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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故事] 咖啡伴侣

2005-12-13 17:06:53

    如果你在暗恋别人,希望你一边看这篇小说,一边品尝咖啡,或许能真正领悟到暗恋的滋味。  

    瞿凡爱宋超。宋超不爱瞿凡。这是无人争议的事实。幸亏,她是个乐观且知足的女人,不去计较爱不爱,也懒得去计较。世上有一种人非常喜欢星星,但从未想过得到它们,只盼望每天瞻仰它,看着它,乌云遮掩星空,也就等于淹没了所有的心情。她只要每天见到他,或者一声问候,再无任何索求。
  宋超大概是桃花运甚幸之人。他身边惟独不缺少女人,仿佛生活于姹紫嫣红的繁花丛中,令旁人艳羡不已。但往往人该走什么运,就走什么运。财运、霉运、福运、梅花运皆是上天早早安排好的,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羡慕不来的。
  不知道暗恋是何运气。红运?厄运?还是……因人而议呢?
  北京,又如潮涌至地开了一家星巴克。与多数星巴克不同的是,这家开在一棵有上百年历史的参天老槐树下。如此,夏日里便萌生了别样情怀。
  “拿铁咖啡虽然好喝,可是喝多了也开始腻了。”
  瞿凡凝视一脸无奈的宋超,微微一笑,拿来他的拿铁咖啡,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入咖啡杯,仍然保留热度的咖啡立即将巧克力溶为一体,她又用匙搅了搅,送还给宋超,恬静的说:“再尝尝。”
  宋超尝了一小口,无奈的神色登时转为新奇,瞪大了眼睛,不得不对瞿凡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会腻吗?”
  “真奇怪,只是一块巧克力,这杯咖啡的味道就完全变了。原来,拿铁咖啡还是很耐喝。”
  “这已经不是拿铁咖啡了。它的名字叫摩卡咖啡。”
  “摩卡咖啡?”他的眼中透露出对这种咖啡的无比喜爱之情。如果说他喜欢吃巧克力,定然会对这种咖啡爱不释手。
  “你喜欢?”
  宋超无可否认的点头。
  瞿凡四下望了望,此时星巴克里的客人已经逐渐散去,她又看了看无所事事的吧台,笑着说:“你等一下。”说罢,走到吧台前,对服务生说了些什么,服务生微微一笑,似乎答允了什么。
  瞿凡走进吧台时,服务生帮忙准备好了冰块和冰淇淋,只待某人大展身手。瞿凡将冰块固定在刨冰机上,然后摇动转手,细碎的雪花落在透明的咖啡杯中,然后将冰淇淋放入,与冰晶搅拌混合,最后倒入摩卡咖啡。宋超困惑的观瞧,他知道她是在做冰咖啡,却不知加入冰淇淋后咖啡是否还能喝?直到他看着眼前绵密的,且面目全非的摩卡咖啡,尝了一口,方才再次露出欢喜的笑容。这杯与先前的摩卡咖啡有点不同,入口溜滑,沁爽香醇,还带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绝对相信瞿凡的手艺,所以不必担心饮品中毒。
  “味道如何?”
  “这又叫什么名堂?”
  “摩卡霜冻咖啡。”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他们走出星巴克。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因为他们之间只是朋友,至多算是好朋友的关系。瞿凡喜欢这段从咖啡厅回家的路程,喜欢北京夜晚的气息,虽然夏夜闷热的令人浮躁,只要有他陪伴,闷热也就算不上什么了。她希望这段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远一些,惟求占有他今夜多一点的时间。
  越是纯正的咖啡,越是先苦后甘。她不相信苦尽甘来,只愿默默的为喜欢的人多做点他喜欢的事,如此便无悔。他喜欢与她一同喝咖啡的时光,以及送她回家的路上,那欢快的聊天。每每这种时候,他会关掉手机,或者看看号码选择拒听或接听。这些举动给瞿凡带来无比的满足感。
  他们终于走到了今晚的终点,再见总是无可避免的。
  “下次喝咖啡的时候,记得找我。”瞿凡笑容可掬的说。
  “这个你不必提醒我,我怎能放过你这么好的咖啡伴侣呢?”
  瞿凡站在窗前,目送宋超昏暗的背影,他似乎又接到了某某人打来的电话。是谁呢?她懒得猜想,何必给自己徒添烦扰。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即便算尽各种机关,得到了亦难以长久。她笃定的信守她的原则。
  或然,这是陷入暗恋之中的人想让自己心安的不二法门。
  他的背影消失了。她哼着自己编写的歌曲,走进浴室冲凉,然后沏杯雀巢咖啡,坐到书桌旁发呆。夏夜的风透过纱窗,顽皮的钻了进来,渐渐吹干了她潮湿的头发。蝉和蟋蟀是最不安分的,总喜欢在如此夏夜合奏一曲。她想着宋超的模样。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并不英俊,只是他略有桀骜的眼神分外吸引人。这大概就是许多女子青睐宋超的原因,然而她也如同她们一样,深深的陷了进去。她明白许多人的爱情并不顺利,她亦知道他想逛街时,有专门陪他逛街的;想开车兜风时,有专门陪同欣赏风景的;想跳舞时,有美艳的舞伴;想看电影时,有多愁善感的旖旎女子;想吃家常饭时,有贤淑的烹饪高手,而她,大概只是他的咖啡伴侣,只有喝咖啡时,突然想起她。众多女子,各有各的强项,各有各难代替。或许最后嫁给他的不是她,可是不要紧,只要欢聚过。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更何况他这个浪子。她从未后悔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他,她感激这场注定的缘分。她很看得开,总是乐观的想,像他这样的人,必定交过不少女朋友,一年也不知要更换几次,但起码自己陪他喝了近一年的咖啡,未曾遭到残酷的更换。无法表达的暗恋,也许难熬吧?瞿凡否认这一点,至少她觉得自己体验了一场快乐的暗恋。
  天空悬挂着一轮弯月,如此夜空,似曾相识。

