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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把莫扎特视作是神,那么读了他的信可能会讶异、幻灭。”
近日,法语音乐剧《摇滚莫扎特》正在北京热演,现场狂热的气氛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奇妙的感受则来自台下观众与台上演员的热切互动,让人犹如置身于一场演唱会中。粉“CP”、创作“同人文”、展开“腐向”讨论……新的时代“粉丝”对作品的积极回应已远远延伸了作品本身的内涵与意义。
为了和德语版本的音乐剧《莫扎特》区分开来,剧迷们将法语版的《摇滚莫扎特》称为“法扎”,称前者为“德扎”。“法扎”能获得良好的粉丝效应有着明显的原因:它将莫扎特性格中天才、叛逆、不羁的一面与现代摇滚主唱的气质结合,“如果终有一死,不如纵情生活”的台词也很容易让人想起摇滚圈中广为流传的那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法扎”版的莫扎特不但是天才,同时还是一个饱受命运不公对待的天才,他在不断反抗——这种人物设置对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来说,必然会有强烈的吸引力和冲击力。有人曾分析,“德扎”的再创作更为深刻一些,因为它进行了天才伦理层面的哲学思考:它让莫扎特一直在试图摆脱一个“小人”,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但“小人”却说不行,因为你有作为天才的义务。从这个角度看,“法扎”着力于塑造出一个明亮燃烧的悲剧英雄式人物,“德扎”则做出了让人物回归凡人本心的尝试。
也许我们会忍不住想,真实的莫扎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幸运的是,莫扎特留给世人的不仅有如天籁的音乐,还有千余封家书。“家书之可贵,端在于此。莫扎特为自己画了真容:道地的凡人,往往还大有俗气,俗得可怪。”乐评家辛丰年曾从厚厚的莫扎特家书中选译出了精彩的片段,并配以交代历史、指点人物的阅读札记,集成一册《莫扎特家书》。通过阅读莫扎特的家信,也许我们能更加贴近这位天才,同时也是平凡人的内心世界。
在很多人心里,莫扎特的形象或许是个至死也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他的音乐是如此的纯净、崇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他写给父亲的家书中,他写过:“人性的呼唤,在我身上像别人一样强烈。”我们会发现,莫扎特同样能圆滑地与人进行交流,可以为权贵写下“情愿奉上微不足道的拙作”,甚至在家信里脏话连篇。他喜欢跳舞甚于音乐,打得一手好弹子,也时常绘画两笔。辛丰年说,毋庸置疑,莫扎特拥有特异的音乐天赋,但他本人也总被染上了神话的色彩。
其实,莫扎特小小年纪便已学会了玩世,欧洲的一番游历让他没少受到庸众的狎弄。不过,他亦有属于孩童的狡狯。比方说,在被要求展示“惊人的视奏能力”时,莫扎特往往并不愿意当一个音乐杂技演员,而是即兴作曲,改动乐谱。与纯净、不谙世事的形象恰好相反,莫扎特早在人生的初始阶段就已深识世态、遍尝甘苦。
天才的另一面则是勤奋。在1784年从维也纳寄给父亲的信中,莫扎特提到了自己在别人面前的演奏,“他自始至终盯着我的手指看,口中叨叨念个不停:‘老天,我那么起劲地练,练得浑身是汗,可还是赚不到别人的彩声……而你,对你来说这一切都如同儿戏般轻松!’”尽管已经习惯了此种赞美的莫扎特却诚挚地回答说:“诚然如此,我也同你一样地需要苦练。平时苦练正是为了到演奏的时候无须那么费劲。”
人们喜欢听天才的故事,崇拜天才作者的倚马千言。虽然莫扎特的确才思敏捷,在短暂的生命中创作出了数量惊人的作品,但他在家信里坦言,他希望能从容地作曲,而不要总是一挥而就。可惜,残酷的现实是,他不得不在恼人的干扰下写作,放下未完成的交响曲,去匆忙赶写一首供贵人们娱乐消遣的小夜曲。在家书里,常常能看到他提到自己终日辛苦忙碌,很晚才睡下,第二天又早起继续工作——“用拗断头颈的劲头写”。或许,当我们热烈赞颂天才的时候,应该知道他们并非无须付出努力。
在莫扎特的家书中,有写给母亲的顽皮诗作,也有写给妻子的爱的情信,亲切可爱有如一切凡人的手笔。辛丰年叹道,如果我们把莫扎特视作是神,那么读了他的信可能会讶异、幻灭,发现原来“心中的太阳”并不那么纯洁。但听了他那些或得意或无奈的真心话,又会忍不住为能触摸到一个有血有肉的莫扎特而感动。
(《莫扎特家书》,辛丰年译评,山东画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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