己的素养,提升审美鉴赏力、想象力,以更好展示音乐的魅力和情怀”。

  二胡比赛的决赛阶段有一首必演曲目,是作曲家王建民特意为本届金钟奖二胡比赛创作的18分钟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这首作品选手们今年8月才拿到,这样一首新作品,如果没有长久的训练、超强的技术,是很难演奏得好的。作为本届金钟奖二胡比赛评委会主任的王建民表示,随着金钟奖比赛一届届的推进,赛制上越来越严谨、规范化。这次二胡比赛,除了在曲目上做了进一步的优化,还首次尝试拉幕评审的方式,这对评委在评审中的直观感受都带来了一些新的挑战。“从参赛选手们的整体表现来看,在传统曲目的演奏环节表现得还都比较好,这与近些年我们在教学中一直强调对传统音乐的学习不无关系。与此同时,选手们在演奏带有一定技术难度的现代作品时,就会反映出一些带有共性的问题。技术不仅是诠释对作品艺术表达的重要支撑,更是在比赛中评判一个选手的重要指标。青年选手们还需要在音准、节奏这些容易被忽视的基本功上多下功夫,进一步优化演奏技术的精良程度”。

  评委:希望金钟奖能够真正成为让年轻人成长的平台

  声乐(美声)比赛评委迪里拜尔看到这些参赛选手,就会想起当年她25岁参加国际比赛的时候。“比赛确实是很辛苦的,身心确实需要紧张起来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但是又不能过于紧张,一定要保持到能自控的程度。这也能锻炼歌者坚强的意志和各种应变能力,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高强度的比赛对参赛选手是会有很大裨益的”。迪里拜尔坦诚地说,“从选拔赛、复赛、半决赛到决赛一路听过来,她认为有些人进步了,而有些人退步了,还有一些选手感觉曲目不太合适他(她)这个声音类型的。比如唱美声的选手,尤其唱外国咏叹调的时候,是有很多规范,要唱合适自己声音特点的作品,有些人可能不是这个声音类型,却非得唱不适合自己声音条件的曲目,虽然能勉强唱下来,但是真正‘要人物’的时候就不够了。我们最终要培养的是艺术家,是一个全面的歌唱家,不是一个匠人,所以不能为了技巧而技巧,你觉得你技术上很棒,但是这个作品要表达什么,或许并没有领悟到。在这届比赛中我见到了许多久经赛场的老选手,但我更欣喜地看到一些新的、优秀的人和声音脱颖而出,尽管他们可能嫩一点,但是他们路子走得很正。希望金钟奖能够真正成为让年轻人成长的平台,并成为他们未来职业发展的高起点”。

  声乐(民族)比赛评委王宏伟也是多届金钟奖比赛的评委,他认为本届选手的素质水准较以往来说是最高的,尤其男高音声部,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男高音进入了半决赛,说明了我国男高音在声乐教学和演唱上有了显著的变化和发展。当然,其他声部的选手也都有非常不错的表现。“这说明,我们对民族声乐发展的定位更趋于理性化,也更符合社会文化生活的需求。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我们每一个民族都有非常优秀的民族民间文化和艺术。这次来参赛的选手就是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代表,所以在金钟奖的舞台上,我们可以听到来自西藏、新疆、云南不同少数民族的曲调,可以看到根据湖南花鼓戏、安徽黄梅戏改编的声乐作品,不仅曲风多变,演唱技术上来讲较以往也有大的突破,这说明当前民族声乐教学和艺术实践上又有了新的突破,非常可圈可点”。

  作为一位有着丰富舞台经验的歌唱家,声乐(民族)比赛评委雷佳在赛后对于年轻的声乐学子也有经验分享。她说,除了高超的歌唱技术,还应该从多方面加强自己,不仅要了解作品的背景和主题,最好也要了解作曲家是如何结构这个作品的。同时要把这些知识,转换成可见的舞台表演,这样观众们才能够真正感受到。而真正成熟的歌唱家,是可以实现技术和情感随心所欲的表达,这需要多年的练习及舞台经验,无法一蹴而就。雷佳鼓励这些参赛选手,“比赛只是漫长声乐道路上的一个节点。能够不计较眼下得失,一直拥有积极健康的心态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毕竟这是一生的事业,要用毕生努力去追寻。”

  二胡比赛评委于红梅表示,在金钟奖这个平台一直以来人才不断涌现,而且之前的这些大赛当中评出来的获奖者都是后来最有代表性的,也是在这个事业发展上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人才,所以作为评委,我们的职责就是要把好的人才选出来。而且公平公正公开的赛制会给人一种激励,特别是评审机制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去变去调整去完善,体现了大赛主办方的用心之处。

  二胡比赛评委姜克美也认为金钟奖比赛的平台给了很多优秀青年演奏者磨砺、成长和展示的机会,积极地推动中国民族音乐事业的发展。与此同时,她对选手们提出一点建议,就是要更加重视对传统音乐的深入的学习。中国的传统音乐文化更讲究风骨和神韵,无论二胡音乐艺术发展到什么阶段,这种传统内在的精神、这种内在的神韵是最宝贵的东西。所以要重视传统,要深入地学习传承中国音乐的意韵和风骨,更好讲好中国故事,表达好中国人的情感。

  获奖选手:金钟奖的严苛选拔使得我们享受并成长

  现任教于山东艺术学院的青年教师、低男中音歌唱家李鳌不负众望,获得了声乐(美声)比赛金钟奖,金钟奖对于李鳌来说一直是心底的梦想,“梦想终于实现了,这次获奖也是对我这些年学习和拼搏的肯定与鼓励。这届比赛的参赛选手,很多实力都很强,有不少人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也有一些选手一直在歌剧院学习,他们所掌握的理念和技术,其实非常成熟。包括他们对作品的选择也非常国际化,所以这次能够在这么强大的竞争队伍中脱颖而出,我也确实感到很开心。”李鳌凭借他在演出、音乐会和比赛中经常选用的曲目,用意大利语、德语、法语、俄语分别在复赛、半决赛和决赛演唱了四首外国作品,中国歌曲也是他精心挑选,有古诗词、中国近现代艺术歌曲以及中国歌剧《白毛女》中杨白劳的选段,在上台之前他对每一首曲目都了然于心。“我会把金钟奖作为一个新的起点,未来继续歌唱,不忘初心、继续前行。”李鳌说。

  作为声乐(民族)比赛金钟奖获得者,来自宁夏的回族小伙儿马小明已是第三次参加金钟奖了,如今正在中国音乐学院攻读博士的他这次比赛选择了一些自己最擅长的西北风格的曲目,如《上去高山望平川》《雪白的鸽子》等。回族传统民歌《雪白的鸽子》,马小明的演唱欢快而响亮,犹如一声高亢的哨音干净利落,在征服现场观众的同时,也征服了在座挑剔的评委们。“金钟奖从我学习声乐开始就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但是我没有奢求过拿第一名,我想如果能进前五就非常开心了。”即便获得了金钟奖,马小明还是非常谦虚,“之前我在广州参加过金钟奖,这次在成都,一个新环境肯定也需要大家去适应。每年的金钟奖大家都是铆着劲来的,每一位选手能力都很强。对于我自己而言,就是尽量在这个舞台上展现自己的能力,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能得到评委老师的认可。”

  小提琴比赛金钟奖获得者党华莉有着优异的履历,10岁时这位广州姑娘以小提琴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被星海音乐学院附中破格录取,2011年又以全国小提琴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2015年20岁的她成为中央音乐学院免试研究生。虽然已是多项国内外小提琴比赛的获奖者,但金钟奖赛程和紧张程度还是令党华莉感到对体力和技艺都是很大的考验,尤其是进入决赛阶段由乐队协奏背谱演奏一首大部头的协奏曲,“曲子很大,技巧也很难,更难的是演奏时要一直保持专注,从第一分钟到最后,能够很好地完成其实十分不容易。从复赛一直比到决赛,其实可以说每天都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要调整好演奏状态,我个性是比较冷静和内向的,所以也是会希望自己在每一轮比赛中保持一种稳定感,这可能也是我的风格。”第一次参加金钟奖便一举夺魁,党华莉正是靠实力和十分稳定的发挥征服了苛刻的评委。

  曾获第五届文华奖全国二胡比赛金奖和第十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二胡比赛银奖的高白,在本届金钟奖上如愿以偿获得了二胡比赛金钟奖。11首曲目的演绎对于每一位参赛选手来讲都是极大的考验。高白说,传统曲目和现代曲目各占一半,也各有难度,传统作品比较难把握的是韵味,而现代作品则要应对作品的深入理解和技术难度上的挑战。决赛阶段的8位选手都与乐队合作演绎了王建民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高白以纯熟且有韵味的演绎令评委印象深刻。这部新作品的整体结构和每段的音乐形象需要选手认真琢磨,而且在闭幕音乐会上高白还演绎了这首作品的8分钟精简版,需要很好的适应力和演奏技巧,“要从很神秘的意境,到最后十分热烈的音乐情境中,演奏过程中就很需要经验。我很享受为金钟奖备战的这段日子,虽然我已是第三次参加金钟奖,但我很感谢每次备战比赛的时光,老师以及我自己都对自己有很自律、很高标准的要求。比赛名次并不重要了,而是感谢这个过程,让我成长很快。”

·尤看今朝,新“舟”好出海

2020-01-04 13:45:20

  “单单运输舞美道具的卡车如何排列时间卸货,就像做奥数题一样。”冯岚笑道。

  9月刚刚试运营的上音歌剧院,与隐身衡复街区的低调外表一致,没有大张旗鼓的亮相,但超一流的软硬件设施,足以让它在短时间内吸引全城乃至全球目光。

  现任上音歌剧院管理中心主任冯岚是名剧场“老兵”,15年前随东方艺术中心进入浦东“拓荒”。在她眼中,任何一个新剧院从拔地而起到投入运营,无论是运营者还是观众从陌生到娴熟,都有共性的过程。但上音歌剧院仍然是特殊的。

  20年或15年前的上海,无论是演出市场还是观众,都是待开掘的状态。这些年来,肉眼可见的变化是,上海的新剧院越来越多,曾经荒废的老剧场换上新装;可以感知的变化是,观众欣赏水准越来越高,世界名团来得越来越频繁,原创能力不断提升,这座城市的演艺生态越来越成熟。在这样氛围中诞生的上音歌剧院,必须站在更高的起点上。

  这个更高的起点,具体来说,就是成立200多年的世界“歌剧航母”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集结全院阵容的中国首秀——两部原汁原味的莫扎特歌剧《魔笛》《假扮园丁的姑娘》在上音歌剧院以“一台两剧”形式交替演出,这在国内是首次。

  得益于这种形式,演出方有了在高强度节奏中轮休的机会;获益最大的是观众,能够连续两晚欣赏两部不同的高质量歌剧——如果你来自外地,这趟行程就更加值回票价。

  事实上,这座城市的剧院里,有了越来越多跨城爱好者。尤其是好剧云集的艺术节期间,随着上海演艺大世界步入轨道,上海大剧院、文化广场等环人民广场区域弥漫着全城观演的夜经济氛围。

  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请来了斯卡拉,将他们送上这座城市最新的歌剧院。连同这两台重磅剧目在内,今年艺术节共有13台23场演出走进上音歌剧院,其中有德国班贝格交响乐团,也有意大利“零重力”舞团空中魔幻舞剧,还有张军与香港中乐团《牡丹亭-长生殿》、上海民族乐团音乐现场《共同家园》……演出形式之多元,质量之高,令人惊叹。新剧院靠什么一炮打响?好节目是硬道理。开幕季遇上艺术节,可以说是上音歌剧院经过选择的“幸运”。“艺术节给了我们机会,演出团体选了我们,我们就不能掉链子。”冯岚说。

  为迎接斯卡拉歌剧院,上音歌剧院舞台技术部工作人员整整一个月“住”在剧院里,有人甚至在前线连续奋战72小时。

  歌剧被称为艺术皇冠上的一颗明珠,这一点仅从舞美布景的规模就能看出:斯卡拉歌剧院以全员规模带来的这两台莫扎特歌剧运来了足足22个40尺集装箱的舞美道具——一般演出二三个足矣。

  犹如奥数解题般的卸货安排由此而来——身处繁华闹市区的上音歌剧院只有午夜时分才开得进卡车,从前一晚11点卸货到次日凌晨两三点是常态。没有续车空间,只有计算精确,才能让每个时段都得到最大程度利用。

  在米兰的斯卡拉歌剧院,演出的布景是钉在舞台地板上的。上音歌剧院的地板不能钉,原来的工艺行不通。怎么办?舞台上的技术攻关随时发起。

  两部歌剧交替排练时,舞台技术团队也像正式演出一样,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配合换景。《假扮园丁的姑娘》从第二幕开始,纸质布景就会根据剧情一点点被破坏。排练时,舞台技术团队会与正式演出一样准备新的布景让演员们寻找真实演出的感觉。

  连接庞大的意大利团队与中方团队,19人的翻译团队在装台、拆台的通宵现场奔波,在演出开场前的后台穿梭,在参观导览和讲座现场提供帮助。字幕组在时间有限、彩排次数有限的情况下,熬夜校对,打怪闯关。

  “‘一台两剧’可以大大提高舞台运营效率,但对剧场的硬件条件和管理运营都有很高要求。一般来说,包括斯卡拉歌剧院在内的一些国际顶级歌剧院才具备这样的能力。上音歌剧院很专业,我要为这座年轻的上海剧场竖起大拇指。”临别时,斯卡拉歌剧院艺术总监亚历山大-佩雷拉不吝赞扬。

  “队伍是打出来的。”冯岚说。新剧院的新团队中,有经验的老手与跨行业的新人都有。“大家怀着对剧院的热情和期待,那些想象多数是五光十色的。真正走进来,会发现这里充满艰辛繁琐和不确定。”但当灯光暗下,大幕拉开,那个与现实区隔的世界闪闪发亮,在演员的投入表情中,在观众的欢呼、鼓掌中,因为“利他”而带来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也是无与伦比的——做剧院,会“上瘾”。

  10月24日晚,斯卡拉歌剧院最后一场《魔笛》落下大幕。第二天晚上,艺术节“扶青计划”的黄若交响乐作品音乐会接踵而至;再隔天,就是德国班贝格交响乐团登台。来不及庆功,等待工作人员的又是一个通宵的奋战。累过、哭过、焦虑过,攒下经验与见识,这是艺术节对一家新剧院的试炼与提升。

  还有个小秘密可以和观众们分享。在上音歌剧院的演出现场,你或许遇到过和你热情交流剧目的年轻人,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次“导赏”。这些年轻人很可能就是正在上音学习指挥、作曲、声乐的未来音乐家。

  是的,这座城市的艺术种子,正在不同的地方冒出头,如同艺术节秉承的“艺术的盛会、人民大众的节日”的宗旨,随时随地与你相遇,承接更充沛的阳光,洒下更滋润的雨露。

·大卫:中西混搭,我们“踏浪”

2020-01-04 13:42:37

  身着白衣,拨动琴弦,共同奏响一曲中西合璧……11月5日、6日晚,作为第二十一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特邀项目的上海民族乐团原创音乐现场《共同家园》两度上演。舞台上,由中国琵琶演奏家俞冰和西班牙吉他演奏家大卫-胡尔贝-贾斯贡共同演绎的《踏浪》格外引人注目。

  对于激情洋溢的西班牙弗拉明戈音乐,观众们其实并不陌生。不过,与中国传统乐器琵琶合奏的“混搭”版本,许多人还是头一回听。和其他的演出曲目相比,这首仅由一把琵琶加上一把吉他演奏的乐曲,在体量、规模上并不占优势。但凭借着演奏家高超的技法和高昂的情绪感染力,它不但牢牢地吸引着全场观众的注意,还引得不少观众一边听一边跟着节奏律动。

  看着两位演奏家在台上的无间配合,人们也许很难想象,在来到中国之前,从小接受西方音乐教育的大卫对东方传统乐器几乎一无所知。

  大卫告诉记者,在西班牙特鲁埃尔的音乐学校学习古典吉他时,他就对中国种类丰富的民族乐器有着“朦胧的好奇感”。曾经,通过一些电影和电视剧的配乐,他能听到一些东方的乐曲,但对于不同音色和不同曲调所对应的演奏乐器还是毫无概念。“那时,我连琵琶的名称都叫不出来,更没想过有一天会与之合奏。”大卫坦言。

  直到上海民族乐团递来了演出邀约,大卫感觉到,与中国音乐和中国音乐同行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来了。

  当时,上海民族乐团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核心理念,构想创作一台将世界五大洲的艺术之声与中国民族音乐融合的音乐会,探索民乐的国际新表达。于是,演出中除了中国观众所熟知的二胡、竹笛、琵琶、笙等民族乐器之外,还加入了许多重量级“外援”,比如源自非洲的金贝鼓、非洲笛、邦加鼓、康加鼓,来自南亚的塔布拉鼓,来自俄罗斯的三角琴、古斯里琴、多姆拉琴,来自丝绸之路的萨塔尔、艾捷克、陶布秀尔,以及来自西班牙的弗拉明戈吉他等等。其中,代表着西方弹拨乐器的吉他与代表着东方弹拨乐器的琵琶在第三篇章“和合相谐”中“单打斗琴”,共同演奏由作曲家黄磊专门为演出谱写的曲目《踏浪》。

  当中国琵琶与西班牙吉他相遇,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对于这个问题,俞冰和大卫一开始都没有确定的答案。在他们看来,弗拉明戈音乐有着浓烈的感情色彩,在弹奏技巧上自成体系,而琵琶是一种音域广阔、音色多变、表现力丰富、感染力强的乐器。两种极具个性的乐器强强相遇,如何在不“打架”的情况下发挥各自所长,考验着演奏家对音乐的理解,更考验着彼此的配合。

  为了把最好的演出献给艺术节的观众,俞冰和大卫用了半年时间进行磨合,努力从对方的角度揣摩演奏力度和情感的表达,力求让弗拉明戈音乐之魂的激情与古老东方乐器的深情完美融合。

  俞冰告诉记者,自己和搭档大卫一致认为,融合了中西音乐元素的跨界音乐应该是更加自在逍遥的,所以两人不会过分追求每次排练时的快慢、轻响都要完全一致。“如果今天兴致特别好,那我们就会演奏得快一些,如果今天感觉情绪比较懒散,那我们就会松弛一点。”大卫解释说。

  松弛不等于松懈。大卫坦言,自己来上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早就听闻这里的观众“不简单”,聆听艺术节演出的观众更是“藏龙卧虎”。他说:“我知道上海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不但有高水平的演奏家,还有很高音乐鉴赏水平的观众。就像我的故乡西班牙一样,这里的人们对于音乐的热情非常高。”为此,大卫铆足了劲,想让这些专程来看演出的观众们感受到音乐所带来的超越语言、国籍的快乐。

  令大卫兴奋的是,连续两晚在上音歌剧院的演出都得到了观众的热烈掌声,其中还不乏一些来自自己的外国朋友的赞叹。大卫用中英文夹杂着对记者说:“我的老外朋友都觉得非常震撼,原来中国乐器种类这么丰富,演奏起来这么动听!”

  艺术节的演出虽已落幕,但对大卫来说,这只是个开始。“和琵琶的合作给了我信心,希望未来有更多的机会与中国的民乐演奏家们合作,呈现更多元的音乐内容。”大卫的话语中满是坚定。

·史蒂芬:因为遇见,所以快乐

2020-01-04 13:39:32

  11月3日傍晚的上音歌剧院,空气里充满了期待。人们大都用心装扮过一番,以期与这座盛装开幕不久的歌剧院相称。全新的剧院由内而外透出与时俱进的质感,引观众在入座后依然忍不住360度环顾、看了又看。剧场顶部布设的繁星灯阵投下静谧的光,提醒仰望“星空”的人们,一场音乐盛宴即将到来。

  期待的另一层来自人们对当晚演奏主角的好奇。慕尼黑室内乐团盛名在外,属当今乐坛最受乐迷青睐的名团之一。此番与该团合作的英国大提琴独奏家史蒂芬-伊瑟利斯,则格外令人期待。

  由于史蒂芬在中国露面的机会不多,很多国内观众对他的了解尚且停留在互联网上可查的那一连串“盛誉”——“留声机名人堂名单中‘唯二’在世的大提琴家”“在当今活跃于世界音乐舞台的著名大提琴家中与马友友、麦斯基齐名”“使用着一把诞生于1740年、由意大利著名制琴师多米尼克-蒙塔尼亚那制作的稀世名琴,世上仅剩不到30把”……

  当晚的演奏曲目《海顿第一号大提琴协奏曲》是海顿最经典的大提琴协奏曲之一,专为当时的皇家而写。《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曾让文学巨匠托尔斯泰闻之落泪。这样的搭配,演奏家想和乐团一起传递出怎样的心意,令很多资深乐迷十分好奇。

  演出结束,一切悬念落地。《海顿第一号大提琴协奏曲》演绎出史蒂芬心目中独属于海顿的那份“灿烂的快乐”。《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虽毫无意外地把听者一步步拉入沉思,但史蒂芬返场时一曲即兴而来的拨弦独奏技惊四座,由此释放出大提琴充满激情与摩登感的一面,令全场观众大呼过瘾。

  这是一场史蒂芬期待了3年之久的演出。2015年,史蒂芬曾与亚洲青年管弦乐团来沪演出。演出结束后,他欣然接受了来自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组委会的邀请,准备于次年艺术节期间,为上海乐迷奉上自己在中国的首场独奏音乐会。然而,不可预料的是,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9天,因家人突发重症需要手术,史蒂芬再三考虑后不得不取消演出。

  时至今日,史蒂芬依然记得这个艰难决定带给自己的痛苦。史蒂芬告诉记者,作为一名职业演奏家,自己即便身体非常不适,也不会轻易取消演出。正如2015年那次上海之行,严重的高烧曾让他在演出当日两度失去意识,但当晚的演出,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2016年演出取消后的退票事宜迅速得到了妥善安排。来自上海方面的友善、包容与同情心令史蒂芬感激,也让他对未来能再度来上海演出充满了期待。

  完成此番演出后的第二天,史蒂芬对上音歌剧院、上海的听众、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皆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特地向记者解释为何在演奏完毕收到鲜花后,第一时间就把它转赠给了前排的一个孩子。“他们专注聆听的神情令人感动。我希望他们能够因为收到花,深深记得这一幸福时刻,记得音乐带给他们的快乐。”史蒂芬说,“技艺锤炼固然很重要,但没有什么比享受音乐更重要的了。”

  “快乐”“享受”是史蒂芬谈论音乐时用得最多的词。很多观众表示,此番演出让自己领略到了海顿音乐“快乐的一面”,对大提琴也有了新的认识。史蒂芬则认为,“演出现场”和“面对面的接触”始终是艺术节无可取代的核心优势。因为只有去现场,听众才有可能真正接触到艺术家的“本我”,“接触越多,人们对艺术家的了解就会越深入,从艺术家那里得到的也越多。我的每一次演奏都会略有不同,每一次演奏都是一次全新的创造。”

  史蒂芬也因本届艺术节收获了一份“惊喜”——

  当晚演奏结束后,史蒂芬奔赴与上音歌剧院一街之隔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许久未见的胞妹正随安德烈亚-巴尔卡室内乐团访沪演出。而自己的好友、钢琴大师安德拉什-席夫则担纲当晚的钢琴演奏兼指挥。为了这“不可思议”的相聚,艺术家们在演出结束后举杯共庆了一番。

  “这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史蒂芬说,这里所说的“迷人”之处,不仅来自同一个夜晚、同一个街区有两场以上高级别音乐会上演,更来自他发现这里的青少年爱乐者数量“十分可观”。在史蒂芬看来,只要艺术节坚持将好的艺术家、好的作品推荐给公众,它的影响力一定能够拥有“无可限量”的未来。

·李祥霆:“诗圣”是杜甫,“琴圣”当属薛易简

2019-12-27 09:47:09

  悠久的古琴文化浸润在日常生活中,只是我们也许没有特别在意。比如,我们形容一种声音好听,说“绕梁三日”,而“绕梁”最早的实物,是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的那张“绕梁琴”;我们形容与自己心灵相通的至交好友为“知音”,而“知音”的来源就是俞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琴;中国人最无奈的是“对牛弹琴”,糟蹋美好事物叫“煮鹤焚琴”,续娶第二位夫人叫“续弦”……

  作为第七届北京孔庙国子监国学文化节的主会场活动之一,第二届北京古琴文化展不久前在北京孔庙和国子监博物馆举办。展览期间,79岁的古琴演奏家、教育家李祥霆带来一场题为“中国古琴文化之《琴诀》与琴圣思想”的讲座。

  古琴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有着3000多年的历史。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古琴为“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中国的古琴文化,在《尚书》《礼记》《乐记》中都有大量记载。

  古琴的功能并不止于音乐层面:它有治国安邦的社会功能,比如《尚书》中有“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它也与家庭密切相关,比如《诗经》中有“我有嘉宾,鼓瑟鼓琴”“妻子好合,如鼓琴瑟。”而据说孔子在讲学时,能把305篇《诗经》“皆弦歌之”,可见古琴还是一种重要的教育方式。

  古琴最早的琴谱是“文字谱”,可追溯到《乐经》,可惜秦始皇焚书而失传。唐人曹柔创造了减字谱,为后人留下了极为丰富的古琴琴曲遗产。据2018年4月数据,现存能看到的琴谱有4226首,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古琴在古代只名为“琴”,新文化运动期间,为了与西方传来的乐器区别,才在“琴”字前加了个“古”。琴一直是雅文化的代表,所谓君子之乐。说起唐诗,有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说到琴,有没有那么重要的人物呢?李祥霆觉得,唐代的薛易简够得上“琴圣”这个地位。

  薛易简是唐天宝年间的一位皇家琴师,官至翰林待诏。他9岁学琴,弹过300多首经典琴曲。更重要的是,薛易简著有《琴诀》一卷,对古琴艺术提出了美学思想的理论总结。“西方直到18世纪后期才出现音乐美学的概念,19世纪后期才建立学术体系,而薛易简的《琴诀》在1000多年前就建立了真正的美学理论。”李祥霆说。

  《琴诀》开篇写道:“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

  李祥霆说,好的曲子加上好的演奏,可以看到一个社会的精神状态。“‘可以摄心魂’,《离骚》讲述的是那个时代的社会正义,琴就有这样的表现能力,不只是简单的好听,还可以感动人的思想和灵魂;‘可以辨喜怒’,《酒狂》就比‘喜’还厉害……各种情感和功能,都能找到相应的古琴曲。”

  在讲座现场,李祥霆弹奏了《关山月》《酒狂》《流水》等古琴曲,演绎了什么叫“余音绕梁”。有人问李祥霆,你是哪一派?他想了很久,说自己是“三峰派”:泰山像查阜西,黄山像吴景略,华山像管平湖。“泰山庄严,黄山俊美,华山险峻。我的古琴艺术的基础是查阜西先生的艺术,主体是吴景略先生的艺术,还充分吸收了管平湖先生的经典代表作品《广陵散》《离骚》《流水》《欸乃》《获麟操》等。”

  因为是一场公开讲座,李祥霆也回答了一些非专业观众的问题。问:学古琴需要童子功吗?答:如果不是想从事古琴专业就不需要童子功,喜欢就能学会,但需要认识简谱。问:初学者跟着在线视频学习合适吗?答:这是一种常用的方式,学习效果不能一概而论,一个不错的检验方法是,你把自己弹琴录下来,和网上好的演奏去对比。问:曲子弹了很多遍,为什么不看谱就不会弹了?李祥霆的回答幽默而直接:那就是练得不够。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蒋肖斌

·听音乐,何需那么“懂”

2019-12-27 09:43:57

  今年是古琴大家张子谦先生诞辰120周年。我国诸多古琴名家、教育家齐聚上海音乐学院,共同纪念张子谦先生。

  记者专访了他的学生、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龚一,听他谈谈心目中的张子谦先生,以及他所理解的欣赏古琴的“窍门”。

  他的一生是一部近代古琴史

  自上海开埠以来,一代又一代古琴家活跃于这座城市,使上海成为中国近现代古琴活动的一大重镇。出生于1899年的张子谦,一生经历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时期。他是广陵琴派的传人、今虞琴社的发起人和重要组织者、新中国第一位专职古琴演奏员、音乐院校古琴专业教师,亲身参与并见证了我国近现代古琴艺术的起落兴衰。

  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戴晓莲至今记得小时候随外叔公张子谦学琴的情景:“他的音乐是会‘说话’的。他教我弹琴,从来不说你要弹得快或慢、轻或重,而是说,你听我弹一下,感受一下。听他弹琴,总会被那股灵性所感染。”

  张子谦是江苏仪征人,13岁开始学琴。二十多岁时,他来到上海,经常与古琴家查阜西、彭祉卿切磋琴艺。查阜西善弹《潇湘水云》,琴界人称“查潇湘”;彭祉卿善弹《渔歌》,有“彭渔歌”之誉;而张子谦善弹《龙翔操》,被誉为“张龙翔”。琴坛将他们并称为“浦东三杰”。

  张子谦的演奏格调高古,指法凝练而奔放,意境豁朗而深邃,善于把情与意融汇于演奏中。他弹的《龙翔操》结构非常紧凑,有细密处,也有奔放处,圆转随意,收放自如。他在多变的、旁人听来似无固定节奏的音乐天地中驰骋,乐句与乐句之间、乐段与乐段之间处理得丝丝入扣。1984年,张子谦曾写过一首《听弹‘龙翔’》的五言绝句:“抚弦动操间,《龙翔》去无迹。仿佛有余音,萦回绕天际。”

  1936年3月,“浦东三杰”与琴友成立了今虞琴社,一批爱琴人士不分天南海北、不论派别,定期聚会,他们办雅集、出琴刊、练合奏、研琴曲、唱琴歌、灌唱片、搞演出。后来,琴社的活动一度因战乱等原因中断。1980年,张子谦以逾80岁的高龄出任社长,率老中青三代琴人登台演出。80余年来,今虞琴社对中国古琴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虽弹,我并不听”

  古琴是一件内敛的乐器,它自古就是演奏者弹给自己或知己好友听的。演奏古琴,更像是一场琴与心的对话。张子谦称之为:“琴中有无限滋味,玩之不竭。”

  张子谦将独自抚琴时所享受到的无限滋味,记录于他的日记《操缦琐记》中:“晚归,家人均外出,四壁俱静,不可多得之时也。理琴十余曲,达两小时。身心舒泰,琴我俱忘,一年中不知几度有此境界。余尝谓弹琴与人听,固不足言;弹琴及同志小集,仅供研究,亦不足言;弹琴至我弹与我听,庶乎可言矣。然仍不如我虽弹我并不听,手挥目送,纯任自然,随气流转,不自知其然而然,斯臻化境矣,斯可言琴矣。(1938年11月9日)”

  “晚膳后,送景略画扇至则均处。小坐,弹琴环境颇幽,略无嚣杂,阶前建兰盛开,幽香扑鼻,弹《渔樵》《忆故人》二曲,颇有心手相应之妙。怡然若忘,此境固不可多得也。(1938年9月1日)”

  “夜间,独自理琴至一点半钟,万籁俱寂,心如止水,得心应手,肢体畅适,此境久不得矣。归寝已近三时,睡梦中犹有余味焉。(1945年1月7日)”

  张子谦虽然是传统的文人型琴家,但他从不墨守成规,而是兼容并蓄、博采众长。戴晓莲教授说:“张子谦先生的音乐有一大特色,就是‘活’。他经常向老先生们讨教琴曲,还曾向古琴家査阜西学习《潇湘水云》,自称是查先生的“嫡传”,其实两人是同辈的好友。他还向同辈的彭祉卿学习《忆故人》,学管平湖的《欸乃》,姚丙炎的《酒狂》等名曲。

  在艺术趣味上,张子谦一直紧跟时代。上世纪50年代初,他鼓励并参与古琴的改革,在保留古琴韵味的前提下,为加大古琴音量做了多方面的尝试。他还积极采用当时推出的钢丝琴弦,对新的演奏技法,他也不耻下问。

  据张子谦的学生、天津音乐学院教授李凤云回忆,在重视古琴打谱、积极挖掘整理古代遗产的同时,张子谦还提倡古琴要表现当下的生活,要不断有新作品问世。上世纪50年代,他曾率今虞琴社经常上演新曲目,如《和平颂》《白毛女》《蝶恋花》《沁园春》等。即使没有新作品,他也乐于将传统琴曲以不同的面貌呈现给观众。早在上世纪30年代,他就在古琴独奏的形式外,大胆尝试了琴箫合奏、琴歌、古琴合奏、琴与瑟、二胡等民族乐器的合奏。

  对话

  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感受

  解放周末: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张子谦先生学习古琴的?

  龚一:我1957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当时是四年制,我跟张子谦老师学了三年琴,他几乎把所有的曲目都教给了我。

  那时候上课和现在不太一样,是不按钟点的,一上就是一个下午。我还记得他摇着那把蒲扇的样子,感觉是与他共同生活了一个下午。

  解放周末:张子谦先生的演奏最主要的特点是什么?

  龚一:张老师一直认为,地分南北,琴无二派。音乐是个人化的,是个人心绪的一种抒发。一个人的个性如何,他的音乐就如何。古琴音乐更是本心在指端的流露。

  张老师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很随和,不拘束,他的喜怒哀乐常常写在脸上。有一次,他挤公交车去向同行讨教琴艺,下车时不慎摔了一跤,他开玩笑说:我是驼背,后脑勺没有着地,两头翘,没事。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还有一次,张老师的好友、古琴名家吴景略在襄阳公园的雅集上弹琴,他喜欢抽烟,张老师看到吴老师的烟灰飘落在琴弦上,便直言:“你不要弹下去了。”吴先生笑呵呵地说:“子谦让我不弹,那我就不弹了。”

  如此真性情的张老师,他的演奏风格是跌宕不羁的,同时非常讲究气息。

  解放周末:古琴的历史源远流长,古琴文化博大精深,对于爱好者而言,怎样才算真正听懂古琴?

