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56个民族，云南省就占了近一半，包括25个少数民族加汉族。如此风光迤逦的民族风自然也催生了大量与民族特色有关的文化产品，其中音乐自然是不可回避的亮点。3月13日，昆明聂耳交响乐团在徐东晓的指挥下上演了一台云南原创作品音乐会，作为乐团五周年庆典的第二场。

　　曲目节选自关峡的《滇池》组曲、陆棣的第一交响曲《高原情怀》、杜鸣心的《天池之滇》、夏良的《庆典序曲》和《彝山舞乐》、方兵的合唱《锦绣春秋》，大轴的是张千一交响组曲《香格里拉》中的两个乐章。60多人的合唱团、30多人的少女合唱团和50多人的乐团把位于昆明市中心的春城剧院的舞台挤爆，为此童声合唱团不得不站到了台口。徐东晓的上下左右除了头顶都围满了人。在一些特殊段落，他不得不像上紧了发条的奥林匹亚一样指挥着身前的合唱团、身旁的乐队，身侧的独唱演员和身后的儿童。即使对于技巧再高超的指挥，这种360度无死角的工作强度也会让自己不经意间成为拼命三郎。

　　这些具有云南风格的原创作品无疑是这场音乐会的巨大卖点。其实云南风格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任何试图用一个词汇或者一句话概括如此斑斓多姿的民族音乐风格都是徒劳。所谓“云南风格”，其实更多还是指融入了云南民族或民间音乐元素的作品。当晚的音乐会没有出现像王西麟的《火把节》这样脍炙人口的云南地标性音乐，但上选的曲目也都紧扣主题。这是我第二次聆听关峡的《滇池》。较之在海埂剧院使用糟糕的扩音和无厘头的视频，这次演出的“节日序曲”和“彝风”两段更加显现出铜管声部尤其是圆号在音乐中的主导地位，具有多变的节奏和极强的可听性。与之相比，之后的几部作品未免在和声配器上听来老套，高潮的营造生硬而陈规，配乐诗朗诵的方式也缺乏新鲜感。

　　然而当小提琴声部奏出充满酒醉摇摆的旋律开始，张千一的作品就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聆听这部作品的现场。虽然他的标志性作品《大漠敦煌》对普罗科菲耶夫和鲍罗丁音乐的“借鉴”简直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程度，但在《香格里拉》的两个乐章中，张千一使用类似于伯恩斯坦在《西区故事》中曼波舞曲的鼓点风格，写出了田间热闹的绘声绘色。虽然画面感远非衡量一部作品好坏的依据，但张千一用了极具特色的乐器诸如口簧琴，还有诸如西班牙霍拉和凡丹戈舞曲的节奏营造出极富辨识度的音乐语汇。就像关峡在音乐中使用螃蟹歌、陈其钢在《万年欢》中使用昆曲曲牌元素一样，《香格里拉》构成了让我旋律印象深刻的中国现代作品。《香格里拉》中的另一个乐章“《圣歌》卡瓦格博”以中国作品中少见的圣咏方式唱出，一下子令全场的合唱团在格调和品位上得到双重提升。

　　然而这种提升由于受到硬件条件的限制而变得很有限。在连最基本的音罩和反射板都缺失的春城剧院，站在最靠舞台里侧的合唱团的声音很难突破乐团的音障，乐团的声音像刨花一样干瘪失色。在全国各地纷纷营建音乐厅和剧院打造硬件而忽视软件建设的同时，昆明聂耳交响乐团对民族音乐宝藏的持续开掘若没有一座与之相称的演出场所匹配，未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