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音乐大师皮埃尔-布列兹
来源:舞台与生活 编辑:乐音 2016-01-07 14:34:00
国际知名的作曲家、指挥大师、音乐理论家皮埃尔-布列兹(Pierre Boulez)于2016年1月5日,即本周二在德国巴登巴登的家中去世,享年90岁。
周三,大师巴黎的办公室向外界宣布了这一消息。
1925年出生的布列兹是先锋音乐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他进一步发展了勋伯格的十二音体系。作为一名音乐教师,他曾在巴塞尔音乐学院和哈佛大学教授音乐。同时,他在指挥领域也取得了十分傲人的成就,曾先后任英国BBC交响乐团、美国纽约爱乐乐团的音乐总监。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位作曲家。
身为作曲家,皮埃尔-布列兹用计算机和飘扬的管弦乐变魔术一般开启了当代音乐。
而作为指挥家,他在追求完美的道路上从未止步。
问:您怎么看待鲍勃-迪伦?
布列兹:他的音乐语汇较为简单,但是他的歌词充满了十足的反叛性。他很快融入了市场的大环境。他的音乐一定程度上被商业侵蚀了。
问:鲍勃-迪伦是摇滚乐的核心人物,就像您对于当代音乐一样。
布列兹:您这么认为吗?
问:在上个世界六十年代,你们都是最彻底的革命者。您带着自己的作品多年来到处演出,就像他的“永不停歇巡演”一样。他上电台节目,吸收民谣和布鲁斯。而您也指挥马勒和瓦格纳的作品。
布列兹:这只是因为我的受众有限才会让人这么觉得。我的音乐本身的性质决定了它是无法流行的,只能被小众所体悟和感受。当代音乐远远落后于当代绘画艺术。我们的音乐厅在发展上也落后了博物馆一大步。
问: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呢?
布列兹:音乐厅就像餐馆,每天8点开门,11点厨师就下班回家了。只有本地人会光顾,点菜,用餐,一直吃到最后一份甜点。而博物馆就像24小时开放的厨房。你要是不喜欢这幅画,那就看下一副。
问:鲍勃-迪伦有时候老调新谈,把自己的旧作改编后搬上舞台。当你指挥自己以前的作品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布列兹:作曲家就像自己剪裁衣服。一开始穿着很舒适,渐渐就会发现变形、不合身的地方,和自己预期相去甚远。
问:那么之后再做修改?
布列兹:一直在修改。说实话我更注重共鸣。比如像《乐句》(Sur incises) 这样的作品,三架钢琴和三台竖琴形成对比,我觉得特别有趣。我听到一个特别有趣的和弦时就会放慢节奏,要是听众也很喜欢,我就会放得更慢。一切为了掌声。
问:您一般是怎么作曲的?
布列兹:一般在晚上,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左右。
问:用钢琴吗?
布列兹:不,就坐在桌前写。所有的旋律都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老师梅西安经常给我们做这样的练习:他想听到什么样的旋律,我们就在五线谱上作出来。要是写得不好需要改正,他就会在边页上写:“什么也没听到!”
问:头脑风暴啊?
布列兹:音符要比声音更重要。追求所谓的“原音”我觉得就像对老式乐器那种宗教般的感情:难道人们只有听到古小提琴演奏出来的巴赫,才算是原汁原味吗?除非大家认为声音要比谱子重要。
问:听说您也用电脑作曲,这样会有什么不同吗?
布列兹:这就是我为什么每四到五年就要重新演奏像《应答曲》(Repons) 这样空间声学效果复杂的作品。用软件的话就可以将旧的声效重现,并且尝试更的可能性。
问:互联网改变了古典音乐吗?
布列兹:相当大程度上是。现在的乐迷可以在网上找到大量的资讯和音乐。像YouTube这样的数据库还有音乐会的视频,和电视录像。我的作品也在其中。
问:您从中获益了吗?
布列兹:版权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投资。一百个人听到了盗版,但是也许其中十个人最终来听了音乐会。这总比既没有人听,也没有人来音乐会要好得多。
问:当您重听自己的旧作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布列兹:明年夏天我们将在琉森演出《没有主人的琴锤》(Le marteau sans ma?tre),这首曲子让我在1955年一夜成名。在那个时候,这么抽象的音乐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但是人的想法总会改变。现在我就不会再写这样的作品了。
问:你对于音乐的理念是怎样变化的?
布列兹:慢慢地我想从这些激进的成果中摆脱出来。尽管今天我作曲时所用的技巧还是一样的,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吸引我的是自然中各种美妙的声音,作为一个指挥,这些想法也使我受益颇深。
问:在何种程度上?
布列兹:对我来说音乐的姿态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吸引观众的一个因素。很抽象的作品也许会让人感到有趣,但只有声音的理念本身,才是真正能一下子在感官上直观地吸引观众。因此,音乐的瞬间才是作曲家的王牌。
问:为什么您现在很少指挥当代音乐作品了?
布列兹:我接触指挥不是很早。1959年在多瑙艾兴根音乐节的时候,我帮生病的同事短暂地补过缺,那时候我意识到,我可以靠指挥挣钱。指挥给我带来不错的帮助,加深我对音乐的理解,有许多作曲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在指挥的时候就会听到。
问:您指挥过很多瓦格纳的作品,这对您自己的音乐有影响吗?
布列兹:在所有作曲家中,他给我的影响最为深刻。通过他和谐的音乐语言,我体会到了复调的复杂性。
问:您最喜欢瓦格纳哪部作品?
布列兹:《帕西法尔》我最为熟悉,1966年和2004年我在拜罗伊特曾经指挥过。我也很喜欢《诸神的黄昏》中哈根和阿尔贝里希之间的对话。那种宏大的戏剧史诗感。
问:有传言说,您1976年和巴提斯-谢侯(Patrice Chereau)在排演“世纪指环”时有过争执。是这样吗?
布列兹:冲突是可以预见的。为了《莱茵的黄金》那一幕在舞台背景上设置了大坝。我在乐团排练的时候就注意过拜罗伊特的传统之深,这对我这样按照想自己想法来的音乐家来说非常不一样。当我们有分歧时,对方就罢演了。争吵毫无帮助。
问:为什么你从来没写过歌剧?
布列兹:只是没有过结果。80年代的时候我曾和剧作家让-热内合作过一部歌剧,但是后来他去世了。再后来巴伦博伊姆曾把我和东德传奇海纳-穆勒召集在一起,我们聊了很多理论上的构想:舞台、乐队、空间。我们本来的想法是制作一出人人带着面具,有木偶参与的的歌剧。但是后来穆勒去世了,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问:2009年的时候,音乐世界有很多致敬亨德尔、海顿和门德尔松百年的活动,您为什么都敬而远之。
布列兹:我并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这些纪念百年诞辰的活动只会让音乐趋势走向传统。
问:那您觉得2025年应该怎么过?
布列兹:那一年怎么了?
问:布列兹百年诞辰。
布列兹:(笑)我不知道。
原文刊载于2009年1月《焦点》周刊
作者:格莱高尔-多拉克
翻译:顾草草
责任编辑:刘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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