  龚一:听音乐其实不需要太懂,只要合自己的口味就可以了。前段时间,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周海宏做了一个讲座,题目叫作“音乐何需懂”,我非常赞同他的观点:欣赏音乐不一定非要听出那些场景、思想、故事,没有必要非要用那些文学化的、美术化的内容去过度解读音乐。在欣赏音乐时,体验重于理解,理解得对不对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感受。

  我一直认为,对普通听众而言,听音乐不需要深究。音乐表达的是一种情绪,而情绪是人人相通的,不是只有音乐家才懂喜怒哀乐,普通人也懂。比如《广陵散》的某些段落充满了杀伐战斗的气氛,表达的是聂政替父报仇的愤慨情感。听此曲,只要感觉到这种激烈的冲突就够了。听《春江花月夜》,感觉就像在西湖边漫步,觉得舒缓、优美就行了。

  解放周末:为什么对于同一首古琴曲,不同流派演绎的“味道”会不太一样?听古琴需要学会听流派吗?

  龚一:现在的古琴流派,比如广陵派、浙派、虞山派、九嶷派、梅庵派、川派、岭南派等,大多是按照不同琴派所在的地域所分,但流派到底应该按照地域分,还是按照演奏风格来分,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首曲子好不好,关键是演奏得好不好,而不是流派好不好。不论是什么派,前提是要把琴弹好,音准、节奏准确,让人感觉心情平静、安详、舒适,那就成功了。

  清代琴家徐常遇曾说:“古琴曲传至今日,大多经过删汰而成其曲。”比如古曲《平沙落雁》在历史上曾有一百个版本,但流传至今只剩下三五个版本,还有九十余个版本都被历史“无情”地删汰了。音乐是时间艺术,绘画是空间艺术。音乐是随着时间,随着演奏者而演化的,它的生命力在于其能否在生活中不停地流传,也有赖于演奏者对其正确的演绎。

  解放周末:您认为古琴艺术最深层的魅力是什么?

  龚一:现在喜爱古琴的人很多,这是好事,但大多数人崇尚的只是包括古琴在内的传统文化的外壳,喜欢的是其外在风雅的形式。

  古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表现、美学的表现。听某些琴曲时,内心获得平静、安详,排除了杂念;听某些琴曲时,感受到悲伤或感慨,那就可以说是体会到了古琴艺术的美。

  解放周末:如何更进一步欣赏呢?

  龚一:那就是专业层面的东西,比如音乐的结构、旋律动机、音乐的气息以及创作手法等。

·为什么学古琴?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人生

2019-12-27 09:41:03

  85岁的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楼宇烈先生近日在北京大学的讲座中,以《琴艺与琴道》为题,讲述了古琴的传承和发展。

  琴艺不是简单的技艺

  琴艺是中国文化中非常特殊的艺术。中国文化有琴棋书画,琴这个艺术在中国历史上是非常特殊的,它不是大众化的,也不是表演性的。那么琴是用来干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历史上讲“士无故不撤琴瑟”?作为一个读书人,没有道理把琴撤掉。读书人必须是“左琴右书”,为什么呢?因为琴的艺术里有很深的文化内涵,它是人生的自我修养,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是寻觅知音的要素。所以,我们学琴,不是为了学一门技艺,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人生。

  学过琴的人都会在琴里感受到一种安静、专一、中正的东西,因此可以说,中国的琴艺不是简单的技艺。

  我们古人最早提到琴,比如汉代的一本书叫《白虎通》,其中说到“琴者,禁也”,把琴和正直联系在一起,不去走邪门歪道。我觉得“琴”和“禁”是同音的字。所以,古琴可以磨炼我们的信心,锻炼我们的技艺,提高我们的人品。这也是中国文化中一个根本特点,对我们来说,精通“艺”是为什么?是为了培养人格、铸就人格、提升人格。

  我最近在电视里看到一个短片,是介绍滇式风筝艺术传人的。他说扎风筝,要想风筝飞得高和远,一定要把风筝扎得中、正,只有“中正”,风筝才能飞得高和远。由此我们也可以想到,做人要走得远,就一定要中正,所谓“中正平直,方得始终”。通过这位扎风筝的艺人,我们就能体会到应该怎么样去做人。这是一个很小的例子,可以从中看出艺术是可以提升人生的。

  古琴的记谱方法是独有的

  古琴的记谱方法是独有的,只有古琴才有这种记谱方法,这就是“减字谱”。从古琴的历史发展来看,古琴最初的记谱是通过文字。所谓“文字谱”,就是讲一个故事,成为一个故事情节,然后弹琴的人根据故事情节演绎,所以“文字谱”没有固定的谱子。一直到了唐代,才有了真正的记录方法,叫“减字谱”,就是把我们汉字里的很多笔画省略了,留下一些笔画做成一个个记号,来记载古琴的弹奏方法。

  减字谱在世界音乐历史上也是最早的记谱方法。我们知道现在世界上最流行的记谱方法是五线谱和简谱。减字谱在公元7世纪唐代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成型,而意大利的五线谱到十几世纪才有,法国的简谱也是在十几世纪才有的。

  减字谱中所包含的信息,是任何其他记谱方法不能替代的。我们如果懂减字谱,一看这个减字谱,就可以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弹哪个弦位和徽位,就可以知道我现在应该按哪个手指,小指一般是不用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就是手指怎么用。这个地方是用右手的手指,还是用左手的手指?右手的手指是用来拨弦的,左手的手指是为了移动的。这个减字谱能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用右手的哪个手指,或者左手的哪个手指,拨哪根弦。

  这其中有很大的自由度,它不像五线谱、简谱那么死板,而是有很多的灵活性,弹奏可以有很多的发挥余地。为什么会形成杂谱,会形成各种琴派?其中有各种因素,包括地区的因素、自身的因素,当然还有琴谱的传承因素,因而形成了各种的琴派。我们现在要继承古琴文化,不能够抛掉减字谱这种专门针对古琴的记谱方法。

  中国古代音乐是非常发达的,它最早与天文地理、与五行联系在一起,与十二律例联系在一起,与天象和气候的变化联系在一起。对于记谱的方法,除了古琴减字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谱就是“工尺”。工尺谱的成熟也是在唐代,其应用更加广泛。我们所有的乐器,不管是胡琴、琵琶还是笛子、唢呐,用的都是工尺谱,我们所有的戏曲唱腔也都是用工尺谱,所以它的应用面比古琴的减字谱要广泛得多。可惜,如今能够用工尺谱来演奏、来唱歌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古琴与中国哲学

  中国古代有这样一副对联:“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这副对联我续了两句:“活色生香笔难到,自成天籁手何能。”意思是说,人永远在天地面前,要好好向天地学习。

  古琴是一种道和艺相统一的文化,我们一方面要努力学艺,一方面也要努力学道。艺学再精,忘记了求道,就叫“玩物丧志”。反过来我们也不能空谈道,道也是通过艺来传达的。

  俞伯牙把艺寄托在琴声里,通过琴声传达,又能让钟子期领悟到,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为什么这首曲子叫《高山流水》?仁者若山,智者若水。人要做到像高山一样稳重,也要像流水一样智慧,所以高山流水就比喻很深奥的道,一曲“高山流水”把俞伯牙心里想的寄托在琴声里,通过琴声让钟子期领会到他的想法,这既要高超的琴艺,也要有高超的道义。

  所以我想,中国的文化在道义中。中国人讲,“古画画意不画形”,这个不是说画形不重要,而是通过你的画意表达出来,让人领会和把握。现在有的人胡乱地画,这能够让人感受到你心里的追求吗?很多的抽象画派就是错误理解了这种思想。“艺”和“道”同样的重要,只有高深的艺才能够得心应手,这个艺也是很重要的。

  在“道”和“艺”这两个方面,我提出了两个理念。我们要以道统艺,不要简单的玩物丧志;通过“艺”来提升“道”的层面,由艺臻道,将“道”和“艺”相互统一起来。

  (本报记者 徐蓓 整理)

·关峡:开封是我音乐创作的根

2019-12-27 09:38:43

  四十年前,关峡带着一把小提琴离家远行,追寻心中的音乐之路;四十年后,再度回到家乡开封,关峡已经是名满全国的音乐家。日前,作为第37届菊花文化节的开幕演出,一场名为“新时代的荣光”的交响音乐会在开封市博物馆新馆上演,指挥家邵恩执棒中国音乐学院中国乐派交响乐团接连奏响了7部关峡谱写的作品。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数字化平台技术团队现场录制并向52个国家直播了这场音乐会。

  流行动听如《我爱我家》《激情燃烧的岁月》《士兵突击》等影视作品的配乐,恢弘大气如民族歌剧《木兰诗篇》、交响幻想曲《霸王别姬》,关峡谱写的音乐数不胜数。但一场演出毕竟只有两个多小时,在曲目的选择上,关峡花了许多心思。除了《木兰诗篇》集成曲和《霸王别姬》,剩下的5部作品也都是关峡最具代表性也最能吐露心声的作品。音乐会开篇曲《新时代的荣光》是中国文联和中国音协委约关峡创作的新作,嘹亮激昂,不久前刚刚在国家大剧院成功首演;《百鸟朝凤》则把家喻户晓的唢呐旋律融入了西方交响乐……音乐会的最后,关峡还请乐团为老乡们加演了一曲充满童趣的交响版《我是一条小青龙》。

  许多人好奇,关峡那好像永远不会枯竭的作曲灵感究竟从何而来。在他自己看来,“开封就是我音乐创作的根。”关峡的音乐生涯也开始于此。读初中时,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大家到附近农村帮生产队收麦子。有一天,学校宣传队到村里慰问演出,小提琴独奏《庆丰收》让关峡听得如痴如醉,“我才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听的乐器”,关峡疯狂地迷上了小提琴。在那之后,一部关于罗马尼亚作曲家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的电影更让他下定了决心。“我要当小提琴家和作曲家。”关峡暗暗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写出那么好听的音乐。”

  二夹弦剧团、开封地区豫剧团、周口越调剧团、漯河豫剧团、平顶山市文工团……高中毕业后,关峡跑遍了周边的各个地方剧团。会拉小提琴的他在剧团乐队里担任演奏员,也帮着编曲配器,深受河南民间音乐的影响。后来,在创作那部为中国歌剧敲开了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等国际顶级剧院大门的《木兰诗篇》时,关峡就曾前往开封采风,成曲中运用了大量河南音乐的元素。

  “我最不喜欢的一个说法,就是中国的传统音乐上不了大雅之堂。”多年来,关峡一直致力于用交响语汇介绍中国文化。这场音乐会上,交响版《百鸟朝凤》中,青年演奏家刘雯雯手持一管金光闪闪的唢呐站在舞台最前方,“呼唤”着交响乐团中的西洋乐器。当乐曲推进到高潮部分时,唢呐模仿百鸟和鸣,高亢激越,赢得一片喝彩。

  在谭盾的建议下,关峡在唢呐大师任同祥先生演奏版本的基础上创作了唢呐协奏曲《百鸟朝凤》,而谭盾也曾带着这部作品出国巡演。“我们的作品必须面向世界舞台”,关峡说,“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民族音乐就是世界了解中国的一座桥梁。”

·交响套曲《我的祖国》满满中国风

2019-12-27 09:36:28

  11月4日晚,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几乎座无虚席,观众们一口气听完深圳交响乐团演绎的大型交响套曲《我的祖国》,掌声经久不息。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在深圳市委宣传部、深圳市文化广电体育旅游局的组织和协调下,深圳交响乐团委约作曲家张千一创作了《我的祖国》。今年4月至今,这部作品已经在深圳、澳门、兰州、西安、延安等地奏响,并在斯洛文尼亚、意大利、德国三个欧洲国家演出。

  捷克著名作曲家斯美塔那创作的《我的祖国》是古典音乐迷们耳熟能详的经典作品,至今仍响彻世界,温暖人心。深圳交响乐团上演的这部新作与斯美塔那名作同名,当晚来到国家大剧院的许多听众难免有这样的想法:珠玉在前,中国作曲家创作的《我的祖国》有何不同?而随着第一乐章奏响,大家的疑虑很快打消,被这部作品打动。《人民音乐》副主编张萌在音乐会结束后评价:“作品以鲜明的主题、磅礴的气势、浪漫的色彩、真挚的情怀,感染了现场听众。”

  交响套曲《我的祖国》由“光荣与梦想”“东方诗韵”“雪域抒怀”“春到边寨”“丝路音画”“大地之歌”“我的祖国”七个乐章构成,每个乐章意蕴相关又各自独立。在以交响乐队为演奏主体的同时,穿插了钢琴、巴扬、女高音与乐队的协奏形式,并融入少数民族音乐元素和经典歌曲旋律:第三乐章“雪域抒怀”里,有悠扬自在的日喀则民歌《在那草地上》和圣洁深情的藏北阿里日土酒歌;第四乐章“春到边寨”里出现的贵州黔东南苗族和云南西盟佤族原生态音乐,则展现了少数民族酣畅豪放的生命状态。作为整部作品点题乐章的第七乐章,作曲家把电影《上甘岭》主题歌《我的祖国》作为主题音乐材料,把对祖国的挚爱情绪推向高潮。

  从两年前接受深交委约开始创作《我的祖国》,张千一的思绪就始终难以平静,“在我的音符里,祖国是至高无上的主题,这是我非常想写的一部作品。”他形容,这是一首综合性的交响套曲,具有多民族性、多地域性的特点,“总结来说,一、七乐章庄严、宏大,二、六乐章温馨、浪漫,三、四、五乐章风情万种。”

  在这部作品诞生的过程中,深圳交响乐团倾注了巨大心血,从去年开始试排和试演,并不断向作曲家提出修改意见。深圳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林大叶介绍,作曲家为《我的祖国》设计了器乐版和合唱版两个版本,以便于在更多场合上演这部作品。深圳交响乐团团长聂冰直言:“我们打造这部作品,是奔着留下一部精品去的,绝不是‘一次性的演出’。”

  11月5日,交响套曲《我的祖国》组织了专家研讨会。给指挥家张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的祖国》中时而出现的中国民族音乐元素,“古典音乐中往往有民族音乐的传承,柴可夫斯基经常把俄罗斯民间音乐融入他的作品中,比如《弦乐小夜曲》,今天的创作也是一样的。”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向民说:“作曲家在技术上非常成熟,各种音乐元素之间的结合自然,层次非常丰富,这是其他很多主旋律作品所欠缺的。”

  

·小提琴家林朝阳 黏合古典与流行

2019-12-27 09:34:03

  如今的乐坛,林朝阳的名字代表着高产和优质,《人间正道是沧桑》《失恋三十三天》《蜗居》《如懿传》等40余部影视作品的配乐都是他的手笔。其实,深谙流行音乐创作的林朝阳有着极其深厚的古典背景,这也是他的影视配乐始终独具古典韵味的重要原因。从明日起,林朝阳带着签约环球中国后推出的小提琴演奏专辑《潮汐》,在济南、北京、深圳、上海四座城市开启巡演。

  古典音乐不允许有瑕疵

  林朝阳是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从教23年的教授。少年时就读上海音乐学院附中,1988年赢得全国弦乐四重奏选拔赛第一名和英国朴茨茅斯-伦敦国际弦乐四重奏比赛第四名,随后被公派至莫斯科国立柴科夫斯基音乐学院留学。

  自2005年前后起,影视音乐创作在林朝阳的工作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再加上平时繁忙的教学,十几年来,林朝阳很少主动登台演奏。他有过许多困惑,比如“学古典音乐的人,从小最大的暗伤就是不允许带有任何瑕疵。”对个性强烈的人来说,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隐痛。留学莫斯科期间,林朝阳甚至有三年时间没有拉琴,他转向了另一个极端——绘画。“画画可以随便带有瑕疵,如果你的瑕疵是独一无二的,你就是凡-高。”林朝阳说,“我用了很多精力在思考怎样拉琴,它需要多方面的才能和高水准,我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表达。”

  与多年前相比,林朝阳认为,现在他的演奏更多了一种“均衡感”,这与影视音乐带来的影响十分有关。“影视作品配乐就是要阅读剧情里面的情感,把需求表达出来。”这一段需要喜悦,这一段需要烘托出悲伤的氛围,“划定的范围越来越细致,把感情量化,最后作品就出来了。”

  让年轻人亲近古典音乐

  像许多音乐家一样,林朝阳想“让更多不是特别亲近古典音乐的人走进这个世界”。他这次出版的《潮汐》不像大部分古典专辑那样,直接把演奏家的个人肖像用在封面上,它的封面文艺清新,很能拉近和听众的距离,选曲也没有走晦涩艰深的路子,而是兼顾经典和好听,从中不难感受到林朝阳普及古典音乐的责任感。

  《潮汐》中收录了12首作品,除了格里格《第三奏鸣曲》,剩下的基本都是时长三四分钟的音乐小品。这些作品虽短,演奏起来却不容易。“小品好听,最容易听懂,但也很危险,因为演奏过的人数不胜数,一些经典的版本更是先入为主,难以超越”。林朝阳以专辑中阿连斯基的《小夜曲》举例,二十多年前,他就在小提琴演奏大师米沙-埃尔曼录制的唱片中听到过这首作品,乐曲只有两分多钟,但埃尔曼的琴声道尽了人生的喜怒哀乐和百般滋味,所以二十多年来,他从没有碰过这首《小夜曲》。经过长久的沉淀,现在终于到了“差不多能演绎它的时候”。

  林朝阳发现,古典音乐的普及和传递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问题:对于才接触这个音乐类别不久的听众来说,不同的版本听起来几乎没有差别。哪怕演奏家们的诠释再大相径庭,在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耳朵里,巴赫终归还是巴赫。与流行音乐相比,古典音乐个性化的语言远没有那么突出,于是许多人渐渐失去了兴趣。“我们要跟年轻一代沟通。”从教多年,林朝阳非常清楚和孩子们打交道绝对不能来硬的,“年轻人往往比较叛逆,你越要他喜欢,他就偏不。”推广古典音乐,也是一样的道理。

  从林朝阳的经验来看,在推广古典音乐的过程中,观众对演奏家的感受有时甚至是第一位的,他给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只有当我们是家人或者朋友时,我试着给你夹菜,你才会想要试试看,所以一定要是‘我’,而不是这些作品去和大家交流。”新专辑的巡演即将开启,在演出现场,林朝阳希望能把自己的真诚传递给观众,“当一个音乐家站在台上,观众一定是能感受到你的态度的。”在此基础上,音乐家的选曲也应当格外留心,“就像交朋友送礼物一样,我们肯定要尽量把好的东西送给对方。”

  

·扎西顿珠:《声入人心》舞台上逐梦音乐剧

2019-12-27 09:29:21

  用一组俯卧撑来热嗓,藏族歌手扎西顿珠没开口就燃爆全场。湖南卫视《声入人心》第二季近日开播,扎西顿珠动情开唱,一曲音乐剧《变身怪医》中杰克与艾玛互诉衷肠的选段——《只有你最懂》,赢得了众多音乐剧粉丝的支持。

  大型原创励志声乐竞演节目《声入人心》因为去年的热播,意外掀起了一股“音乐剧热”,引发行业内外广泛关注。时隔8个月,全新升级的《声入人心》第二季再度来袭。在这个舞台上,带着对音乐剧的痴迷,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剧专业的扎西顿珠和音乐剧亲密接触,“很多人认识我是通过我的歌曲,通过各大晚会上的表现,所以我回来了,就是想让音乐剧这个行业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未来会有好的趋势”。

  《只有你最懂》是音乐剧《变身怪医》中杰克和艾玛的定情之歌,扎西顿珠将男女主人公深情对唱转换为男主人公柔声诉说。演唱完毕,当被问到为什么选择这首高难度曲目时,扎西顿珠落泪了:“有一次在医院,看到妈妈给爸爸洗脚,我觉得那一刻很平凡,那就是爱情。”正是在这首歌的歌词中,扎西顿珠看到了他父母平凡而伟大的爱情,他是在用音乐讲述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

  32岁的扎西顿珠成长在音乐世家,6岁就开始学习钢琴、萨克斯、葫芦丝、巴乌等各种乐器,作为启蒙老师的母亲宗庸卓玛是著名藏族女歌唱家。很多人知道扎西顿珠是从2007年开始,那时的他,是《加油-好男儿》舞台上精灵般耀眼的“音乐才子”,一路走来,无论是唱歌、表演还是做主持人,总能不断带给观众惊喜。

  扎西顿珠多次参加央视春晚和各种综艺晚会,参演过多部影视剧,多次参加央视心连心艺术团到全国各地慰问演出,以及中央民族歌舞团组织的到边疆、农村、老区、部队、厂矿、学校巡演活动。从云南走出来的他热衷于公益事业,多次参加赈灾捐款捐物慰问活动,为家乡贫困山区学校的孩子们捐款捐物……他是云南省扶贫大使、香格里拉旅游形象大使,同时担任全国青联委员、云南省青联副主席、云南省政协委员。

  扎西顿珠心中始终有一个没有完成的梦想,就是他一直热爱的音乐剧。当年《加油-好男儿》结束之后,扎西顿珠没有停留在最初的热度上,回到中央民族歌舞团担任独唱演员,他无数次站在国家级大型演出的舞台上,向观众证明新生代音乐剧演员的实力,数不清的奖杯背后,他最沉迷的还是音乐剧在舞台上带给自己的那分热情和力量。

  《声入人心》第二季粉丝见面会上,扎西顿珠坦言,自己也是出道10余年的艺人了,这次来参加节目之前,做了半年的心理建设,“还是有些小的虚荣心,朋友也跟我说参加这个节目很冒险”,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接受挑战,重新出发,“很少有人知道我是音乐剧专业的,我也希望能够回归剧场,回归初心,让大家能够记住我的音乐剧作品,记住我是一位音乐剧演员。”

  《声入人心》第二季延续了首季舞台公演模式,共分12期节目,由音乐人廖昌永、张惠妹、尚雯婕担任出品人,对36位演唱成员进行分组打磨、陪伴成长。“《声入人心》是近年来展示我国音乐剧新成果的一个很好的平台,有许多从事音乐剧的前辈亲临现场,更有许多新秀同台竞技,是一场音乐剧盛宴,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借鉴的机会。”扎西顿珠说,这一次以一名音乐剧演员的身份站在聚光灯下重新接受审视,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表演,让更多人了解音乐剧、喜欢音乐剧。

  架起高雅音乐和大众之间交流的桥梁也正是《声入人心》栏目组的初心。高雅音乐自带一定高冷气质,《声入人心》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固守高冷、远离主流受众,将高雅艺术与年轻化表达的结合令业界称道,节目的定位始终精准,“把高雅音乐用一种听得懂、看得懂的方式带到大家身边”的使命始终不变。

  加入《声入人心》第二季以来,扎西顿珠推掉了很多重要演出,全身心投入到栏目的录制当中。正式录制之前,总导演和36位成员说过,人生可能会有很长时间都做不了自己,录制这档节目的几个月里,大家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真实做自己就可以了。

  “在这个舞台上,能够向各类音乐人学习,用3个月的时间安安静静做一名学员,回归自己的初心事业,这是最令我高兴的事。”扎西顿珠说,选手们除了唱歌之外,只要有空就去打篮球,成员们过生日还会互送球衣,平时在宿舍打篮球游戏也特别有仪式感,会换上球衣打游戏”。

  在最后一次的重唱舞台上,30位替补成员中有6位走上舞台,以独唱、二重唱、三重唱的不同形式正式对抗首席,作为替补三重唱组合的扎西顿珠、郑艺彬、赵超凡演唱了电影《马戏之王》中的插曲《就是我》,3人中扎西顿珠有丰富的舞台演出经验,郑艺彬有和声编排优势,而赵超凡曾在试唱阶段有过出色表现。3人竭尽全力展现他们的默契度和现场张力,唱出了一个在逆境中坚持梦想、勇敢向前的故事,一曲过后燃爆现场,他们3人眼中含泪。

  对于音乐剧,扎西顿珠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常在演出中演唱音乐剧的片段,做过音乐剧分享,在央视做了自己的音乐公开课,还曾在大型音乐剧《鸟巢-吸引》中扮演男一号。在他看来,《声入人心》架起高雅艺术与普通观众的桥梁,推广的不仅是音乐剧,还有歌剧等距离大众生活较远的艺术形式,在丰富大众精神生活的同时,也让更多像自己这样热爱音乐剧或是歌剧的年轻人有更多在舞台上发光的机会,推动音乐市场发展。

  “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各类演出活动,荒废了当初的专业音乐剧,我应当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寻求在音乐剧舞台上发展自己的专长,得到锻炼提升。”扎西顿珠说,他特别希望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来探讨传统民族艺术和音乐剧的结合点,展示我国少数民族青年演员在音乐剧艺术殿堂中的风采,对少数民族青少年音乐艺术爱好者起到积极的示范、推动作用。同时,也是为多年来毕业于各个艺术院校音乐剧专业,而未能从事该专业的群体圆音乐剧之梦。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吴晓东

·67种中外乐器带来世界“艺术之声”

2019-12-27 09:26:41

  距离正式演出只剩一个小时,演员们顾不上吃饭,还在紧张地走台中。“临演出了,更要确保万无一失。”数月来,打击乐演奏家王音睿从早到晚练习,只为征服“世界上最难打的手鼓”塔布拉鼓,“演出前特意和南亚人切磋,发现自己打得比他们还好了,这才敢上台。”

  这个稍显陌生的乐器,出现在昨晚上音歌剧院舞台上。作为第二十一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特邀项目,上海民族乐团原创音乐现场《共同家园》,时隔一年再度回归,中国的琵琶、二胡,非洲金贝鼓,爱尔兰锡笛,南亚塔布拉鼓,俄罗斯三角琴……67种不同乐器轮番上台,带来世界各大洲“艺术之声”。

  各国传统乐器“对话”

  2017年初,上海民族乐团就开始筹备《共同家园》。得益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主创团队寻求展现中国式“和”的音乐表现形式。继去年11月在上海国际艺术节首演后,《共同家园》又经过一年多打磨,最终以“万物之源”“文明之光”“和合相谐”“共同家园”四个篇章亮相。

  “如果做个简单的对应,可以理解为‘天地人和’,即山河之美、生命之爱、家国之情、和平之唤。”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说,不同国家的民乐虽形式各异,但都具有强大的张力和活跃的生命力,“既可以纵横开阖,也可以小桥流水,各国传统乐器的对话,其实也是文化的碰撞与交流。”

  首章“万物之源”是对宇宙自然的思考,竹笛独奏《风吟》、尺八与手碟合奏《水行》、打击乐与非洲笛组合《火舞》分别对应“风水火”的表达;第二章“文明之光”展现来自四大文明古国以及欧洲大陆的传统音乐,琵琶与塔布拉鼓合奏出的《天籁》、二胡与爱尔兰锡笛带来的《欢舞》,呈现了文明之光穿越千年历久弥新的辉煌;第三章“和合相谐”打造了文明交相辉映的世界旋律,《踏浪》《相遇》中耳熟能详的曲目得到别致的表达;第四章“共同家园”则在两部大型民族管弦乐作品《风与鸟的密语》和《家园》中回归“和”的主题理念,呼吁全人类共建共同家园。

  “好的融合”不失特点

  创作之初,《共同家园》的主创团队就达成共识:用本民族乐器演奏其他民族乐曲,并不能称为民族乐器的交流,“这只是拼凑”。团队为此听了多达上千首乐器演奏曲,根据已有四大篇章的逻辑,一一筛选适合的乐器种类。

  在“文明之光”篇章中,中国的琵琶与南亚塔布拉鼓合奏一曲《天籁》。这里的琵琶是一把根据新疆克孜尔壁画复原的五弦飞天琵琶。为此,琵琶演奏家俞冰往返北京多次,与工匠商议打磨,“五弦飞天琵琶更有融合度,宽度、厚度和亮度都超过一般琵琶,更能和塔布拉鼓配合在一起。”塔布拉鼓的演奏者是王音睿,对他来说,难的不是技巧,而是乐器所承载的文化。他邀请了南亚当地演奏家示范,去感受音乐精神的不同,“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播者和演绎者。”

  由奥西波夫俄罗斯民族乐团与上海民族乐团合作的《相遇》,改编自《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卡琳卡》,每次演出都能触动罗小慈。“第一次演出时,很多演奏家都落泪了,俄罗斯三角琴和中国大阮是绝配的两种乐器,但这之前没有人尝试把它们放在一起。”俄罗斯三角琴有高音、中音、低音的完整体系,整体较柔和,与大阮清亮、灵动的音乐几乎完美互补。“好的融合应该就是这样,听起来很和谐,但各自的特点没有被消减。”

  上海民族乐团从未停止对民乐新形式的探索,目前还在筹划的新演出《紫禁城》,将以民乐的形式讲述中国古老建筑群的故事。

·乐声里的中国,有新“声”、有新意

2019-12-27 09:23:31

  10月31日晚,坐落在江苏省苏州市太湖大道旁的苏州民族管弦乐团音乐厅座无虚席,指挥家彭家鹏的指挥棒高高扬起,源自苏州的江南乐音在音乐厅中旋绕开来,当晚演出《来自苏州的声音》正是第74届国际青年音乐联盟代表大会(以下简称“代表大会”)的开幕专场音乐会。当天上午,代表大会在苏州拉开序幕,来自27个国家的100多位中外音乐代表、特邀国际组织代表等参加大会。一次属于青年音乐人的盛会在苏州举办,以古老的中国民乐开场,其中另有新“声”,也必有新意。

  聆听彼此的声音

  国际青年音乐联盟成立于1945年,每年召开一次代表大会。今年是国际青年音乐联盟自2006年与中国音协共同在北京主办第61届国际青年音乐联盟代表大会后再次来到中国。中国音协驻会副主席、秘书长韩新安表示,国际青年音乐联盟再次把交流的舞台放在中国,足以看出联盟对我国在青年音乐人才培养和激励方面的肯定。

  之所以将会址选在苏州,国际青年音乐联盟副主席库珊有自己的想法:“中国是国际青年音乐联盟的重要成员,苏州对于青年音乐家的关注与青年音乐事业的重视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与国际社会建立以艺术为主题的交流合作对加强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增强国际社会对中国价值观的认同非常重要且必要。”江苏省音协主席朱昌耀在接受采访时说,“苏州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苏州高新区作为大会的举办地又展现了新时代中国的新面貌,同时让我们能够听到更多国际声音,也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和创新。”韩新安在接受采访时特别提及,作为此次代表大会的重要协办方和开幕专场演出表演团队,苏州民族管弦乐团是一个由“90后”甚至“00后”青年音乐家组成的年轻乐团,在成团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乐团在中国民乐交响化、管弦化的探索中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在国内和国际音乐界的影响力不断提升,是展现中国青年音乐成就的美好缩影。

  感受中国文化的肌理

  会议为期7天,除了例行会议和选举,主办方还为与会成员安排了一系列丰富多彩的交流展演活动,通过“畅想音乐节”“音乐十字路”等品牌研讨会,以及由专家委员会举办的世界民族音乐委员会、青年听众委员会、古典音乐委员会等讨论活动,推动双边、多边音乐文化的交流对话;同时,举办多场音乐艺术展演与交流活动,让音乐家以乐会友,并通过多项采风活动,领略苏州园林和大运河风光。

  “音乐可以连接世界,通过代表大会的平台我们可以了解不同国家的音乐文化,在交流碰撞中收获新的想法和创意。”波兰青年音乐联盟代表马格达蕾娜-巴斯蔡斯说。

  “这次到访苏州我有幸游览了留园、虎丘等名胜,能真实感受到苏州各个地方的音乐文化底蕴。”国际艺术理事会及文化机构联合会秘书长莫雷诺说,“我们常常天真地认为中国只有一种文化,而来到这里,就能看到中国从古至今文化的多元、多彩和丰厚肌理。”

  国际青年音乐联盟司库范瓦彦来自马其顿,作为联盟的老会员,至今已经在世界多个国家参加过20次代表大会,这次在苏州举办的大会却让他眼前一亮。“此前,我们开会大都以说为主,从来没有在会期举办过演出。此次主办方却有了全新的创意,不仅加入了优秀的开幕专场演出,还邀请各国音乐家举办联合演出,这种形式非常棒,没有比以乐会友更好的交流方式了。”他感慨地说。

  为国际音乐发展注入新元素

  开幕专场演出《来自苏州的声音》以乐会友。音乐会首先奏响的是来自乐团委约创作的《四季留园》,让人仿佛穿过花窗,感受到了流年的曲折轮回;《干将-莫邪幻想曲》则讴歌了大勇、大爱的感人情怀。这些优秀原创民族管弦乐曲在苏州民族管弦乐团艺术总监兼首席指挥彭家鹏的指挥下,向海外青年音乐家传递出江南民族管弦乐的魅力。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二度梅”获得者王芳献演的昆曲《牡丹亭-游园》,与民族管弦乐的协奏珠联璧合,将已有600多年历史的昆曲演绎得唯美动人,让人发出“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的感叹。

  “这场音乐会的大部分乐器是我从未见过的。”瑞典青年音乐家协会主席安娜-莱德伯格说。与她同行的瑞典青年音乐家协会董事会成员米尔达-冈泰特则表示,欧洲的管弦乐往往通过高低音的对比表现音乐情绪,中国的民族管弦乐却像是在寻找旋律间的平衡,展现了一种古老的中国哲学。曾经造访过苏州的国际青年音乐联盟秘书长斯密莱夫斯基表示,国际青年音乐联盟在世界各国家都具有丰富的艺术人脉资源,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国际音乐交流机制,唯独缺少像苏州民族管弦乐团这样能为国际音乐界注入全新音乐元素与活力的乐团,此次展演,让全世界的音乐家听到了来自苏州的声音。

  “我们选择的表演曲目无论是从学术还是展示民族文化特色的角度,都代表了当今中国最具创新性与艺术性的一流品质。”彭家鹏说,音乐作为人类文化的精华,是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桥梁。第74届国际青年音乐联盟代表大会由苏州民族管弦乐团参与承办,是一个向世界展示中国民族音乐文化的有利契机。希望通过民族音乐管弦化、国际化创新的不断努力,逐步在国际舞台打造中国民族音乐文化品牌,为世界文化共融与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贡献。

·谭利华带着中国作品“走出去” “中国之夜”音乐会轰动法国图卢兹

2019-12-27 09:20:16

  10月26日深夜,法国图卢兹谷物广场音乐厅里,2000名观众起立鼓掌,意犹未尽。近四分钟的谢幕里,著名指挥家谭利华三次登台致意。这场由他执棒法国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上演的名为“中国之夜”的音乐会大获成功,不仅全球最大的古典音乐在线直播平台Medici.tv对演出进行了全程同步直播,权威音乐网站“图卢兹古典”也盛赞这是一个“震撼迷人”的夜晚。郭文景、张千一、陈其钢、周龙四位作曲家各有千秋,都是中国作曲界的领军人物。谭利华从他们的作品中各自遴选一部,尽展当代中国交响乐的图景。在谭利华“激情而又不失严谨”的指挥下,乐团的演奏细腻精准,中国旋律被法国观众听进了心坎里。当演出成功的激动散去,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再次显现:我们的文化,到底应该怎样“走出去”?

