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报业集团主办
注册

为民生 抒民意 解民忧 新闻热线:0535-6016688

投稿信箱:ytnews@dzwww.com

当前位置:首页 > 烟台音乐网 > 音乐论坛

论唐代古琴演奏美学及音乐思想(五)

来源:李祥霆   编辑:乐音   2012-08-25 11:02:00

第五媒体 第一时间 彩信发送 每天两期 移动用户发送短信QLWB10086轻松定制
每月资
费三元

    4.旷逸类
    文人琴中近于清高而意趣超然,没有显著的哀伤与消沉,而呈现某种热情或自负,虽然试时亦有感概或不平,却归结于豁达和飘逸者,可以称之为“旷逸”类。有的隐士于琴,并没有出世之心,有时还有闲适之趣,也中归之于旷逸类中。
    王维的诗《竹里馆》,历来是最脍炙人口之作,这是一首具“旷逸”类琴心的典型:“独坐幽管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林中独自弹琴,不为传达心情给他人。并且与豪情之长啸交替。以琴自乐,且有豪气,实甚旷远而俊逸者。在王维的《酬张少府》诗中,更明显的在琴中寄以旷远之心:“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万事不关心,不但功名利禄已无所感,喜怒哀乐也可尽弃了。任吹解衣带的松风与山月为琴心之伴,甚为潇洒而飘逸。
    李白的诗《前有一樽酒行》二首其二所含的旷逸之气甚显;
    君起舞、日西夕,当年意气不肯平。白发如丝欢何益,琴奏龙门之丝枫,玉壶美酒清若空。摧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
    诗人感于当年,意气难平,但发已白,人已老,不必再有感叹了。做而而饮弹琴,一醉为是。这种一切已不在意的心绪,使得琴尽情、酒尽兴的“摧弦拂住与君饮”了。豪兴之浓而令弦断柱落,是欲摧任何可于心之事。卢照邻诗《于时春也慨然有江湖之志寄赠柳九陇》中写的琴,在行万里路中,书亦沉漫三十年,却无游子的优伤和文人的感慨。诗题明言有隐去之心的“江湖之志”,但并非孤独之情,而是达观飘逸之心所使:“提琴一万里”负书三十书。他的《首春贻京邑文博士》写出了他淡迫声名,不慕权贵,纵览古今,而以琴寄此情怀的旷逸之气:“寂寂罢将迎,门无车马声,横琴答山水,披卷阅公卿……”
    晋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归故乡,以松菊为伴,饮酒赋诗,抚无弦琴,为唐人多所追慕。张循之的诗《送王汶宰江阴》本是友人作官赴任之时,诗人却以清高旷逸之思写道此去不过如陶渊明暂时为五斗米而已。所以其琴不在声而在意。其意何在?显然不是以县令之职为憾了:“……让酒非关病,援琴不在声。应缘五斗米、数日滞渊明。”刘长卿的诗《过前安宜张明府效居》也写出了弃官归乡,寄逸与于琴中,类似陶渊明的超然之气:“寂寥东郭外,白首一先生,解印孤琴在,移家五柳成。”官可不作,琴则不可离。卢纶的诗《九日奉侍中宴白鹤楼》所写的琴,是在筵席中举怀说剑之时,弹琴引鹤,以琴有旷逸之气,可以此时奏之:
    “……玉筵秋令节、金铖汉元勋。说剑风生座,抽琴鹤绕云。……”
