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是德国大文豪歌德呕心沥血六年而成的经典名著，在欧洲近代文化历史中，这个人物形象不仅是舞台审美对象，已然成为西方人精神世界中的价值符号。艺术家们对这个人物青睐有加，单就歌剧，就有柏辽兹、博依托等人的力作，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夏尔-古诺的同名歌剧，被誉为歌剧中的瑰宝，是法国浪漫主义歌剧的扛鼎之作。近些年不少歌剧经典被引进国内音乐舞台。然而，据我所知，古诺的《浮士德》尚未在国内的歌剧院上演过。此番到心仪已久的澳门国际音乐节作短期观摩，所关注的也就是第一次在中国舞台上演的《浮士德》，希望一次近距离的美好接触。10月里的最后一天夜晚，静坐澳门文化中心综合剧院欣赏这部名作，整体观感离我的期待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总算是中规中矩，也不失望。从舞台装饰、合唱到芭蕾的表现，有着整体性的风格追求，也有个别令人赏心悦目和惊喜的地方。

　　上演的是芝加哥歌剧院版，但就当晚的大幕拉开，古朴气息扑面而来的同时，舞台表演区也显得比较仄逼。这个不是关键，主要听歌唱家们的表现吧。担任主要角色的歌唱家都不算是名角，但也具备世界性。梅菲斯特非勒斯（韦恩-泰格斯饰）的声音非常洪亮，色泽、力量都不错，戏剧、抒情都应付自如，相比之下，男高音浮士德（迪亚高-施华饰）则比较令人失望，他虽有英俊潇洒的外形，是不错的偶像派，可惜在声音上没有多大表现力，高音较弱，常常站不稳。而女高音玛格丽特（佐治亚-雅文饰）戏剧性强，虽然整场唱得不轻松，但是关键处有一定功底，《珠宝之歌》完成得很有质量，博得观众不少喝彩。

　　担纲伴奏的是澳门乐团，指挥是吕嘉。乐队表现出成熟乐团的素养和经验。弦乐一如以往地令人放心，而管乐方面却存在参差，使得乐队的音响和音色的平衡都不够，管弦之间的衔接不紧凑自然，音乐的表现受到制约，古诺音乐的流畅性、清晰的和声被削弱了。在乐池的右侧，我甚至看到指挥家的在个别地方为此产生着急情绪。不过，澳门乐团常年有歌剧演出的机会，应该是这方面能力较强的乐队了，瑕不掩瑜，整体表现不影响舞台上的歌唱表演。

　　演出中，令人惊喜之处出现在第五幕，当人们期待着魔鬼诱惑浮士德进入一段物欲肉欲的欢悦场面时，舞台出现的是一段篇幅较大的芭蕾舞。来自上海戏剧学院附属舞蹈学校的孩子们，她们的翩翩舞姿，红裙子、白舞鞋，清纯中透出青春气韵，撩人心扉。这种安排既符合浪漫主义的美学原则，也是法国歌剧的传统特色，看来赏心悦目。对于剧情而言，浮士德的沉沦被芭蕾舞艺术化，使得沉重的问题变得轻松，也不啻为面对生活困顿时的一种洒脱。

　　歌德在《浮士德》中提出人类最为深刻的问题，人身上的“神性”和“肉欲”、“崇高”和“鄙俗”如何妥协，古诺将其引向音乐的审美，似乎不必做那么沉重的形而上思考了，至多展现一个复杂的残酷可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