  带哪些中国作品“走出去”

  10月23日,谭利华乘坐飞机到达法国南部城市图卢兹。一进机场大楼,即将上演的“中国之夜”音乐会海报迎面而来。有过太多次国外巡演经历的谭利华敏锐地感觉到,等待着他的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演出。

  漫步城中,书店的玻璃窗、街角建筑的张贴栏上,指挥家谭利华、钢琴家李坚的照片与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并列出现,200张海报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观众都在期待这场音乐会要带来怎样的中国故事。

  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中国爱乐乐团发起了系列演出,中国指挥家与国外知名乐团合作奏响中国作品,比如张国勇与圣彼得堡的马林斯基交响乐团演奏了《丝绸之路》幻想组曲,许忠与伦敦的英国皇家爱乐乐团演奏了《黄河协奏曲》,图卢兹是这一系列演出的收官地。

  很多人知晓这个城市,是因为空客公司的大本营坐落于此,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则是另一张名片。在法国当地,这支乐团的口碑常与巴黎管弦乐团不相上下,尤其以演奏法国作品闻名。“这样的乐团,一定要演有分量的作品”,9月份接到演出任务后,谭利华就决定,音乐会的曲目既要有强烈的中国特色,又要有技术难度,不能“浪费”乐团的实力和当地观众深厚的古典乐积累。

  郭文景的《莲花》、张千一的《云南随想》、陈其钢的《二黄》、周龙的《京华风韵》,每一部都独具特色:《莲花》为2012年伦敦奥运会而作,融汇着东方文化“和”的境界,作曲技法也非常高超;《云南随想》运用了白族和藏族的音乐元素,通俗动听;陈其钢的《二黄》化用了戏曲中广为人熟知的板式“二黄”,耐人寻味;首摘普利策大奖的作曲家周龙是鼓楼下长大的老北京,《京华风韵》用音乐勾勒了他记忆中的故乡。

  “音乐超越国界,不需要文字,人们的喜怒哀乐在音乐中是共通的。如果我们拿出真正有水平的作品,外国观众都非常信服”,谈起这些达到了国际水准的作品,谭利华很自豪。多年来,谭利华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广中国作品。本场音乐会的四首曲目,除了《二黄》,其他三首都是他执掌北京交响乐团期间参与委约的。

  中国作品怎样“走出去”

  在与乐团两天的排练中,谭利华感受极深的是,中国文化越来越被国外艺术家认同和尊重了。

  过去这些年里,谭利华常常指挥国外乐团。与艺术家们沟通时,谭利华一般都用英语,但这一次,他专门请了一名法语翻译到排练现场,希望能用地道的法语让乐手们更清楚地了解中国的文化。当大家不解《莲花》中的小提琴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时,谭利华说,那是在模仿莲花花瓣上滴滴水珠滚落的样子;《京华风韵》分为“钟鼓风”、“庙会风”、“京韵风”、“急急风”四个乐章,谭利华把音乐中描绘的景象娓娓道来:天空掠过鸽哨,钟鼓楼伫立在往事的风雨中,京韵大鼓的曲调在京畿一带脍炙人口,戏曲打击乐凝结着中国人的“精气神”……

  乐手们听得认真,排练也格外仔细。每天5个小时的排练结束后,他们还主动要求加练。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总经理多次告诉谭利华,演出消息传回团里时,大家既兴奋又紧张,总是担心拉不出作品里纯正的“中国味道”。

  “他们非常非常认真,也特别谦虚。”从乐手的态度中,谭利华感受到,世界看待中国文化的视角由早年间的“猎奇”心态变得越来越平等和尊重,“第一次排练后,他们就流露出了对这些作品的喜爱。”乐团曾与陈其钢合作,相对熟悉他的曲谱,郭文景、张千一、周龙的作品虽然风格迥异,但都各具魅力。

  谭利华同时被乐团的职业精神深深打动,“这是值得我们的乐团学习的。”他注意到这样一个现象,国内部分乐团在演奏西方大部头经典时非常仔细,但演奏中国作曲家自己的作品往往不上心,“我们不是写得不好听,一些好的作品可能就在二度创作中被扼杀了,没有经过足够的打磨,成为留下来的精品。”想要继续推广中国自己的交响乐作品,不只作曲家要努力创作,乐团也必须投入更多感情和精力。

  “走出去”到底给谁看

  当晚的演出结束后,拥有百年历史的图卢兹谷物广场音乐厅沸腾了。一向冷静拘谨的南法观众起立鼓掌,近四分钟的谢幕后,盛情难却的谭利华和乐团加演了一曲《北京喜讯到边寨》。离开剧场时,谭利华又在后门“遭遇”了很多排队等待签名的观众,这些观众里,80%以上都是自掏腰包买票的当地居民。

  “我们‘走出去’,到底应该给谁看?”谭利华一直反对打着出国巡演的名义自娱自乐,如果局限在华人观众的小圈子里,“走出去”的意义何在?

  与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的这场音乐会,提供了另一种“走出去”的思路。一般来说,推广中国作品的方式不外乎巡演和发行唱片两种,谭利华就曾带着北京交响乐团七次赴欧洲演出,每场音乐会都安排半场中国曲目,乐团还和著名的古典厂牌EMI合作录制了唱片。但相较之下,谭利华发现,对外国观众来说,始终是本土乐团的亲和力更强,“让图卢兹国家管弦乐团这样的名团演奏一整场中国作品,影响力还是要大很多。”

  把这些作品推向国际主流平台,既是一次考验,也是建立在音乐这种跨国界的“语言”基础上的平等交流,“我们还有很多作曲家的作品应该‘走出去’。”一场成功的音乐会不是终点,作为我国代表性的指挥家,谭利华深感责任重大,“文化自信是靠我们自己赢得的,不是强求来的。”

·“金钟”的“含金量”是如何打造的

2019-12-27 09:16:46

  ——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侧记

  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于10月19日至28日在四川成都举行。近300名参赛选手经过8天的角逐、42场高水准的音乐比赛,最终评选出金钟奖二胡组、小提琴组、声乐(民族)组、声乐(美声)组获奖者20名。在刚刚落下帷幕的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颁奖典礼暨闭幕音乐会上,除金钟奖获奖选手获颁之外,指挥家曹鹏、作曲家郑秋枫两位老一辈音乐家获颁由中国文联、中国音协授予的“终身成就音乐家”荣誉称号。同新中国一同成长的指挥家曹鹏,早年留学莫斯科音乐学院,为《龙须沟》等几十部中国电影录配音乐,指挥过歌剧《蝴蝶夫人》等,其指挥稳重、清晰、气贯长虹;作曲家郑秋枫创作了歌曲《我爱你中国》、儿童歌曲《蓝精灵之歌》等精品力作,从中国民族民间音乐中汲取营养,谱写了大量歌颂党、歌颂祖国、歌颂美好生活的音乐作品。回看成都“金钟”时间,权威音乐赛事、高端音乐演出、基层惠民活动的全方位、多层次呈现,不仅展现了“金钟奖”作为国家级音乐赛事的水准,更彰显出其一贯秉承的服务人民、惠及社会的办赛理念。

  打造“含金量”高的权威赛事

  金钟奖作为国家级专业大奖,一直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文化导向和价值取向。本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在评奖机制和评奖细则上作出新的修订和完善。据中国音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兼秘书长韩新安介绍,本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细化了评审的细则,研究制订了中国音乐金钟奖评选委员会、监审委员会的管理办法,也拓宽了评委产生的渠道,进一步提升了金钟奖的权威性和影响力,有了更强化的制度保障。”本届金钟奖评委通过委托全国11家专业院校、37家团体会员单位、中国音协第八届主席团、著名音乐家四种渠道认真推荐,并按照本届“金钟奖”四个组别的评委库,再按照一定结构比例从评委库中抽取三分之一的成员组成现场评委。中国音协副秘书长王宏告诉记者,本着进一步完善评选机制,进一步凸显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同时按照国家奖评奖回避制的要求,在成都的部分比赛阶段采取盲听方式进行评审,评委进场前上交手机等通讯设备。比赛期间评委会全程监督,所有评委、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在比赛前与组委会签订了承诺书。

  “含金量”高无疑是金钟奖的突出特点,这不仅在评审工作的客观严谨上有所体现,也在参赛曲目数量、难度系数、参赛选手综合能力的考察等方面有所凸显。二胡比赛评委于红梅明显感受到这届选手的整体水平有了很大进步,从他们的演奏中能够感受到青年演奏家的水准和风采。“从复赛到决赛选手总共要演奏风格不同的11首曲目,这比一场音乐会的曲目都要多,对选手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复赛阶段采取‘拉幕盲听’的做法是符合艺术规律的,这样能让评委更加专心地去听选手演奏的声音,这就好比我们平时听CD、唱片一样,从声音中分辨演奏者的水准和特质。从半决赛开始不再拉幕,我觉得也很合理。通过第一轮选拔后的选手都具备了一定的水平,接下来就是考察选手的舞台表现、精神状态、形象气质等综合能力。”声乐(民族)比赛评委会主任印青感到,选手们对作品的理解越来越深刻。“过去比赛选手注重表现技巧,对于作品理解不那么深,或者不像今天表现得那样成熟。现在有时能听到点歌唱家的范儿了,当然也不是说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是我明显意识到,几乎所有选手都注意到表现音乐、表现内容、表现作品的思想了。”

  让人民共享“金钟”硕果

  本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除42场专业赛事外,还举办了杭州爱乐乐团专场音乐会、“金钟之星”西洋管弦乐专场音乐会、四川交响乐团声乐专场音乐会、四川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民族乐器专场音乐会和贵阳交响乐团主题音乐会等5场高水准的“金钟之星”成果展示音乐会,两场“金钟心连心”慰问演出,一场获奖选手基层惠民演出等,充分展现了中国音乐金钟奖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价值使命。

  20日至24日,5场成果展示音乐会相继于成都ICON-云端天府音乐厅举行。王泽南、龚爽、于海洋、郝苗、黄训国、郑洁、霍勇、吴娜、朱昊、岳麟、吕树清、程皓如、张倩渊、孙凰、任洁、江洋等历届金钟奖获得者登台献艺,为观众带来一场场动听的音乐盛宴。从“金钟奖”走出来的优秀人才,如今已成为中国音乐表演舞台上的重要支柱,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国际、国内重大演出和重要比赛中获奖。第八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声乐比赛美声组金奖获得者郑洁谈到,“作为一名光荣的金钟人,我内心如同花城和煦的阳光和锦城沥沥的小雨,热情而感动、温暖而细腻。回望自己的金钟历程,从优秀奖到铜奖再到金奖,两年一届,每一届我都没有放过,而它也从未抛弃我,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放飞自我’到紧张掂量的不完美呈现,再到情绪稳定的收放自如,付出终有回报,金钟成为了我音乐人生的标签,是我音乐梦想起飞的地方。”

  本届金钟奖选手刚刚卸下比赛的紧张,立刻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回馈人民的活动中去。26日下午,“金钟心连心”走进东安湖体育公园与天府国际机场,新鲜出炉的声乐(美声、民族)组获奖选手走进基层,用美妙的歌声与音乐为奋斗在一线的建设工人奉上了一场音乐艺术大餐。次日下午,《鸿雁》《一杯美酒》《小路》《说句心里话》等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更是响彻全国乡村振兴样本——成都市郫都区战旗村。本届金钟奖获奖选手为村民们带来了一场高质量的文艺演出,村民们喜笑颜开,掌声、欢呼声不断。“水很美,田园也很美。战旗村让我看到了中国农村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真是一场愉快的身心之旅。”本届民族组金奖、中国煤矿文工团的青年歌唱家赵越感叹。和赵越一样,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歌手们,一起见证乡村振兴不断走向“农业更强、农村更美、农民更富”,一起唱响更加美好灿烂的明天。

  “金钟奖”不断扩大的朋友圈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本届中国音乐金钟奖是历届以来首次邀请国际组织代表和外国嘉宾出席开闭幕式及观摩赛事。本届金钟奖共有来自国际音乐理事会、国际艺术理事会及文化机构联合会、国际青年音乐联盟3个国际组织、10个国家的18位嘉宾出席活动。出席此次金钟奖开幕式的国际音乐会理事会秘书长茜莉亚-费舍尔表示,开幕式音乐会汇集了中国顶级的音乐家,艺术水平高超,声效震撼人心。在音乐会开始之前,她提前做功课了解了演出单上的曲目和参演艺术家,在她看来,“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动人旋律从小提琴演奏家吕思清的琴弦中流淌出来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更在相对较长的表演时间内从各个侧面了解到艺术家的精湛技艺。

  国际音乐理事会是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持正式协作关系的音乐领域非政府国际组织,由65个国家音乐理事会和50多个国际及地区性组织以及一些专业音乐组织组成,另有35名荣誉会员。国际音理会是音乐界的“联合国”,是世界层次最高、覆盖最广的国际音乐组织。中国音乐家协会于1979年正式加入国际音理会。中国音协原书记处书记刘光亚,原名誉主席吕骥、贺绿汀、李焕之,中国音协名誉主席吴祖强、傅庚辰,都曾先后当选国际音理会领导职务或荣誉会员。2017年6月,中国音协主席叶小钢当选国际音理会副主席,并于2019年9月获得连任。费舍尔表示,“中国在音乐家培养方面,一直发挥着先锋的作用。对推动音乐事业的发展很重视,投入也很大。除了音乐创作有爆发式的增长,在数字技术、网络播放音视频等方面的技术发展也卓有成效。”费舍尔希望看到更多的中国音乐家参与到国际音乐舞台的对话中来,并透露在不久后由国际音乐理事会举办的国际作曲家论坛将会邀请中国作曲家深度参与,国际音乐理事会也将继续与中国音协加强合作,搭建桥梁,促进中国音乐与世界音乐的合作、发展。

  中国音乐金钟奖创办于2001年,是由中国文联和中国音协主办的全国惟一常设的音乐综合性大奖,每两年举办一届(逢单年举办)。第十二届音乐金钟奖由成都人民政府承办。

·唱给祖国的恋歌

2019-12-27 09:13:16

  ——歌曲《共和国之恋》诞生记

  1999年,柏林中国学友合唱团的歌剧演员王遐,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致电视片《共和国之恋》主题歌词曲作者的公开信,谈及自己在德国演唱这首《共和国之恋》时的情形,“我做梦都没想到这首曲子能够获得那样的成功,唱完第一段时我突然感到剧场里非常安静,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演唱结束时,剧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2018年,为纪念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成立六十周年,科学之声合唱团与中国科协名誉主席韩启德院士、曲作者刘为光一起演唱了这首献给祖国最深沉、最崇高的恋歌。

  “这首歌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1988年,为贯彻“科教兴国”战略,中央电视台拍摄了一部反映新中国成立以来广大科技工作者披肝沥胆、矢志不渝报效祖国先进事迹的八集专题片《共和国之恋》。该片生动讲述钱学森、李四光、张广厚等知识分子克服种种困难,在科研领域无私奉献,奋勇攻关的事迹。歌曲《共和国之恋》是该片主题曲。词作者刘毅然是知名导演和电视片的撰稿人之一,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教授,曲作者刘为光是中央新影集团国家一级作曲家,有丰富的影视音乐创作经验。

  创作伊始,刘毅然先试写了一段歌词,“当时那段歌词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大概是‘从雪山到草原,从长江到黄河’,用的是美声唱法,听起来挺大气,也挺好听的,但总觉得不是特别满意,有什么地方不太合适。”刘为光在接受笔者访谈时提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些老科学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留洋回来的,在感觉上应该向西洋音乐靠拢一点,在表现上使用更‘洋气’一点的曲调和演唱方式。刘毅然写了一首抒情诗,我把它(按这个思路)写成了一首歌曲,后来摄制组的人听了以后就说,这无疑是个好作品,但总觉得还有欠缺。”在刘为光看来,“歌曲创作出来后,听上去很不错,但激动之余,又觉得电视是一种大众艺术,这样的歌曲对于普通电视观众来说在接受方面会有些隔阂”。他们感觉歌曲初稿与专题片的思想基调并不吻合,遂决定推倒重来,但如何着手,还是一头雾水。

  细细品读专题片中的素材,科学家们对祖国的拳拳之情激荡着他们,正如钱学森所言:“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但不能放弃祖国。我应早日回到祖国去,为建设新中国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新中国成立后,海外游子冲破层层阻挠,义无反顾回到祖国怀抱,披肝沥胆报效祖国,使他们体会到,这首歌曲的重要意义和使命。对科学家与亲属的采访,不断触动刘毅然的灵感,“每次从采访对象家里出来,心里都有一股深沉的热流,中国科技知识分子对祖国的爱真是太深沉了”。

  在数学家张广厚的家里,刘毅然发现张广厚的妻子每天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放在张广厚的遗像前,因为张广厚“生前特别喜欢吃苹果,但那时候国家和个人都很清贫,没有条件每天吃到苹果。张广厚为科学事业积劳成疾,不到五十岁就走了,现在生活好点了,自己就每天洗一个苹果放在他的遗像前,希望他能够吃到”。一个为了前进中的祖国而鞠躬尽瘁的科学家最质朴的愿望,如同一道闪电击中刘毅然,瞬间让刘毅然释放出心底强烈的创作欲望。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就将《共和国之恋》的歌词一挥而就——张广厚矢志不渝,英年早逝,于是“纵然我扑倒在地,一颗心依然恋着你”;邓稼先献身国防,妻子流泪期盼,于是“当世界向你微笑,我就在你的泪光里”。用刘毅然的话说,“这首歌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他把这首歌当作科学家对祖国的情歌来写,尽管没有出现一处“祖国”的字眼,却能更真实亲切地描摹出知识分子对祖国博大深厚的爱恋。十年前,刘为光与旅欧歌唱家梁宁一同接受采访,梁宁说,她在国外演唱这首歌的时候,是把它当作“情歌”来演绎的。刘为光认可这一说法,并强调《共和国之恋》就是写给祖国母亲的“情歌”和“恋歌”。

  “在高雅当中,还没有忘记我们的群众性”

  在创作过程中,刘为光苦苦思索,他希望能用音乐语言讲述知识分子肩负的历史使命与时代重任,表现出他们对祖国的无限忠诚。遵循这样的创作思路,西方艺术歌曲与中国民间曲调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交织。在看到刘毅然重新创作的歌词时,刘为光脑海中隐约浮现的旋律在刹那间碰撞出灵感火花,一支饱含深情的旋律一挥而就,“这是一首写给祖国最强的大脑、最笔直脊梁的赞歌,由于他们的杰出奉献,缩短了我国与西方科技的巨大差距,给予他们多少赞扬都不为过。”

  歌曲为简单的带再现二段式,起始四个乐句旋律简单、优雅而从容,曲调丝丝相扣,回环往复,“你恋着我,我恋着你”,如海外赤子娓娓道来;第二乐段旋律在一个八度大跳之后转为激情的礼赞,“纵然是凄风苦雨,我也不会离你而去”,磅礴气势中始终保持着内敛的情感张力;“当世界向我微笑,我就在你的泪光里”,旋律回归初始,愈显平稳,其中深情却更为真挚,在听者心中犹如雨后惊鸿。歌曲的曲调在隐含着中国民族音乐的骨干音序列和旋律线条的同时,也具有西洋音乐的和声进行与古典艺术歌曲的质朴诗性,交织着中西音乐文化的光芒,饱含着朴素而隽永的灵性。刘为光在接受央视访谈时说:“这首歌的名字叫作《共和国之恋》,其实它表现的也是一种爱恋,是一种博大的爱恋,对祖国母亲的那份眷恋,那么在旋律的创作上如何把握这种大的情感的体现呢?就是在通俗之中,还保留着高雅,在高雅当中,还没有忘记我们的群众性,我想这是为什么这首歌至今仍然被广为传唱,久唱不衰的原因。”

  刘为光请中央乐团为歌曲录制配乐,并希望找一名通俗唱法的歌手来演唱,使这首歌曲更接地气,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歌手。刘为光向好友方国庆透露了这个烦恼,方国庆马上拍着胸脯说,我保证给你找一个。方国庆推荐的人选是当时中央乐团吹巴松的刘畅。他虽然不是专业歌唱演员,但乐感很好,对乐曲的领悟力很强。刘畅的声音略显沙哑但富有磁性,他在录音的时候一遍成功,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刘畅鼓掌,大家一致认可了刘畅的演唱。

  刘畅的演唱方式是自然的,将自身艺术素养和二度创作完美地融入对歌曲的深情演绎中,完全符合词曲作者的创作初衷,感动了无数观众。很多老科学家都认为刘畅的演唱方式能最真实地反映他们的内心情感。

  “我们终于等来了一支科学家的歌”

  歌曲《共和国之恋》随着专题片的播出,在国内外引发强烈反响,在电视片的座谈会上,一位中国科学院院士拉着刘毅然的手说:“等了40年,我们终于等来了一支科学家的歌。”自1989年起,在每年爱国主题的晚会和快闪等活动中,在各驻外使领馆和海外华侨组织的各类联欢和集会上,在庆祝香港回归、澳门回归的专场晚会中,都会响起这首饱含深情的乐曲。在专题片的总导演张海潮看来,“知识分子的感情很深厚,又不太外露”“他们说得不多,但是心里头是非常丰富的”。郭永怀院士的妻子、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李佩教授深情倾诉,“可惜我的爱人没有听到这首歌,若他听到,一定会非常喜欢”。

  20世纪90年代初,刘为光又将《共和国之恋》改编成合唱版并配以钢琴伴奏,合唱版的《共和国之恋》被全国专业性或群众性的各类合唱团带到了国内外各类活动中。如今,《共和国之恋》已成为中国科学院老科学家合唱团的保留曲目,每逢中国科学院院庆的时候,都会看到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满怀深情地唱起这支歌,“这首歌就像是我们的院歌一样”。

  《共和国之恋》入选了各类高校声乐教材,成为音乐学专业学生的必修曲目。在网上各音乐平台,我们能够查到历年来数十位歌手所演唱的美声、通俗、合唱等不同版本,不同风格和理解的诠释,为《共和国之恋》增添了新的活力和感动。这首歌也是中国海外演出的保留曲目,在华人华侨和外国友人中享有盛誉。

  新中国70年栉风沐雨,这首倾吐广大知识分子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不忘初心、生死相依的《共和国之恋》,经过时间的检验与岁月的磨洗,永远向人们倾诉着一个最质朴、最本真的信念——把一切献给祖国。

  (作者简介:郝达,系绍兴文理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夏元勇,系绍兴文理学院艺术学院讲师)

·水乳交融 生死与共

2019-12-27 09:05:51

  ——评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演的民族歌剧《沂蒙山》

  当《沂蒙山小调》动机在民族歌剧《沂蒙山》序曲中回响时,山东地方特色的音乐就与“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交织在了一起,就与观众交织在了一起,就与人民交织在了一起。当台下的观众不禁跟着朗朗上口的旋律哼唱时,当观众被剧中人物的生死抉择感动流泪时,当观众用掌声和泪水陪伴剧中牺牲的角色登台谢幕时,当观众在散场后仍不禁哼唱主题歌时,我们就知道歌剧《沂蒙山》选择了观众,选择了人民。

  用歌剧来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早有优秀的先例。威尔第早期创作的歌剧基本都顺应了意大利“复兴运动”的热潮,以反抗外族入侵的爱国题材为主,旋律朗朗上口,迅速在意大利民众中传唱,甚至当时以威尔第的名字组成的口号成了爱国主义的象征。《沂蒙山》作为一部弘扬中华民族爱国精神的歌剧,展现了不逊色于歌剧大师威尔第爱国歌剧的优秀品质。

  故事题材上,《沂蒙山》以抗日战争时期沂蒙山人民与八路军战士相互扶持、共同抗日为线索,挖掘生死攸关时刻村民与八路军不畏牺牲的崇高抉择,让两对主角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闪耀炽热的光芒。而一部优秀的戏剧最难的是构思戏剧冲突,爱国主义题材中常见的正邪对抗并非歌剧所长,对歌剧来说,最拿手的是抒情咏叹。那戏剧冲突何来?《沂蒙山》给出了良好的解答。剧中冲突集中在人物面临的生死抉择,从一开始海棠选择放丈夫林生参军开始,到孙九龙和村民选择牺牲自己保护八路军伤员,再到海棠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保护八路军的孩子。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沂蒙山人民始终如一地选择跟党走,是将情感力量推向高潮的内在动因。

  面临重大抉择不仅仅是在剧情之中,更是在歌剧的构思与创作之中。选择悲剧还是喜剧?编剧王晓岭选择了震撼心灵、催人泪下的悲剧,但在悲剧结局留下了希望的火种。戏剧结构上,《沂蒙山》有六幕,每幕均以喜开场以悲结束,以反差积聚张力,情感力量层层叠加,至全剧结束达到高潮,催人泪下。令人惊喜的是,悲剧所缺失的“大团圆”在演员谢幕时,以一种超现实的“幻想”场景实现——这种独特的谢幕方式效果极佳,台上英雄们终于幸福“团圆”在一起,席间已有观众泣不成声。

  对于“全景式”史诗歌剧,选择塑造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沂蒙山》给出了“质朴的人物,崇高的英雄”这一解答。《沂蒙山》的主角是普通农民和八路军战士,但这些质朴的人物凝聚了中华民族的崇高精神。海棠是沂蒙山红嫂的典型代表,她不仅筹集军粮,掩护八路军伤员,独自抚养八路军的孩子,更在生死时刻牺牲自己的孩子拯救了八路军的孩子,大爱无疆;村长孙九龙在日军扫荡时,带领沂蒙山的男子汉们代替八路军英勇赴死,可歌可泣;林生在民族危亡之际舍小家为大家,在生死危亡的时刻舍小我为大我,豪迈悲壮。他们身上闪耀着中华儿女浴血奋战、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他们身上凝聚着无私奉献、为国为民的民族气节。

  选择分曲结构还是贯穿结构?分曲结构将独立的唱段按照次序演唱,而贯穿结构中音乐连续不断。显然作曲家栾凯选择了前者,这也意味着每一首优秀的独立唱段结束,如若得到观众认可,观众可以奉上掌声和喝彩,从当晚《沂蒙山》收获观众的掌声来看,可谓相当成功。那么在这些分曲之间用什么来连接呢?是选择说白还是宣叙调?《沂蒙山》明智地选择了说白,这种方式更适合发挥汉语的独特美感。正因为汉语音调丰富多样,地方方言富有韵律,所以带有音高的宣叙调并不易体现汉语之美,反而说白更适合在剧中讲清楚故事。

  选择人声歌唱还是器乐表达?栾凯显然发掘了人声歌唱感人至深的情感力量,将着力点放在了咏叹调上。《等着我,亲爱的人》《再看一眼亲人吧》等咏叹调风格多样,有的融合了戏曲板腔体的精华,有的带有地方民歌色彩,有的则带有群众歌曲的通俗色彩。在这些咏叹调中,器乐则主要承担着烘托气氛的功能,将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而不是乐池中,更容易让观众入戏。《沂蒙山》也试图解决挖掘中华民族特色音乐这一难题,从融合了民族文化和汉语腔词关系的中国民歌和戏曲宝库中汲取养料。民族女高音延续了《白毛女》《江姐》的优秀传统,饰演海棠的王丽达以扎实的民族声乐功底完美地塑造了这位崇高的红嫂,尤其是从第五幕开始有连续七首重要唱段,不仅需要扎实演唱功力,更需要极强的耐力和舞台掌控力。

  一直以来,民族歌剧到底用民族唱法还是美声唱法争执不下,民族乐器与管弦乐的融合也是民族歌剧思索的问题。《沂蒙山》给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既然用民族女高音王丽达担任了海棠,那么用美声抒情男高音王传亮饰演林生和女中音张卓饰演夏荷就需要稍加转化,旋律上用更贴近中国民歌的转音加花能有效地削弱音色上的差异性。而男中音歌唱家杨小勇饰演的村长孙九龙本身就需要有男中音的厚重感和力量感,声音融合的问题得到了有效解决。此外,选择扩音还是原声?西方歌剧演唱时往往不用扩音设备,乐队亦然。但是使用扩音设备能有效地解决声音融合问题,一方面保证观众能听清,另一方面能让乐队中的民族乐器与管弦乐队声音融合。

  《沂蒙山》乐队写作心思缜密,尽管器乐主要承担烘托气氛的功能,但富有民族特色,乐队中融合了竹笛、唢呐、琵琶等民族乐器,萦绕着中华神韵。每幕间的器乐间奏曲将幕与幕连接起来,让故事进展更连贯。指挥家杨又青对乐队速度把控精准,有效地支撑演员演唱。同时全剧有近20首分曲有合唱,分量很重,剧中合唱饰演了村民和八路军的角色,是诠释军民“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的绝佳代言。

  舞台设计理念强调真实性,为让演员和观众更容易进入角色,充分利用舞台高度和纵深,多层结构具有恢弘的史诗气韵和饱满的视觉冲击;连舞台天顶都不放过,用极具沂蒙山特色的柿树点缀。旋转舞台更是体现了对空间、时间的有效利用,随着舞台旋转就可在每幕短暂的间奏曲中实现场景的快速转换,真正做到了舞台服务于戏剧,服务于音乐,服务于观众。

  《沂蒙山》带来的不仅是一次视觉震撼、一次听觉享受,更是一场精神洗礼,在被剧中军民“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感动之际,也带给我们对中国民族歌剧发展的反思。以人民为中心,就是要把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为文艺和文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沂蒙山》真正的把观众的需求作为了艺术创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赢得了观众的掌声。

  (作者为上海音乐学院博士研究生)

·《乐动敦煌》:乐音袅袅的移动圣殿

2019-12-26 14:53:17

  近日,由甘肃演艺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海南华侨城文化演艺有限公司、广州市明道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联合创排的大型沉浸式演出《乐动敦煌》在兰州首演,让兰州市民有了一个全新的文化消费选择,而当他们扶老携幼观看了这台大型沉浸式演出《乐动敦煌》后,唯美、惊喜、新奇是出现最多的评价。

  沉浸式演出打破了原来传统剧场的规则,重新定义观众与表演者的关系,直接影响了观众的观演行为。因此当兰州的观众们第一次随着剧中人物而移动,在触手可及的距离观察演员时,这种新奇感让人惊叹。沉浸式演出的概念源自英国,主要应用于戏剧领域,是相对成熟和流行的艺术形式。它将多媒体、虚拟现实、三维实境等高科技手段与传统演出相结合,视听体验更震撼、观演互动更充分。它在中国出现虽只是近几年的事,但发展迅速,特别是当国外的浸没式戏剧作品被引进开阔了从业者的眼界之后,“沉浸式”得到了更具中国特色的应用和发展,被更多地运用到了文旅融合的演艺项目中。当然,如果仅止于此,《乐动敦煌》也只是雨后春笋般在各地产生的众多演艺项目之一。《乐动敦煌》独特之处在于它是国内少有的沉浸式移动剧场,在兰州的演出持续到十月底后,它将移师深圳,未来还会根据观赏需求和运营需要出现在国内任何一个城市甚至走出国门。

  当全国绝大多数文旅融合演艺项目都在做驻场演出,为吸引游客努力时,《乐动敦煌》这个新创项目的创排方基于什么理由认为一台敦煌题材的演艺项目能走遍全国?