    陈存的诗《丹阳作》(一作朱彬诗)写出不拘小节的士人以琴为友而豪放旷逸的行止:“……暂入新丰市,犹闻旧酒香,抱琴沽一醉,尽日卧斜阳。”抱琴买醉而酣睡至暮,实非普通文人一般琴客之情趣可比。这种带有狂放的超脱之行,表明了唐代之琴心实甚宽阔。张籍的《寄令孤宾客》写出了离职于高位、怡然自得于琴友酒客之往还,琴心自有旷逸之气:“勋名尽得国家传,退狎琴僧与酒仙,还带郡符经几处,暂辞台座三年。……”诗写琴僧、酒仙、在于去官后的洒脱。诗用不着狎字,有任性随心之意,而不是在于以琴酒愉悦其情。
    皮日休的《元鲁山》,有琴酒寄情,但却是淡泊生涯,职业耿直清正而脱离尘世之心:“……退归旧隐来,斗酒入茅茨。鸡黍匪家禽,琴樽常自怡。尽日一菜食,穷年一布衣。清似匣中镜,直如琴上丝。世无用贤人、青山生白髭。”……素食布衣却琴常弹酒常饮,其心不在娱悦而怀超然处自负之情,自有旷逸之气。
    护国的诗《题王班水亭》所写的情趣与皮日休诗中之思想相近,也是以弹琴月下静息田园为尚:
    湖上见秋色,旷然如尔怀。岂惟欢陇亩,兼亦外形骸。待月归山寺,弹琴坐冥斋。布衣闲自贵,何用谒天阶。
    文人之傲王候贱功名思想,在唐诗中颇为多见。他们清高自负,毫不消沉,寄之于琴,旷逸脱俗。方干的诗《山中言事》把这种思想情绪写的尤为鲜明:“倚枕亦吟行亦醉,卧吟行醉便何营。贫来犹有故琴在,老去不过新发生。……潜夫自有孤云侣,可要王侯知姓名。”诗中之人旷达之至,白发视为新生之物,有琴即不计贫。有孤云为友,王侯亦无所谓。此中特别写出琴之不可无,足见琴乃其人高傲之心所在。
    黄滔的诗《赠郑明府》中写得一位在任之官的旷逸闲雅情趣:“庭罗衙吏眼看山,真恐风流是谪仙。”虽然人在任上,调遣下属,而心在山水,所以他“鸣一弄水潺浮动”。此中之趣,不求太古之情、不奇隐者之心,即无孤者之怀,亦无哀伤之意。是在官不居势,超然以对利禄,寄兴于山水丝柚的旷逸者,徐纭的诗《送高起居之泾县》是关居高位之友人,却勉以“县郭有佳境,千峰谿水西”。莫忘山水寄意。进而又示以“弹琴坐其中,世事吾不知”。虽有官职,亦应弹于山水间,不问世事,以诗人看来方为理想。这种不以意的旷逸之心是很别致的。
    旷逸类的文人琴心中,还有些可以感受到正直勇毅之气者,而如薛易简《琴诀》中所讲的“可以壮胆勇”,甚有特色。陈子昂的诗《送著作佐郎崔融等东征》的序中写到在“投壶习射,搏奕观兵”中奏起豪壮的音乐:“镗金铙,戛瑶琴,歌易水之慷慨,奏关山以徘徊。”诗可以有夸张和某些虚构,而序必不违其事。故此中之琴可以与金铙并奏,而合之以歌《易水曲》及《关山月》,为东征之士壮别,亦琴心有豪俊之气,而可以壮胆勇。孟郊的诗《与二三友秋宵会话清上人院》中更为直接写出“一为鵾鸡弹,再鼓壮士怀”。“壮土怀”当为其琴之气度和意境所在。自是豪俊高旷之心的体现,此诗未写所奏何曲。但自古已有的《广陵散》、《易水歌》、《大梁吟》都是激昂之曲,可以壮胆勇以动壮士之情怀的,项斯的诗《送苗七求职》写道:“独眠秋夜琴声急,未拜军城剑色高”苗公或为武人将求军职,所以有剑气在身。此时写送别以琴,正是与剑气相配之豪俊气的所在。李贺为古代琴曲《走马引》所作的诗,将曲中樗里牧恭为报仇的刚毅气概,写的甚为鲜明。应是李贺知古之《走马引》具豪侠之气,写此诗以彰:
    我有辞乡剑,五锋堪截云。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朝嫌剑光净,暮嫌剑向人,不能持照身。
    以琴歌写剑气,是其心中之琴可传些中之神韵,是视琴有豪气可寄者。
