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北京国际音乐节罕见的轻松时刻，在严肃的瓦格纳乐剧和勃拉姆斯交响曲全集后，10月22日，美国作曲家安迪-秋保的《乒乓协奏曲》仅仅用了几分钟便俘获了观众的好奇心。

　　其实，它和任何一部标准的极简主义音乐作品别无二致，不断重复的音型，时而迷离的调性，尖锐的音响和粗野的律动，偶尔能在《谍中谍》的原声音轨里找到这类工业化气息十足的音乐。但漫天飞舞的乒乓球颠覆了当代音乐晦涩艰深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喜闻乐见和别开生面的秀场。

　　两位美国乒乓球国家队的球手从漫不经心的练球开始，继而展开了一系列攻防对打，让球与球桌发出不同的音响，伴随着乐队节奏的变化，击球的节奏也随之改变，同时穿插着小提琴的独白和眼花缭乱的打击乐表演，金属管、厚木板、玻璃瓶等悉数登场。在打击乐手大卫-科辛绚烂的技巧诱惑之下，球手一度丢弃了球拍，改用手鼓完成击球，最终一面大鼓放置球桌之上，球手以迅猛的扣球完成了对大鼓的三次重击，打击乐手和小提琴家将数百枚乒乓球倾泻于舞台，象征着一场融合了体育、行为艺术、先锋音乐的表演秀结束了。

　　其实，当代音乐与广义上的古典音乐历来泾渭分明，各成体系，但在国内长期被混为一谈，前者的艺术表现经常因较强的实验性而被主流古典音乐听众排斥，不过像《乒乓协奏曲》这种观赏性、娱乐性俱佳的作品也着实少见。作曲家安迪-秋保本人是一位杰出的打击乐演奏家，在他工作的美国纽约，不计其数的当代音乐组合或乐队活跃于小型音乐厅中。在当晚正式曲目结束后，他操持一种名叫钢鼓的有调性打击乐器，与他的小伙伴们即兴返场一曲，把保利剧院带入了沙龙音乐的氛围中，这似乎才是作曲家最率性、真实的一面。

    这一面倘若能更早表现出来，《乒乓协奏曲》其实可以玩得更加带劲，当几百枚黄色的乒乓球倾泻于舞台后，仿佛宣泄着观众们压抑多时亢奋的情绪，乐手们以互掷乒乓球的方式相互洗脑，乐此不疲，引来了观众阵阵掌声。音乐厅内的清规戒律在演出中其实一度被打破，剧院工作人员不再阻止演出中拍照的观众，因为闪烁的手机屏幕比比皆是，此起彼伏。

    相比之下，上半场的两部作品多少承担着被观众遗忘的风险。旅美华裔作曲家黄若的《碎步》是一部短小但极其复杂的实验性作品，有着原生态音乐的元素，让人很容易联想起谭盾的风格。《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让人完全意识不到它出自写过众多卖座音乐剧的安德鲁-劳埃德-韦伯之手，后者的《歌剧魅影》眼下正在国内火热巡演，但北京国际音乐节却总爱将注意力对准观众视野之外的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