  可以说,对于敦煌的熟悉以及对于敦煌文化价值的深刻认识是做决定的核心因素。敦煌是人口20万的西北边陲县级市,有3处世界文化遗产、4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年接待游客近1100万,旅游总收入115亿元(2018年统计数据),因历史、文化成为甘肃省最具国际知名度的城市。敦煌是文化旅游胜地,无数人对它无比向往。

  敦煌作为人类文化艺术的宝库,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和思想资源。“折其一枝便能成林”,这是甘肃文化人和研究者经过长期观察、总结并经过实践检验得到的经验,甘肃文艺事业所取得的突出成就——舞剧《丝路花雨》《大梦敦煌》就是最好的证明。两部不同时期的作品取得成功各有其因,但它们都选择了敦煌题材——故事都在敦煌发生;都对莫高窟的壁画、雕塑等艺术进行了展现,《丝路花雨》对壁画、彩塑中人物舞蹈形象的创造性发掘甚至创立了“敦煌舞”;都在展现敦煌壮阔、深厚的文化内涵和宏大、庄重的宗教气息之余,虚构了感人至深的世俗情感故事……敦煌这个独一无二的文化宝库在被文艺作品以艺术化的形式和思维呈现的过程中,其本身的深厚积淀所散发出的熠熠光辉反过来又赋予文艺作品以独一无二的特有气质和人文品质。因其深厚,经得起被各种文艺形式、各种创作观念、各位创作主体所反复表现,每一部成功的文艺作品都是对博大精深的敦煌文化中某一方面或某一部分的撷取、提炼与转化。相辅相成的是,这些优秀作品又以文艺所独有的传播力、感染力将敦煌这个遥远的文化殿堂拉近、投射到不同的观众心中,产生独属于每一个人的关于敦煌的感知和想象。

  因为意识到了这种投射和作用关系,因为看到敦煌题材先天具有的吸引力,“敦煌”成为了创作者趋之若鹜的表现对象,无论直接反映敦煌文化还是以敦煌作为故事发生地的文艺作品数量都极为庞大,似乎谁都可以写、谁都可以画、谁都可以演。但含金量再高的矿藏也需要一把顺手的镢头来挖,文艺作品选一个好题材固然可以事半功倍,但“倍”也是在“事”的基础上,没有优秀的创作团队,没有先进的创作理念,没有对题材的深入挖掘,仅凭题材便想出好作品是痴人说梦。因此,反映敦煌的作品虽多,但真正传得开、留得住的作品就那么几部。如此考量的话, 《乐动敦煌》的艺术质量是否能配得上“敦煌”这块“金字招牌”?创排者对它的期望是否能够实现?

  带着连串疑问观看《乐动敦煌》的演出,会欣喜地发现它给出了一个让人踏实的答案。45分钟的演出中,观众跟随剧中主人公白歆从西域来到敦煌,综合借助音乐、影像、灯光、机械、装置、舞美道具,与他一同置身繁华的敦煌夜市、体验人间欢愉,聆听敦煌古乐、感受文化交融与互鉴,流连莫高窟、叹服于其瑰丽与深邃,看到他通过这一番游历从少年音乐天才的狂傲与迷茫中走出,逐渐看淡利禄,深藏功名,追求艺术的广阔与永恒。《乐动敦煌》扬长避短,在有限的时长和观赏区域内,通过强化文学性、打磨音乐性、增强舞蹈性、突出综合性让观众获得强烈的视听美感和心灵撞击,特别是剧本、音乐、舞蹈三方面,让浩如烟海、博大精深、美不胜收的敦煌在这台演出中呈现出“小而美”的精致面貌。

  剧本方面,让一个外国少年作主人公便是新的创造。我们已经习惯了中国人作为主角之下的观察与讲述,事实上,一个域外视角的敦煌更具国际性。这种视角的转换彰显了剧作者王登渤、滕飞过人的解读力。故事以人物不可言说的心念顿悟做结,既符合文旅演出情境感重于情节性的特点,又增添了言有尽意无穷的空灵意境。文旅演出中比较不受重视的剧本在这台演出中因其极强的文学性而提升了整部作品的文化品位,而这恰恰是它“移得动,走得出”的关键所在。

  仅从名字就能知道《乐动敦煌》主打“音乐牌”,这是一个全新的“打开”敦煌的方式。主人公的身份、敦煌壁画中的复原乐器、异域乐器的别样琴声,破译的敦煌古乐谱,所有元素的结合让这台演出名符其实的得以“乐动”。作曲家姜莹为《乐动敦煌》创作的音乐运用了世界音乐风格的表现手法,鲜明的地域特色、多文化融合的优美旋律,让我们感受到了文明的互鉴与融合才能使伟大的传统艺术在历史的长河中焕发出时代光彩,拥有永远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作为《丝路花雨》第三位“英娘”,史敏在甘肃学习、工作了十年,即使离开了《丝路花雨》、离开了甘肃、离开了舞台,任教于北京舞蹈学院的她研究、继承、传授的仍然是“敦煌舞”。邀请她负责《乐动敦煌》的舞蹈可以说是不二人选。史敏对于敦煌舞的谙熟使得她的编创已超越了动作和肢体,上升为一种语言和系统。《飞天》《燃灯》《妙音》三个章节的舞蹈是整台演出的华彩篇章,在笔者看来,它们的夺目之美远超于高科技含量的虚拟现实技术、增强现实技术、三维实境技术、多通道交互技术,因为再好的技术仍旧是技术,再美的幻象依然是幻象,而演员们在跳跃、翻转、腾挪中,肌肉的张弛、呼吸的急缓显现的是真实的生命。

  《乐动敦煌》被寄予厚望,希望它能有好的演出前景,能被更多人喜欢,能将敦煌文化传播到更多更远的地方,它的良好品质让未来可期。而对于那些对敦煌、对敦煌文化有着深入研究和深厚感情的人来说,敦煌题材不仅是“吸金石”,也是“试金石”,希望通过文艺创作者思想、眼界、能力的不断提升,敦煌这个“金字招牌”被越擦越亮,形成这样一种紧密联系——敦煌为文艺创作提供灵感和素材,创作让敦煌更可亲和可感。

  (作者系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专职副主席)

·对我来说,音乐是最光明的事

2019-12-26 14:38:08

  ——专访中国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李心草

  李心草 1971年出生于河北,祖籍云南,现任中国交响乐团副团长、首席指挥,中央音乐学院及中国音乐学院特聘教授,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

  9月29日晚,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奋斗吧 中华儿女》在人民大会堂上演。

  “与几千名艺术家的合作,是非常难得的体验,令人难忘。”担任本次晚会指挥之一的中国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李心草格外兴奋。

  在中国音乐学院,李心草接受了记者的专访。从这次演出中的难忘瞬间,到多年来的音乐之路,到对指挥艺术和文化传播的思考,李心草畅聊了音乐这件对他来说“最光明的事”。

  20多天的彻夜连排,没有人有一丝懈怠和怨言

  解放周末:在《奋斗吧 中华儿女》中,您指挥第四篇章献演,展现了一幅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壮阔图景。排演过程中,有哪些难忘的经历?

  李心草:这次演出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云南上学,有一次去学校旁边看国家队足球训练基地的训练,发现的一个很神奇的现象: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球员一脚踢到了球,最开始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直到半秒钟之后,才听到“砰”的一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由于距离远导致的声音延迟。这一次的演出中,我们就遇到了这样一个难题——克服声音延迟。

  演出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大会堂的舞台气势宏大,对声音有扩散效应,和我们之前排练的模拟场地非常不同。加上400人组成的合唱团所在的位置不同于常规演出,分立舞台两侧,更给声场配合带来了额外难度。整个演出团队要克服声音传递的延迟,只能提前出声,随后通过一次次的调整、磨合,再调整、再磨合,做到整齐划一。由于演出曲目繁多,乐曲节奏有快有慢,声效有轻有响,每首曲子的提前量还不同,但都要排练到准确无误。

  可以说,这20多天的彻夜连排,没有人有一丝懈怠和怨言,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突破了自己的极限。等待的过程中大家席地而坐,甚至席地而睡,等到自己上场时,就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在这样艰苦的排练条件下,大家凭着心中强烈的责任感,相互加油鼓劲,共同克服了困难。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

  解放周末:晚会中,前三个篇章里有许多人们喜闻乐见的乐曲,而您指挥的第四篇章中新创作的歌曲较多。和经典作品相比,新曲目还没有达到让人耳熟能详的程度,有些甚至是第一次公开演出。您是怎样演绎这些作品的?

  李心草:我觉得要辩证地看待新曲目的处理。一方面,新歌演出没有参照,演绎出来的实际效果可能连作曲家自己都不太清楚,还要通过实践再去修改。所以不管是指挥也好,歌唱家也好,可以在没有样板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但另一方面,任何一部新作品在第一次面向公众演出时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就像我们常常说的,第一次接触一部音乐作品时一定要听对版本。不然,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往后的欣赏就会非常困难。从这个角度来说,新歌绝对不能乱处理。

  这次演出前,我和作曲家、歌唱家就每一首曲目的速度、力度、情感的处理都进行了深入交流。对于一些合作曲目,比如由“民歌王子”王宏伟和美声歌唱家石倚洁共同演绎完成的《一个都不能少》,在声音融合方面,前期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此外,这一次我们还加入了以往排练中都没有的一个环节——音乐作业。这是排练歌剧时的一个步骤,指的是演员学会曲目之后,先与单独的钢琴伴奏进行仔细排练。在熟悉之后,再与整个乐队配合排练。加入这个程序,就是为了让歌唱演员把握好有限的与乐队配合的机会,保证最终的演出效果。

  解放周末:从“中俄文化年闭幕式”音乐会到G20杭州峰会《最忆是杭州》实景演出交响音乐会,再到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奋斗吧 中华儿女》,您指挥了多场高规格、高关注度的演出。每次上台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方式来给自己打气?

  李心草:我这个人没有太多的仪式感。上台前还是比较现实地告诉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保持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和歌唱家、独奏演员的个人创作不同,指挥是领导大家进行集体创作的,所以首先要把自己的情绪和状态稳定下来,在台上能够保持良好的控制力,因为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做到艺术上的发挥。

  指挥是一门一次也输不起的职业

  解放周末:22岁拿到全国首届指挥大赛冠军,28岁加入中国交响乐团,看到您的履历表,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指挥天才。但很少有人知道,您最初学习的是长笛。当时是怎么转变专业方向的?

  李心草:当年我参加云南省文艺学校招考时,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学长笛,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说“愿意”。很多年后我回想起来,当时如果老师问的是其他乐器,无论是钢琴、小提琴还是打击乐,我的回答应该都是“愿意”。在那个年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事业和未来,但潜意识里对音乐的向往是非常强烈的,觉得音乐对于我来说是最光明的事情。所以,不管什么乐器,只要能学音乐,我都愿意。

  真正影响我一生的时刻,是入学一年后参加的第一次乐队排练。那一天排练的曲目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我演奏长笛。排练很快就结束了,但我却没有急着离开那里,而是等大家都走光之后,独自站上指挥台,在脑海中回想刚才指挥老师的风采。当时心里有两个念头。第一个是这儿(指挥台)比那儿(长笛位)好,第二个是我将来一定要站在这儿。我知道,我迷上了指挥。

  对指挥产生浓厚的兴趣之后,我就在学校图书馆仅有的资料中搜出一些莫扎特、贝多芬、柴可夫斯基作品的总谱。没有分谱,我就自己手抄,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抄。有些弦乐的谱子是一样的,现在只要复印就可以,但在那个年代,就是自己一份份地抄。有了谱子之后,我在学校组建了一个30多人的管弦乐队,只要有时间,大家就聚在一起排练,劲头非常足。

  今天想来,要感谢那个纯粹而没有任何干扰的时代,让一群热爱音乐的少年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音乐、排练曲目。这段在艺校的经历是我指挥生涯中第一个关键时期。

  解放周末:从事指挥工作那么多年后,您现在对这门艺术的理解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吗?

  李心草:我觉得每个学指挥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心路历程。大部分人一开始学指挥时,其实都不太清楚指挥到底意味着什么、要做什么。最开始迷上指挥时,我只觉得站在舞台中央很威风,大家都得听我的。但在艺校的四年排练中我慢慢明白,组建乐队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平常的排练中其实有许多问题需要指挥去解决和磨合,不是简单地耍威风就可以的。后来考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时的系统学习让我明白,原来指挥要学那么多理论知识。大学毕业到了工作岗位之后,发现要学的东西更多。从事指挥工作越久,我越觉得肩上负担的责任越重。要做一名合格的指挥,首先在学术方面要有扎实的功底,这非常重要,但只是冰山一角。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如何应变,如何与人打交道……这些都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需要学习的内容。

  现在我经常会和学生说,指挥是一门一次也输不起的职业。很多文艺工作者可能都会经历失意的时刻,但之后仍可以通过创作优秀作品重新获得大家的认可。但对指挥来说不是这样。指挥没有自己的乐器和嗓音,指挥的艺术是通过别人传达的。如果一名指挥在一个乐队面前失败一次,他在他们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哪怕之后你指挥得再好,说得再有道理,他们给你的反馈都会是打折扣的。

  有人曾经问我,最满意的演出是哪一场。对我来说,没有所谓最满意的演出,因为每一次演出都是最重要的,对待每一个音符、每一件作品都要认认真真,一斧一凿,做到最好。

  解放周末:在许多人看来,艺术家大多是“有脾气”的。在与乐手意见相左时,您会怎么处理?

  李心草:对艺术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定力。有时候,我在排练中反复提一个要求,乐队队员不耐烦了,但我还是坚持。他们按照要求完成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大家也就信服了。我想,从事艺术的人,可能经常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坚持,而是随大溜,久而久之对自己和对他人的要求就会越来越低。年纪越来越大,积累越来越多,我越是感觉到注重细节的重要性。

  艺术上要坚持,但态度上不必尖锐。以前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在音乐上的观点是正确的,别人也要照着做。但对待音乐,大家其实都有自己的判断,发脾气也无济于事。指挥要做的应该是尽可能地凝聚整个乐团的力量,鼓励大家发挥出应有的水平,甚至做到超水平发挥。

  音乐是高贵的,但音乐家并不是高人一等的

  解放周末:改革开放以来,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文化生活也不断丰富,从硬件到软件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作为指挥,您感受到了哪些变化?

  李心草:以前我们到各地巡演,总是因为场地条件不行而烦恼。现在,随着各地高水准文化场馆的建设,我们经常惊叹不已——怎么有这么棒的音乐厅!

  再以新年交响音乐会为例。新年音乐会起源于欧洲,大约在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中国生根发芽,最初主要由国家级院团来演奏,后来逐渐在全国开花结果,成为新年必不可少的文化活动之一。现在,全国各地观众都能在新年之际欣赏到精彩的交响乐演出,各地交响乐团的艺术水平也越来越高。

  看到这些变化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国外的名团。如今,像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这样的世界顶级乐团也会在新年之际来到中国演出。要知道,这些乐团的演出档期很有规律,国际巡演多为每年4、5月或者9、10月,年底来中国是很罕见的。这充分证明了中国演出市场的吸引力,和文化氛围之浓、艺术品位之高。

  变化的不仅是“面子”,更是“里子”。2019年的新年音乐会排练,我付出了很多时间,因为曲目量和难度都相比过去增加了。新年音乐会通常以一些观众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为主,现在则经常上演分量较重的交响乐曲目。这些年来,演出主办方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多,包括曲目建议和艺术需求等,几乎达到了职业音乐家提出的水准。我想,这些变化一方面体现了国内演出市场的专业化水平提高,另一方面,主办方代表的是观众,这意味着观众欣赏水平的提升。

  解放周末:在为这些变化欣喜的同时,是否还有哪些不足可以改进?

  李心草:确实有。比如,演出场馆的增加和使用率的提升,让一些粗制滥造的节目也有机可乘。我记得,过去音乐爱好者们为了买到一张演出门票,经常是连夜排队,乐团也都为了奉献一台演出用心打磨,不求快,只求出精品。现在,演出市场越来越大,供观众的选择越来越多,也应该更加客观地审视作品的质量,不能让观众花了钱却只听到凑合的演出。与此同时,随着越来越多国际演出团体蜂拥而至,我们的演出场馆和媒体也要学会甄别,不能让一些打着擦边球的演出误导观众。

  解放周末:这些年,您一直从事交响乐普及工作。作为文艺工作者,您认为应该怎样让这门西方艺术与广大人民建立起联结?

  李心草:我对“人民”的理解就是“观众”,我们的工作其实是直接面对人民的。多年的舞台工作经历,让我和我的同事们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观众,其中有非常热爱音乐、了解音乐的,也有一些对音乐一知半解甚至一无所知。

  如果一台音乐会演出非常顺利,观众非常配合,我们自然很高兴。但如果现场有一些对音乐会礼仪不甚了解,在现场随意说话、走动甚至举起相机拍照的观众,我们该怎么做?

  很多年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会在舞台上转过身来对他们怒目而视,甚至暂停演出。近些年,随着对“人民”二字的逐步深入理解,我对待观众的态度也产生了由内而外的转变。

  交响乐的表演形式本身是舶来品,想要在近14亿人口的国家开展普及工作并非易事。很多观众对这门艺术不够了解是很正常的,他们中间可能还不乏一些抱着好奇心甚至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走进音乐厅的观众。其实,他们能够踏入音乐厅,就已经是对我们的尊重和支持了。音乐是高贵的,但音乐家并不是高人一等的,我们没必要也不应该摆出任何架子。作为音乐家,我们的责任和使命是用真诚的演出去打动他们,用热心和真心去引导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导赏和介绍帮助他们了解交响乐、了解音乐会礼仪。

  我相信,这样日积月累的逐渐熏陶,一定能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走进交响乐的世界,让我们的文化事业越来越繁荣。

  每一个音符都要唱响人们喜闻乐见的中国话语

  解放周末:进入新时代,如何通过艺术的形式讲好中国故事、阐释中国精神,是许多艺术工作者积极思考的问题。您有丰富的国际交流经验,这些交流是否触发了一些思考?

  李心草:随着中国音乐家和乐团与世界的交流越来越频繁,我们在收到国外演出邀请的时候,国外乐团常常会主动提出要求,希望在音乐会中加入一些中国的优秀作品。这本是件好事,但我却经常感到一种遗憾和尴尬——有些值得在世界舞台上演出的好作品,我们压根带不出去。

  之所以带不出去,其实是因为早年国内作曲家创作作品时,还没有电脑打谱,都是手抄谱或者个人制谱本。随着一代一代的传承和修改,这些乐谱上早已布满了各种铅笔、钢笔的划线和笔记,看上去就像是“天书”,没办法带给西方乐团去排练。也有些作品虽然出版了,但出版质量不过关,很多细节都不明确,如果带出去排,也无法保障演出质量。国外的乐团和乐手要是看到这样的乐谱,可能还会很奇怪,因为在西方,乐谱都是经过几百年沉淀、无数次修订,由权威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制作精良、标记清晰,拿到哪里都可以排。

  多年来,看到中国很多优秀的原创乐曲因为乐谱、分谱没法带出去,从而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奏响、传播的机会,我觉得非常痛心。我想,在文化传播和交流的过程中,我们应该把这种基础工作做得更好、更扎实。如果我们能够投入力量,促成国内优秀音乐作品的整理和规范出版,使得全世界乐团都能够像演奏贝多芬和莫扎特作品一样演奏中国作曲家的作品,蕴含着中国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走向世界才会更有希望。

  解放周末:近年来,国内各大艺术节期间涌现出越来越多关注现实、观照人民生活的原创交响乐和歌剧作品。而交响乐和歌剧本身是舶来品,要通过这些西方艺术表现形式表达中国故事,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李心草:中国的交响乐创作,绝大多数是以中国音乐元素与西方交响乐的表现形式结合而成的,其中不乏民族器乐与民族声乐的特色。纵观中国音乐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凡是能够流传下来、受到人们喜爱的交响乐作品,都是作曲家们把中国的音乐元素和汉语的语言韵律,科学地运用到作曲技术里,并合理地融入西方表现形式中。比方说,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检验,并且为世界各国人民所熟知的《梁祝》。对今天的交响乐创作来说,也是如此。相信只要作曲家能够注重东西方文化的结合与融合,运用21世纪的音乐创作手法,中国交响乐一定能趋向更高境界的表达。

  在歌剧创作方面,我认为应当格外注意作品是否能用观众普遍能够接受的方式“讲好中国话”。我们都知道歌剧起源于意大利,它的表现形式和当地的语言特点、感情交流方式、风土人情、生活方式都有直接的关联。意大利语的发声特征,让人们在听到意大利人对话时,感觉他们像在唱歌一样。所以音乐家受到了启发,把很多故事用意大利语的韵律谱写成一部部歌剧。而歌剧传入我国之后,一些作曲家在创作的时候容易走入歧途,把西方歌剧创作手法放在第一位,却没有考虑到中国语言的特点,导致汉语歌词与曲调音符结合起来“不中不西”,非常别扭。

  我想,中国的歌剧不能说外国话,艺术家在创作时应该沉下心来,确保每一个音符都能唱响人们喜闻乐见的中国话语。中国歌剧的创作之路任重道远,但我对此充满信心。

·敲贝多芬的门

2019-12-26 14:33:42

  今年春天,一年一度的欧华文学论坛在维也纳《欧洲时报》的会议厅举行,来自法国、西班牙、捷克、匈牙利、德国等十几个国家的旅欧华人作家济济一堂讨论文学艺术。在德国出版过《重庆你早》并引起轰动的华人女作家海娆讲述了最初的一段赴欧往事:她带着二十多年的人生必需品,包括左挑右选的书离境,结果行李超重,没钱付费。在必需品中只能放弃占分量的书,一本一本地往外拿,就像登月前一样。最后只留了两本杂志:《当代》2001年一、二期,上面刊载着长篇小说《蒙面之城》(上下)。十八年了,《蒙面之城》一直是她珍爱的小说,读过不知多少遍。她讲这段往事时我就在场,此前我不认识海娆,完全不知此事,我非常惊讶,在这音乐之都感到一种旋律升起,一种最熟悉的音符敲响,我还没去不远处的贝多芬故居,正准备去却似乎已置身那里。

  贝多芬故居,一座白色公寓楼,没有任何明显标志,没有喧哗,现在不是贝多芬在敲门,是我在敲贝多芬的门。整栋白色的楼仍住着人,像左近任何一栋公寓楼一样,只是这栋楼前的一条小路多种了些植物,对周围生活没有构成任何干扰,甚至没有任何标志,但谁都知道这条小路就是著名的“贝多芬小路”。它仍是一条普通的小路,贝多芬走过无数次的绝望的小路,沉重的小路,狂喜的悲伤的宁静的小路,拥抱群星与太阳与黄昏与清晨的小路。

  故居在五层,爬着旋转的楼梯——贝多芬爬过不知多少次,时常停下叹息,低着暴风式头发——到了五层才有个很小的售票窗口。买了票,一个高挑的穿开身毛衣的老人带我们参观,《天-藏》的译者李素给我作翻译。五层是顶层,贝多芬在这儿租了三个房间,住了七年,老人说有一年贝多芬要在北面房间墙上打一个洞,这样可以看得远,房东不同意,贝多芬与房东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据理”力争,最后愤而离去,不租了。贝多芬搬走了,但房东料定贝多芬还会回来的,果然不久贝多芬又默默地回来了。

  钢琴很老了,琴凳时有人影闪烁,时针永久停住,不同年代的手稿,给无从考察的情人的信,贝多芬面膜——紧绷着嘴,紧闭并垂视的眼,比任何一张贝多芬的肖像都更贝多芬,几乎就是贝多芬。然后是贝五,伟大的《命运》手稿。我不懂德文,加上龙飞凤舞的修改,又是在五线谱上,至少仅就我个人而言,那两百年前的手稿看上去就跟现在二维码一样。我非常惊讶,难道二维码早在两百年前就有了?它是贝多芬的发明?《命运》的发明?是贝多芬与当今世界的天作之合?我盯着手稿使劲看,几乎想用手机扫一下,没敢,真扫出什么可不得了,在这样的地方不可轻举妄动,真看到贝多芬怎么办?

  故居的最里的房间,一张简易翻盖的桌上,放有聆听《命运》的耳麦,一把同样简易的椅子。我戴上耳麦,好像以前听一样,或者太随便了,结果一按键,要不是有椅子,我非得坐在地上不可:巨大音响“3331” 音符从天而降。当然,从天而降我是熟悉的,听过无数次了,但在这里还有一个方向非常陌生,从来没有过。那就是几乎从天上的同时我感到背后一双大手放在了我肩上:“命运”敲门之声响起……

  我一动不敢动,但整个人又鼓满风飞起来,落下去,一会天空,星辰,一会月光,海面。一个人十八年前漂洋过海只带了我的小说,她展示的杂志磨得甚至已长出白发。论坛主持方丽娜女士邀请我和李素做主题对话时,说我在欧洲有许多华人读者粉丝,我觉得有点夸张,说实话我是一个从来不关心自己读者的人,我只写我的,我一直认为我没有多少读者。海娆是个震撼,但也不代表我有很多读者,相反海娆是偶然的,就是说,所有必然的都不会震撼我,只有偶然才会真正震撼我。偶然比必然可贵得多。这也是《蒙面之城》表达的。

  在《命运》中或者在贝多芬的二维码中,我的脑海同时演奏着纷至沓来的记忆,海娆像流星一样偶然划过现在的天空让我不由得想起三十五年前,我非常年轻时趴在拉萨一所石头房子写《蒙面之城》的情景:那是冬天,没有火炉,晚上脸盆里的水会结冰,我趴在一张简易的两屉书桌上写一个人的命运。不知未来会怎样,就是纯粹地写,做梦,听音乐,在音乐中睡去。在寺院的法号中和早牧的牛鸣中醒来,哞哞哞,咩咩咩,给远方的什么人写信,包括可能的恋人,实际是不可能的,有点像贝多芬。然后继续《蒙面之城》,在写作中爱,倾注,悲伤,不屈。早晨来电了,打开电炉,炉丝火红,一圈圈非常的幸福。一会儿水就烧开了,敞开门,面对雪后白色的群山。直到十五年后《蒙面之城》才最后完成,但发表又遇到困难,辗转到网上,引起轰动,此后又全文发表在《当代》上,两期刊出,荣誉纷至沓来,所有荣誉都无法和海娆的故事相比。几年前当我听南非一家华人报纸在连载《蒙面之城》我已觉非常惊讶,不可思议,现在是海娆。

  命运是什么?绝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虚线,一些孤立的点,这些孤立的点由时间慢慢串起,像一条项链。每个人的点或多或少,即使贝多芬那么伟大我也不认为他的点是多的。而我不喜欢成功点太多的人,我喜欢某种意义上的成功的失败者,或者失败的成功者,如卡夫卡、梵高,中国的海子、苇岸、刘烨园——有多少人知道后两个人?但这无关紧要。今年七月二日刘烨园辞世,我踏上去济南的列车为他送行,没有多少人为他送行,同样无关紧要。有多少人曾为卡夫卡送行?刘烨园在最后的《致朋友》中由他口述,妻子记录:“我的夜空正在渐渐龟裂开来——青春没有离我而去,激情犹在,我只是累了,纪念那些未能从海上归来的人。”这是巴-帕乌斯托夫斯基的话,刘烨园最后引用了它,他喜欢这句话,他就是那没从海上归来的人,他仍在风浪中,在船上。

  今年八月我的八卷本文集在上海出版了,说实话我一直不太敢想这事,直到拿到厚厚一套精装本我才相信这是真的;在思南公馆,我与《收获》主编程永新、上海文艺出版社谢锦对谈文集时又时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在说话,在侃侃而谈,在几乎是出演自己,甚至演技高超,但那真的是我吗?是那个在西藏石头房子里瑟瑟发抖写作的人吗?我始终觉得我的本我是一只寒风中瑟瑟的小猫。过去我只觉得像鲁迅先生那样的人才出文集,怎么我也出起来了?这是什么命运?我不害怕寂寞,风,但有点害怕荣誉,我总觉得我身上装着别人的东西。

  在《命运》的房间听《命运》,感受贝多芬按在肩上的大手,有一种温暖的湿润的百感交集的东西,未知的东西。我感觉贝多芬一直在房间,只要用你无论短或长的人生聆听,他一定在。

  我来得晚了点,但还不算太晚。我希望每个人都有机会敲一下贝多芬的门,或者,自己的门。

·70年前,他挥舞出共和国的第一个音符

2019-12-26 14:30:25

  华北军区军乐队队长罗浪,提前半个小时就率领军乐团站到了天安门城楼的正前方。作为整个乐团的总指挥,他屏息凝神,微微昂首,盯着天安门城楼。身后,两位分指挥目不转睛地盯着罗浪,再向后,200名军乐队队员盯着分指挥,紧张而急切地等待着那个庄严时刻的到来。

  15时整,举世瞩目的开国大典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毛泽东主席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随即,罗浪举起指挥棒,沉着地指挥着军乐队队员精神饱满地演奏了雄浑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

  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动

  2009年9月的一天下午,笔者在北京总政第一干休所探访了罗浪。罗浪老人有每天午睡后出去散步的习惯,那天他放弃了这个习惯,向我讲述了他的经历和开国大典演奏代国歌的往事。

  1947年10月,晋察冀军区野战兵团在清风店打了个大胜仗,歼灭了国民党第三军主力并俘虏了该军军长罗历戎。罗历戎是黄埔军校毕业生,被俘后见到曾任黄埔军校教官的聂荣臻,开场白就是:“人也被打散了,枪也被缴获了,就剩下一个军乐队了,算是送给老师的见面礼吧。”

  当时任晋察冀军区抗敌剧社乐队队长的罗浪闻讯后非常惊喜,赶紧缠着上级说,请把军乐队留下来,千万不要遣散,以备将来之需。

  几天后,聂荣臻叮嘱时任华北军区宣传部副部长的张致祥:“尽快将国民党第三军的军乐队收容过来。”受领任务后,张致祥来到抗敌剧社对乐队队长罗浪说:“赶紧带人把国民党第三军军乐队收容过来,以此为基础,成立我们自己的军乐队。”

  罗浪和战友单洪顺一起,历时半个月,在保定、高碑店一带找到了所有军乐队队员。经过组织上政审、鉴定和调查,最后确定留下40人,与抗敌剧社音乐队原有的十多人,经聂荣臻司令员批准,改编为我华北军区军乐队(后来,以此为基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队正式成立,罗浪担任军乐队队长兼指挥)。紧接着,罗浪又马不停蹄地到石家庄军校青年训练营挑选了40多人。他们当时所使用的乐器多数是日本人投降后留下的。到了1949年8月,组织上决定由罗浪负责组建一支200多人的联合军乐队。之后,他又联合了20兵团各部队的军乐队成员,并收编了北平警察局军乐队20多人,组成了200多人的联合军乐队。回忆往事,罗浪老人说:“新成立的这支军乐队可谓来自‘五湖四海’,有解放军的宣传骨干,有起义投诚的旧军人,有收编过来的北平旧警察等,使用的乐器更是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战利品。”

  直到1949年8月初,罗浪才知道组建的这支联合军乐队将要参加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阅兵,而是开国庆典。开始还保密,从阅兵副总指挥聂荣臻到阅兵指挥部主任杨成武,都再三强调这次阅兵的意义十分重大,要大家“一切行动听指挥”。聂荣臻还向全体人员发出一道命令:如遇空袭,要原地不动,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动,保持原队形。

  为什么不用我们自己的乐曲呢

  1949年7月,罗浪奉命组建联合军乐队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要成为指挥演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第一人。

  1949年9月27日,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上,《义勇军进行曲》被确定为代国歌。

  罗浪记得在政协一届会议开幕式上,军乐队穿着刚发的新军装站在会场前排演奏《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会议休息时,毛泽东从主席台上走下来,与第一排军乐队队员们握手。

  当《义勇军进行曲》被确定为代国歌的时候,负责通知此事的工作人员却忘了通知罗浪由他在开国大典上指挥这一首重要曲目。两天后,罗浪接到了迟来的电话后,立即着手配器,他挑灯夜战,凭着自己对乐曲的理解和顽强的毅力,在很短的时间内拿下了对代国歌的总谱配器。经过反复计算,罗浪决定,配合国旗上升时间,《义勇军进行曲》要连奏3遍。

  国歌确定后,开国大典的阅兵式上又采用什么乐曲呢?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9月初,阅兵指挥部就召开会议,几经讨论,都难以定夺。罗浪心里嘀咕着:赶紧定吧,定完了我们好练呀!