    文人旷逸类之古琴音乐思想在于自得、自足、自信、自负、自傲。不以琴悦已,不以琴悦人,不以琴示情于人。神交天地,气渺王侯,旷达超脱悠然飘逸,有时甚至刚阳豪俊。于文人琴音乐思想中,甚有特色而可贵者。
    5.艺术类
    文人琴的艺术类思想,是把琴作为音乐艺术来欣赏,而不是作为个人修养、社会风尚,国家理想和圣贤精神之所在。同时既寄托自己感情,又用以与人沟通思想。对于文人,此类思想主要是艺术爱好所在,如果他们自己弹琴,虽在于艺术享受,却并不要求有琴师那样的职业水准。如听他人弹琴,重心也是在于从自己的赏中所得到的主观感受,而不在意于弹者如何及弹琴者的艺术表理如何。
    《全唐诗》中有为数不少的“琴曲歌辞”。这是一种文学体裁,但并不是为琴曲填词或为琴曲填词或为琴歌作词。即如唐人作《乐府》,并非为乐府歌唱所用。不同的是,琴曲歌辞主题都是用琴曲原本题目,所写内容也都是在题目所示之中。虽然有甚为明显有唱词性质,却并非实际弹琴歌唱之用。因之,可以据琴曲歌词考所写之琴曲。从李季兰的琴曲歌辞《三峡流泉》,可以看到此曲的汹涌澎湃气势和李季兰对此曲的眷恋。这篇歌辞是文人听后的感想,是表达了文人的艺术欣赏眼光和品味。她所欣赏的是琴所表达的生动形象和宏伟的气势,并唤起当年在巫峡时,中巫峡之水的深刻记忆。她未写演奏者是何等人物,也未写演奏技巧的运用。全在其自己对艺术的感受:“直似当年梦中听。”而且好像感到那汹涌的波涛“一时流入深闺里”。更愿一听再听:“一弹既罢复一弹,”沉醉于艺术欣赏之中。
    姚合的诗《武功县中作三十首》其二十八中竟有“弹琴学鸟声”的诗句。或许其时已有人在琴在作鸟声的模拟。虽然琴曲模拟鸟声只有《乌夜啼》和《平沙落雁》两曲,但其它琴曲有时也有“水云声”(《潇湘水云》)抛锚声(《秋江夜泊》)以及波涛、旋涡的模拟性现现(《流水》),乃是琴曲有时亦写形写声。正是因其属于艺术,方至有此。故而此诗写及“学鸟声”,即使不是模拟,也是对鸣的表达,或与鸟鸣的呼应,是因琴曲及琴心在于艺术。他的另一首持《题河上亭》。又写到“琴中有浪声”,也是以琴对所感的外界的艺术表达。
    司空图在他的《书怀》中的对陶渊明的广为传颂的抚无弦琴,提出了疑问或是的以诘:“……陶令若能兼不饮、无弦琴亦是沽名……”两句诗之意应为“陶令怎么能也不喝洒呢?那么分的抚无法弦琴即可写情,也只是博取名声已。”反问的颇为有力。司空图将琴作为艺术来看,音乐艺术没有音乐不是能存在的,而弦乐器无弦自然也就无音可发。但如以琴为古玩,为工艺品,欣赏其造型或手工,亦可不必有弦。而且以琴为古贤者制作,可寄超然清高怀古之情的文人,只在把玩之中,或陈之几上,或悬之壁间,即和其趣。当然这已然脱离了音乐的本身。故而也可以说“只作雅器已堪赏,无弦未必即沽名”。又或陶渊明能琴已久,心已深存琴的音乐情趣,抚之而不弹,亦可意会神享。能琴者停琴多时而心乃存者,并不少见。故陶令人于无弦琴,或是原本心中深有琴音琴趣,甚而深怀其艺术。
    韦庄的诗《听赵秀才弹琴》,写的是一个尚未取得功名,也未得琴家之名的文人所弹的具有艺术性的琴曲,诗人也从赵秀才的演奏中,欣赏了多彩多姿的音乐形象:
    满匣冰泉咽又鸣。玉音闲淡入神清,巫山夜雨弦中起,湘水清波指下生。蜂簇野花吟细韵,蝉移高柳迸残声。不须更奏幽兰曲,卓氏门前月正明。
    对赵秀才之琴的感人之艺术魅力,有着充分的欣赏和称赞。他未对所奏之曲为何曲加诸笔墨,也正是文人琴中艺术类的常规,而自别于艺术琴之音乐思想。
    窦庠的诗《留守府酬皇甫曙待御弹琴之什》是一首专写文人琴中艺术表现者:
