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行者
来源:音乐周报 编辑:卢旸 2015-04-30 15:06:00
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77级是一个传奇。从这里走出了许多活跃在国内外音乐艺术舞台的作曲家,谭盾、瞿小松、郭文景、叶小纲、陈其钢、陈怡……每个名字都是音乐界耀眼的明星。在他们中间,瞿小松又是非常独特、另类的一个。他是作曲家,却总在谈老庄、佛陀、耶稣……他任教于音乐学院,开的课却都是《音声之道》、《道德经》、《金刚经》……问他什么时候对生命、自然、智慧这样的问题感兴趣,他笑答:“上辈子吧。”
顺其自然的感觉好极了
出生在贵阳的瞿小松,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跑到山上去,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天空,很舒服很自由。“那时没有雾霾,空气很好,”瞿小松笑道,“蓝天白云,感觉自己随着云朵在那飘。”大了以后,他又很喜欢干净的感觉。写乐谱,有时候写完的谱子会重新再写一遍,不是因为写错了,而是觉得不好看。“我夫人说‘你有很多时间用在这个上头。’”
瞿小松总说自己胸无大志,“顺着感觉走,顺其自然的感觉好极了。”没有抱负就没有包袱,一直到20岁瞿小松都在“瞎玩”。十几岁时,上山下乡当知青。在黔东南苗族山区插队务农,除了要技术的犁田以外,什么农活都要做。“我没有觉得被文革耽搁了,反而觉得很自由,”瞿小松喜欢山,也喜欢山寨子里的人,“他们直率、诚恳,而且非常敏感,如果你对他好,他马上就感觉到,而且会成为永远的朋友。”直到现在瞿小松仍然最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
一个偶然的机会,瞿小松在朋友家听到了交响乐,“哇,那感觉太好了!”从没有接触过西方音乐的他,开启了音乐的世界,埋在心底的音乐种子突然发了芽。20岁的他开始学习小提琴。小提琴需要童子功,瞿小松没有从小练习,不过除了手指不太灵活,其他方面全然难不倒他,“学五线谱当天教,我当天就会了,没有遇到一点困难。”20岁起步,对演奏来讲为时过晚,但对于音乐创作来说永远都不晚。之后的音乐道路上,虽然写大部头作品时需要很多心力、精力、能量,但瞿小松始终没有遇到特别的困难。1972年,瞿小松凭借超常的乐感考入贵阳市京剧团管弦乐队。京剧现代戏需要乐队,排练、认谱、合奏对他来说是很好的锻炼。
文革结束,瞿小松与两个小伙伴一起报考中央音乐学院。两个小伙伴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瞿小松却迟迟得不到消息。但瞿小松自信绝对能够考取,他直接飞往北京。中央音乐学院给他的答复是,录取了,只是通知书辗转得不知所踪。
高人指点终生受用
“有些高人的点拨,一辈子受用。”瞿小松对教导过他的恩师充满感激之情,“我特别幸运,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时遇到了杜鸣心。”三年级的时候,来自大山的瞿小松发现,自己与所学的西方音乐之间一直有距离感。“西方音乐语言不是我能用的感觉,那种在山里跟农民相处的感觉。”后来瞿小松开始寻找适合的语言,寻找自己的表达,做的事情开始与学院教学体系、风格相背离,与老师的作曲风格、趣味也已经不一样了。“但我能清晰地感觉杜老师很高兴这个不一样。最佩服的是,我跟他的方法不一样,但他给我的指点正好我最需要的。”
有一次,瞿小松拿着自己的作品来找杜鸣心,杜老师拿起谱子便弹。“然后跟我说‘你这个地方是不是少几小节’,意思是不够充分,‘这是不是多了几个小节’,意思是你啰嗦了。”在多与少之间,瞿小松明白了时间结构的分寸。
作曲家高为杰也是瞿小松特别感激的老师之一。还在贵阳京剧团的时候,瞿小松随团到成都拍电影。听说四川音乐学院有位高人——高为杰,作曲很棒,便“拿着谱子直接敲他的门去了,那时我(作曲)有几个和声特别爱用、老用,自己很得意。”听高为杰用钢琴演奏谱子,瞿小松坐在一旁,心里暗自等着表扬。没想到,演奏完高为杰转过身来说,“小松啊,和声就像平时都吃素偶尔吃个荤。如果总乱吃就要拉肚子。”一盆冷水浇过来,让瞿小松恍然大悟,从此知道了材料的分寸。
老师的这种点拨方法特别适合瞿小松,不讲大道理、不讲很深的逻辑,很简单、很直接,学生悟到就得到了。
热爱创作的自由
瞿小松常说,“西方音乐很好,但不是我的语言,中国音乐有自己的魅力”。1988年,美国一个基金会负责人飞到北京约见瞿小松,告诉他,“你是我们最想邀请的那类人。”随后瞿小松来到了大洋彼岸。应哥伦比亚大学美中文化交流中心的邀请,瞿小松由亚洲文化基金会出资赞助,在美国从事音乐创作。一年后项目结束,瞿小松作为自由职业作曲家,留在了美国,一待就是十年。
“在西方从事音乐创作不是以票房为标准,而是以独创性为标准。比如乐队、音乐节请你写作品看重的是才华、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是考虑市场。”瞿小松在美国期间,接受的大部分委约来自欧洲。在西方创作,瞿小松最享受的是自由。“西方委约制度对作品没有内容要求,惟一会告诉我需要多长时间的作品、提供的乐队规模以及什么时候首演,并且说明首演之前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公布。”委约方会完全接受作品,对作曲家充分信任。
忙碌的宅男
2000年,回到国内的瞿小松在上海音乐学院任教。校方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开什么课都可以。直到2010年离开,十年间,瞿小松的《音声之道》十六讲慢慢形成,而“眼界要开,并非西方音乐就是惟一”的音乐理念,对上海的年轻作曲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瞿小松在上海创办了瞿小松乐坊,鼓励中国作曲家给中国乐器写作品。瞿小松不提“民族音乐”四个字。第一,因为他认为“民乐”是个糊涂概念,各国都有民族音乐,民乐是总的称谓;第二,显示出不自信,似乎在说西方音乐是正统,没有底气。瞿小松音乐坊以作品本身作为选择依据,而不是作曲家的名气。曾有人说,如果上海还有点有意思的东西,就是瞿小松音乐坊。但是,由于缺少资金的支持,做得很累,渐渐就停止了。
2011年,瞿小松来到北京后,在中国音乐学院的传统音乐节上恢复了瞿小松乐坊,每年做一台演出,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瞿小松乐坊不做作曲家的东西,而关注原生态、戏曲的精品。从上海音乐学院辗转到中国音乐学院的瞿小松与谢嘉幸教授合开了《音乐纵横三人谈》,此外还有研究生课程《音声之道》、《道德经》、《金刚经》等,以后他还计划讲讲陶渊明、苏轼、庄子。
瞿小松很少参加应酬,“有人觉得我隐居,我没隐,只是确实没有时间活动。”1993年,瞿小松创作首部歌剧《俄狄浦斯》于瑞典国家歌剧院上演,并因这部歌剧认识了现在的夫人。2011年与家人移居瑞典的他很喜欢这个国家,“跟美国比起来,瑞典人更单纯、友善,文化教养程度很高,尊重对方。”他住在美丽的斯德哥尔摩。不论写书还是作曲都是在瑞典完成,有时写累了,瞿小松走进附近的森林、走到湖边,沐浴在纯净的空气中,很快就能找到灵感。现在的瞿小松,每年大半时间在瑞典,生活、写作、带孩子,成了最忙碌的宅男。
责任编辑:刘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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