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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大提琴家王健
以复兴中路上的上海交响乐团为圆心,往东到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往西到东平路上音附中,加上各种唱片店、乐器行和音乐家住所,构成上海古典音乐的“黄金地带”。
这也是王健从小长大的街区。从3岁时来到这里,到16岁时背着大提琴离开,再到这个冬天,带着女儿回访,在上交演出现场度过50周岁生日。
知天命的王健,触摸到了人性更深的区域:“好的音乐作品,不能简单地认为是优雅、浪漫的。艺术家要做的,是去开挖到那个深度,去不断提醒人们,在平静忙碌的地表下面,有这种滚烫的生命岩浆,时时刻刻存在。”
人物小传
王健
大提琴演奏家。4岁起学习大提琴,先后毕业于耶鲁大学、茱利亚音乐学院,至今已在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举行过音乐会。
一次,王健演出结束,热情的女乐迷将他团团围住。王健当时的女友见状不快,但很快释然,说:“如果她们认识生活中真正的你,肯定不会激动。”
王健认同极了。他特意将双臂打开,尽可能延长从左手到右手的距离,比画“台上的王健”同“台下的王健”之间的遥远。
在复兴中路上散步的王健,现在无疑是“台下的王健”。
他穿着灰扑扑的棉大衣和黑色球鞋,头发没有打发蜡,有一缕贴在前额。喝完一杯兑巧克力的咖啡,他舔一舔嘴角。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尽叶片的梧桐,照在他的脸上。这是上海一个特别的街区——以复兴中路上的上海交响乐团为圆心,往东到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往西到东平路上音附中,加上各种唱片店、乐器行和音乐家住所,构成上海古典音乐黄金地带。
这也是王健从小长大的街区。漫步于此,他谈论的不仅是大提琴、巴赫或艺术,还包括了幼儿湿疹、夜晚哄睡和亲子教育。谈起这些话题时,他脸上闪过无尽的慈爱和宽和。这样的表情,很难在他少时拉琴“苦大仇深”的脸上看到,也很难将之与聚光灯下那个大提琴家的形象相关联。
但正是这些表情,丰富了王健。
从3岁时来到这个街区,到16岁时背着大提琴离开,再到这个冬天,带着女儿回访这个街区,于上交演出现场度过50周岁生日,知天命的大提琴演奏家王健,触摸到了人性更深处。
当我想说,我会拉琴,而不是开口
解放周末:一直很好奇,作为世界一流大提琴家,你给这双手上过保险吗?
王健:没有。有一次去问过保险公司,回答说每年保费好几万美元。想想太贵了就算了。前几天我在给女儿做饭,咔嚓,在厨房拿刀把手切到流血了,看了看,没断,心想:哦,不要紧。
解放周末:女儿出世前,给她拉过曲子当胎教吗?
王健:没有特别拉过。但现在我练琴的时间得取决于她。有时我关着房门练琴,就听到她在外面拍着门叫爸爸,小手指在门板上挠啊挠啊,声音传进来,我就不忍心了。只好开门放她进来。然后她喜欢什么给她拉什么。
解放周末:她喜欢什么?
王健:一切旋律性强的曲子。比如海顿《C大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热情的快板。当然,也拉像“一闪一闪小星星”这样的曲子。我一拉,她就在琴边上手舞足蹈。
解放周末:她现在才2岁,等到长大一些,你会让她练琴吗?
王健:我会说“我不反对她学琴”。她的妈妈拉小提琴,也没说要女承母业。最终是否学习乐器,要取决于孩子自己。而且,练琴实在太辛苦了,如果将来要我逼她练琴,我肯定下不了手。
解放周末:你自己4岁开始跟着父亲学大提琴。你觉得童年辛苦吗?
王健: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我3岁时,父亲从西安到上海样板团工作,一个人带着我来上海。母亲吹长笛,留在西安。当时两地分居是不容易解决的。我和爸爸到了上海,住在上海样板团的宿舍里,也就是今天东平路上的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校舍里。这是一片很美丽的别墅区,我们的房间就在洋房里。爸爸去上班时,我就一个人在校园里面玩。一日三餐,就吃团里的食堂。有时爸爸做一点肉酱放在罐头里备着。我玩饿了就自己回房间,拿肉酱冲点开水作为一个汤喝。
解放周末:妈妈不在,会觉得寂寞吗?
王健:那时候小,也不懂得什么叫寂寞。“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会寂寞”,这作为一个命题,更多时候是一种成年人的刻板印象。事实上,当时我也没有比较,不知道妈妈在身边是一种怎样的满足感,也就不会觉得现有的生活有哪些匮乏。当然,会有在幼儿园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害怕的时候,但后来也就学会了适应环境。也许对孩子来说,任何一种生活都是可以接受的生活。大约在我5岁时,父亲要跟团里去外地工作半年。那6个月里,我工作日就在幼儿园住宿,周末别的孩子被家长领回家,我就被不同的老师轮流领回他们家去住。有时我的确会想妈妈,想的时候我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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