  当时有部分人主张按老规矩办:采用旧军队的阅兵曲即德国的乐曲;也有部分人主张“一边倒”,全部采用苏联乐曲,因为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只能用“老大哥”的乐曲。

  年轻气盛的罗浪则提出了第三种方案,就是要用经改编的我军的某些革命歌曲。新中国自己的庆典,为什么不用我们自己的乐曲呢!况且华北军政大学曾在石家庄搞过一次阅兵式,用的就是经罗浪改编的我军军乐曲,并获得中央首长的肯定。

  三种意见争论激烈,哪个也不能轻易否定,这让阅兵指挥部主任杨成武为难了,略倾向于第三种意见的他让罗浪连夜起草了一份文字方案,一并上报到中央军委。那些哼唱了多年的熟悉的旋律征服了中央首长的心,聂荣臻批示“同意用我们军队自己的曲子,请五大书记审阅”,毛泽东随即潇洒地挥笔写下了“以我为主,以我国为主”9个大字,周恩来批阅“同意主席的意见”。

  罗浪当时所报的曲目是《东方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团结就是力量》等。时光荏苒,这些歌曲至今还在人民群众中广为传唱。

  200人的演奏,没有错一个音符

  1949年10月1日15时,令世界瞩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拉开了序幕。罗浪率领着军乐团在13时便进入天安门待命。秋天的北京是最美的,天高云淡,一切都透着喜庆。参加开国大典的军乐团军装和皮鞋都是新发的,就连乐器也都重新喷上了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200人的军乐队面向天安门城楼,站成两个方队,各自以10行横队和10行纵队的宏伟气势奏响同一支威武雄浑的乐曲。罗浪回忆说,我把大小军鼓都安排在第一排,这在当时是一种创造性的思路,是为了展示一种威武整齐的新面貌,是为了形成一种鼓乐喧天的大气势,以宏伟的气势等待着党和人民的检阅。此时,毛泽东和开国元勋们正沿着城楼西侧的古砖梯道,健步登上天安门城楼。

  突然,罗浪的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当时还没有报话机这类设备,当毛主席登上天安门时,城楼上如何通知罗浪开始演奏《东方红》呢?在排练时,典礼指挥张致祥望着城楼上飘舞的红旗,急中生智:何不用块小红绸子在城墙上向罗浪发信号呢?于是张致祥与罗浪事先约定:就用这种土办法发出信号!直到1955年以后,城楼上与军乐团的联系信号才正式改为挥动小红旗。

  14时30分,紧张而又兴奋的罗浪,悄悄瞄了一眼军乐队,只见队员们个个仪表端庄,军姿挺拔。阳光下乐管泛金,乐鼓流银。罗浪心中暗暗喝彩。

  14时50分,一直守候在城楼西侧的典礼指挥张致祥,看着毛主席和中央领导谈笑风生,拾级而上。此时,罗浪正紧张地盯着张致祥呢。当毛主席一行登上天安门城楼时,张致祥立即向乐队挥起了红绸子。顿时,军乐队奏响了高昂的《东方红》。这是9月30日刚刚敲定的欢迎曲。15时整,大典司仪林伯渠宣布庆典开始。接着,毛主席以洪亮的声音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当时的气氛既热烈又紧张,司仪宣布“升国旗”“鸣礼炮”后,却忘了宣布“奏国歌”。毛主席的话音刚落,罗浪就准备指挥军乐队演奏国歌,却未听到司仪发布命令。等了大约半分钟后,罗浪按预定的程序,果断地指挥军乐队奏起了国歌,天安门广场上顿时欢声雷动。

  司仪紧接着宣布阅兵式开始,军乐队奏响了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步兵、骑兵、炮兵和坦克兵等方队依次通过天安门广场,共和国年轻的空军也首次驾机掠过天安门广场的上空……虽然军乐队排练时间非常短,但在开国庆典上,200人的演奏,没有错一个音符。

  谈到国歌奏响那一刻的心情时,罗老兴奋地说:“老实讲,我当时就有一个念头,就想着执行命令,坚决完成这次任务,不出任何差错。28响礼炮鸣响的时候,整个天安门都在晃动着,我知道这28响代表着28年浴血奋战的成果。军乐一响,整个天安门广场回声四起,好像有许多乐队在同时演奏,场面很壮观!事后回想起来,这的确是一个特别激动人心的时刻,而我曾经在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里扮演了一个激动人心的角色,我很骄傲。”

  后来,毛主席对军乐队在开国大典上的出色表演十分赞赏,兴奋地说道:“我们国家这么大,天安门又这么大,要有一支千人军乐团嘛!”于是,1951年初,有关部门责成罗浪负责筹建一支千人军乐团。聂荣臻为此批示并专门拨出经费用于军乐团建设。同年7月,军乐团扩编为1000人,罗浪担任团长兼总指挥。

  国庆节都会到天安门看一看

  当年,罗浪用他那苍老的声音追溯着60多年前的往事,笔者也从他的回忆中阅读着那些不曾经历过的年代。

  罗浪是人民音乐家冼星海的学生,1937年从马来西亚回国。抗战前期到上海求学,17岁时到达延安,1939年到达敌后抗日根据地晋察冀军区……他说,开国大典是对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一次大总结、大检阅,是解放区党组织和地下党组织的一次大团圆,也是一次战利品的大展览。罗浪回忆,当时参加阅兵的队伍所使用的全是历次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军乐团的乐器、战士手中的枪支,从天安门前经过的每一辆战车、每一件战利品上,都留有中国共产党人28年艰苦奋斗的痕迹。

  开国大典后,罗浪于1949年底南下,后来调到上海军管会文艺处工作。1950年,任上海交响乐团副主任。1951年,罗浪又回到北京,为国庆两周年筹建千人乐队,作为华北军乐团团长、总指挥,他参加了国庆两周年庆典。1952年,罗浪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首任团长。此外,他还担任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所军乐学校的校长、训练总监部军事电影处处长、中央广播乐团团长、八一电影制片厂军教制片室主任。他曾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2002年罗浪被授予第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荣誉勋章。

  罗浪的音乐创作内容十分丰富。他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创作的作品有歌曲、大合唱、歌剧等200余首。这些歌曲,成为鼓舞人民、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新中国成立后,他在军乐曲方面又创作和改编了数十首,如典礼、仪式用曲《东方红》《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分列式进行曲》等。他还为话剧《子弟兵与老百姓》《戎冠秀》,为电影《晋察冀新闻》(一、二、三号)《百万雄师渡长江》等创作音乐,指挥录音。他的作品广为流传,深受欢迎,周恩来总理曾选用他的军乐唱片作为馈赠外国贵宾的政府礼品。

  晚年的罗浪虽然身体多病,行走有些不便,但他直言不讳:“我还有三个愿望:真想再爬一次长城,做回好汉;再回福建老家去探望乡亲;然后去美国、加拿大和新加坡看看外面的世界……”

  环顾罗浪的客厅,我发现有一幅晨曦中的天安门彩照,那里曾留下了这位老人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那次采访到了尾声,罗浪深情地说,他几乎每年国庆的时候都会到天安门看一看,停一停,回忆往事。天安门广场浓缩着中国的发展之路,当一个个方队踏着他们演奏的旋律走过时,那种激动而自豪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罗浪操着苍老的嗓音感叹道:“我是在内忧外患、颠沛流离中长大的,在1949年10月1日下午3点那一刻,我由衷地感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一天让我终生难忘。”

  罗浪于2015年7月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去世,享年95岁。罗浪生前在接受采访时,经常提到,自己音乐生涯中最难忘的是开国大典。在最近火热上映的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中,我们也可看到“他”的身影。

·花落咏时节 林深见隐微

2019-12-26 14:26:08

  ——评斯卡拉歌剧院演出的两部莫扎特歌剧

  本届中国上海艺术节,刚刚落成的上音歌剧院,邀请意大利最富盛誉的米兰斯卡拉歌剧院前来献演两部歌剧——莫扎特的《假扮园丁的姑娘》与《魔笛》。一共上演六场,场场皆爆满,好评如潮。一票难求之下,这座全新歌剧院的人气蔚然高涨,隐然有成为东南半壁经典音乐戏剧制作与传播的又一个新中心之势。

  透过原作的凡庸,反见得细部的藻丽

  此次献演的两部作品分别由不同团队制作。《假扮园丁的姑娘》虽出自莫扎特这位欧洲大作曲家之手,却是一部不太知名的早岁戏作。其戏情与音乐都有特色,但不甚平衡圆熟,在欧美舞台向来少有问津。此次由极富才华的青年导演弗雷德里克-威客-沃克,带领一批斯卡拉剧院经验深厚的艺术家全新打造,颇有钩陈采故、发老树新花的命意。演出整体上清新不俗、错落有致,演唱者的表现自是精彩,乐队、服美、灯光等等,无一不佳(斯卡拉歌剧院巴洛克古乐团指挥迭戈-法索利斯的现场表现,亦是可圈可点),透过原作的凡庸反见得细部的藻丽,不愧以人托戏。

  而《魔笛》一剧,自问世以来就独擅大名,且话题纷纭,已经成为现代西方文化景观中的一个山头了。这样的戏码,保本容易,创新极难,但可供挖掘的创意也是与时俱进的。这次由斯卡拉歌剧院所呈现的制作,中规中矩、差强人意,惟演员台上大多稚嫩、导演品味较为拘泥、舞台陈设稍嫌过时,作品的妙处虽然无法掩盖,叹赏之余,有以戏托人之感。

  《假扮园丁的姑娘》系莫扎特1774年在萨尔茨堡宫廷艰难度日之际,为年末的慕尼黑狂欢节而作。这部意大利语喜歌剧在1775年元旦之后的节日氛围中获得极大成功。对作曲家不友好的雇主——萨尔茨堡的柯罗莱多大主教,面对其他权贵的祝贺,用莫扎特父亲在家信中揶揄的口气形容,只能“窘迫不安地鞠个躬、耸下肩”。

  由于是莫扎特弱冠之前不经意“干活”的产品,歌剧脚本(作者不明)实在是一出无厘头的荒唐闹剧,用音乐史家的话来说,“属于那种在五年后很可能被莫扎特拒绝的一类”。但作为一部充满巧合的喜剧,剧中人物关系——全数基于三角或四角情爱——错综复杂、宛如迷楼,就局部来说,是很有效果的,充满笑料的误打误撞也俯拾皆是。而配乐可说是既成功、又失败:全剧弥漫着华丽动人的咏叹调(共27首,7位出场人物平均可以每人摊到差不多4首),这对于听不懂意大利语但又喜欢音乐的听众倒颇受用,但由于好听的唱段多到花团锦簇,反而使有可能挖掘出来的些许戏剧张力也不了了之了。

  既是一个探索的终结,又是一部别开新局的奠基之作

  对此,导演及其团队花大力气进行了补救,通过调动舞台因素,充分突出了剧中几个精彩的重唱环节,对人物心理的微妙变化,也渲染得恰到好处,不急不缓,荒诞中见平实。几位演唱者都功力深厚、唱作俱佳,尤其是饰演“市长”一角的克罗地亚男高音斯皮瑟,给人印象最深,完全披露了莫扎特喜歌剧中一以贯之的想象暗示,又能奇迹般见好就收,使人喷饭绝倒。

  若说这部卑之无甚高论的作品代表天才迈向成熟的起步,那么紧随其后的《魔笛》就是这一探索的终结与华彩,同时又是一部别开新局的奠基之作。

  经过十余年人世沧桑,昔日神童已经褪去铅华,识得人世之神奸炎凉,而此时欧洲政治的动乱,又使得社会上乱象频仍。许多以普世性为号召的激进思想横行于精英分子之中,莫扎特不能不受其蛊惑熏染,于是遂创作了这部寄托深远、寓意丰富的杰作。

  作为一个靠手艺吃饭的音乐家,莫扎特的三观本来是传统的。然而,从他被大主教的手下一脚踢出府邸,到愤而前往维也纳谋生,其间违背父命与韦伯家女儿成婚,又因挥霍无度、不善理财而债台高筑,最终在穷困潦倒之中辞世(也就是在《魔笛》上演后两个多月),莫扎特的思想日益体现出一种超越于一般市民阶级心理的“个人主义的现代性”,这不啻是他最终接受共济会思想并应什卡内德之邀创作这部德语喜歌剧的原因。

  在《魔笛》这部作品中,莫扎特不自觉地完成了向启蒙主义者的转变,他运用一个艺术家炉火纯青的手法与出色的想象力,露骨地宣扬现代性价值观,并以高度脸谱化(但同时在音乐性上也是极具感染力)的手段,去具象“进步”与“反动”的对立,阶级斗争开始成为除性爱之外,莫扎特音乐戏剧最重要的主题(在其晚期歌剧中,二者往往交织在一起)。这“两种是非”的对立,在法国大革命之后又震荡了二百余年,余波及于今日,其范围也因欧洲列强的扩张从地方走向全球。

  如何以老到精微的形式,在舞台上予以指涉

  我们可以认为,《魔笛》产生之后,人类社会历次重大革命与变革,都可以在这部音乐戏剧所预设的观念框架中予以探讨,这不能不说是作品对于之后历史的重大而本质的意义。

  然而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又注定会因时代的变迁不断更新诠释与理解的维度。莫扎特并非教条主义的精英,而是关注食色本能的艺术家,在《魔笛》中,他又埋下了许多足以嘲弄、质疑乃至颠覆已经被证明是虚伪和虚弱的现代西方价值观的伏笔。例如,捕鸟人这个被刻画得赞不绝口的人物,就具有桑丘或八戒式的常识性智慧——这,也正是莫扎特的智慧,也正是莫扎特成熟的作品中最让人感动的人文内涵。在具有思想家品格的歌剧工作者的把握中,这些细胞将会被精心培育,并以一种更为老到精微的形式,在舞台上予以指涉和暗示。

  遗憾的是,此次斯卡拉歌剧院版的《魔笛》远远未达这个预期。但这一教材式的制作,可能正由于其谨慎和忠诚,倒是使萨拉斯特罗近乎传销的教年轻人忤逆父母的洗脑法,相对于夜后封建家长式的威胁,在洞悉个中利害者的眼中,更传递出神秘主义的危险性——导演确实花了很多心思,去表现加入智慧神殿之过程的班扬式的惊心动魄,这不经意间让人想起近代早期欧洲的那段猎巫史;而他对于那个本应以反动派面目出现的黑人莫诺斯塔托斯的塑造,又带着较为拙劣的种族主义倾向。无奈或者幸而看到最后,真正使人信服熨帖、回味无穷的,还是帕帕根诺这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在整场演出中,唱念和表演最成功的角色,碰巧也是他!

  (作者系上海音乐学院教授)

·民族歌剧《沂蒙山》诞生朗朗传唱的英雄赞歌

2019-12-26 14:22:40

  作为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唯一一部参演的民族歌剧,山东歌舞剧院民族歌剧《沂蒙山》明后晚将亮相上汽-上海文化广场。这部红色题材民族歌剧,生动讲述沂蒙革命老区军民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历史,激荡出一曲曲蒙山沂水共传唱的英雄赞歌、一段段齐鲁军民可歌可泣的抗战史。

  “我们在《沂蒙山》的创作中,重视向传统的民族歌剧艺术学习,把歌剧艺术的根须深深地扎在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该剧总导演黄定山表示,这部歌剧的创作不仅是心怀敬意弘扬红色文化的过程,也是民族歌剧守正创新的实践。据悉,剧组12次赴沂蒙老区采风和体验生活,根植沂蒙精神和沂蒙风土人情成为《沂蒙山》成功的关键。

  扎根红色沃土,剧中人命运融入波澜壮阔的历史

  沂蒙山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最重要的革命根据地之一。在这片红色沃土上,有用乳汁救活伤员的“沂蒙红嫂”明德英、祖秀莲,有拥军支前模范“沂蒙六姐妹”,有与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的渊子崖村……民族歌剧《沂蒙山》在基于历史真实事件和历史人物原型基础上进行戏剧典型化处理,展现了沂蒙山革命根据地的抗战历史,传承发扬沂蒙精神,传递红色文化精神内涵。全剧以抗日战争为主线,以大青山突围、渊子崖战役为创作素材,讲述海棠、林生、孙九龙、夏荷、赵团长等人在国家存亡与个人命运的纠缠中牺牲小我、军民一心、团结抗战的故事。

  这部歌剧以音乐为核心进行创作,根据音乐确定人物角色、音乐结构、演唱样式等,然后进行故事大纲和剧本的编写。《沂蒙山》艺术总监张桂林介绍,歌剧聚焦女主人公海棠由普通群众逐步成长并觉醒成为革命者,夏荷的人物原型来源于陈若克、甄磊、辛锐等八路军女英烈,山妮子的人物原型则是“沂蒙红嫂”梁怀玉……“剧本先后经历了九次重大修改,我们希望这部作品兼具真实性、厚重感和可看性。”张桂林说。

  为了创作好这部歌剧,主创团队曾12次赴沂蒙革命老区实地采风,深入了解沂蒙故事和沂蒙精神,感受当地传统戏曲及民间音乐、表演的艺术魅力和浓浓的乡土气息。《沂蒙山》在扎根人民,扎根生活的基础上创作,将剧中人的命运融入波澜壮阔的抗战历史中,将细腻婉转的唱词与悠扬的音乐糅合。此外,该剧舞美气势恢弘,舞台上两座高达11米且可以360度旋转的“高山”,不仅寄托着全体主创对英雄的敬意,也旨在彰显作品的厚重感。壮美的舞台布景与动情的演唱相结合,将把观众带入那段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身临其境地感受民族英雄的崇高与伟大。

  创新民族表达,朗朗上口的《沂蒙山小调》贯穿全剧

  与传统歌剧相比,《沂蒙山》在音乐创作上有非常大的创新。

  该剧自2018年12月登上舞台以来,已在全国各地演出74场。剧中《等着我,亲爱的人》《沂蒙山,永远的爹娘》等唱段,以朗朗上口的动人旋律引起观众热烈反响。比如,歌剧中用来对话和叙述剧情的宣叙调,《沂蒙山》采用民族民间故事中常用的叙事“分节歌”作为载体,唱词押韵,又口语化、接地气。总导演黄定山认为,中国民族歌剧应当尊重中国观众追求旋律可听性的审美习惯,在融入民族元素的同时进一步探索唱段的流行度,从而让最有民族性的优美旋律回荡在人们心间。

  全剧由王晓岭担任编剧和作词,栾凯担任作曲。整部歌剧分为六幕,共有40个唱段,音乐创作创新借鉴了中国戏曲、山东快书等民族艺术形式,以独唱、对唱、重唱等刻画出沂蒙军民舍生取义的英雄群像。剧目大量借用音乐剧的手法,使咏叹调、宣叙调、重唱衔接更为自然,增强了音乐推动剧情发展的功能性。值得一提的是,为人熟悉的《沂蒙山小调》则被揉碎打散,以序曲、间奏等形式贯穿全剧,展现了浓浓的沂蒙风情。该剧还将民族乐器竹笛、唢呐、琵琶等融入伴奏乐队,让观众陶醉在山东特色的音乐旋律里。

  《沂蒙山》今年获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此次亮相上海,该剧将由王丽达、杨小勇、王传亮、张卓、金郑建等担纲主演。扮演女主角海棠的王丽达表示,她将通过自己的唱腔、表演为上海观众展现一个豪爽泼辣、坚毅勇敢的沂蒙山女性形象。

·赋予民族音乐新的时代内涵

2019-12-26 14:18:36

  回溯中国音乐的历史,吸收互鉴、融合创新伴随始终。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民乐的发展逐渐呈现出向好的态势。

  今天,大力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赋予民乐时代内涵,作为一种历史的使命,正在为更多音乐人担当与践行。

  对于中国民乐而言,2019年是不平静的一年。

  7月,阔别7年的“中国器乐电视大赛”,以近500位专家评审、中外近6000名选手的阵容,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展开了一次民乐高水准的展示与角逐。这场几乎调动了当今民乐领域所有资源的赛事,不仅盘点了近年来中国民乐人才培养、创作等方面的丰硕成果,更让人看到新时期中国民乐日渐深厚的民众基础和社会影响力。

  几乎同时,广东卫视打造的大型中国民乐竞演节目《国乐大典》(第二季)也因其轻松、娱乐化的形式而赢得不少关注,参与其中的众多优秀演奏家将民乐演奏得风生水起,展示出当代民乐巨大的包容性和艺术表现上的无限可能。

  虽然受众不同、呈现方式各异,这两档节目一北一南、遥相呼应,借助现代媒体的强力传播,形成了一种合力,将当代中国民乐创新多元、自信包容的表情清晰地勾勒出来。

  包容、同化的能力,伴随中国民乐发展始终

  回溯中国音乐的历史,吸收互鉴、融合创新伴随始终。从隋唐的多族文化并存,到充分消化吸收后坐立部的演变;从钟鼓琴箫作为华夏庙堂正声、文人雅乐的延续,到由胡琴、琵琶、唢呐这些“外来乐器”伴奏的乡间俚曲的兴盛,中国传统音乐从来没有停止与各种外来文化的交流融合,以一种文化上特有的包容、同化的能力,伴随时光迁移,呈现不同样貌。

  近代经历了民族危亡,中国社会进行了深入反思并借鉴西方先进文明,这其中也包括音乐。作为国乐改进的先驱,刘天华选择二胡实践他的设想,通过改良乐器的材料和构造、吸收小提琴的演奏技巧、完善记谱法和推动新作品创作等一系列手段,使二胡这种原本不受人重视的民间乐器脱胎换骨,被打造成近现代民乐艺术的代表性乐器,并影响了琵琶、古筝、扬琴等几乎所有传统乐器的发展方向。刘天华等人的思考与实践,对中国音乐的发展轨迹产生了深刻影响,“改良”“创新”成为近代以来中国民乐发展的关键词。

  首先是物质层面。为了让民族乐器能够有更大的音响、适应更快速的演奏,所有民族乐器无一例外都在形制上进行了改革,有的甚至加上了原本没有的机械结构。就连作为中国悠久音乐历史象征的古琴,也用钢弦替代了原本的丝弦,带上了工业文明的气息。其次是传承方式。中国传统音乐向来是以“口传心授”的方式代代相传,即使有自己的记谱方式,也只是作为一种基本演奏框架的提示性文本,这为演奏家的二度创作提供了发挥空间,也成为欣赏的旨趣所在。而今天的民乐,则更多地依赖专业化、学院式的传承,学生根据严格记谱(大多是五线谱)的形式学习被规范化、精确化的传统音乐。由此带来的,是审美习惯甚至文化心理的改变。民族管弦乐队的诞生,可以看作这种“改良”“创新”思想的最典型代表。原本或单打独斗、各得其所,或攒三聚五、吹拉弹打的民间演奏,被按照交响乐队的模板扩大编制、重新排列组合,搬上了舞台,演奏出前所未有的民族交响。

  改良与创新固然有其价值,发展亦是永恒的主题,但对于今人而言,回望历史,从古老悠久的音乐历史传统中重拾文化自信、汲取继续发展的力量,何尝不是一种创新?!

  自觉保护与传承民乐传统,探寻民乐中的文化宝藏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民乐的发展逐渐呈现出向好的态势。2003年,“古琴艺术”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这一年,早已因获得奥斯卡奖而名扬世界的谭盾,凭借他充满艺术想象力的《纸乐》再次震惊美国观众;因《阿姐鼓》一鸣惊人并成为国人中最早斩获格莱美奖的何训田,推出了他“为所有物种而作的元音乐”《声音图案》;从德国进修归来的秦文琛,出版了自己的一张作品专辑,其中收录的唢呐协奏曲《唤凤》、为古筝而作的《太阳的影子Ⅵ》等作品,到今天依然经常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演出。

  一如当年的刘天华,专业作曲家不仅与新一代民乐演奏家、教育家们一同成为推动民乐发展的重要力量,更因为对西方音乐文化的深入全面学习,成为在文化观念上最早实现升华的先行者。吴蛮、郭雅志、吴巍、杨静、高韶青、许可等一批随着改革开放大潮率先走向国际的民乐人,便是这群先行者中的演奏家代表。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放慢了求新的脚步,停下来思考,甚至将目光投向“身后”,希望通过记录,保护与传承那些随着时代、社会变迁而日渐衰微甚至濒临消失的民间音乐传统。这其中有为创作而探寻文化宝藏的作曲家,有心怀忧虑穿行于田野案头的学者,也有为了延续“香火”而苦苦支撑的民间演奏艺人。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自信和认同,更看到一份责任与坚守。这坚守中,蕴含着如华阴老腔一样让现代人为之震撼的悠远历史回响。

  随着与世界的交往越来越深入,不少来自异域文化的艺术家开始尝试走进中国传统文化的场域,这可以看作当代中国民族音乐更为开放包容的另一个注脚。其中不乏杰克-波蒂(新西兰)、钟思第(英国)、高文厚施聂姐夫妇(荷兰)等几十年来始终真诚理解中国和它无穷丰富的民间及传统音乐的学者。此外,正如我们在此次中国器乐电视大赛中所看到的,来自不同国家的音乐家们尝试演奏中国民乐,甚至为它创作新曲。这不仅是一种音响上的融合,更是一种情感上的靠近;不再是一种文化猎奇,而是一种思想精神层面的深入交流与平等对话。

  今天,大力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赋予民乐时代内涵,作为一种历史的使命,正在为更多音乐人担当与践行。

·“后天无法学到的一切,她都已经先天拥有了”

2019-12-26 14:14:29

  年仅14岁的英国作曲家、演奏家阿尔玛-多伊彻,日前带着自己谱写的作品来到第二十二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在北京保利剧院举办的“二十一世纪音乐奇才”音乐会上亮相,携手钢琴家左章和大提琴家朱琳,为观众带来一场音乐会。音乐会后,雀巢大中华区集团事务副总裁方军涛向阿尔玛-多伊彻颁发了今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青年艺术家奖——雀巢杯。

  音乐会上,阿尔玛-多伊彻向观众展示了她在作曲和小提琴、钢琴演奏上的绝佳天赋。音乐会上半场曲目聚焦阿尔玛的个人作品。为本场音乐会拉开序幕的《G大调变奏曲》是阿尔玛在4岁时创作的作品,表现了一个4岁孩子的童真和对世界的好奇。从阿尔玛-多伊彻这首4岁时创作的作品开始,她在5岁、6岁直至14岁时创作的作品依次在音乐会上呈现,观众通过这些曲目感受到阿尔玛-多伊彻音乐创作的不断成长,尤其是歌剧咏叹调的器乐版、钢琴协奏曲、音乐小品、圆舞曲等多种曲目体裁的上演,可以看出她在音乐创作上的广泛爱好。音乐会下半场,除了个人作品之外,阿尔玛-多伊彻以小提琴家的身份为观众带来了诸如巴赫《第三号小提琴无伴奏组曲》中的“加沃特舞曲”和舒伯特《钢琴、小提琴二重奏“蜜蜂”》等作品。

  2005年,阿尔玛-多伊彻在英国牛津出生,父亲是语言学家,母亲是业余钢琴家。两岁时,她开始学习弹钢琴,3岁开始学习演奏小提琴。从4岁开始,她已经能够在钢琴上即兴创作简单的旋律。6岁时,阿尔玛-多伊彻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首钢琴奏鸣曲,一年之后,她创作了一部名为《清扫梦》的短剧,随后开始尝试创作小提琴、钢琴和室内乐团的各种乐曲。9岁时,阿尔玛为小提琴和管弦乐队写下了一首协奏曲。12岁时,阿尔玛-多伊彻完成了她的第一部钢琴协奏曲,这首作品在奥地利首演后,观众和关注这场音乐会的媒体将她的名字与莫扎特联系了起来。

  从8岁开始,阿尔玛-多伊彻开始着笔创作自己的第一部歌剧《灰姑娘》,2018年,这部歌剧的儿童版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上演。这部歌剧的创作,她在经典“灰姑娘”故事的基础上做了改编,“继母”是歌剧院的院长,“王子”是一个诗人,“灰姑娘”是一个作曲家,诗人和作曲家不是通过水晶鞋,而是通过音乐最终找到了彼此。

  阿尔玛-多伊彻的天赋得到业内人士的赞叹和认可,钢琴家、指挥家丹尼尔-巴伦博伊姆用“后天无法学到的一切,她都已经先天拥有了”来形容阿尔玛的天赋,指挥家祖宾-梅塔则称赞她为“天才”“当今最有音乐才华的音乐家之一”。

  平常除了拉小提琴、弹钢琴和作曲,阿尔玛-多伊彻还喜欢读书、唱歌、跳舞和游泳。她说,如果去郊外度假,她会带上跳绳,就像她创作时的一件道具,一边跳绳,一边想着她要创作的音乐的旋律。“我不是每天都在创作和演奏,因为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每天的生活根据我的日程来安排。”她介绍,目前她正在为今年12月在美国卡耐基音乐厅举办的音乐会做准备,届时她将演奏自己创作的小提琴和钢琴协奏曲。

  这次参与北京国际音乐节的演出,是阿尔玛-多伊彻第三次来中国,也是第一次来到北京。她说特别想来北京的原因,是想尝尝北京烤鸭。她也很期待去故宫看一看,“因为在那里可以了解中国的历史和很多古代皇室的故事”。

·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在成都闭幕

2019-12-26 14:08:38

  “让我们一起播种希望、耕耘土地,看中华儿女走向新的天地……”10月28日晚,一曲振奋人心的合唱歌曲《新的天地》拉开了这场音乐盛会的序幕。由中国文联、中国音协主办,成都市人民政府承办的“放歌十月-盛世金钟”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颁奖典礼暨闭幕音乐会在成都城市音乐厅举行。中国音乐金钟奖首次在我国西部城市举行,落户成都,这也是已经走过近20年的金钟奖翻开的“新的天地”。

  中国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李前光,以及中国音协名誉主席赵季平,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音协主席叶小钢,中国音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韩新安等中国文联、中国音协、四川省和成都市有关方面负责人,国际艺术理事会、国际青年音乐联盟等国际组织的嘉宾,著名音乐家、本届金钟奖的专家评委、选手代表和热情的观众共同观看了颁奖典礼暨闭幕音乐会。

  叶小钢在颁奖典礼上致辞。他表示,自2001年创办以来,金钟奖已经走过18个年头。经过不断改进和完善,金钟奖评奖机制更加科学,项目设置更加合理,比赛质量稳步提高,品牌效益与日俱增。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也是中国文联、中国音协成立70周年,站在新起点再出发的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国家级专业大奖的政治方向、文化导向和价值取向更加鲜明;评奖机制和细则更加完善;专业性、大众性和惠民性更加彰显,充分展现了新时代广大音乐工作者奋发有为的精神面貌,全面展示了我国音乐艺术事业繁荣发展的丰硕成果。

  在颁奖典礼暨闭幕音乐会上,李前光为中国文联、中国音协授予的“终身成就音乐艺术家”曹鹏和郑秋枫两位老一辈音乐艺术家颁发了荣誉证书。曹鹏是同新中国一起成长的著名指挥家,曾为《龙须沟》等几十部中国电影录配音乐。指挥过歌剧《蝴蝶夫人》、舞剧《三角帽》《葛培莉亚》等,他的指挥稳重、清晰、气贯长虹,处理作品细致、深刻、富有激情。作为老一辈的著名作曲家,郑秋枫创作了歌曲《我爱你中国》《帕米尔,我的家乡多么美》、儿童歌曲《蓝精灵之歌》、舞剧《五朵祥云》等精品力作。他从中国民族民间音乐中汲取营养,用优美的旋律谱写了大量歌颂党、歌颂新中国、歌颂美好生活的主旋律作品。

  10月20日至27日,近300名来自全国的参赛选手经过8天的紧张赛事角逐,最终决出了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声乐(美声、民族)比赛、小提琴比赛、二胡比赛的李鳌、马小明、党华莉、高白等20名金钟奖获奖者。

  颁奖典礼后,本届金钟奖评委和部分获奖选手在闭幕音乐会上为现场观众带来了精彩的演出。本届金钟奖评委、著名歌唱家迪里拜尔、黄华丽、王宏伟,往届金钟奖获得者薛皓垠、周晓琳等,本届金钟奖获奖选手毛一涵、蔡静雯、党华莉、马小明、李鳌、高白等,著名指挥家张国勇、朱其元联袂贵阳交响乐团、四川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成都大学生合唱团、四川音乐学院合唱团、四川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合唱团,为现场的观众带来《我爱你中国》《星光》《天路》《雪白的鸽子》《最美的一叶藏在心》《爱情帮助我克服软弱》《影子之歌》《人们已入睡》《 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等中外经典曲目。值得一提的是,本届金钟奖评委、著名作曲家王建民为本届金钟奖二胡比赛创作的《第五二胡狂想曲——赞歌》,更是作为世界首演在闭幕音乐会上首次亮相。闭幕音乐会在大型原创交响合唱《新时代的光芒》中落下帷幕。

  10月28日下午,第十二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颁奖典礼暨闭幕音乐会开始之前,在成都露天音乐公园举行了成都金钟广场的揭幕仪式。李前光、赵季平、韩新安等中国文联、中国音协领导与成都市委副书记、市长罗强及成都市文联、文广旅局等相关部门负责同志出席揭幕仪式。揭幕仪式上,来自成都市音协的艺术家们通过合唱、西洋与民乐演奏等多种表演形式,别出心裁地全新演绎《我爱你中国》,“爱音乐-爱成都——为‘音乐之都’点赞”专题活动也随之启动。韩新安表示,成都是第一个以纪念广场的形式来承载“金钟文化”的城市。金钟广场的落成巧妙地将中国音乐金钟奖与成都音乐实现了内容和载体上的充分结合,这对于推动金钟文化与天府文化的有机交融,趁势打开新境界、开创新格局,推动成都音乐产业发展和国际音乐之都建设具有重要意义。据了解,金钟广场占地约800平方米,由金钟奖主体装置雕塑、中国音乐金钟奖展墙和广场空间三部分构成。

·“亨德尔的正歌剧正回到人们视野”

2019-12-26 14:06:05

  ——专访德国歌剧导演茱莉亚-伯巴赫

  11月8日至9日,作为今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一大亮点,上海交响乐团将由余隆指挥演绎亨德尔三幕歌剧《塞魅丽》。这部创作于1734年的正剧作品,是由威廉-康格里夫根据奥维德的《变形记》撰写的脚本。同一脚本前后被包括亨德尔在内的三位作曲家谱成歌剧,亨德尔的这部是最晚,也是最知名一部。

  去年7月,记者在柏林观看了亨德尔的歌剧《时间与真理的胜利》,印象深刻,而这部作品的导演就是今年上海国际艺术节《塞魅丽》的导演茱莉亚-伯巴赫。这位近年来在欧洲表现活跃的新锐歌剧导演即将前往上海,本报记者特意对其进行了专访。

  近年来沪上歌剧市场繁荣,但是歌剧爱好者很少有机会听到亨德尔这位巴洛克大师的歌剧作品。在过去的几年中,亨德尔的正歌剧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从维也纳到柏林,从巴黎到巴塞罗那,亨德尔的歌剧作品不断被排练和上演。

  伯巴赫曾经和伦敦皇家歌剧院、柏林国家歌剧院、波尔多歌剧院等世界知名歌剧院、指挥以及乐团合作。在谈到与这些顶级团队合作的感受时,伯巴赫表示,近年来她遇到了很多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大家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从而可以在舞台上创造出好的艺术作品。她认为,歌剧导演工作最棒的部分,就是把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创造出一个作品。