    青琐书无尘,碧桐阴似水。高张朱弦琴,静举白玉指。洞箫又奏繁,玉磬一声起。鹤惊风露中,泉飞雪云里。泠泠分雅郑,析析谐宫微。座客无俗心,巢禽亦倾耳。卫国知有人,齐竽偶相齿。有时趋顷纱,尽日随朱履。那令杂繁手,出假求焦尾。几载遗正音,今朝自君始。
    诗各写出琴演奏合之以箫,并有玉磬加入。这是唯一记录了琴箫合奏的唐代诗作,或亦是关于琴箫合奏的最早记录。诗中写的琴虽也强调其雅,以别于郑卫之俗之淫。但琴有生动的表现而又与“繁箫”相合,且未称其怀古、出世、绝俗尘、淡无味。则可知仍是在欣赏琴的艺术。
    白居易的诗多强调琴的清高古淡。是文人琴类给人印象最强者。然而此外白居易不但有颇强的欣然类之琴心寄之琴酒,也有深情之艺术琴思想见之于其诗:
    听弹湘妃怨
    玉轸朱弦瑟瑟微,吴娃微调奏湘妃。分明曲里悉云雨,似道萧萧郎不归。
    在此诗中白居易不但写出《湘纪怨》的“愁云雨”悲哀之情,而且诗人更联想到弹琴的吴娃悲情发自《湘妃怨》,恰似对自己所家之人眷恋和悬念。这是白居易也承认琴之作为音乐而有艺术深情之一个力证。
    朱长文《琴史》记有唐代琴人多位,其中东皋子王绩当是一位以琴为艺术的文人。他弃官而归田于东皋。善琴而“加减旧弄作《水仙操》,为知音者赏”。
    还有李勉,曾为宰相而能制琴。韩皋也是居高位之官而能琴,甚重琴曲中艺术性极强的《广陵散》:“闻鼓琴至止息。叹日,美哉嵇康之为是曲也。”他对《广陵散》的解释,虽然主观以至牵强附会,但却对《广陵散》毫无否定或贬低之意。再有孤独宪公,文章名于一代,好琴。直至晚年有目疾而不求治,以为有利于强其听而益于琴。如琴之在于清高之平淡无味,不在于艺术,则不必求耳力之强,更不必损目力以求耳力。萧佑曾为彭州刺史,他作过琴调,其中有《小胡笳》之引子,“世称其妙”。
    唐代古琴音乐思想中的艺术琴和文人琴中的艺术类,都在于以琴为音乐艺术。这两方面的音乐思想,令我们可感知唐代古琴音乐思想中的艺术观,乃是唐代古琴音乐的重心所在。
    6、圣贤类
    文人琴虽然多是在于艺术欣赏,沟通感情,寄托思想,悦性情心。但以琴追怀圣人,仰慕先贤,修身治世,也常被许多忠君勤力的的官员、爱国爱民的文人视为最高境界,最大功用。在这种思想之下,琴已不是一般音乐的存在,而是神圣的理想之国、清明之治的象征。也有很小部分反映在朝延郊庙典礼仪式中。
    文王是中国古代著名圣君,曾被拘禁于里,古有琴曲《拘幽操》韩愈为之撰词:“目掩掩兮其凝其盲,耳肃肃兮听不闻声。朝不日出兮夜不见月与星。有知无知兮为死为生。呜呼!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词中写诗人怀文王被拘之苦,是其崇敬之心所在。他的另一首琴曲歌辞《越裳操》,称颂了越裳向周朝献白雉以称臣的明君之治:“四海既均,越裳是臣。”许敬宗的《奉和初春登楼即目应诏》是应皇帝之命所写,诗的中心是在歌颂圣君的天下大治:“琴上凯风清。”歌颂当世君主,有时比之古圣,有时直接颂之,也是文人琴中圣贤类的一型。世南的《奉和幸江都应诏》与许敬宗的诗境相近,在于称颂当代君主的圣明:“虞琴起歌咏,汉筑动巴歈”是说琴上如虞之大治以歌“南风”,颂喻甚高。刘长卿的诗:《送宇文迁明府赴洪州张观追摄丰城令》中,对两位友人的赴任,以古贤者宓贱弹琴而使单父大治相勉:“宓贱之官独抱琴。”琴是贤者用以治世之器了。高适则更直接写诗缅怀宓贱鸣琴治县之贤。
    宓公琴台诗三首
    甲申岁适登子贱琴台赋诗三首。首章怀宓公之德,千祀不朽。次章美太守李公能嗣子贱之政,再造琴台。末章多邑宰崔公能继子贱之理。
