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审编辑:
责任编辑:刘鲁民
有些声音,历经时光变迁却永不褪色。2019年央视的元宵晚会上,九十高龄的郭兰英压轴献唱《我的祖国》,当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会堂里众人齐歌,仿佛回到了以往的峥嵘岁月。
歌声牵动中国人的集体回忆。舞台中央的郭兰英穿着红色礼服,梳着利落短发,神态沉稳,唱到动情处仍高举拳头,瞪大双眼,虽然动作徐缓,但歌声中的豪迈之情丝毫未减。有观众在网上留言:“郭兰英奶奶能来真是个惊喜!她只要往那一站,哪怕不唱,都让人感动到想落泪。”
无论在艺术界还是民间,“郭兰英”三字有着相当的亲和力。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五岁幼童,郭兰英“白金质地”般的歌喉感染了好几代人,几乎人人都能哼唱她的歌曲,道出一两个她演过的歌剧角色。除了自身炉火纯青的技艺外,郭兰英的歌跨越了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等一系列历史节点,成了新中国波澜壮阔历史的生动记录,更唱出了这段历史中人们的欢乐、疾苦、理想与爱憎,因而升华成了整个国家的记忆。而郭兰英的人生,也如一首跌宕起伏的歌曲,那些或铿锵或婉转的音符,让蒙尘的画面再度起舞,重温一个忠于艺术、正直刚强的老艺术家的一生。
【人物档案】
郭兰英,1930年出生于山西平遥,我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晋剧表演艺术家、歌剧表演艺术家、民族声乐教育家,我国民族声乐的开创者、代表者、传承者。1946年在张家口加入华北联合大学文工团学习并演出,1947年出演《夫妻识字》《王大娘赶集》等秧歌剧,同年饰演《白毛女》中的“喜儿”,开启民族新歌剧的表演事业。1949年赴匈牙利参加第二届世界青年与学生联欢节,演唱的《妇女自由歌》为新中国赢得一块有分量的奖牌。1956年为电影《上甘岭》配唱插曲《我的祖国》,成为民众最喜爱且流传最广泛的歌曲之一。其它代表曲目还包括《南泥湾》《翻身道情》《绣金匾》《人说山西好风光》。在民族新歌剧方面,郭兰英主演了《白毛女》《刘胡兰》《小二黑结婚》《窦娥冤》等一系列剧目,塑造了无数生动的艺术形象,为新歌剧表演体系的建立立下了定鼎之功。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郭兰英先后在中央戏剧学院附属歌舞剧院、中央实验歌剧院、中国歌剧舞剧院担任主要演员;并担任中国文联第四届全国委员,中国音协第二、三届理事。1981年到中国音乐学院任教,1986年担任郭兰英艺术学校校长。1989年获首届中国“金唱片奖”,2005年获首届中国电影音乐特别贡献奖,2009年获第7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成就奖,2010年在第一届“金葵花”中国歌剧艺术成就大典上荣膺“歌剧表演艺术终身成就奖”。
从旧名伶到“白毛女”
“宁卖二斗红高粱,也要听郭兰英唱一唱”——早在13岁那年,郭兰英就成了同德戏院的头牌,成为蜚声太原、张家口两地的晋剧演员。
1930年,郭兰英出生在山西省平遥县香乐村一户贫苦农家,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的她,因为吃不到母亲的奶而奄奄一息,被放到了林子里,幸亏被姑姑抱回才捡了条命;4岁那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母亲便把郭兰英送去学戏,想着唱戏能“吃百家饭”,就可以“保住命”。
从一开始跑龙套、扮丫鬟彩女,给师姐们递小茶壶、毛巾到演垫场的“帽儿戏”、登上戏园子的广告牌,演“靠轴儿戏”再到张家口一炮而红,小小的郭兰英一路摸爬滚打、苦练自修,个中苦辛全埋在肚里,华丽的戏服里装着内敛、坚毅的人格。“要想人前夺翠,必须背后受罪”。为了早日成角熬出头,郭兰英咬紧牙关,发愤苦练。北方冬天的早晨,寒风凛冽,郭兰英每天去海子边,照师傅的要求伏在冰面上练声,即便下着雪也要张大嘴巴,直到把坚硬的冰哈出一个洞来。一天各种功夫练下来,睡觉时还不得消停,头得枕着一条腿睡,后半夜再搬下那条已没有知觉的腿,换另一条枕上去。
旧时的张家口是晋商云集之地,山西梆子艺人纷纷来此献艺授徒,堪称“晋剧的第二故乡”。1943年,郭兰英刚来此便一炮打响——她外形甜美、嗓音洪亮、咬字清晰,唱起戏来丝丝入扣,三年下来,场场戏都是满园,后排的人恨不能扒开细细的人缝,甚至爬到树上去,只为一睹郭兰英的神采。时隔40多年后,郭兰英又一次到张家口演出,还有老人认出她就是当年最受张家口人喜爱的名伶,亲切地唤她“兰英子”。
1945年9月,日寇投降之后,华北联合大学文工团随部开进张家口,他们带来的新歌剧《白毛女》引起了轰动。早就对“歌剧”好奇不已的郭兰英坐不住了,趁着演出的空当跑去看《白毛女》,戏结束时,她已哭成了泪人。
“旧社会使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受到《白毛女》的刺激,郭兰英撕毁了当年与戏班签的学艺契约,扔掉了昂贵的旧行头,拿了个包袱,在枪炮声中去追赶刚从张家口撤走的华北联大文工团。她下决心不再任人打骂、不再做戏班子的“摇钱树”,而要做一个扬眉吐气的新人、革命的文艺战士。
到文工团第一天,郭兰英便走到团长面前鞠了一躬:“首长,我参加革命就是要演《白毛女》,让我演喜儿吧!”之后她留意文工团每一场《白毛女》的演出,一路看一路学,把喜儿的曲调、唱词、对白都熟记于心。1948年,文工团来到石家庄,《白毛女》的女主演因怀孕无法登台。郭兰英找到已急得团团转的舒强导演,自告奋勇去“救场子”。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郭兰英甜甜的、几乎不带杂质的声音一出口就“拿”住了观众,凭着在戏班练就的过硬功夫,她氤氲而出的丹田气托着高亢的声音扶摇直上,喜儿的遭遇令观众怒从中来。唱到最后一幕的斗争会,想到自己在戏班所受的屈辱磨难,郭兰英一度泣不成声,直到舒强一个劲儿地在侧幕喊:“兰英,这是演戏!是演戏啊!”郭兰英才冷静下来,唱起“我有仇来我有怨”。就这样,把近5个小时的《白毛女》演了下来。
戏结束后,舒强含泪抱着她:“孩子,好啊!好啊!从今往后,要好好努力,把喜儿这个角色好好琢磨。为什么你唱不下去,我能理解,喜儿的戏就是写你的生活的。”
自石家庄的演出之后,郭兰英名字便和新歌剧《白毛女》绑在了一起。每一次如琢如磨的排演,郭兰英的艺术风格与《白毛女》都更加深入人心。上百场《白毛女》演下来,上千万次的扑、跌、滚、跪,早已把她的膝关节磨得变了形,她却满不在乎。这部常演不衰的歌剧让郭兰英在精神上脱胎换骨,也是她将戏曲程式融入歌剧表演的代表剧目,在贯通古今中赋予新歌剧独树一帜的艺术魅力。
初审编辑:
责任编辑:刘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