    二十一岁的女孩喜欢在网上捕捉爱情,是件极其平常的事。女孩叫咖啡伴侣。一个名叫咖啡关系的男孩主动找他聊天,她觉得他的名字有趣,就聊上了。男孩属鸡的,比女孩大一岁。男孩没不像大多人,聊着聊着就要对方做他的女朋友,他们甚至没谈过半句情话,总是由咖啡聊到自己的一些看法。三十一天的时间,无人提出见面。后来,男孩迫切的想见见这个叫咖啡伴侣的女孩,也不打听对方是美是丑,好像根本不在乎相貌与身材。女孩爽快的答应了,因为她亦想见见这个怪人。他问她的真实姓名,她说见面后再告诉你。
  他们约定在星巴克见面。
  女孩看着这个高大的网友,突然迷恋他谈话时的表情,那一瞬间她怦然动心,爱上了他,娇俏的脸旁赫然多出一丝绯红。
  女孩亲切的伸出手,“你好,我叫瞿凡。”
  男孩笑了笑,“我叫宋超,你好。”
  宋超点了两杯蓝山咖啡,故意装出一副懂行的模样,说平时最喜欢喝蓝山咖啡,因为它将咖啡的甘、酸、苦三味完美的搭配起来,所以完全没有苦味,不愧为咖啡中的极品。他以为面前这个女孩只是喜欢喝而已,根本不懂行,怎能比得上自己知识渊博。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蓝山咖啡吗?”
  宋超愣住了,还不知道一个真正的行家,不单必须具备尝一口便知道咖啡的名称,还能详细地说出咖啡的产地以及由来。就好比茶叶般,无论绿茶、红茶、花茶都有它们独特的历史文化。
  瞿凡莞尔一笑,“蓝山咖啡产于牙买加的蓝山。这座山反射了加勒比海蔚蓝的海水而发出的蓝光,看上去就好像蔚蓝色的山,因此得名。”
  她一定是学地理的,才歪打正着,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宋超不停地安慰自己。他打算试探试探瞿凡究竟是否是咖啡专家,于是叫来三种不同的咖啡,却不提名称,让她一杯杯的品尝。他就不相信瞿凡每次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瞿凡仔细的闻闻第一杯咖啡,微微一笑,尝也不尝的把杯子推到旁边。
  宋超得意的笑,“说不出它的名称吗?没关系,尝下一杯。”
  “不,我已经知道它的来历了。”瞿凡说:“圣多斯咖啡。产于巴西圣保罗。这种咖啡酸、甘、苦三味属中性,浓度适中,带适度酸味,口味特殊,是最好的调配用豆,被誉为咖啡之中坚。”
  他惊讶得张口结舌,看向服务生,要求证实,服务生点头承认,他难以置信的问:“你尝都不尝就知道?”
  “好咖啡不一定非得品尝才知道由来。”她又闻了闻第二杯咖啡,“曼特宁咖啡。产于印尼苏门答腊,酸味适度,带有极重的浓香味。口味较苦,但有种浓郁的醇度。一般咖啡爱好者都单品饮用,可也是调配混合咖啡时不可或缺的品种。”
  宋超说不出话来,只是指了指最后一杯咖啡。
  “康娜咖啡。产于夏威夷。味道香浓、甘醇,且略带一种葡萄酒香,风味极特殊。上选的康娜咖啡有适度的酸味和温顺丰润的口感,以及一股独特的香醇风味。由于产量日趋减少,价格直追蓝山咖啡。”
  宋超不得不拍案叫绝,如今才彻底领悟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自己原来这么微不足道,只略懂皮毛,就拿出来丢人现眼,顿时羞愧难当。
  倘若那次见面瞿凡没有表现得如此出众,宋超定然不再见她。而今,宋超每次喝咖啡,买咖啡,必定叫上瞿凡。有时还会带上他的女朋友。三人一同喝咖啡时,他总是大大的夸耀瞿凡一番,并且引以为荣。她虽然不在乎他有没有女朋友,但宋超把女朋友带到她的面前,加上亲密异常的场面,她又怎能不难受,脸上却仍旧带着漠不关心的轻松表情。
  这个咖啡伴侣原来也有心酸的时候。或许,毫无心酸的暗恋,便不成暗恋了。
  她和宋超喝过无数次的咖啡,总共见过五任漂亮的女朋友。回家后,她必然要照照镜子,幻想一下究竟有没有胜算,接着信心全无,对可爱的毛公仔一顿拳打脚踢,发泄了心中的怨恨之后,用威士忌调成一杯爱尔兰咖啡,这绝对是烈性咖啡,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醒来,怨恨了无踪迹,依旧心甘情愿的做咖啡伴侣。
  瞿凡仿佛丢了魂魄似的,整天心不在焉,只要见不到他,便时时刻刻记挂着,猜想他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甚至奢望他同样想着她。强烈的想念滋生了强烈的盼望。