    宓子昔为政,鸣琴登此台。琴和人亦闲,千载称其才。临眺忽凄怆,人琴安在或,悠悠此天壤,唯有颂声来。
    邦伯感遗事,慨然建琴堂,乃知静者心,千载犹相望。人室想其人。出门何茫茫。唯见白云合,东临邹鲁乡。
    皤皤邑中老,自夸邑中理。何必升君堂,然后知君美。开门无犬吠,早卧常晏起。昔人不忍欺,令我还复尔。
    这三首诗从三个方面对古贤者以琴理政加以歌颂。既有先贤又有后继。其中心都在于琴统人心而和:“琴和人亦闲。”这也是诗作者对于子贱鸣琴而令单父治的理解。所以第二章也说太守李公所具有的“静者心”。“静”“和”相近相类,也许就是仁政的基础,也许又是仁政的结果。仁慈,仁爱,是孔子的重要思想,宓子贱用以理政而成功,为千秋秉政者所追怀。圣贤琴的意义,大约主要在于利国利民的理想了,高适敬宓贱的鸣琴而治,所以在他的《宋中十首》其九中写道:“常爱宓子贱,鸣琴能自亲,邑中静无事,岂不由其身。”
    李白的诗歌中也有以圣贤之德存于琴而颂之诗,《送杨少府赴选》以《南风》之琴来写其时的政治清君主圣,而预祝其前往定可如伯牙得知音而得入选用世。此诗写琴既在颂圣,又在怀贤:“大国置衡镜,准平天地心……。吾君泳南风,衮冕弹鸣琴。时泰多英士,京国会缨簪.……流水非郑曲,前行遇知音。”
    元稹在他的《桐花》诗中更藉梧桐斫琴而颂圣贤,辨雅郑,阐发对贤琴的至高境界。全诗以裁桐为琴以诉音乐政事相畏以彰理想。以琴调君、臣、民、事、物。以琴劝君主教孝、礼贤、戒奢侈、忠祖先、用心治国、并琴上有相配之《梁山吟》、《鹿鸣操》、《南风》,以及雍门周对孟尝君之说,以亡国之危警之。可以说,元稹此诗中圣贤琴心,精微周到,而充分得到表达。
    但是圣贤之琴也会因其高古深邃而不为时人所知,不为时人所爱。于武陵的诗《匣中琴》(又见于唐末进士于邺诗集)所写的圣贤琴,即是作为不合宜之古音为人喜而生感慨:
    世人无正心,虫网匣中琴。何以经时废,非为娱耳音。独令高韵在,谁感隙尘深。应是南风曲,声声不舍今。
    唐人写诗感慨知音少之琴时,多是叹为琴的冷清、平淡之古调不为时人所好。叹为时人好俗声之悦耳而不能知古曲之深奥。唯独引诗以圣贤琴曲之《南风》因不合时宜而不为人好,以至琴为尘所掩。也许我们可以相信,去唐甚远的圣贤思想所在的古曲,已不易为时人所理解。
    韩愈在《上巳日燕太学听弹琴序》记述了太学之十多位儒官的宴会上。听一位儒生弹奏歌功颂德颂圣贤之曲,追夏、商、周三代之遗音,悟上古圣人之德的特别集会。
    此会中奏一系列圣贤之曲、以至于日暮方毕。而且人人作诗以记之以美之。乃是在于怀上古圣君之德三代治世之盛。这次集会是圣贤琴的一个隆重展现和宣示。诸儒官虔诚之极,“皆充然若有所得”了。
    蒋防的《舜琴歌南风赋》写舜帝弹琴而奏《薰风》之曲。得以“厚风俗、和神人、正父子、明君臣。三才所以义,百姓所以亲”。并引《南》风歌词:“南风之薰兮以阜吾之民。”进而解释琴上各音说:“角之音兮和而治。商之音兮廉而耻,徵之音兮正而始。”以每一个音可以表达一种思想或意境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里的“角之音”、“商之音”“ 徵之音”应解释为“角调”、“商调”、“ 徵调”。调式或可以有某种属性,在具体运用中,或者表达某种思想情绪最为恰当。蒋防甚至有感想的说诸音“皆可以叙九功,康百揆。琴之声兮既如此,歌之声兮复如是”。更赞颂道:“是知尽善之乐,非圣人兮熟作。”他认为古圣君的琴中至美至高至尊至要者,是无复加于舜之《南风》之上了。
