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帕维尔.柯冈指挥爱乐乐团音乐会有感

    第九届北京国际音乐节期间，中国爱乐乐团成为了最活跃的国内乐团，他们先后举行了多场交响音乐会，其中10月6日在中山音乐堂的音乐会成为音乐节开幕后不久的亮点。这场音乐会请来了目前担任莫斯科国立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俄罗斯指挥家帕维尔.柯冈和北爱尔兰钢琴家巴里.道格拉斯，他们与爱乐乐团合作演奏了两部俄罗斯经典作品。

    拉赫玛尼诺夫的《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作曲家创作成熟时期的杰作。关于这首协奏曲，多年来有着太多颇具感慨的议论，其主要焦点莫过于协奏曲音乐中浓郁的俄罗斯韵味和艰深无比的钢琴演奏技巧，拉赫玛尼诺夫在世时，这首协奏曲就是他本人展示惊人演奏才华的绝妙之作，而后的近一百年时间里，它不知成全了多少一流钢琴大师的演奏欲望，又不知毁灭了多少平庸钢琴家的努力幻想，一句话，这是一部集钢琴演奏技术之大成的力作。

    巴里.道格拉斯是一个以技巧见长的钢琴家，这位1986年第八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得主，当晚用他的“拉三”给中国观众送了见面礼。道格拉斯的演奏有气势，音乐上含有沧桑浓烈感。第一乐章开始时那段著名的民歌风主题奏得很流畅，歌唱般的味道给人带来了舒缓的意境；第二乐章的抒情性和随意性富有浪漫韵味，沉稳的表现亦给人一种持重感；第三乐章的激情化较为刚烈、浓重，快速技巧性段落与轻松抒情段落间的对比变化显得合理自然。“拉三”是一部极富戏剧性的交响化协奏曲，钢琴家若想弹好它，必须拥有全面的整体驾驭力，且技巧必须达到精湛的程度，否则整部协奏曲的演奏将陷于七零八落，难以整合的地步。道格拉斯的技巧确实够用，演奏中他在应对复杂的快速经过句、浓密的复调织体、轻巧的断音、宏伟的和弦及疾速的八度双音等技法时，都基本做到了清晰到位，看得出来，这位被称为擅长演奏浪漫派作品的钢琴家，对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还是颇有研究的。然道格拉斯的演奏绝非完美，最要命的是他的音色实在难听，声音多为“砸”向键盘的粗笨音响，没有条理的安排，更没有变化的走向。听完全曲，我感觉他似乎指端关节僵滞而缺乏调节能力，不然怎会发出如此单一、生硬的音色。看来，世界大赛的金奖获得者也并非完人，道格拉斯的演奏在娴熟顺畅之外，带给了我在当晚音乐会上获得的第一个异样感觉。

    我当晚获得的第二个异样感觉来自指挥帕维尔.柯冈，这位小提琴家出身的指挥家，在音乐会下半场指挥中国爱乐乐团演奏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交响组曲《天方夜谭》。从音乐会现场上看，帕维尔.柯冈是一位开放性的指挥家，他对作品的整体驾驭力较强，大块儿的音乐进行把握得很有分寸，《天方夜谭》是一部丰富艳丽、五光十色的管弦乐组曲，四个乐章风格各异、浑然不同，帕维尔.柯冈的处理入情入理，音乐的演释符合俄罗斯风格特征。第一乐章《大海和辛巴达的船》，这是世界上著名的描写大海的音乐，帕维尔.柯冈在处理海上波浪翻滚的场面时，以特殊的要求在听众面前展开了宽阔的音乐幅度；第二乐章《卡兰德王子的故事》有着近似阿拉伯乐风的东方色彩，帕维尔.柯冈的处理突出了神秘性、猎奇感和粗线条对比，有些独特的味道；第三乐章《王子与公主》是一段充满爱恋之情的温柔音乐，帕维尔?柯冈的处理并不像以往其他指挥家那样将音乐奏得过甜过腻，而是在生机勃勃的音乐基础上，赋予了神话般音乐以更多的现实感和阳刚气息，第四乐章《巴格达的节日—辛巴达的船撞上立有骑士铜像的峭壁》，这是一首绚丽多彩的音画，音乐中速度、力度、情绪的转换频繁而突出，其中描写巴格达节日的列兹金卡舞曲及苏丹王主题等，都是个性十足且惟妙惟肖的音乐，帕维尔.柯冈指挥起来得心应手，音乐的效果在他手下得到了顺利的展现。然我所说的异样感觉是帕维尔.柯冈的指挥图示显得很怪，动作看起来生硬死板，特别是在奏大乐句的抒情旋律时，很少见到他顺乎音乐进行的引导手势，这样的指挥手法不仅看上去别扭，实际音响也颇受影响，例如在乐曲演奏过程中，木管及弦乐声部都多次出现过因不习惯他的手势而导致的不齐现象，而整个的音乐效果亦带有偏粗、偏干的迹象。说实在的，看帕维尔.柯冈指挥总觉得有点儿像听他父亲老柯冈拉小提琴的味道，即技术极精，但音乐上却有点儿发“直”。

    中国爱乐乐团当晚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们继续保持了技术精确、音响厚重的优点，首席吴阳的Solo很精彩，我在下面听得真过瘾。

    异样的感觉有点出乎意料，但它所带来的异样欣赏却很有味道，我们且不论其好坏优劣，至少这种新意是存在一定价值的。 （景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