    宋超生日会时,约了一群朋友。其中五个男的,十来个女的。而这些女的又要分成两个派别,除了四个名花有主的,两个中学同学,剩下的便是宋超各式各样的伴侣。瞿凡第一次感到原来自己这个咖啡伴侣是如此的普通,不比别人高贵多少。她看着这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忽然心虚,他对谁都是那么好,如果都爱,都喜欢的话,又爱瞿凡多少呢?
  曲终人散。
  那位某某伴侣,仿佛女主人似的,帮宋超送客。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瞿凡灰溜溜的离开,无任何雨具。宋超的朋友热情的要求送她一程,被她拒绝了。她站在楼口,望着苍茫的雨夜,听着震耳的雷鸣,等待什么。她希望他发现她没带雨具,而关心的跑出来送她,或者送一把雨伞给她。然而,几十分钟,就伴随着雨水流逝。她失望,骤然了解微不足道的概念,倏地冲了出去,冒着大雨,迎着大风。
  她忽然顿住步伐,孤独的站在十字路口,没有半点表情,任凭雨水肆意击打。一丝温暖靠近她,是他,他还是关心她的,撑着雨伞,为她遮雨。她抬头,愤愤的凝视他。宋超一脸的不以为然,瞿凡气愤的掉头向前走,他就一直更在后边,为她遮雨。
  瞿凡脚下蓦地一滑,跌倒。这一交摔出了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宋超以为她这下真的摔狠了,连忙紧张的帮她揉搓膝盖,殊不知她的心有多疼。她的心被一股暖流侵占,怨恨自己的小气、贪心,她该知道绝对不能要求宋超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瞿凡揉了揉眼睛,“我要去星巴克。”
  瞿凡在星巴克的员工更衣室里面烘干了衣服,然后点了两杯墨西哥咖啡。
  “还疼不疼?”宋超挂心的问。
  瞿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大半夜的找我陪你喝咖啡。”
  “喝你的咖啡吧!”
  瞿凡委实把她的心事掩饰得很好,从未露出半点爱意。所以,宋超以为他与她只是好朋友而已,以为他也是她的咖啡伴侣。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陪你喝咖啡的都是我。他们渐渐觉得彼此的伴侣组合越来越有味道,好似中性咖啡般越搅越香浓,慢慢的产生一种依依不舍之感,有点不可思议。