  在谈到巴洛克歌剧重新在欧洲流行,伯巴赫认为,以亨德尔为代表的巴洛克歌剧之所以在欧洲重新流行,是因为人们总是希望去挖掘那些被遗忘的但是非常好的作品。巴洛克歌剧的风格非常与众不同且令人兴奋,她每次指导巴洛克作品时往往可以迸发出很多灵感。

  对于如何编排古典歌剧,伯巴赫认为古典歌剧并不是博物馆里的收藏品,而是一种活着的艺术。她不认为编排古典歌剧有着固定的规则,而应该允许存在许多的形式和可能性。伯巴赫形容自己的风格是伴着音乐的心灵舞蹈,她总是尝试挖掘歌剧中深层次的内容,并且通过音乐、文本和演员身体之间的关系,帮助观众去理解他们。

  除了亨德尔,伯巴赫还尤其喜欢施特劳斯的歌剧作品,而瓦格纳和普切尼的歌剧在她看来也非常不错。在中国,西方歌剧的传播始于1970年代后期,并在21世纪逐渐进入加速发展阶段。伯巴赫认为,歌剧在中国的传播,需要不断地上演新的作品,让观众有更多新的体验,不能总是《图兰朵》这几个作品。当然她也承认西方歌剧在叙事结构上和中国的戏曲作品有很大的不同,但她相信音乐是建构起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

·奏响岭南好声音

2019-12-26 14:00:24

  10月12日晚,广东民族乐团2019/2020音乐季的第二场演出——《风华南粤-庆祝建团七十周年音乐会》在广东星海音乐厅举行。广东民族乐团团长、著名鼓乐演奏家陈佐辉以一曲潮州大锣鼓《喜庆》,敲响了庆祝广东民族乐团成立70周年的喜庆之声。

  建团70年来,广东民族乐团始终牢记挖掘、整理、传承、发展、创新岭南民间音乐的初心和使命,从一个创办初期不到30人、仅有几个演奏小组、没有独立建制的乐团,发展为我国独立建制的民族乐团典范之一,成为广东一张亮丽的文化名片。

  完善管理机制

  9月中旬,陈佐辉随广东省政协文史委调研组到广东革命老区开展红色遗址的保护利用专题调研时,意外在惠东县安墩镇革命纪念园里看到了粤赣湘边纵队华南文工团演出队1948年演出的珍贵照片。而粤赣湘边纵队华南文工团演出队正是广东民族乐团、广东歌舞剧院、广东省话剧院三大艺术团体的前身。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文化体制改革的深入推进,广东民族乐团几易其名,逐渐走上职业化乐团的发展道路。2011年5月,在文艺院团改革的浪潮中,广东民族乐团从广东歌舞剧院独立出来,成为独立建制的事业单位,从此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广东民族乐团一定要姓‘广’。”陈佐辉说,广东有粤语、潮汕语和客家语三大方言区,同时也形成了粤、潮、汉三种类型的地方音乐文化和三大民间乐种,此外还有丰富的民间音乐、地方剧种、山歌、渔歌、咸水歌等资源,为广东民族乐团提供了丰厚的音乐滋养。

  完善管理机制和运作方式,是近年来广东民族乐团打开市场、提高影响力的重要举措。作为潮州锣鼓名家,陈佐辉经常与香港中乐团、澳门中乐团及台湾的多个国乐团合作演出,对这些职业乐团先进的管理机制印象深刻。自2001年担任广东民族乐团团长以来,陈佐辉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到2011年独立建制时,广东民族乐团已形成了完善的管理制度,将一度松散的队伍拧成了一股绳。

  在职业化道路上砥砺前行

  今年9月30日,广东民族乐团2019/2020音乐季正式开幕,这是乐团连续举办的第18个音乐季。其“音乐季音乐会”的市场运作模式,是广东民族乐团步入职业化发展进程的创新之举。2002年4月,广东民族乐团借鉴西方乐团举办音乐季的经验,与广东星海音乐厅合作举办音乐季。18年来,广东民族乐团坚持每月举办1至2场音乐会,从未间断,至今已经积累了2000多首民族管弦乐作品。从最初在只有460个座位的室内乐小厅演出,到如今在有上千个座位的交响乐大厅演出,从流行国乐、岭南风韵、传统潮乐到周末民乐坊,音乐季一年比一年红火。

  陈佐辉说,音乐季已成为广东民族乐团发展的一道生命线。通过举办音乐季音乐会,乐团与众多海内外知名的指挥家、独奏家、歌唱家、作曲家合作,不仅扩大了影响,也大幅提高了自身的演奏实力。同时,还成功拓展了演出市场,培养了一大批忠实听众。无论2018年12月31日的新年音乐会,还是今年“六一”儿童节音乐会,广东民族乐团的演出场场爆满。如今,广东民族乐团每年都要提前一年做好下一个音乐季的规划,并提前一年销售下一个音乐季的演出票,而且是十几套一起推出,有不少听众一买就是好几套。

  传承岭南音乐文化

  陈佐辉说,广东民族乐团始终致力于继承和发扬老一辈艺术家的优良传统,奏响岭南好声音。目前,乐团挖掘、整理、编配了400多首岭南民间音乐作品,原创委约了60多部岭南民族音乐风格作品,录制了多张岭南民族民间音乐作品的CD光盘。

  近年来,乐团充分吸取岭南音乐元素,先后创作了3台大型原创民族音乐会——2005年的《岭南变奏》、2015年以海上丝绸之路为主题的《丝路粤韵》、2018年以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为主题的交响诗《粤海风》。这3部作品在不同的时间段引领了广东民族音乐的发展方向,体现了广东民族音乐交响化的成果,推动乐团在演奏技巧、艺术水平上实现跨越式发展。

  其中,大型民族室内乐作品《岭南变奏》是广东民族乐团发展史上第一台既具有丰富的岭南音乐元素、鲜明的岭南音乐风格,又具有浓郁的时代气息并采用先进创作手法的作品。该作品由乐团委约一批新生代作曲家创作完成,打破了传统的创作手法,并对乐队的演奏及配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让乐团的艺术水平实现了质的飞跃。

  《丝路粤韵》集中展示了广东民族乐团坚持职业化发展的成果。这部以海上丝绸之路为主题的大型民族交响套曲,由知名作曲家赵季平担任艺术总监,景建树、韩兰魁、房晓敏等7位作曲家联合创作。2015年5月24日,《丝路粤韵》在广州星海音乐厅成功首演,同年9月5日亮相国家大剧院,此后,该作品还相继走进国内多个城市和美国、加拿大演出,获得了第二届国际丝绸之路艺术节的丝路文化贡献奖,并于2016年作为唯一一台音乐会入选了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创作工程重点扶持剧目名录。

  陈佐辉说,广东民族乐团的历代演奏家积累了丰富的传统音乐作品,形成了团结奋进、敢于担当的演奏精神,这鼓舞着广东民乐人一代代传承发扬下去。明年,乐团将围绕粤港澳大湾区“人文湾区”的主题,委约创作一台以岭南民族民间音乐、港澳文化、海洋文化为素材,体现粤港澳文化同根同源、不同文化交融、湾区腾飞发展的大型民族管弦乐音乐会,在大湾区巡演。

·白色的沟壑 永恒的民歌

2019-12-26 11:47:59

  关于哈萨克族的民歌,有两句谚语:“骏马和歌是哈萨克的翅膀”“当你降生的时候,歌声为你打开人生的门户;当你长眠的时候,歌声伴你进入坟墓。”足见民歌是哈萨克族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说来惭愧,和大多数朋友一样,我在成为《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民歌乐谱辑录》的作者之前,除了张口能哼上几句《在那遥远的地方》《玛依拉》等那么几首耳熟能详的哈萨克族民歌,对哈萨克族民歌的研究,尤其对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下文简称阿克塞)的民歌研究算不得深入。至于我是怎么成为这本书的作者的呢?也许,这是我与阿克塞的缘分。

  两年前的一个夏日,社长张伯瑜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开会讨论申报国家出版基金项目的相关事宜,并递给我一本非正式的出版物——一本由阿克塞县文教局编于1983年的“小紫书”《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民间歌曲选集》。书中的140首民歌由当时县机关、公社的一些歌手们在县城集中演唱得来,搜集、整理和编辑者署名是县文教局江布尔-特纳瓦夭夫。社长告诉我,这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音乐学系与科研处的老师们于2014年9月、2015年10月两次采风时带回来的资料,他认为将哈萨克族民歌这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纳入当时我们即将申报的“来自田野的声音”项目再合适不过。我接下来的工作则是以这本书为基础,找到当时的整理者,对乐谱进行校订,对照《中国民族民间音乐集成》(下文简称《集成》)进行曲目的整理,进而组织歌手演唱并录音,为书配上音响。

  去年3月,项目正式启动。第一步,我开始着手“小紫书”与《集成》的比对工作。我的第二步工作是对学院作曲家、学者之前采风的视频逐一进行核查,寻找线索,确认艺人身份。机缘巧合,通过视频提供的线索,我结识了阿克塞县民族博物馆馆长哈布列别克,他邀请我去当地参加甘肃-阿克塞2018年“一带一路”哈萨克民族文化研讨会,说我要找的人都会在那里。

  10月23日,经过4个小时左右的飞行,我从北京飞到敦煌,随后来到了阿克塞县城。哈萨克、维吾尔少数民族语言学者黄中祥老师曾告诉我,在哈萨克语中,“阿克”是白色、银色的意思,或者说是“芨芨草”,而“塞”是山沟、沟壑的意思。实地一看,我才发现“长满芨芨草的白色山沟”指的是旧县城博罗转井镇。阿克塞县于1954年建县,1998年从博罗转井镇整体搬迁到了现址红柳湾镇,政府在这里给他们建了新县城,牧民的住所从毡房变成了别墅楼,居住条件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善,他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如今,它是一座能“让时光慢下来”的县城——“小、新、静”。我入住的宾馆附近有一个清真寺,四周建筑都很新,街道上很安静,这一切都让一直身处大都市的我对阿克塞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既然牧民的生活方式变了,那他们的饮食、音乐、教育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呢?研讨会听到的、看到的都在告诉我:哈萨克族文化在这里得到了完整的保护。家家户户一进门都会挂着一把冬不拉,孩子大人几乎人人会弹会唱;部分学校使用汉语、哈萨克语双语教学;相关文学创作也很活跃。

  身负出版哈萨克族民歌的重大责任,我在会议期间,一边参与研讨会的各项日程,一边拿着“小紫书”到处寻访有价值的线索。可是,到处都问不到江布尔的下落,后来辗转才知道,他早已退休,而且移民到哈萨克斯坦了。这条线断了!

  正当我绝望之际,意外地在参加研讨会的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记起来原来我在出发前整理的采风视频里见过这位哈萨克族艺人。好不容易等到会议中间休息,我主动迎了上去,说明来意,得知他叫托列别克。热情的托列别克告诉我,他来自阿克塞县民族歌舞团的 “别列克组合”(别列克是哈萨克语,意为团结),就是以传承哈萨克族民歌为己任的,这个组合是叶尔泰团长组建的。在他们的引荐下,我又认识了叶尔泰团长,还有哈里别克县长,他们都表示非常愿意参与并支持我们的出版工作。

  仿佛在迷雾里看到灯塔!我请别列克组合成员一起对我手中的“小紫书”进行内容的甄别,他们经过逐首的哼唱与歌词的校订之后,告诉我书里有很多错误。显然,这样出版是不负责任的。但在被问到如果逐一进行校订并录音的话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告诉我需要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这一进度显然不能适应整个出版项目的时间安排。正当我陷入两难之时,他们告诉我,目前他们已经积累、重新编排了几十首哈萨克族民歌,有些作品以组合的形式多次演出过,反响还不错。

  于是,我紧急跟社长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趁着我人在当地,我立即对当地哈萨克族艺人进行重新采风,带着音频和视频回北京组织力量记谱、翻译歌词,并结合前两次采风的资料,最终集结成书。基于前期的资料分析与整理都是我做的,社长建议我挑起重担,完成此书的组稿工作!就这样,我如同上了发条,开始为它熬夜,开始鼓起勇气与素不相识但又直接相关的哈萨克族艺人、当地的官员、参加研讨会的学者等打起了交道。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幸运,出版过程虽有波折,但总体说来还算顺利。

  今年春节,为了原稿的准确性,我趴在老家的茶几上,听着音乐,对着乐谱,反复地辨认别列克组合演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里的一个隐藏二声部;4月份,在去德国参加法兰克福乐器展的国际航班上,我又戴着耳机逐首核对乐谱的二校稿,在反复记号、记谱究竟要细到何种程度等问题上不停地权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它更完美、更准确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当24小时样书刚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随手把它放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干了会儿别的工作,才又突然想起它:“天哪!我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这可是我一年多以来为之魂牵梦萦、日夜奋战的一本书啊!”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仔细端详,它现在的样子仿佛与生俱来:封面以深紫色为主基调,左侧以渐变的、艳丽的哈萨克族织物纹饰作为装饰,极富哈萨克族气息,似乎一会儿就能从书中走出一群身着民族服饰的哈萨克族姑娘与小伙子,他们有的在跳“黑走马”,有的抱着冬不拉在弹唱。

  书中的哈萨克族民歌收集工作从2014年至今,历时4年。最终,我们在阿克塞共收集了哈萨克族民歌68首,每一首歌曲既有乐谱和歌词大意,又都配有相应的音响,主要用冬不拉、库布孜、斯布孜额、斯尔那依、口弦(羌库布孜)等哈萨克族乐器伴奏。其中既有大家熟悉的《在那遥远的地方》《燕子》《玛依拉》,还有一些我们可能不太熟悉,但同样优秀的哈萨克族民歌,比如《牧羊马》《比布丽》《金黄的麦子》等。它是汉族和哈萨克族紧密合作的劳动成果与智慧结晶。正是在汉族、哈萨克族的共同努力下,才使得我们能够忠实地用乐谱与音响的形式记录下这片神奇的土壤所孕育的哈萨克族民歌原貌。

  回想起去年10月份,在阿克塞参加研讨会的会议间歇,有一个喀纳斯景区的负责人热哈提大叔一再跟我表达感激之情,说特别开心看到有人在收集并传播哈萨克族民歌,因为身边的哈萨克族年轻人对传统文化越来越不关心了,他深深为之担忧——他的表达让我更觉得身上这份责任之重。

  说实话,那次阿克塞之旅因为工作节奏紧张,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里的一草一木,也没来得及去看旧县城和胡杨林,只在临走时去了趟美丽的大苏干湖。偶尔闭上眼回想的时候,脑海中就会闪现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和四周那片橙黄温暖的芦苇荡。祝福阿克塞县的哈萨克族朋友们生活越来越美!民歌越唱越久远!民歌是永恒的!

  余原(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编辑部主任)

·“上海是一片古典乐理想土壤”

2019-12-26 11:44:36

  “上一次,我从欧洲来上海,住了3天。第一天在酒店倒时差,第二天演出,第三天就飞回去了。”第二次来到上海的安德烈斯-奥罗斯科-埃斯特拉达说,“这次,我终于有机会走出酒店看一看这座城市了。”

  哥伦比亚人埃斯特拉达是随维也纳爱乐乐团来到上海参演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作为全世界最富盛名的古典乐团之一,维也纳爱乐已是连续第三年来到上海东方艺术中心舞台。今年的演出一连两晚,第一天由克里斯蒂安-蒂勒曼指挥,埃斯特拉达执棒昨晚的音乐会,并与中国新生代钢琴家王羽佳首度合作。逗留上海数日,埃斯特拉达第一次走出酒店,一个人漫步在黄浦江边,“虽然我还没有太多时间认识这座城市,但我喜欢这里的演奏厅,也喜欢与上海观众交流”。

  埃斯特拉达出生于1977年,19岁来到维也纳学习音乐,此后的一半人生交付了这座城市。2021/2022乐季,他即将接任维也纳另一支重磅乐团维也纳交响乐团首席指挥之职。一个南美人在世界音乐之都得到认可,对埃斯特拉达来说并不容易。“在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学习期间,我曾经加入维也纳歌唱协会合唱团,以合唱队员的身份站在指挥的对面观察、体会这份工作。维也纳为所有学音乐的年轻人提供了很多机会,我会去各类知名乐团和艺术家的排练现场聆听并思考他们的表演。当然,有一些场合是不公开的,我也曾被‘请’出排练现场。如今以指挥的身份重返这些音乐殿堂,可以说是很奇妙的体验。”

  在上海浦东,隔着黄浦江望着对岸的外滩建筑群,埃斯特拉达有种恍如重返多瑙河畔初见维也纳的心境。“我来自南美,和中国有些相似。相比古典音乐的发源地欧洲,无论是在南美还是中国,古典乐仍然是新兴的,但非常有活力。”埃斯特拉达说,来自中国的演奏家和指挥家在世界舞台上越来越活跃,比如此次与乐团合作的王羽佳就拥有“无可挑剔的技术”和丰富的音乐色彩,擅长制造现场气氛。更令他感到鼓舞的是在中国感受到的乐迷热情,“很多年轻人,还有以家庭为单位的观众来到现场,他们的大声欢呼、热情反馈,对音乐家来说是激动人心的。中国观众对古典乐怀抱着积极接纳的态度和开放的心态,我们唯有以认真反复的排练和舞台上百分百的发挥作为回报。”

  “我是一个典型的南美人,你能想象的南美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都擅长。但在维也纳学习生活的20多年,又为我注入严谨的底色,如同烹饪一样,产生了化学反应。”当被问及作为一名年轻指挥如何与维也纳爱乐乐团的资深乐手们紧密合作时,埃斯特拉达笑了:“是的,我也每天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他找寻到的答案是,尽量展示自己的个性,让乐团接受他的风格,也激励乐手们发挥个性,“在集体控制与自我发挥之间达到平衡,音乐就如同波浪一般澎湃起来。有时,我一个很小的动作,就可能激起一场音乐的风暴。”

  “对了,我的助理就是上海人。”采访尾声,埃斯特拉达主动与记者分享了这个“小秘密”。“我在全世界经常都能遇到非常出色的中国音乐家。我很荣幸与他们合作,也很荣幸为中国观众奉献我对音乐的理解。无论是上海这座城市还是中国这个国家,这里的发展很快,而且人们团结一致。对古典乐来说,这是一片理想的土壤。我想对这里的观众说,音乐宇宙浩瀚,出发吧,去探索这片宇宙无限的故事。”

·当南美指挥“对撞”维也纳爱乐 音乐热能在申城舞台爆发

2019-12-26 11:34:55

  前天和昨天连续两个晚上,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被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金色之声”的美妙旋律所包围。作为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节目,这支世界一流乐团带来两场音乐会:一晚,乐团在克里斯蒂安-蒂勒曼指挥下奏响理查-斯特劳斯《唐璜》《蒂尔的恶作剧》《玫瑰骑士》组曲等经典篇章;一晚,乐团由生于南美的指挥家安德烈斯-奥罗左科—埃斯特拉达执棒,携手钢琴家王羽佳演绎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和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

  指挥家埃斯特拉达出生于哥伦比亚,41岁的他身上融合了不同文化的特质。“我是典型的南美人,开明开放、喜欢唱歌喜欢舞蹈,直到19岁才去维也纳求学,在欧洲接受了严谨的古典音乐教育,这在我身上产生化学反应,激荡出意想不到的结果。”埃斯特拉达说期待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动作,能够点燃维也纳爱乐的音乐宇宙,让乐手的个性和能量如裂变般爆发。

  曾被某些音乐总监拒绝观看乐团排练的他,如今在维也纳爱乐面前指点江山

  昨晚是埃斯特拉达首次与华人钢琴家王羽佳合作。一位是热情洋溢的指挥家,一位是善于制造音乐氛围的演奏家,埃斯特拉达和王羽佳让维也纳爱乐迸发出无限能量。“王羽佳技术无可挑剔,她有着敏感的音乐性和自由的风格,触键营造出色彩丰富的音响。在每一次弹奏过程中,她的处理都有微妙的不同,因此我要求乐手集中注意力,和这位卓越的钢琴家进行深层次的沟通。”埃斯特拉达表达了对王羽佳的由衷赞赏。

  20多年前,埃斯特拉达初到维也纳求学时,流连于这座音乐之城的剧场和悠久历史。他曾在维也纳音乐与艺术表演大学学习期间,加入当地合唱团,以合唱队员的身份站在指挥对面感受这份工作。在维也纳的各大音乐厅里,青年埃斯特拉达接受了无数交响乐团与指挥家的熏陶。“当初我被某些音乐总监拒绝观看其乐团排练,没料到今天我竟可以指挥维也纳爱乐!与这支世界一流乐团结缘,始于我临时顶替其他指挥上台。”

  团里有那么多极富经验的演奏家,如何才能指挥好维也纳爱乐?埃斯特拉达每天都在思考,怎样通过肢体动作和语言沟通,尽可能把力量传递给乐手。“此次上演的《春之祭》,不是维也纳爱乐最熟悉的德奥曲目,我需要在短时间内,让乐手和作品建立强烈的情感联系,让他们享受演奏过程。”埃斯特拉达说,指挥家首先要对音乐有清晰理解,其次要平衡好掌控乐手和任其发挥之间的力度,两者兼具就能让乐团奏出“波浪一般美妙的声音”。

  对各个时代音乐都持有开放态度的埃斯特拉达表示,他很珍惜和维也纳爱乐每次合作的机会。因为这支响当当的乐团不仅植根于德奥深厚的音乐传统,在每个演出季中也都列出了风格迥异的曲目单,敢于突破既有风格。“无论眼前是维也纳爱乐还是其他交响乐团,我都希望用自己的热情与投入,让乐手们真正展现音乐深处的灵魂。”

  终于有时间来到黄浦江边逛一逛,希望家乡也能拥有中国这般发展古典音乐的速度

  此次造访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是埃斯特拉达第二次来申城。“上一次访沪的时间更紧张,这几天我努力抽空在黄浦江边逛了逛,这座城市的建筑和音乐厅都很迷人。我和上海很有缘,因为我的指挥助手也出生在上海。”他说,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想音乐,巡演时必须保持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

  与很多来中国演出的古典乐界大咖一样,埃斯特拉达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到了人们给予他的热情、尊重与灵感,亲眼目睹很多年轻乐迷和以家庭为单位的粉丝。中国听众毫无保留的欢呼声,以及国际舞台上涌现出的中国优秀音乐家,让埃斯特拉达直言很羡慕。“南美洲和亚洲很像,很多人对古典音乐有亲近的渴望,尤其是中国正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和推广古典音乐,通过各种努力建立听众和音乐的联系,多希望我的家乡也能这样!”

  “古典音乐是个无比浩瀚的宇宙,你可以用心聆听故事,尽情表达情绪,让我们一起去努力探索这个宇宙吧。”这一次,上海见证了埃斯特拉达的音乐“小宇宙”爆发的过程。

·北京国际音乐节“高光”时刻背后

2019-12-26 11:30:13

  今晚,第二十二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将正式落幕。三周多的时间,22场演出,又一个属于北京乐迷的“忙碌十月”过去了。

  音乐节的工作人员常常被这样问道:“每年剩下的11个月,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其实,一年中,大家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剧目要不断沟通,特殊的场地要提前搭建,演出前后,接待艺术家也是一个相当重要而现实的问题。

  让古典音乐带上“城市气质”

  从保利剧院、中山公园音乐堂到后来的天坛、太庙、三里屯红馆、香河园文化中心,再到今年的水关长城和寿皇殿,北京国际音乐节的“版图”逐年扩大:一些巧妙的设计,总能让看似与古典音乐无关的空间焕发新的活力,但实现这些设计的过程却绝非易事。

  10月14日,景山公园北端的寿皇殿建筑群乐声悠扬,灯光映照下,红墙环绕,古木幽翠。一轮圆月斜照,抬头可见南侧山顶的万春亭。寿皇殿门前的空地上,高台在两座石狮间搭起,法国钢琴大师让-伊夫-蒂博戴正在弹奏好友亚伦-齐格曼的新作“探戈协奏曲”,当鲜明的舞曲节奏响起时,执棒中国爱乐乐团的青年指挥家黄屹也跟着情不自禁地一“扭”。热烈的异域情调张扬在庄重肃穆的飞檐下,北京这座城市的古老和现代在此刻一并迸发。

  这场名为“紫禁之巅”的音乐节委约作品专场音乐会,是2018年寿皇殿修缮开放后迎来的第一场大型演出。据本场演出的负责人贾翔介绍,今年4月,音乐节就开始与景山公园沟通演出事宜了,6月到10月间,工作人员带着乐团和制作团队前后十几次来考察场地,攒下了一本100多页的演出手册,上面详细记录着消防措施、设备怎样进出场地等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很顺利。”贾翔说。2009年和2018年,音乐节曾先后在天坛祈年殿和太庙上演了户外音乐会,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

  小的插曲仍然不能避免。10月13日,演出前一天,一场让气温直降至10℃以下的秋雨又打乱了安排,乐团和蒂博戴本该在现场进行的彩排,只得临时改到中国爱乐乐团的排练厅里。为了保证演出效果,第二天傍晚,天色刚刚转黑,乐手们就手捧姜茶、贴上暖宝宝,赶在观众进场前抓紧最后的时间做了简短排练,制作团队也顶着巨大的压力,迅速调试了设备。“如果是国外的乐团,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上台演出。观众们坐在那儿听都感觉冷,弦乐手和管乐手早就‘僵’了。”贾翔非常感谢乐团和幕后工作人员的职业态度。一场时长两个多小时的音乐会,铺垫着前期五个月的漫长准备。

  “我们当然想探索更多的场地。”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总监邹爽说,“我希望以后的音乐节能更有狂欢节的感觉,让古典音乐真正发生在我们身边,让大家去‘庆祝’古典音乐。所谓的‘庆祝’,不是那种正襟端坐的鸡尾酒会,而是带着城市气质的。”把音乐融入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是音乐节一直在致力追求的目标。

  让艺术家在舞台上尽情绽放

  10月3日晚,同样因为突变的天气,《追梦-长城夜》音乐会紧急转场,从水关长城脚下的一个空闲院落搬到两公里外的“长城脚下的公社”。4日凌晨近5点时,北京国际音乐节节目总监涂松前脚刚踏进家门,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几名艺术家的签证出了点岔子,需要立刻解决。

  类似的问题,几乎贯穿了音乐节的始终。“接待艺术家是一个特别大的挑战。它看起来好像不是个事儿,但就是占了很大的比重。”音乐节制作执行负责人杨华坦言,仅在出行方面,需要接送机的航班架次就“根本数不清”,比如今年连续上演了三场音乐会的马勒室内乐团,乐手们是乘坐不同的飞机先后来北京的。大兴机场通航后,工作人员更要仔细核对每一架航班的起降信息。他们甚至劝说越来越多的国外艺术家下载了微信,以便及时沟通。

  五花八门的要求还有很多:有些乐手比较“任性”,不带乐器,也不带琴弓和哨片;有的艺术家对演出的质量毫不妥协,为《追梦-长城夜》的曲目《SLEEP》作曲并担任钢琴演奏的马克斯-里希特坚持要在现场使用音质更好的三角钢琴,但三角钢琴又大又重,出于保护文物和夜间气温太低的考虑,音乐会最终从水关长城上搬到了长城下;有些演出用到的乐器相当稀奇,杜韵的歌剧《天使之骨》需要轮鼓和两片指定音高的包锣,前者让工作人员翻遍了汽修厂,后者则是南方的民乐乐器,找起来同样花了很长时间;14岁的天才少女阿尔玛-多伊彻常常让人联想起年少成名的莫扎特,但小姑娘不想成为莫扎特的影子,也不喜欢被当作孩子来对待,早慧的她希望能和成年人平等交流……“这些年下来,几乎什么要求都遇到过,我们都要满足,也都必须想到。”杨华说。

  细心的观众也一定留意到,今年,音乐节邀请了多位“高龄”艺术家,其中,埃迪塔-格鲁贝罗娃73岁,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齐82岁,夏尔-迪图瓦83岁。格鲁贝罗娃来到北京后几乎一直都在排练,迪图瓦指挥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传奇剧《浮士德的沉沦》一气呵成,大师们对艺术的敬畏令人感佩。但考虑到他们毕竟年岁已高,音乐节在派专人接待的同时,也尽量不安排过多的采访活动,让他们把最好的状态留在舞台上,展现给期待已久的观众。

  与艺术家们的行程相伴而来的问题,是音乐节每年的剧目安排。一场演出也许最多不过三个小时,但背后沟通和敲定的过程短则数月,多则几年。仍以杜韵的《天使之骨》为例,当音乐节注意到这部作品时,它还在纽约的小剧场中上演,尚未拿到2017年的普利策奖;10月21日,音乐节与享有盛名的法国喜歌剧院正式达成了三年的合作意向,这个“高光”时刻,也是用长达两年的探讨换来的。

·头顶天空脚触青草,欣赏世界级品质演出

2019-12-26 11:22:08

  “灵得不得了!大提琴的声音就像大闸蟹的蟹黄,绵密细腻,还有细砂砾般的质感。”昨天下午,陪朋友来观看克罗地亚大提琴家安娜-鲁兹内尔跨界音乐会的市民姚峰,第一次接触大提琴演奏,意犹未尽。

  头顶天空,脚触青草,身旁环绕绿树——在这样的环境里欣赏世界级品质的演出,是怎样的享受?作为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艺术天空的特殊活动,昨天12小时内4场演出接连在上海城市草坪音乐广场献演。

  户外演出每一处都精细设计

  昨天15时15分,离演出开场还有45分钟。安娜-鲁兹内尔坐在舞台中央,反复演绎同一段旋律。中外工作人员环绕在她身边,争论推敲每一个细节。

  大家争论的焦点在安娜脚边的返听音响——这是供艺术家监听自己演出情况的设备。此前安娜反复演练的片段需要跟随键盘手的节奏,她必须在返听音响中更明确听到键盘响起的声音。中外工作人员商议后,立即拿对讲机通知坐在观众席后方的调音师刘汉鹏,适当提升键盘音量,一遍遍测试,直至安娜满意。

  “户外演出呈现的效果都是精心设计的结果。”上海国际艺术节艺术天空负责人王润惠以演出场地为例:观众席围绕舞台呈扇形展开,绵延数十米,“这样我们的控制室就能安置在距离舞台60米左右的地方,这是比较好的距离。”

  被绿树环绕的城市草坪音乐广场,一边是客流如织的金陵中路,一边是车流不息的延安路高架——在这样的环境中尽可能保留音乐厅、剧场的演出水准,难度很大。以音量大小为例——音响系统工程师芮修来告诉记者,开放式场地的音量肯定比室内演出要大,但绝对不是“越大越好”:“跟各类流行音乐节不同,观众中有不少孩子和老年人,音量要考虑他们的承受能力。我们在城市音乐广场演出六年,已经调出适中的音量,但是每场演出还是会根据艺术家的表演和观众进行微调。”

  舞台灯光同样如此。灯光工程师丁诚毓说:“这个舞台朝西,安娜下午4时的演出是这个舞台一天光照最强的时候,自然光会直射在她脸上。我们得在她背后适当补光,这样台下观众看着才会觉得艺术家更加立体。”

  “懂经”观众让艺术家享受舞台

  昨天的演出现场,安娜还表演了一曲皇后乐队的著名歌曲《we will rock you》,瞬间点燃现场,观众们不禁举起双手打节拍。

  观众的热情感染了安娜,她用中英文接连表示“感谢上海”“爱你们”。坐在台下的王润惠感慨:“上海的观众越来越‘懂经’了。他们不光懂得礼仪,更能享受表演,根据不同的表演采用不同方式表达情绪。参加过艺术天空的很多艺术家都非常喜欢这样的互动。”

  从重庆赶来参加艺术节的从业者吴聪发现一个细节:城市草坪音乐广场的观众座椅虽是临时摆放,却没用绳索将椅子绑定在一起:“我去过很多地方看演出,为防止观众随便换座位等一系列秩序问题,都会把座椅人工固定。敢这样放椅子,充分说明上海的观众很成熟很有序。”

  城市草坪音乐广场一侧,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货车,车内另有乾坤:恒温的车厢内装着全部由冰制成的乐器。演出前十几分钟,这些乐器才能从车厢内取出登台,约一个半小时演出结束后,乐器全部因融化“报废”。

  这是昨晚在城市草坪音乐广场上演的挪威极地冰乐团的演出装备。为了保护这些提前两天抵沪的特殊乐器,艺术节工作人员全天候值守,检查、搬运乐器时还必须穿着厚重的特制服装。“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们会尽可能满足艺术家的要求。为他们做好服务,才能为上海的观众带来高品质演出。”王润惠说,早在今年8月,艺术节方面就开始和安娜的团队针对演出方案进行沟通,和有些艺术家的讨论甚至要提前半年。

  尽心的服务并非无原则。王润惠指着草坪一侧艺术家休息帐篷说,本来休息区应设在舞台背后,但因为音乐厅装修,必须留出消防通道。此前,有艺术家希望在舞台背景安装特殊幕布来制造风的效果,综合考量后因存在安全隐患而作罢。“精彩是追求,安全是底线”,大多数艺术家都很理解配合。

  秋日夜长。17时30分,夜幕已降。舞台上,灯光舞美拆装加紧进行;舞台外,观众再次排起长队,静待下一场演出。

·梦想在琴键上飞扬

2019-12-26 11:14:00

  新中国成立七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我们这一代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国家繁荣强盛,民族伟大复兴,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国家的发展系在一起,每个人的小小梦想最终汇聚成我们的中国梦。音乐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通过音乐让世界了解中国,是中国音乐人的职责。

  飞机在云海中穿行,我的脚下是山川、河流、荒漠和大海。从北京到柏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到悉尼,从东京到纽约,从地球的这一端飞到另一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从十几岁起,我就踏上这样的人生旅程。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每一段旅程的终点,总有一架钢琴在等我。

  在国外,经常有人问,“中国有数千万钢琴琴童,普通家庭出身的郎朗如何成为了‘郎朗’?”