    由此可见圣贤琴在文人的古琴音乐思想中,虽然并不是主要的思想状态,也不是经常用以律已匡人。但每一涉及,都被放在最尊之位。这主要是一种古老的正统信念。它所具有的更多的,是政治性,与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相一致。是怀有政治抱负的文人要在琴上体现的崇高理想。
    7、仙家类
    文人琴中的仙家类是文人以琴寄托得道登仙理想,或以琴表现理想中的仙境,或写仙人道士以琴寄性。这是琴与仙家思想结合的音乐现象。在唐诗中为数甚少,但自有特性。
    沈佺期的诗《哭道士刘得无》是悼念道士的亡故。此道士生前有殊荣,得国人敬重、皇帝爱惜。但却并未成仙、长生,也未羽化飞升,而是如常人一般死亡。然而竟又未损丝毫他在人们心中之仙气。诗写道:“……吐甲龙应出。衔符鸟自归。国人思负局,天子惜披衣、花月留月洞,琴笙下翠微。嗟来子桑扈,尔独返于几。”沈佺期在诗中写出刘道士所居丹洞,花月为友,琴笙为伴,有如仙境,是琴为仙家所爱所用者。储光羲的诗《升天行贻卢六健》正面抒写了道家的理想:
    真人居阂风,时奏清商音,听者即王母,泠泠和瑟琴。坐对三花枝,行随五云阴。天长昆仑小,日久篷莱深。……
    所写的是已在神仙之“阆风”山而弹琴鼓瑟,引得王母来听,坐有奇花、行有祥云。其中,以琴瑟为王母所赏是得要之笔,表示其仙位之高,此琴在仙家思想之中,其重甚明。王昌龄的诗《静法师东斋》中,写出了琴仙家更不可少的修道所伴者:“筑室在人境、遂得真隐情。……琴书全雅道,视听已无生。闭户脱三界,白云虚自盈。”这位法师不住深山洞府,而在城市。能在尘世而得全其道,得真隐,则是琴书为用。书应是仙家之书,琴亦属仙家之思所寄。因之才能在人境而脱三界。常建的诗《张山人弹琴》,所写的更加充分表达了仙家琴的神奇意境:
    君去芳草绿,西峰弹玉琴。岂维丘中赏,兼得清烦襟。朝从山口还,出岭闻清音。了然云霞气,照见天地心。玄鹤下澄空,翩翩舞松林,改弦和商声,又听《飞龙吟》。稍觉此身妄。渐知仙事深。其将炼金鼎,永矣投吾簪 。
    此诗专写道士弹琴。所感受的,也全是从仙家得道的角度欣赏所得。所弹之曲不但作为欣赏,而且用以洗耳恭听尽尘世的杂虑:“烦襟”。“在岭闻清音”是写其琴音远远即可到,已不同凡响,而又有云霞之气,并进而写出洞察天地之心。继之山人又弹《飞龙吟》,乃是道家精神神所寄者,以至令诗人愿抛弃功名,永远追随。此中琴之仙家思想甚重矣。
    李白有琴曲歌辞《飞龙引》两首,都是写仙家的理想境界。以此与常建的《张山人弹琴》相对照,可知琴曲《飞龙吟》亦即《飞龙引》。
    李白的两首《飞龙引》所写都是天上仙上活动的美好情景。正是慕道者所梦寐以求的。因此这一曲在琴上奏出,也令听者,更令道家追随者所神驰。这应是典型的仙家琴。李白在《古风》第五十五首中写了世不深迷黄金美金女之后,又有“安识紫霞客,瑶台鸣素琴”。之句,表明他自己的仙家理想中,以瑶台抚琴为至高之境,这也是仙家琴之一种。李白在他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写的琴更是上人仙境的灵宝了:“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而且又有所感:“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仙家之琴更与仙家的修行相结合了。
