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看到歌剧在中国的首演，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2013年《帕西法尔》的首演固然令人记忆犹新，那确实是中国在歌剧领域，特别是瓦格纳歌剧领域里所取得的重大突破，且在舞台制作、乐团与合唱团、指挥与歌唱家等各个方面都达到了惊人的高度。随着近年来西方歌剧的上演愈发频繁，北京的观众早已不满足于歌剧上演本身，而是对演出的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只有在演出质量达到一定水准之后，实现一部新歌剧的“首演”才是真正有价值的。10月9日晚，瓦格纳的歌剧《纽伦堡的名歌手》在北京国际音乐节的舞台上完成中国首演，最值得铭记的并不是这部歌剧的上演本身，而是演出所体现出的极高的艺术质量。这也正映衬着剧中那句最著名的唱词：“即使神圣罗马帝国灰飞烟灭，伟大的德意志艺术将永世长存”。

　　将《纽伦堡的名歌手》带到北京的，是指挥大师古斯塔夫-库恩率领的奥地利蒂罗尔音乐节多达数百人的庞大团队。如果说拜罗伊特音乐节是瓦格纳爱好者心目中的第一圣地，那么每年蒂罗尔音乐节的举办地——常住人口只有1400人的奥地利小镇厄尔毫无疑问地紧随其后。在库恩大师的率领下，这里多次上演了包括瓦格纳全套歌剧的“瓦格纳马拉松”，特别是在24小时之内将《尼伯龙根的指环》演完更是堪称壮举。由这样的一支团队来操刀《纽伦堡的名歌手》在北京首演，无疑是令人放心的。

　　此次采取了与瓦格纳早期类似的将乐队放置在舞台上（而不是乐池中）的形式，受限于保利剧院本身的声学效果，观众席前部与后部的欣赏体验截然不同：乐团声音在传递至观众席后部时无法实现良好的结像，声音显得比较朦胧；观众席前排的声音效果无可挑剔。对于蒂罗尔音乐节管弦乐团这样一支以年轻音乐家为主体的乐团来说，能将瓦格纳的歌剧演奏得如此流利娴熟令人感到十分惊讶，这不能不说是古斯塔夫-库恩大师的调教之功。2013年，库恩率领此前从未演奏过《帕西法尔》的中国爱乐乐团出演该剧，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将乐团调教得形神兼备，可见他作为“瓦格纳专家”确实名不虚传。同样来自蒂罗尔音乐节的合唱团体现出了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一支顶尖合唱团的实力，尽管阵容看起来并不庞大，但其音量以及素质已经达到了顶尖瓦格纳歌剧演出的要求。在《纽伦堡的名歌手》这样一部极其重视合唱的歌剧里，他们的表现是当晚最大的亮点之一。

    比起充满了官方气息的拜罗伊特音乐节，蒂罗尔音乐节的歌手阵容里缺少明星，但这并不意味着歌唱家水准的平庸。饰演伊娃的珠-安妮-比特是最令笔者难忘的角色，除了在第二幕中精彩的演唱令人印象深刻之外，她还是形象气质最与“伊娃”这一角色相近的演员。饰演瓦尔特的沃夫冈-施万宁格在第一幕里声音明显没有放开，却在之后的演唱中愈战愈勇，在歌剧的最后唱出了精彩的“大师之歌”。饰演汉斯-萨克斯的迈克尔-库普弗从履历到演唱水平都明显高于同台的其他歌唱家，他的表现成为了“名歌手”一剧中画龙点睛的妙笔。

    相比音乐上的出彩，同样由古斯塔夫-库恩设计的舞台就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了。这是一个风格简约而缺少创意的舞台制作，似乎仅仅是为了满足“够用”的标准而制作。比起2013年《帕西法尔》首演时那个令人难忘的舞美设计，蒂罗尔音乐节的这版《纽伦堡的名歌手》用在这方面的诚意有些不足。当然，在这场演出中被音乐震撼着的观众，应该很难对舞美上的缺失特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