  这要从我与钢琴的故事谈起……

  我出生在沈阳。我的父母热爱音乐,父亲喜欢拉二胡,母亲有一副美丽的嗓音,但都算不上音乐家。我出生那一年,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第五个年头,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希望和梦想破土而出。我的父母把自己未完成的音乐梦想寄托在我身上,他们相信,天赋加勤奋能够造就一位音乐家。于是,在我还没有学会认字之前,父母就教会我识读音符。不到两岁时,我收到一份硕大又特殊的玩具——“星海”牌立式钢琴,那是我第一次触摸黑白琴键。

  我的家乡有浓厚的音乐氛围。我家居住的沈阳空军大院,很多小朋友都在学习乐器。有的拉二胡,有的弹琵琶,有的拉小提琴,有的学古筝。小朋友们经常凑在一起开家庭音乐会,那是我儿时最快乐的时光,大家技术稚嫩,但是激情饱满。父亲说,钢琴是最受欢迎的乐器。我相信他,因为我在弹奏中感到快乐,手指变幻的感觉就像我的呼吸和心跳。从巴赫、李斯特到莫扎特、柴可夫斯基,神奇的音符构成广袤无边的世界。音乐把我们家两代人的命运叠合在一起,一边是我的命运,一边是父母的命运。

  我五岁时,参加沈阳市少儿钢琴比赛,并且拿了第一名。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舞台的温暖,那感觉,像梦境一样令人着迷。十岁时,我随父亲背起行囊,来到北京求学,母亲一个人在沈阳工作,支撑我们的花销。我最终考取中央音乐学院附小,但那段备考的日子并不愉快。在沈阳,我了解每一条街每一条巷,沈阳有我的家人和亲朋,他们认为我是天才。但北京这个城市又大又陌生,我和爸爸蜗居在丰台的一间小出租房里,日复一日奔波在上课、练琴的两点一线。

  之后几年,生活只有练琴、比赛两个选项。从星海杯全国少儿钢琴比赛、中国国际钢琴比赛,到在德国举办的第四届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在日本举办的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命运终于现出慷慨的一面。十四岁时,在殷承宗老师的帮助下,我在纽约五十七街的斯坦威音乐厅开了一场独奏音乐会。那一次,我还拜访了心仪已久的卡内基音乐厅。记得一部纪录片里曾这样讲述,当你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奏时,每一位伟大的音乐家都会仔细聆听。

  1999年夏天,我经历了生命中最不可思议的二十四小时。因为钢琴家安德烈-瓦兹高烧,作为替补的我在九十分钟之内赶到机场,飞到芝加哥,首次与芝加哥交响乐团合作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那次演出很成功,自此,世界各地乐团的邀约不断。

  之所以简单罗列上述经历,因为我是改革开放之后成长起来的一代,来自中国社会最普通的家庭,也是千千万万因追逐梦想而改变命运的奋斗者之一。我的故事并不独特,很多八〇后都有类似的成长过程。时代给了我们这一代人巨大的历史机遇,可以从广阔世界中汲取成长的养分。

  音乐为我开启了通往世界的大门。但无论走多远,我都牵挂我的祖国,她如母亲一般,是我血脉相连的文化纽带和情感寄托。我在演出中流过几次泪。第一次是1996年,当时我首次在西方登台,弹奏《我的祖国》;第二次是在卡内基音乐厅,弹奏殷承宗老师作曲的《黄河协奏曲》。2007年,我和艾森巴赫指挥的巴黎交响乐团录制了贝多芬第一和第四钢琴协奏曲,法国古典乐电台把这张专辑和布兰登、鲁宾斯坦等钢琴家的唱片放在一起盲听,法国媒体判断说,我的那张是欧洲人弹的,因为既纯正又有特色。艾森巴赫认为,我能弹奏地道的德奥味道,是因为古老欧洲与古老东方文明在潜意识里相通。我自己知道,秘密就在孕育我的中国文化里。所有的音乐都在讲人的故事,人生的悲喜欢愉,人生的高低起伏,核心就是“人生”。这是音乐的哲学,也是中国哲学教给我的方法论。器乐艺术表现力的终极就是细腻和味道。中国拥有最细腻又最丰富的文化,把握到中国音乐最细腻的地方,其他音乐自然一通百通。

  很幸运的是,我的几位外国老师都是中国迷。格拉夫曼对中国的感情很深,自1981年第一次来到中国,他一共来过中国四十多次,大概有一半的旅程与音乐有关,足迹抵达大理、丽江、喀什和塔克拉玛干沙漠等地。我的英文老师理查德-多朗对中国也情有独钟。1982年,他作为费城副市长,推动费城与天津结成姐妹城市,并且邀请天津的工匠们来到费城,在唐人街搭起一座“友谊牌楼”。

  不论我的外国老师还是外国朋友,他们对中国近些年的发展都有一致的评价:“不可思议。”

  让西方音乐界感到不可思议的还在于,改革开放后,古典音乐在中国大受欢迎。过去二十年,中国成为建造歌剧院、音乐厅最多的国家。不仅一线城市,连边远地区的很多城市,都修建了音乐厅。2000年,广州珠江钢琴厂成为世界第二大钢琴制造厂,年产量二十万台。2004年,有媒体报道,中国已有三千八百万钢琴琴童。过去,古典音乐在中国的欣赏者主要是知识分子阶层,常常和高雅品味联系在一起;现在,中小学教育把德、智、体、美、劳放在一起,音乐被视为一种重要的大众美学修养。

  中国快速发展,很多西方人感到好奇,这当中有敬佩,也有一些误读。这恰恰是艺术发挥作用的时刻,音乐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通过音乐让世界了解中国,是中国音乐人的职责。2006年,我在全球发行的纯中国音乐专辑《黄河之子》,收录了《牧童短笛》《草帽花舞》《春江花月夜》等曲目,获得七次“白金唱片大奖”。今年,我的新专辑《钢琴书》也收录了《茉莉花》《欢乐的牧童》两首中国曲子。前不久的篮球世界杯开幕式上,我与中国国家京剧院的艺术家合作《天行健,人自强》,融合了钢琴与传统京剧,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用音乐讲好中国故事,每一个音乐家都可以贡献力量。

  任何一个伟大艺术家的艺术生命力,都不仅仅局限于舞台,而在于广阔的时代。做一个灯塔,照亮更多人,这是艺术家的终极使命。

  这些年,我走出音乐厅,在广场、体育馆、音乐节演出,投身公益活动。今年,我们已经在全国基层公立学校捐赠了三十所钢琴教室,并免费培训音乐老师,把音乐的种子种在中国最广大的县乡基层,让音乐为更多人带来快乐。这件事,我愿意做一辈子。

  八〇后的我们,如今已成为各行各业中的活跃力量。新中国七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我们这一代是最直接的受益者,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国家发展紧紧系在一起,而每个人的小小梦想也终将汇聚成我们共同的美好中国梦。

  (作者为钢琴家)

·“透过音乐聆听中国故事”

2019-12-26 11:11:02

  10月26日晚,由中国爱乐乐团主办的“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中国爱乐乐团与世界著名交响乐团国际合作”系列音乐会最后一场在法国图卢兹谷物广场音乐厅举行。中国著名指挥家谭利华执棒法国顶级管弦乐团—图卢兹国立管弦乐团,多首中国原创交响音乐作品在图卢兹奏响。上千名观众透过这场“中国之夜”音乐会,感受到中国艺术文化的魅力。

  这场音乐会的作品有的以北京为题材,如交响组曲《京华风韵》、交响音诗《莲花》,还有从中国传统音乐元素中取材的作品《二黄》,以及受地方民间音乐感染而创造的《云南随想》。两个多小时的演出节奏紧凑、高潮迭起,博得观众阵阵掌声。

  “我十分高兴地看到,法国观众喜爱我们的音乐作品。”谭利华在演出结束后对记者说,“图卢兹管弦乐团十分优秀,同时很尊重中国音乐文化,将中国音乐的深厚文化内涵通过娴熟的演奏技巧和充沛的感情表达了出来。”他说,希望以交响乐为桥梁,让更多国外观众了解中国的音乐水准与文化底蕴。

  成立于1934年的图卢兹国立管弦乐团是法国最著名的管弦乐队之一。该团团长蒂埃里-达尔古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自2002年起图卢兹国立管弦乐团多次前往中国演出。当天的音乐会是首次由中国指挥家携手法国乐团在法国本地演绎中国交响乐作品。“我们乐团十分高兴能够参与本次音乐会,也期待通过更多音乐方面的合作与交流,推动法中两国与两国人民之间的文明对话。”

  对图卢兹管弦乐团的许多成员来说,首次演奏中国音乐作品是其极宝贵的经历和难忘的回忆。在乐团中演奏巴松管的米莱娜-普拉尔对记者说:“这是我第一次演奏中国原创交响乐作品,从彩排到演出心情一直很激动。用西方乐器呈现中国音乐作品十分有趣,仿佛两种不同的文化碰撞与交融,我希望以后能再有机会演奏这样优秀的作品。”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音乐会,我深受触动。”现场观众苏珊娜在演出结束后激动地对记者说,“这些音乐作品时而细腻动人,时而恢弘震撼,让我跳出地域的限制,感受到中国的美丽和人民的热情。”她经常在电视上观看中国音乐节目,这是第一次在现场聆听中国原创交响乐作品。“我可以透过音乐聆听中国故事,我期待未来会有更多中国音乐作品在法国演奏。”

  据介绍,系列音乐会旨在通过大型跨国文化交流系列项目,进一步推动中西方更深层次的文化交流,向新中国成立70周年献礼。本月12日、20日、22日,中国爱乐乐团已先后携手美国费城交响乐团、意大利斯卡拉爱乐乐团和新日本爱乐乐团,在三国为当地观众以及华侨华人献上了“中国之夜”音乐会。

  

·点赞上海,听听国际乐坛大咖的关键词

2019-12-26 11:07:55

  正在热演的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舞台上,全球顶级艺术家云集,优质节目不断盛放。尤其是在古典音乐演出方面,名团大牌纷纷把上海作为全球演出的重要站点。

  不少上海乐迷“老朋友”的出现令人惊喜。男高音何塞-库拉和歌剧天后芮内-弗莱明,都曾在12年前的上海大剧院留下不眠之夜。此次,这两位声乐大咖再访申城带来声音的盛宴。近年频频访沪的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今年更是集结超过250人的阵容,在一周内,两部莫扎特歌剧各演三场。

  这些“一来再来”的艺术家对记者诉说起各自的“上海印象”——或感慨上海精细化的城市管理,或赞叹上海艺术地标的专业,或称道上海青年艺术家的实力……从他们口中不仅能看到古典音乐在申城风生水起,更能见证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

  何塞-库拉:岁月静好

  近日阿根廷著名男高音何塞-库拉为沪上观众带来《今夜无人入眠》音乐会。这不是何塞-库拉第一次来沪演出。2007年上海大剧院与上海歌剧院联合制作的新版普契尼歌剧《图兰朵》中,卡拉夫王子在第三幕,几乎是半躺着唱出那首高难度的“今夜无人入眠”,惊艳亮相。此次再访上海,何塞-库拉说他发现这座城市变得“安静”了。

  何塞-库拉:“2007年我来到上海,觉得这里非常嘈杂,各种车辆飞驰而过,建筑工地到处可见……12年过去了,我觉得这座城市发生了不少变化,其中一个明显特征就是——上海,变得安静了。作为一名歌唱家,我的耳朵对声音非常敏感。我感觉到上海的噪音少了很多,马路与街景更精致了,城市人文气息更加浓郁了。

  “这次参演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我与上海爱乐乐团合作,发现这支乐团90%的乐手都是年轻人。他们虽然年轻,却非常职业化,对于指挥和我需要他们做的都能很快回应,我也从中发现了不少有天赋和技术的乐手。能与那么多上海的年轻音乐人合作很棒,我确信古典音乐的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亚历山大-佩雷拉:盛大极致

  此次亮相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斯卡拉歌剧院携《假扮园丁的姑娘》《魔笛》这两部亚洲首演的新版莫扎特歌剧,献演于新近落成的上海文化新地标上音歌剧院。这两部歌剧在上音歌剧院的演出使用“一台两剧”模式——利用同一个品字形舞台的不同区域,使两部歌剧同时装台、交替上演。斯卡拉歌剧院艺术总监亚历山大?佩雷拉表示,上音歌剧院在各方面的高配置,让“一台两剧”得以在中国第一次顺利实现。

  亚历山大-佩雷拉:“‘一台两剧’可以让观众在两天内看到两部风格、形式完全不同的歌剧作品,能大大提高舞台运营效率,但对剧场的硬件条件和管理运营都有很高要求。一般来说,包括斯卡拉歌剧院在内的一些国际顶级歌剧院才具备这样的能力,而这一次上音歌剧院以其专业性通过‘大考’,我要为这座年轻的上海剧场竖起大拇指。

  “在实现‘一台两剧’的过程中,《假扮园丁的姑娘》先开始演出。所有布景被安置在主舞台的一块巨大的移动平台上,这样演出一结束就可以立即退至后舞台。而《魔笛》的舞台搭建在左舞台完成,主景会搭建在两块专门根据上音歌剧院舞台尺寸定制的升降舞台上。《假扮园丁的姑娘》的演出结束后,《魔笛》的布景便可从左舞台移至主舞台,完成两部歌剧的无缝衔接。

  “上海乐迷是懂歌剧的,所以我们也想在专业呈现上做到极致。此次两部莫扎特歌剧动用了两支乐队——《假扮园丁的姑娘》采用古乐队,《魔笛》用的则是现代管弦乐队,以不同的音色、音响和韵味,呈现出两部歌剧各自的特色。”

  芮内-弗莱明:充满未来

  2007年,美国歌剧天后芮内-弗莱明曾携手上海交响乐团上演一场独唱音乐会。时隔12年,她再次携手上交在上交音乐厅带来一场曲量丰富的演出。如今弗莱明时常访华演出,也在北京与上海的音乐学院开设大师课,并发现了很多“明日之星”。在不少享誉国际的顶尖剧场和音乐厅内,她也目睹了年轻的中国艺术家们在艺术节的舞台上起飞,在国际乐坛上的“上海好声音”引人瞩目。

  芮内-弗莱明:“我幸运地在十多年前上海音乐学院的一堂大师课上,听到了年少时的低男中音沈洋的演唱,那恰巧是他参加并赢得BBC卡迪夫国际声乐大赛,随后受邀加入大都会歌剧院林德曼青年艺术家培训计划之前。我惊叹于他的艺术造诣和语言能力,更不用说他对众多历史歌唱家的了解,以及在艺术歌曲上的学识修养。后来,我在大都会歌剧院演唱亨德尔的《罗德琳达》时与沈洋同台演出,他亦饰演一个主要角色,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我现在非常关注古典乐在亚洲特别是在中国的发展,它的受众群体与日俱增。过去20年里,众多管弦乐团与熠熠生辉的剧场在中国各地蓬勃发展,新一代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们——歌手、指挥家与乐器演奏家,对于源自欧洲的古典乐传统已然十分精通。上海对于推动古典音乐也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以上交音乐厅为例,这座剧场充满未来。

  “低男中音沈洋、指挥家余隆、钢琴家郎朗和王羽佳,以及包括谭盾在内的众多作曲家——仅这些音乐家已向世界证明,中国人的艺术造诣与职业精神能使古典音乐这门艺术焕发新的曙光。如今,中国也涌现了很多声乐好苗子,相信未来的世界歌剧舞台中央将出现更多中国‘好声音’。”

·歌剧《逐月》:传统文化,时代光彩

2019-12-26 11:04:42

  辽宁歌剧院是北国歌剧重镇,我对这个剧院的关注,始自二十九年前的《归去来》。《归去来》的题材选自《山海经》,“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两个故事是其主线(还穿插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曲作者徐占海当时是沈阳音乐学院的讲师,第一次写歌剧,懵懵懂懂地进了歌剧之门。评论界对这个戏的肯定,给了徐占海十足的勇气,此后,他陆续创作了歌剧《苍原》《钓鱼城》和《雪原》,成为沈音作曲系的知名教授和有代表性的歌剧作曲家。

  尽管《归去来》尚未进入中国经典歌剧之列,其独到的艺术个性和品位,仍被辽歌人乃至歌剧界萦系于心。一年前,辽歌新班子决定复排《归去来》,并更名为《逐月》。近年来,歌剧《白毛女》《小二黑结婚》《洪湖赤卫队》《江姐》《星星之火》都出现了复排版,新时期创作的《党的女儿》《野火春风斗古城》(均获“文华大奖”)及《再别康桥》《伤逝》《青春之歌》(北大版)等歌剧剧目也出现了不仅局限在原创演院团的复排。从而证明了已有近百年历史的中国歌剧,确实已拥有了一批经典的、优秀的、不应忽视或忘却而应继续传承的剧目。

  今年8月下旬,《逐月》在沈阳盛京大剧院公演。《逐月》的故事来自神话传说,来自传统文化,爱是这个戏的主题。用本剧艺术总监田剑峰的话来概括:因为对人民的爱,后羿射日,斩杀怪兽;因为对人民的爱,后羿就是死去也要化作众鬼之王宗布神,除暴安良,力保人世平安;因为爱,他与飞入月宫的恋人嫦娥千古相望,留下一个世代传颂的爱情故事。

  编剧孙浩、丁小春尽量在固定词牌下写唱词,相对白话的唱词,尽量保证了词牌所限的字数和韵脚,而词牌名在字幕中的出现,也使传统文化的色彩时时显现。看着《喜朝天》《花非花》《情久长》《字字双》《折丹桂》《人月圆》这样的与剧情相对吻合的词牌名的出现,略有古典诗词修养的观众自会产生一种亲切感。后羿这个角色的悲剧性处理,彰显了善与恶、美与丑的对比力度。

  作曲家没有满足《归去来》的音乐成就,也因着剧本的调整和修改,重新谱写了六十余页的音乐。在谱写过程中,徐占海唯一不自信的是时隔近三十年,新写的音乐能否与原来的音乐相互融合。从演出效果来看,他的担心显然多余。后羿、嫦娥、逢蒙(后羿的随从)、蝴蝶(爱着逢蒙的姑娘)四个主要角色各占男高、女高、男中、女中声部,各自的主要咏叹调,如后羿的《霜叶飞》《八归》,嫦娥的《惜分飞》与《离别难》,蝴蝶的《字字双》等,都相对独立、完整,也顾及与其前后剧情,尤其是合唱部分的有机衔接。几段重要的二重唱、三重唱及讴歌主题的合唱都恰如其分地起到了支撑作用。如:后羿、嫦娥与逢蒙的三重唱,没有像常规的唱词字数基本一致的写法,而是采用了与各自心境相贴切的不同词牌:《醉垂鞭》《花非花》和《归字谣》,恰当地塑造了人物的不同个性,展示了重唱的艺术张力。后羿与嫦娥的二重唱“我们俩默默无语”在全剧的开头和结尾两次出现,首尾呼应,产生了回味无穷的艺术效果。后羿、逢蒙的主要唱段,还能听出一些戏曲元素(如京剧和秦腔)的痕迹,可能是因为演员的美声唱法,使得作曲家的匠心没有很准确、很到位地体现出来。剧中的合唱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给了合唱演员充分展示合唱魅力的机会。这些合唱长短得当,有效地营造了戏剧效果,推进了戏剧发展。当年初听《归去来》时,对音乐的感觉是新颖和略显超前,如今的感觉则完全是一部正歌剧的、毫不落伍的、非常讲究、非常中国化的音乐。

  青年导演沈亮给予《逐月》以诗意的诠释,她所采用的对那个令人唏嘘也教人珍惜的爱情传说的大开大合的调度,对“圆”的日月满缺的不同角度的具象表现,都体现出这个戏的当代观照。如其所言:人生,就是在一场场的轮回中生生不息;爱,让浩瀚宇宙中微尘般的人光芒万丈,万世不磨!

  “逐月”一词,通常的解释是:一月一月地。用作剧名,自然仍有原意,但显然不止于此,因为剧中恰有嫦娥奔月及后羿思念嫦娥的情节。我理解,《逐月》之“月”,不仅是月亮之月,更是美的象征。“逐”还有“追逐”的一层含义。在对爱的讴歌中,在中国故事的歌剧讲述中,《逐月》也展示了歌剧人对美的追求。

  (作者:蒋力,系中央歌剧院研究员)

·浪花对海的深情

2019-12-26 11:02:18

  ——歌曲《我和我的祖国》诞生记

  《我和我的祖国》这首深受群众喜爱的歌曲,无数次以晚会、音乐会、快闪、歌舞、MV等不同形式在全球传唱,唱出了我们“心中的歌”。在10月1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的群众游行中,《我和我的祖国》作为“祖国万岁”方阵的背景音乐,传达出亿万中华儿女对祖国母亲爱的诉说。

  同乡兼同窗,不同的艺术人生

  《我和我的祖国》词作者张藜、曲作者秦咏诚是辽宁大连同乡,他们都毕业于继承了延安鲁艺光辉革命传统的东北鲁迅文艺学院。秦咏诚15岁就在《旅大日报》发表了处女作《抓害虫》,1948年考入大连地下党领导的关东社会教育团,成为一名文艺工作者。1952年他考入东北鲁艺音乐部(今沈阳音乐学院),在作曲家李劫夫和苏联专家古洛夫的悉心栽培下,秦咏诚很早就显露出卓绝的创作才华。1964年,刚过而立之年的他以一曲《我为祖国献石油》名震一时,那脍炙人口的旋律迄今仍响彻祖国大地。随后,他更是一鼓作气地创作出《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满怀深情望北京》等红色经典歌曲,成为继李劫夫之后,东北大地冉冉升起的一颗作曲新星。

  与秦咏诚顺风顺水的创作历程正相反,张藜的艺术之路走得坎坷而艰辛。1946年,张藜考入东北鲁艺四团,1947年进入东北鲁艺文学研究室进修。1950年,他在《东北新歌选》发表了第一首歌词作品《建筑工人之歌》,遂以此为终身职志。然而,李劫夫看完张藜创作的歌词后,却很诚恳地告诫他:“张藜,你写东西够呛。”(张藜:《谈精品歌曲的生产》)1957年反右运动中,心直口快的张藜被打成右派,后又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蹉跎近二十年,直到1975年被抽调参与编辑《战地新歌》才得以重拾业务。1979年,张藜调入中央民族乐团任创作员,随后秦咏诚也从辽宁乐团调回沈阳音乐学院,任作曲系主任、副教授。当这两位生活、创作阅历完全不同的老校友再度聚首,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灵感火花?

  二十分钟写就的旋律

  1984年,秦咏诚在中央教育行政学院进修培训,每周六他都要坐几小时的公交车到张藜家中小坐,共同畅谈歌曲创作心得。张藜的女儿张路经常演奏秦咏诚于1962年创作的小提琴独奏曲《海滨音诗》。张藜耳濡目染,也逐渐迷上了《海滨音诗》那动人的旋律,于是他请秦咏诚把《海滨音诗》的主旋律用简谱记写下来,按照歌曲的要求重新发展一下。秦咏诚写好后,张藜很快就给填上了歌词,还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太阳与大海》。试唱了几次,张藜觉得歌曲在同名大小调上转调两次,容易跑调,怕群众唱不了,流传不开。

  一天下午,张藜邀请秦咏诚来家吃饭叙谈,借机对秦咏诚提出:“能否再写一首旋律和《太阳与大海》的音乐主题反着来的歌曲?前者是旋律从低往高走,而这首歌则要求音乐从高向下行,但情绪和意境不要变,音域不要太宽。”秦咏诚稍加思索,便顺着张藜的意思,想出一个新的动机,不觉笔下生风,思如泉涌,仅仅20分钟,一曲新的旋律便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秦咏诚给张藜唱了一遍,打趣说:“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看你的了。”

  “第二天早晨当我打开窗户,看见眼前晨雾中的巍巍高山,突然有了感觉,歌词就出来了”

  谱子到手,一晃半年过去,用张藜的话说,“我揣在怀里走到哪都琢磨这个曲调,一直转到鼓浪屿,又转到张家界。”这年秋天,张藜去湖南张家界参加一次笔会,在颠簸的卧铺车厢里,他夜不能寐,把头靠在枕头上,习惯性地点起一支烟,目光紧紧追逐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与茫茫夜色。燃着的烟头不小心落在枕头上,把枕头烧出一个大洞,他却毫无察觉,几乎重演诗人郭小川的悲剧。

  抵达大墉县的当晚,张藜又把曲谱拿出来看了几遍,可依然灵感全无,伴着难以名状的失望,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当清晨的霞光穿透窗棂,张藜推开窗户,极目远眺,一轮旭日东升,天门山身披万道霞光,巍然屹立潇湘大地。虽说张藜饱经生活磨难,也走过许多名山大川,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感慨万千。他回想起走过的人生道路,尽管跌宕起伏,却始终与祖国母亲的脉动休戚相关。祖国与个人,就如同大海和浪花,浪是海的赤子,海是浪的依托。正如张藜所言,“一首歌词的开句是起承转合的起语,开句与起句的裁定是最最重要的,它有如一幢房屋的门楣和门槛,走进去才洞开一穴而天地顿开,承语、转句、合成,都能顺开句而延伸。”(张藜:《那些词儿》)张藜这样对秦咏诚描述灵感奔涌的切身感受:“第二天早晨当我打开窗户,看见眼前晨雾中的巍巍高山,突然有了感觉,歌词就出来了——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歌曲主旨一旦确立,久滞的心潮再度澎湃,瞬息爆发的闪电,划破黎明前的黑暗;不期而至的神思,激发出动人的诗篇。“如果说我为填这首词整整憋了半年,憋的就是这两句,这两句选好后的那天早晨真是如释重负。”同样只用了20分钟,张藜就完成全部歌词的创作。

  在当晚举办的中秋联谊晚会上,张藜饱含深情地朗诵了这首新作,“眼圈儿红了,万般心情都涌上心头,我用它写出了我对故乡、母亲、祖国、亲人的潜藏于心的思念。”多年以后,张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激动不已,“《我和我的祖国》抒发的纯粹是我的真感情,我觉得铸就了我爱国情感的主要摇篮,是我曾经就读的大连商业学校。在学校里,我曾被日本人扇耳光,差点被打死,而且每天看到的都是蔑视的眼光,深切感觉到亡国奴的悲哀和痛苦,再加上我曾生活在大连的海边,所以我一下子就把祖国和个人的感情比喻成‘像海和浪花一朵’。”(王雁来:《花开满篱笆——访作家、词作家张藜》)

  《我和我的祖国》歌词朴实大方、亲切感人,第一段以高山、河流、炊烟、村落、车辙等日常生活中的常见意象,表达对祖国锦绣河山的赞颂;第二段以“大海”和“浪花”为指代,连用六个排比式博喻,生动形象地揭示出祖国和人民不可分割的血脉深情。秦咏诚赞叹道:“张藜填写的歌词与音乐形象是那么的吻合,它给旋律注入了令人回味无穷的乐思,特别是歌词语言的四声,与音乐的旋律十分贴切,毫无一点倒字之处,实在难能可贵。”

  这首歌穿越岁月沧桑,依然荡气回肠

  《我和我的祖国》创作完成后,秦咏诚从与张藜合作的50多首歌曲中选出16首,请歌唱家李谷一演唱,做成专辑盒带《我和我的祖国》,交由中国录音录像公司出版。在录制过程中,李谷一如预言家般地宣告:“《我和我的祖国》能流传出去!”她在接受央视专访时说:“这是改革开放后最重要的一首主旋律歌曲,也是改革开放以来思想解放的成果……这首歌的歌名是一个很大的突破,祖国好了我就好了,我好了,我努力了,祖国就好了;我依赖祖国,祖国也靠我们,就是不可分割的这样一个关系。”

  2004年,石油工业出版社出版了秦咏诚音乐自选集,书名沿用《我和我的祖国》。在秦咏诚之子秦际凯看来,这首歌今年再度唱红大江南北,也折射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华儿女内心深层次的变化与感受,“中国越来越强大,中国人在国外也受到尊重,中国人的凝聚力多强!因为有了这个做基础,唱歌的底气都不一样了,是用心在唱,而不是用嘴唱,我唱的时候在感染你,你在听的时候也能接收到,这就是心与心的交流”。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唱响爱国主义主旋律,这是植根于张藜、秦咏诚心中永恒的信念,历经磨难,初心始终不改;信仰之火,点亮追梦征程。鲁迅先生有言,“创作总根于爱”。张藜、秦咏诚正是把对祖国和人民最深沉的爱,融入《我和我的祖国》的创作中,在新中国音乐史上谱写下不朽华章。“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这是我们心中永远的歌。虽然两位作者已先后作古,《我和我的祖国》那婉转悠扬的旋律,穿越了35年岁月沧桑,依然荡气回肠。

  (作者:黄敏学,系绍兴文理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

·“断代”的青年作曲家怎样突围

2019-12-26 10:49:38

  昨晚,在马勒室内乐团与指挥家维森特-阿尔贝罗拉的音乐会上,第22届北京国际音乐节把极具分量的“年度艺术家”大奖颁给了旅居美国的青年作曲家杜韵和周天。

  谁来接“大师”的班 为什么是他们?

