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般都是怎么跨年的？在音乐会之前你会放松地庆祝一下吗？

　　不，我从当天早上开始就只会想着演出的事儿。不管指挥什么，我总会在演出前有些紧张。

　　这是你的第三场新年音乐会了，你应该都轻车熟路了吧？

　　哦，不是，绝不是！我绝不会那么说！能够指挥维也纳爱乐的新年音乐会，是无比的的幸福和荣耀，这项任务如此特别，让人兴奋。以往指挥的经验是非常有用的，但是依赖经验并不能保证演出的质量。

　　音乐会演奏并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要是不小心用力过度，大家都会说：“哎呀真是坏品味，他用力太过了！”要是表现得不够，则会有人批评乐队的不足。人们演奏音乐和跳舞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比如卡尔-米夏埃尔-齐雷尔的《维也纳少女圆舞曲》，我完全无法想象，人们究竟是怎么能跳舞的。

　　波尔卡和进行曲，指挥起来会简单些？

　　啊并不是这样！演奏波尔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握好节奏。要是一不小心弹慢了，会觉得缺了点什么；要是演奏的太快了，则听起来太忙乱了。乐谱上有些地方标记了“减慢”的符号，标志着节奏的减慢，但按照演奏传统，总是忽略这些细节。因而必须回到根源，才能让音乐肆意流淌，反之则彻底毁掉了乐曲的内涵 ——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人们过分追求旋律的优美，则将两者毫无品味生硬地完全分开。就好像古语说的那样：蜂蜜中绝不可以掺糖。

　　新年音乐会分为上下两个半场，你是怎么调节压力的？

　　我一直处在压力之中！我尽量避免，不让第一部分显得枯燥，每个观众都有不同的内心世界，也可能是因为来听音乐会的路上少喝了两杯咖啡。观众会逐渐被唤醒，因为最好的音乐总在最后，演出的节奏会越来越快，也希望能更好地抓住观众的注意力。

　　您总说到自己的压力和紧张，也许正是有了压力你才会拥有更大的能量去完成？

　　肾上腺素？是的。我已经习惯了，我一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特别松懈的时候。我已经指挥超过五十年了！你能想象吗？我就是那种指挥了很多场音乐会，还是会在上台前紧张的人。

　　这有一个好处，你永远不会松懈，因为紧张总是会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一直这样其实对健康有损害，压力也是一件糟糕的事。我只认识几个音乐家上场之前能不紧张，在音乐会开始时轻松上阵。

　　人们有时候感觉这样轻松处事的人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无法对作品进行深刻的挖掘和诠释。当人们轻视音乐的时候，就一定会犯错误，并且再也无法向纵深拓展。在演奏莫扎特和海顿的时候有许多人会犯此类错误。

　　作为今年的新年音乐会指挥家，在同行中——无论是否指挥过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有你特别欣赏的吗？

　　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经常有人给我带来惊喜。我非常喜欢乔治-普列特（Georges Pretre），他是一个有趣的音乐家。在为新年音乐会做准备的时候，我经常问自己，他是不是会这么看，会这么做。而当他指挥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想象力真是精彩极了！因而我觉得不能这样武断地下定论，这场音乐会真的太特殊了。音乐家们需要利用直觉，在既定框架下即兴发挥。在直播时演出的人们不能操心这些，否则会有更多干扰因素。演奏时必须忘掉摄影机的存在。

　　演出结束后你会去度假，休息一下吗？

　　不，不会，我根本没有休假的时间。我得准备下一场1月11日的演出、我最近刚好在度假，但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新年音乐会的事儿。我带着总谱，每天没事儿就研究。

　　对我来说度假就是边工作边休息。

　　原文刊载于奥地利标准报

　　作者：柳比莎-托西奇

　　翻译：顾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