    元稹的诗《周先生》所写的也是一位修道都,他的琴对于他的道亦颇重要,可以有助于神力的形成:“希夷周先生、烧香调琴心,神力盈三千,谁能还黄金。”“调琴心”也可以看作是以琴调其心神,因为接下去是写他道成之时的“神力盈三千,”而且已具炼金之术。是琴已参与其道之成。李群玉的诗《将游罗浮登广陵楞伽台别心客》中,写了对道有的这个第七洞天所在的罗浮山的神奇幻想:“趋来国浮巅,披云炼琼液。”而抱琴以追:“吾将抱瑶琴,绝境纵所适。”也是仙有琴所寄的仙家理想。
    唐诗中常有写僧人弹琴者,但多为艺术欣赏。时有清高旷逸之气,但难得见与佛家思想精神有关成分在其中,贾岛的《赠知朗祥师》,写此僧“解听无弄琴”或有些玄炒意味。应不是喻其怀陶渊明之情高隐逸子情所寄的“无弦琴”:
    ……步随青山影,坐学白塔骨。解听无弄琴,不礼有峰佛。……这是一位兴有道和的僧人,已与山近而相合,其人静如塔,心境之高对塑像及得道僧一类的“有身佛”视之如无。同样之境,可以解琴外之境。是其已在无声无形不生不灭之中。此诗写禅师的仙家类琴心是十分难得者。
    仙家于琴直接和修行及理想有关者外,也有未明写其琴心在于道,又未明写其琴在于休憩或愉悦者,应是在于仙家修炼之馀的增意志涵养。例如李中的《赠王道者》写他修行之深“功就不看丹壮火,性闲时指玉琴尘,仙家变化谁能测,只恐洪崖是此身”。这里的琴,是在修道炼丹之余,闲时所弹.亦仙家生涯中的一种闲情所寄。他的另一首诗《贻庐山清溪观王尊师》中,所写的琴也与此相类:“采药每寻岩径远,弹琴常到月轮低。”也是在修炼之外。
    许多写听山人、道士弹琴之诗,明写所弹为艺术性琴曲者,乃是属于艺术欣赏或友人之间清高雅集。所体现之琴心自亦不属文人琴的“仙家”类了。
                    (作者:李祥霆,系著名古琴演奏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

 

刘鲁民

大众网版权与免责声明

1、大众网所有内容的版权均属于作者或页面内声明的版权人。未经大众网的书面许可,任何其他个人或组织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将大众网的各项资源转载、复制、编辑或发布使用于其他任何场合;不得把其中任何形式的资讯散发给其他方,不可把这些信息在其他的服务器或文档中作镜像复制或保存;不得修改或再使用大众网的任何资源。若有意转载本站信息资料,必需取得大众网书面授权。
2、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大众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3、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大众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本网转载其他媒体之稿件,意在为公众提供免费服务。如稿件版权单位或个人不想在本网发布,可与本网联系,本网视情况可立即将其撤除。
4、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请30日内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