  对绝大部分国内观众来说,杜韵和周天是两个不怎么熟悉的名字,但在国际乐坛,他们已经是新一代“中国声音”的代表性面孔。几天前,杜韵作曲的歌剧《天使之骨》落幕,这部切中当下、风格多变的作品,摘得了2017年普利策大奖,杜韵因此成为继周龙之后第二位获此殊荣的华人作曲家。周天则凭借《乐队协奏曲》提名第60届格莱美最佳当代古典音乐作曲奖。

  音乐会开始前,围绕着“中国新音乐的世界对话”的主题,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委员会主席余隆、艺术总监邹爽与杜韵、周天进行了探讨。一直以来,作曲家的“断代”是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叶小纲、谭盾、陈其钢这些名字成为中国作曲界的一代神话。直到现在,他们的作品依然牢牢占据着大小音乐会的节目单。在为大师们鼓掌喝彩的同时,隐忧渐渐萌生:能够接班的年轻人到底在哪里?在国内交响乐空前发展的今天,学音乐的人数翻了几番,为什么我们却很难再看到一位作曲家留下值得被记忆的作品?杜韵和周天的经历,也许恰恰能带来一些思考。

  好“种子”还需好“土壤”

  从作曲家的层面来说,他们“空降”获奖的瞬间万众瞩目,但在此之前付出的努力往往被习惯性地忽略。正如余隆所言,“没有一部作品是一蹴而就的。”

  杜韵11岁时就开始了创作,“不停地写,获奖那天在写,第二天回到家关起门来也在写。”周天同样如此。为他换来35分钟《乐队协奏曲》委约的,是三年前一部15分钟的开场曲,而这15分钟的机会,又是从更早的一首8分钟的小作品那里得到的。“作曲家是要靠积累的。”周天说,“没有谁的作品一上来就成功。”虽然常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作曲家本身首先要是“金子”,才有发光的可能,百炼成“金”又是一个没有捷径可言的过程。

  作曲家播下了“种子”,还要靠“土壤”来滋养成长。余隆指出,艺术和文化机构之所以喜欢向业已成名的作曲家委约作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保险”和“完成度”高,“谱面和真实的演奏效果之间是有距离的,存在着一定的错位。”许多理论上行得通的配器,操作起来是另外一回事。余隆就曾指挥过这样一部作品:作曲家的谱子乍看起来非常漂亮,但乐团上手后,就成了“从美人变张飞,又变怪石,最后变成黑扇面儿”的过程,而越是成熟的作曲家,出现“错位”的可能性越低。

  “平台”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在余隆的执掌下,北京国际音乐节最早把“委约作品”的概念引入了国内,作为引领者,余隆鼓励委约方对年轻人多一些包容,要允许他们在合适的范围内“失败”。他还给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你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考上哈佛,难道从小就不给他吃饭了吗?”所有人都在期待下一部“黄河”或者“梁祝”的出现,但反观那个年代,其实,“黄河”和“梁祝”的背后也有同时期成千上百部不那么成功的作品,佳作出现的几率,向来不是一个乐观的数字。

  “中国作品”如何传承

  杜韵和周天同时还提及,现在的“中国声音”和“中国概念”已经走入了下一个阶段。与亲历了改革开放巨浪的上一代作曲家相比,杜韵、周天从小在开放包容的文化环境中长大,前辈们接触不到的西方电影和流行音乐,在他们的童年里触手可及,对这一代人而言,所谓的“文化冲击”和“文化碰撞”的影响远没有之前那样深刻,再加上留学和旅居国外的经历,杜韵和周天都更习惯用国际化的语汇进行创作,比如杜韵的《天使之骨》关注了当下人口贩卖的问题,作品的故事背景设置在美国,音乐中也没有任何明显的中国符号,这与上一代作曲家的风格很不相同。

  “上一代作曲家如此成功,也迫使我们不能再走这条道路。”周天表明,“我们不只是在传承中国的文化,也是在传承包括中国在内的全人类的文化。不是因为作曲家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就一定要写中国题材或者中国作品。”

  想要让听惯了传统意义上“中国作品”的国内观众接受这样的转变,艺术普及是一门必不可少的功课。据邹爽介绍,“北京国际音乐节一直在做‘基础建设’的公益活动,只有认识跟上来了,观众们才有可能理解新作品好在哪里”,真正的佳作也才不至于明珠蒙尘。

·通过中国乐派建设,树立中国音乐国际形象

2019-12-19 15:41:20

  由中国音乐学院院长王黎光作为首席专家承担的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中国乐派研究》和中国音乐学院教授王士魁作为首席专家承担的《中国声乐艺术研究》开题论证会日前在中国音乐学院举行。中国艺术科技研究所所长王丰、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项目管理中心主任邱邑洪、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项目管理中心工程师姚宇航,以及由中央音乐学院研究员杨民康、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薛艺兵、西安音乐学院教授罗艺峰、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杨燕迪、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居其宏、沈阳音乐学院教授刘辉、辽宁师范大学教授郭建民、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杨凤城组成的开题论证专家组和《中国乐派研究》《中国声乐艺术研究》课题组学术顾问、子课题负责人等出席开题论证会。

  “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两个重大项目的研究是中国音乐学院在新时期进行中国音乐理论建设的责任担当和对国家文化战略的具体落实,将带动学科建设与科研发展。”王黎光表示,《中国乐派研究》将全面梳理中国音乐文化的历史积淀和当代发展,构建中国主体性的音乐话语体系,为中国音乐的创新发展提供方向和动力;《中国声乐艺术研究》将研究中国声乐的发展阶段并在新时代探寻中国声乐的发展战略。王丰代表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管理机构祝贺中国音乐学院获批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他表示,课题组应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加强基础研究,深入探讨中国发展的重大变革,为促进中国特色音乐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的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2016年1月,王黎光在“中国乐派高精尖人才创新中心”成立仪式上提到,“中国乐派是以中国音乐元素为依托,以中国风格为基调,以中国音乐人为载体,以中国音乐作品为体现,以中国人民公共生活为母体的音乐流派与音乐学派的合称。”今年7月,中国音乐学院申报的《中国乐派研究》成功获批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该课题围绕中国乐派这一战略性倡议进行理论建构并落实为实践纲领的研究,旨在提炼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精神标识,从而解决中国音乐发展方向的问题,解决当前中国音乐在理论、创作、表演、传承(教育教学)和传播各方面所存在的中国文化根基不足的问题,讨论如何通过中国乐派的建设,将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落在实处,结合美育,从国家、社会到普通民众的不同层面推行中国乐派的理念,树立中国音乐的国际形象。

  在《中国乐派研究》项目开题论证会上,王黎光代表课题组进行了总体汇报。报告对“中国乐派”概念的由来、已有研究的评述、课题重点难点、创新之处、预期成果五个层面进行解读,着重阐述了近现代以来中国音乐发展中的中西关系、“土洋之争”及传统与现代的矛盾等问题。中国音乐学院音乐研究所副所长刘嵘就研究团队、课题实施方案、保障措施等进行了具体汇报。项目组五位子课题负责人分别介绍了子课题研究计划和内容框架,课题组学术顾问、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高丙中从社会科学研究角度进一步解读了课题研究思路。

  开题论证专家组听取了课题组汇报后,充分肯定了《中国乐派研究》项目的创新意义和理论原创性,认为课题组研究思路清晰,研究目标与当前国家文化发展战略要求高度一致。五位专家结合课题组的汇报及课题申报书,针对课题的元理论研究、总体框架与子课题之间的关系、子课题的内容分配等方面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在《中国声乐艺术研究》项目开题论证会上,邱邑洪指出,该课题将有效推动国家文化艺术事业的健康发展,集中学术力量对艺术学科发展中的关键问题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社会价值。《中国声乐艺术研究》项目首席专家王士魁代表课题组从研究定位、研究思路、研究的难点和重点,以及人员团队等四个方面汇报了项目总体情况。他表示,本课题将系统总结中国声乐艺术的成就、经验与发展态势,梳理蕴含中国文化特质与价值取向的中国声乐学派理论话语体系,为中国声乐的未来发展战略与中国声乐学派的建设探寻道路。项目协调人徐天祥就课题的研究架构、各子课题的研究主题和逻辑关系以及最终成果形式,向与会专家作了补充汇报。项目组各子课题负责人分别介绍了子课题的研究计划和内容框架,细化阐释了课题的研究思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陈建樾同时进行了补充说明。开题论证专家组听取课题汇报后,认为《中国声乐艺术研究》项目创新性很强,子课题设计框架结构基本合理,逻辑清晰,探讨深入。中国声乐在历史进程中不断成长、发展与完善,具有鲜明的特性。专家建议项目未来研究要紧密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找准切入点,对于研究的相关概念要界定清楚,在学术观点和认识上进一步明确子课题之间的关系。

·从大剧院、东艺、上交到上音歌剧院

2019-12-19 15:37:33

  呼应着位于市中心的上海大剧院和位于浦东的东方艺术中心,在繁华的淮海路边上的汾阳路街区,2014年9月,历时6年建设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正式亮相。就在上交新址落成两年后,2016年1月,上音歌剧院宣布开工。

  黄金街区的黄金尖角上,又多一颗明珠。

  剧院有种魔力,让人忘记时间。

  在世间所有的事物身上,时间的推力,万夫莫当。它永不回头,永不停留,主导着一切变化的节奏。但在剧院里,人类能有一方小小的空间,与这种力量相抗衡。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走进剧场,剧场里的时间,就与外界无关。时间在这里,变得可以由人掌控,可以跳跃、拉长,或者停滞,乃至无限重返,都由舞台和剧目说了算。

  2004年,第一次走进建设中的东方艺术中心时,冯岚就感受到了剧院这种魔力。它让这个上海女性着了迷。在当时尚且有些荒僻的浦东新区丁香路,她和第一批东方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像开荒牛”一样开始进入剧院管理领域,走入这看上去“既带着神秘感,又有高贵感”的建筑。15年过去了,如今对剧院管理已经谙熟于心的冯岚了解了幕后的世界,也得到了新的任务——成为新落成的上音歌剧院管理中心主任。

  在有“上海音乐欣赏高地”之称的汾阳路街区诞生,上音歌剧院从打下第一根地基伊始,就牵动着上海观众的心,也吸引着全国艺术工作者和爱好者的关注。今年10月,上音歌剧院正式运营。拥有200多年历史的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与斯卡拉歌剧院学院为这座新生的剧院带来歌剧《假扮园丁的姑娘》与《魔笛》,在演出即将上演前的下午,冯岚在上音歌剧院里做准备工作。工人们爬上高高的架子,张贴海报。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歌剧院内的走廊上。

  剧院内,舞台布景工作也正在展开。深蓝色的天花板呼应着同色观众席,像一个美梦环绕的星空。

  市民的呼声

  早在1987年,就有读者投稿至《解放日报》,呼吁上海需要一所“东方艺术中心”。读者说:“上海人千呼万唤的‘大世界’终于重新开放了。人们盼望着上海这个最大的艺术活动中心的复归,并不是简单的怀旧心理,而是因为这种综合性的大型文艺娱乐场所,符合人们审美活动的需要。”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呼吁着上海这个文化大码头增添新的剧院。1994年1月4日,《解放日报》在头版刊发这样一条消息:为了体现21世纪国际大都市的水平,上海将在人民广场西北角兴建一座世界第一流的大剧院。这,就是4年后落成的上海大剧院。

  就在上海大剧院落成后不久,2000年12月18日,上海又一标志性文化建筑——东方艺术中心在浦东启动。在招标仪式的新闻中,这样写道:“这个文化项目建于浦东新区花木行政小区,占地面积2.3万平方米,建筑面积4万平方米,是一座以音乐厅为核心,以品位高雅、设施先进和功能齐全为特色,融文化交流、研究、展示、培训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中心,建成以后将为上海增添又一文化新景观。”此时,距离国务院宣布开发开放浦东,正好过去十年整。浦东早已从一片寂静之地,变成拥有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张江高科技园区及30多个国际社区的创业者热土。

  2004年最后一天,蓬勃建设中的浦东新区板块上,一朵“蝴蝶兰”徐徐绽放——一场新年音乐会宣告东方艺术中心正式开幕。

  是夜,郎朗、莎拉-张、王健、马蒂亚斯-科赫、余隆,五位在国际乐坛声名显赫的艺术家,为了东方艺术中心落成庆典暨首演新年音乐会走到一起。这一晚的演出由中国爱乐乐团、上海歌剧院等著名院团和众多海内外知名艺术家联袂献演,并由央视一套向全国观众进行直播。这一晚,余隆哑着嗓子说,上海终于有了第一个国际标准制式的现代音乐厅,这是所有中国音乐人的荣幸。郎朗表示,通过先进的可调式音响技术进行进一步调整,音乐厅将不输给费城、迪斯尼等任何一个世界最新的音乐厅。大提琴家王健说,他从小在上海成长,看到家乡的一座音乐厅引发世界性关注,还有那么多国际知名音乐家招之即来,真感到自豪。

  幕后,冯岚作为工作人员,与许许多多东艺的工作人员一起,在忙碌中见证着上海迎来一个标志性的文化时刻。

  市民的成长

  2005年11月9日15点08分,浦东国际机场。

  世界乐坛首屈一指的柏林爱乐乐团乘坐的飞机准时降落。待部分团员走出到达口后,“一团之长”、指挥大师西蒙-拉特才不紧不慢地走向出口。前往接机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送上预备好的鲜花。拉特接过鲜花,微笑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上海有什么好吃的?”

  一则后来为爱乐者广为了解的轶事是,虽然这是大师带团第一次访沪,但西蒙-拉特的父亲曾在1960年代来华工作,父亲将在中国的见闻带回家里,在儿子心中植下中国情结。

  得知柏林爱乐乐团要来,票一开售,票房告急。不仅上海市民对高品质艺术趋之若鹜,上海所有的专业院团和艺术院校都自发前来购票,外省市的乐团如青岛交响乐团,一家就买了80张票。而西蒙-拉特也终于看到了父亲心心念念的上海。“今天我在这里看到了上海有这样美丽的建筑、美丽的夜景、美丽的东方艺术中心。父亲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一定比我还高兴!”受邀来东方艺术中心演出,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仅圆了中国听众一个梦,也圆了演出者心中一个梦。

  以一次次演出为契机,越来越多过去“久仰其名、素未谋面”的大师来到上海,与聚集在这座城市的乐迷面对面。他们的来访和离去,也将更多关于上海的发展传奇,带去世界各个角落。

  除了这些堪称高光时刻的“第一次”,剧院工作者也在东艺的工作经历中遇到了许多新生事物的“第一次”挑战。东方艺术中心主要由1966座的东方音乐厅、1020座的东方歌剧院和327座的东方演奏厅组成,这里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舞台声光设备,采用当时国内剧场最先进的数字调音台和无线PDA常规灯调光台等一系列高科技技术,可满足交响乐、芭蕾、音乐剧、歌剧、戏剧等各种演出之需。但在票价方面也一直倾斜,努力让普通、低收入的市民也能进剧院。由此带来的考题接踵而至:市民进剧院是否要安检?什么尺寸的包需要寄存?多大的孩子才能进场?遇到观众拍摄演出内容,如何进行有效提示……每一个工作规定背后,都是一连串试错的尝试。以劝阻观众在演出进行中摄影摄像为例,东艺尝试了由剧院引导人员走到观众席提示,到举夜光灯提示,再到用激光笔提示。每一个尝试都曾引发一些观众腹诽,但有时也是管理者对现状的无奈应对。

  2016年11月22日,小提琴家穆洛娃在东方艺术中心演出了巴赫的作品。不想,没过几天,穆洛娃在她的社交媒体上发飙,因自己演奏时,发现竟有半数上海观众在拍摄!穆洛娃的发言引发了很大争议,也有观众后来撰文反思。很多人谴责不文明行为,也有不少人指出,半数云云完全不符合事实,似乎在抹黑上海观众。而小提琴家的困惑在于:“(那些观众)在我演奏巴赫时拍着画质低劣的照片和视频,错失了聆听音乐的关键点……他们就喜欢这种不忍卒听的录音效果和模糊的画面吗?”

  剧场凝聚艺术,也创造艺术。在引导人们遵守观赏礼仪背后,还有如何进一步欣赏艺术的问题。当市民开始愿意走入剧场后,如何从看热闹的爱好者,到共同创造艺术的懂经行家,这任重道远的一步步,或许也需要一代代培养接棒。

  市民的福利

  汾阳路街区,上音歌剧院如今矗立之处,也是上海最负盛名的艺术街区。

  2014年9月,历时6年建设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正式亮相。上海交响乐团在音乐总监余隆率领下,携手当季驻团艺术家郎朗、俄罗斯小提琴翘楚文格洛夫,以及以演唱威尔第歌剧而蜚声乐坛的匈牙利著名次女高音伊迪科-康姆罗西,为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奏响开幕曲。

  以复兴中路上的上海交响乐团为圆心,往东到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往西到东平路上音附中,加上各种唱片店、乐器行和音乐家住所,构成上海古典音乐黄金地带。

  就在上交新址落成两年后,2016年1月,上音歌剧院宣布开工。

  如今,黄金街区的黄金尖角上,又多一颗明珠。

  上音歌剧院总建筑面积31926.42平方米,是一幢8层综合体,地下3层、地上5层,最高处建筑高度为34米,拥有1个1200座的中型歌剧院、4个排演厅以及1个专业学术报告厅。是国内首个采用整体隔振技术建造的全浮结构歌剧院。因考虑到距离轨交1号线最近距离7.4米、位于历史风貌区建筑限高18米,这座剧院建在95个弹簧上。

  依托上音师生资源和学术优势,带着院校背景出生的上音歌剧院,有着自己鲜明的特征。这也意味着,对许多市民还稍显有些陌生的歌剧,将渐渐成为大众生活里的一部分。

  从东艺到上音歌剧院,从浦东到浦西,在个人工作环境之变的背后,冯岚感受到了15年来上海爱乐人群的成长和变化。新成长起来的市民爱乐者,和新孕育出的音乐欣赏市场,以及新一批音乐艺术院团和工作者,与上海渐增的一个个艺术地标互为印证。

·唱出彝族人民的幸福心声

2019-12-19 15:35:02

  ——访歌曲《金不换银不换》词作者罗木果

  “我带你走进云雾深处嘛,我带你看看花田草海嘛。”凉山人民唱出这两句话时,一定是极其有信心且自豪的。凉山彝族自治州是四川省的3个自治州之一,这里山高云深,沟壑纵横,造就了它优美迷人的自然风光,然而也是因为这样特殊的地理环境,导致了凉山曾经的贫困落后。

  “精准扶贫政策使我们脱贫致了富,也重新找回了绿水青山,党和国家的关怀被凉山彝族人民深深记在了心中。”凉山人罗木果和阿说阿木回到家乡采风,也深深为家乡的新面貌感染,当他们了解到彝族老百姓的心声,方有了这首满怀深情的歌曲《金不换银不换》。

  《勒俄特依》是彝族创世史诗,流传于自治州境内。当罗木果看到曾经被粗放发展破坏的环境又重现了绿水青山,就像《勒俄特依》中原本所描绘的彝族人美好的居住环境,屋后群山高坐,屋前溪水潺潺……他深深感叹并在歌词中写道:“花开花落一年年,看河的两岸是家乡啊,家乡,绿水青山来作伴嘛,金山银山也不换啊。”

  这“金不换银不换”的绿水青山新家乡又是怎么来的呢?罗木果说:“因为我们彝族是特别讲感恩和记情的一个民族,这些年来我们看到,党的政策给少数民族带来生活上的改变和精神面貌的焕然一新,彝族人民受到很大的鼓舞,我们特别感谢国家对我们的关怀和帮助。”

  这些情愫构成了歌曲《金不换银不换》的感情基调,罗木果用他的词,阿说阿木用他的曲,抒发着彝族人民的深情:“金不换,银不换,换不来你的恩情暖,我望着星空想起你走过的万水千山啊,你来了彝家日子变更甜,火塘更暖。”

  罗木果说,这一句“你来了彝家日子变更甜,火塘更暖”是他们最想表达的,也因此成为经久传唱中大家最引起共鸣的一句。

  (本报记者 李晋荣)

·王京荣:让民歌焕发时代生机

2019-12-19 15:32:03

  在山西民歌界,国家一级作曲家、华夏之根艺术团团长王京荣的名字可谓无人不知。10多年来,王京荣致力于山西民歌的整理、传承和发展,通过多种形式对山西民歌进行推广。

  1992年,王京荣从山西省戏曲学校音乐师范专业(今山西戏剧职业学院)毕业并留校任教。“那时,我还不太关注山西民歌。直到2004年,学校制作民族交响乐《华夏之根》,我作为制作方代表,在采风过程中才开始真正认识山西民歌。”王京荣说。

  用王京荣开玩笑的话来说,山西民歌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土”。然而,这位曾经担任过摇滚乐队键盘手、热衷于流行音乐的教师,逐渐从“土”味中找到了归属感与亲切感。“山西民歌曲调优美,易于传唱,感情真挚,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鲜明的地方特色。尤其歌词生动,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是对山西人生活状态的描写和艺术表达。”王京荣说,“我深深地感受到,山西民歌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2009年2月,由山西戏剧职业学院创排的大型晚会《唱享山西——经典民歌汇》正式推出,一年内连演128场,吸引观众15万人次。这场晚会不仅让沉寂已久的山西民歌重新回到人民群众视线,更让20余名民歌歌手获得关注。在参与晚会策划的过程中,王京荣发现,要传承山西民歌,除了抢救濒临失传的民歌曲目,还要用更生动的形式让民歌呈现魅力。

  在王京荣等人的推动下,山西戏剧职业学院于2009年创排大型说唱剧《解放》时,开始系统地大量使用山西民歌,成为全剧一大亮点。在接下来的10年里,《解放》演出千场,并先后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华优秀剧目奖等国家级大奖。《解放》的成功,更进一步“解放”了王京荣的思想,他决定从当下出发,探索山西民歌的当代价值,让山西民歌焕发出新的活力。

  多年来,王京荣除了致力于山西民歌的挖掘整理和创新,还不断发表著作,夯实山西民歌的理论基础。2010年,王京荣与他人合作完成山西省政府课题《山西民歌在当代的价值》;2015年,王京荣参与策划出版《山西民歌精选》《红色记忆——武乡人民抗战的歌》。同时,王京荣还先后在电视连续剧《幸福生活万年长》《皮影人》、电影《血色乳汁》《太行,我的亲娘》、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为有牺牲多壮志》、儿童剧《红星杨》等作品中担任作曲,创作了《牧马人的心愿》《雪花纷飞心中》等百余首歌曲。这些作品中最具有标志性的元素就是山西民歌。 王京荣不会错过任何推广山西民歌的机会。2016年,他与山西省文化馆共同策划制作了20余首山西民歌广场舞音乐,通过文化馆系统在山西全省进行培训和推广。同年,王京荣策划了山西民歌与欧洲巴洛克音乐融合创新的《天朝-巴洛克音乐会》,由中法歌手合作,在两国多地巡演。2017年,华夏之根艺术团又走进国家大剧院,为观众献上了《中国民歌知多少——山西民歌》专场音乐会。

  从理论到实践,从学术机构到田间地头,王京荣的山西民歌探索之路一直在进行。今年,王京荣先后组织4场《风也有根》民歌专场演唱会,推出多位山西优秀民歌歌手。演唱会摒弃了“红袄袄绿裤裤”,用现代、淡雅、简约的舞美去诠释传统。山西民歌还是那个韵味,同时又有了更精良的音乐制作与编曲。

  “为了山西民歌的发展,我和我的团队会一直探索、实践下去。”王京荣说。

·麦盖提的音乐之旅

2019-12-19 15:28:25

  天上有没有月亮 不经冬寒的百灵鸟,

  不知春暖,

  不经磨难的情人,

  不明白爱情的可贵。

  万里无云的天空,

  奔流不息的长河。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我的眼里除了你,再容不下别人。

  大雁南飞,

  欲飞落在花朵上。

  情人万花迎我归来,

  只为照亮我们的爱。

  (当地民歌)

  麦盖提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南部,塔里木盆地西部,喀喇昆仑山北麓。叶尔羌河和提孜那甫河流经麦盖提。从地图上看,麦盖提县像是一枚胡杨树叶,落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麦盖提三面沙漠,北纬39度贯穿全境。当地以“农民画”和“刀郎木卡姆”最负盛名。

  追溯麦盖提历史,在古代不同时期都曾有人类生产活动,但由于东部毗连塔克拉玛干沙漠,处于半封闭状态,即使是进入农耕时期,仍有散布于河湖之间以渔猎为生存方式的土著人,因此,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直到百余年前,在偏僻的乡野仍有以渔猎为生的族群,分散在沿河林丛之间聚居,这些人被称作“刀郎人”。

  “刀郎”原意为“一堆一堆”,引申意义为“分散聚居的人”。它是对古代渔猎土著人生存状态真实的写照。

  对麦盖提历史的梳理,可以看出两千多年以来麦盖提历史的概况,每一段历史背景都印证着刀郎人走过的路,尽管没有更多的书面文字记录他们生活的场景,但在古老的刀郎乐舞之中,人们可以获得感动人心的节奏和旋律。刀郎乐舞是人类口头非物质文化遗存,记录着刀郎人悠久的文化艺术,也是在国内保留完好的极为少见的原生态文化艺术,同时,也是研究古代维吾尔族音乐史、舞蹈史的活标本。

  在麦盖提刀郎艺人中,阿不吉力-肉孜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卡龙琴乐师,他没有上过一天学,自幼跟父亲学习琴艺,十五岁后学做卡龙琴。在刀郎乐器中,以卡龙琴制作的工序最为复杂,且十分讲究,因而要求制作工匠须通晓琴律。阿不吉力-肉孜现居麦盖提央塔克乡奥依布格达依村,虽然在春耕秋收季节下地干农活,实际上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而是以乐器制作为主业了。

  阿不吉力-肉孜的大女儿已经出嫁,家中只有小女儿努尔阿米娜陪伴一起生活,在努尔阿米娜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她对卡龙琴的兴趣。在刀郎人的心目中,麦盖提是卓越的维吾尔族女音乐家阿曼尼莎汗的出生地,每个女婴的诞生都寄托着刀郎人的希望,阿不吉力-肉孜也毫不例外,他希冀努尔阿米娜将来成为一个有教养的音乐人才。在父亲的熏陶和鼓励下,努尔阿米娜已经成为一个优秀的卡龙琴演奏者。

  距离麦盖提县城以北35公里的吐曼塔勒乡,位于叶尔羌河冲积平原地带,其地貌特征由叶尔羌河挟带大量泥沙淤积而成。通往吐曼塔勒乡有一条乡间便道,沿途所经之处大多是生长着芦苇的戈壁,路途中遇到一个牧羊人,向他打听库尔班-吐尔地家住何处?牧羊人脱口回答:库尔班-艾捷克住在皮力特库木希勒克村。

  在麦盖提,一个被公认的最好的乐师,人们总是在他的姓氏后附上乐器的名称,用于表示对这位乐师的尊崇,久而久之,这个乐器的名称就成为了乐师的代号。牧羊人指着西北方向说:从这里一直沿路北上,途中要过六座小桥,到了第七座桥不要再往前走,库尔班-艾捷克就在桥边的胡杨林里。

  林深处,门户虚掩,院落没有围墙,胡杨树屏立四围。门庭内筑有一道土墙,用来抵御寒风,庭院空地宽敞。据库尔班-吐尔地说,在最早的时候,这片林中场地曾是狩猎的刀郎人聚合休憩的地方,同时,每次狩猎归来都要在这里举行刀郎麦西莱甫。进入农耕时代后,刀郎人逐渐放弃了以狩猎为生的生活手段,这里便成为他们怀念狩猎时光、举行刀郎麦西莱甫的场地。库尔班-吐尔地的先祖将这块值得回忆的地方留给了子孙们,而这块狩猎时期留下的场地成为麦盖提仅有的刀郎文化遗址。

  在麦盖提刀郎艺人中,库尔班-吐尔地算是有“学历”的,但也仅念过四年书。出于天性,他将艾捷克琴带到学校,琴声搅得学校不得安宁,琴声影响了读书声,被学堂斥退,然而,就是这一短暂的学历,让他改变了刀郎人口传心授的传艺方式,他可以将自己所悟的心得用文字方式表达。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麦盖提县挖掘、整理刀郎木卡姆时,政府特地邀请他到县城参加整理刀郎木卡姆记谱工作,凭着他的记忆和艾捷克演奏,协助恢复了几近失散的刀郎木卡姆曲词。

  叶尔羌河畔的胡杨林是库尔班-吐尔地的出生地,皮力特库木希勒克村是他的心结,因为遥远的传说和孩童时的记忆,让他离不开胡杨林间悬系的音乐摇篮。一片林中的场院,是祖辈的刀郎木卡姆发祥地,特殊的生活环境产生出的乐舞总是与他乡有区别的,这种区别源自于对胡杨的感情。

  艾捷克沉郁、悠远的旋律每天都从这里开始,对于一位刀郎老艺人,这里是库尔班-吐尔地生命的开始,也是他音乐的开始,对于所有刀郎人来说,音乐只有开始而没有终结……

  吾斯曼-艾山是一个性格狂放的刀郎艺人,这与麦盖提刀郎艺人敦厚、缄言的习性形成极大的反差,他曾两次借故推脱我前去拜访,但最终还是托人带口信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第二天早晨,我沿着乡间小路前往他的住处,在奥依布格达依村口,我看到吾斯曼-艾山独自在杨树下徘徊,路旁的荒草已被踩踏得狼藉不堪,在一片霜花的野地间格外显眼。吾斯曼-艾山将庭院收拾得井井有条,两扇彩绘的大门像是刚刚擦拭过,就连门外的小路也被清扫过。吾斯曼-艾山是刀郎艺人中的贫困者,抗震房是当地政府帮他修建的,除此之外,所有的家什显得陈旧。这个让人一览无余的家境,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把刀郎热瓦甫,一面手鼓,一头驴,一只羊,一个老婆和一群鸽子,简单地可以用“六一乐师”称呼他。

  热瓦甫琴是吾斯曼-艾山从刀郎艺人阿不吉力-肉孜的父亲手中买来的,这把热瓦甫制作工艺精湛,琴体镶嵌有骨质的饰纹,在麦盖提极为少见。

  手鼓是吾斯曼-艾山三岁时,他的父亲亲手制作的,他对刀郎乐舞的节奏感也是从这面手鼓逐日形成的。

  驴是三年前从巴扎上买来的,是家中用于生产和交通的工具;院中的羊是妻子的娘家送来的,因为古尔邦节快到了。

  最初,一群鸽子有三十七只,但吾斯曼-艾山不会放养鸽群,只剩下六只。

  女主人不在家,吾斯曼-艾山说妻子昨天回娘家去了。

  吾斯曼-艾山自顾弹琴,那种信然的神态,仿佛以音乐语言与我交谈。他娴熟的演奏技法令人瞠目结舌。他的琴声可以让人感受到旷野流淌的河水声,以及乍起乍息的风声,偶尔还会从下滑音中听出树枝摇曳的响音。他的演奏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表现某一个主题,完全是按照他对音乐的理解,演奏刀郎随想曲,但又不是散漫无章的,在一个或两个乐段里演奏出他所要表现的音乐形象,正像刀郎乐粗犷、豪放的基调,让人感受刀郎乐的张扬。在吾斯曼-艾山的琴声中又凸显出夸张、狂放的律动,这些是属于吾斯曼-艾山自己的,是从不为人知的刀郎艺人对生活的写实。

  屋子里很冷,但吾斯曼-艾山已然是汗水淋漓。精神上过度的亢奋不仅表现在音乐智慧的疲惫,同时,也会产生体力上的透支,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位刀郎乐师,让我体味到刀郎艺人不只是音乐的诠释者,也是十分辛勤的劳动者。刀郎乐的感人之处是使音乐生活化,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用坎土曼在田地间一个个挖掘出来的,因而,刀郎乐很难模仿。

·高原上的莫扎特

2019-12-19 15:24:29

  在我的抽屉里,始终保留着一张节目单,已经泛黄褶皱,这是美籍钢琴家唐可女士的音乐会节目单,保留它只为一次难忘的西部经历。

  1991年夏天,我到青海西宁出差。一天傍晚,天空飘起了高原难得的细雨,窗外的远山迷蒙着,空气更加清冽,一种西部特有的气息。省作协的同志送来了一张请柬,今晚,美籍华人唐可女士要在这里举办钢琴音乐会。一位外籍音乐家,竟会到这边远的闭塞之地开音乐会,我颇感诧异。

  晚饭后我如约而至。音乐会场设在省电视台的演播厅,演出台上除了一架三角钢琴孤独地摆放着,几乎没有任何布置。灯光是极普通的,四周昏暗且有些杂乱,观众席是由约一百多个折叠座椅临时摆放而成,让人难以相信这将是一场音乐会的会场。我感觉到了偏远地区与内地的差距。随着听众的陆续到来,小演播厅变得拥挤、喧闹起来,空气有些憋闷。人们在彼此招呼着,传递着水瓶和食品,小孩坐在大人的腿上,而大人则不时用手中的节目单扇着风,场面像是在乡间等看社戏。这种氛围让我难以进入欣赏音乐的心境。

  然而音乐会还是准时开始了。唐可女士身着一件考究的深色旗袍,神态端庄、典雅,和当地穿着朴素的小乐队和听众相比,自然是光彩照人。她好像并不因演出场地的简陋和听众略显嘈杂而扫兴。也许考虑到这里的欣赏水平,她特别将演奏的曲目作了一番通俗简洁的介绍,之后便以灵巧而富于力度的手指,奏响了音乐会的第一个音符。

  对于唐可女士,我一无所知。简介上说她19岁赴美留学,并于1978年取得美国南加州大学音乐博士学位,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钢琴教师和出色的演奏家,在世界许多地方举办过个人音乐会。这次演出是她在中国西部巡演的第一站,之后还有兰州和乌鲁木齐。那天她依次演奏了巴赫的d小调半音阶幻想曲、莫扎特的d小调幻想曲、海顿的c大调幻想曲和肖邦的即兴曲等。行进中的音乐自然美妙而悠扬,然而一种不和谐感总是不由自主地干扰着我,使我难以静下心来。此时会场是安静的,这干扰来自我的内心,依然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反差感。青海,我国西部的高原省份,汽车伴着尘烟开出十几公里便可看到苍凉而荒芜的戈壁,蒙古族、汉族、藏族、回族交错而居,使这里充满了原生态和民族、宗教的神秘气息,这种气息似乎与巴赫、莫扎特距离太过遥远。或许,唐可女士的音乐会是一次错误地点的错误选择?我疑虑着。但随着演奏的延续,不知不觉中我竟不可思议地进入了潜心欣赏的状态,我感觉到观众此刻的安静和投入。唐可女士的演奏从容不迫,大人和孩子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似乎在尽力用心灵与大师贴近着,抽象的音符此刻变得亲切、平易,富于感染力,演奏厅完全被美妙圣洁的旋律所占据,如闻天籁。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凝聚着人们,把所有的差异和杂感抛到了演厅之外。

  一曲终了,听众报以掌声。唐可女士站了起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仿佛也在微笑着。她向观众躬身致谢,然后便微微动情地开始讲述。前不久她曾在莫斯科举办过一场音乐会,结束时便是热烈的掌声和鲜花。她享受着,感受到了俄罗斯人优秀的音乐素养——这毕竟是养育了柴可夫斯基和鲁宾斯坦的国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然而今天她被意外地感动了,令她难以平复的是,这块古时“春风不度”的边地,竟也具备着一种不平凡的音乐品质,这品质来自东方,来自偏远之地尚未完全摆脱贫困的同胞。也许坐在这里的听众,不是每个人都能充分理解音乐的内涵,但他们都本能地被这优美的旋律所打动、所陶醉,还有的,便是一种朴素的对艺术的敬畏之心。文明与古朴就是这样如此和谐地衔接着、交融着,这感受绝非莫斯科之旅可以相提并论。述说间唐可女士的眼眶湿润着,不时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确实简陋的演厅,注视着面前一张张依旧淳朴的面孔……

  演奏又继续了,这是莫扎特最著名的a大调钢琴协奏曲第23号,弦乐静静地起奏,管乐重复着唱出明朗而欢快的主题,音乐家行云流水的钢琴接替了两个曲调,以简洁而无拘束的演奏,进入了钢琴的表达领域。接下来的乐章伤感而美丽,富于沉思,似喃喃自语,仿佛在给忧郁的情绪带来一个短暂的抚慰。终曲兴趣盎然而又兴高采烈,意在把人们带入向往阳光的明媚空间。我感受到这音符中,蕴含着一种善良而深切的祈祷,以及高贵的、令人难以抗拒的普世情怀。

  莫扎特成功了,肖邦、巴赫也成功了,音乐的语言穿透了地域时空的隔阂,直接抚摸到了人们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在旋律的召唤下,演奏者和听众共同步入了一种完美的忘我境界,而这恰恰是一次成功音乐会所应该具有的。

  演出结束。走在小雨中的西宁街道,路灯恍惚着街景,我呼吸着依旧快乐着的空气,想着这块产生了青海花儿的土地,是不会拒绝肖邦、莫扎特的,这是一种默契、是灵魂间的沟通与倾诉,被它感动不需要理由,或许,音乐本身就是一种苦痛和崇高并存的尤物。尼采曾说,没有音乐,生命将是一次错误,为此,我们将无可选择地拒绝错误而接纳欢乐。

  因为那次经历,以至后来每每到专业的音乐厅,听更加专业的音乐会,我便常常会想起它,这不是纯粹的对一次音乐享受的留恋,而是一种更加深沉跌宕的精神触动和人生回望,让我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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