    近来,宋超总是往瞿凡家里跑,有时甚至在她家过夜,久而久之,便常住不走。他好像是在躲什么人。瞿凡察觉出这里面的不对头,却未曾开口问过,只是装做若无其事,每天给宋超煮风味不同的咖啡。
  后来,瞿凡从宋超的朋友口中得知他是在躲避一个刚刚分手的女朋友。想也不用想,那个过期的女朋友死缠上宋超了。
  她不知道这半个月的特殊生活,算不算同居。管它是不是同居呢,反正她是如愿了,天天可以看见朝思夜想的脸,无数次喜不自胜的躲起来幸福的偷笑。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出点或大或小的事。他们……终于出大事了。
  瞿凡以为缠绵后的清早,所有关系都会改变。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想法。不过,这改变却是与她想象相反的,彻底粉碎了她甜蜜的梦。宋超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论她如何费尽周章的打听下落,他的朋友就似早已商量好了一般,对宋超的情况、踪迹守口如瓶。瞿凡终于由当初的强烈坚信转为微弱冀望再转为心灰意冷。她惟有相信他与大多男人一样,对于他们,女人上床前后的价值完全不同。然而,她这个骄傲的咖啡伴侣,还是难逃厄运,遭受无情的抛弃。

    一个月以来,她逼着自己忘记宋超,但她越是想忘记,就偏偏事与原违,越陷越深,爱的一塌糊涂。
  她万万想不到,本以为此生就此诀别的宋超,居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他的声音令她心疼,犹如爪哇咖啡般苦涩。难道他为自己的丧尽天良而无地自容?不,不可能的。那这种语气又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又失恋了,想找安慰?去就去,不就是星巴克吗?又不是乱葬岗。何况,是他对不起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为自己开脱。瞿凡这样想着,带着满腔怒忿与可疑的思念,走进星巴克。
  宋超如同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罪犯般,身体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不堪。
  瞿凡登时感觉眼睛一酸,拼命压制委屈与心疼的泪水。
  他们叫的是绿茶咖啡。
  他憔悴的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咖啡。”
  她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如果这是冰咖啡,我真想泼死你!”
  “热的也一样,你真想发泄,就泼我,打我,都我是罪有应得。”他苦笑。
  “对,我恨死你啦!”
  “我承认,那天跟你发生关系后,我的确想一走了之,像对别人一样。可是,我这一个月过得难受极了,我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我天天想你,早上想,晚上也想,想从前和你一起喝咖啡,开心聊天的情景,想的睡不着觉,我从未这么想念过一个人,真的。我想见你,但又不敢,怕你不肯原谅我。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你只是我的好朋友,绝不可能产生爱的感觉,即使有感觉,也是愧疚而已。但是我企图安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心里一天比一天难受,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了。所以,我今天鼓足了勇气,约你出来。不管你能否原谅我,或者怎么看我这个人,我都要说。”他说着,突然看向她,热泪流下。
  瞿凡瞠目结舌,仿佛被施了定魂术,双耳烧得通红,心中翻江倒海,狂掀一波接一波的波澜。她猜想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也许是豁然开朗的美丽新世界,也许是一道大浪令人溺水窒息。

                                                                              SRC-3659

                                                                          编辑: 李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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