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 春风化雨
　　
　　——庆祝张志毅先生七十华诞
　　
　　“我的童年，在《三字经》、《千字文》启蒙之后，便晨闻祖父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长吟，暮睹祖父研记医圣金鉴。可是，多年的耳闻目睹并未引领去治诗悬壶，而是另投罗网，钻进辨析同义词的小天地。由这一光点，向周围辐射：同义词理论，词汇学，词典学，语义学，类型学，文字学，汉语史，等等。由点而面，由面而点；由实而虚，由虚而实。点点面面，实实虚虚地，整整走过了五十个春秋！”这是张志毅先生在他的《词汇语义学》之后的又一新著《词汇语义学与词典编纂》的《后记》中对自己的学术生涯的总结，从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出先生行文风格的整饬文雅，先生学术视野的广阔，先生专业素养的深厚，虚怀若谷，通达平和，尽显大师风范。
　　
　　读先生的文字，非含英咀华，无力问津。先生之文常常通透出一种包罗万有、融会贯通的智慧，一种世界的眼光，一种历史的通达。先生的煌煌之著《词汇语义学》所用的理论方法，是现代语义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融会贯通，是哲学、逻辑学、数学、心理学、人类学、人工智能等学科的多维度多视角的综合性探索。先生在《词汇语义学》中指出：“语义学研究意义，虽然不能过分依赖其他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但是只有借鉴哲学、数学、逻辑学、数理逻辑、认知心理学等科学的相关理论和方法，研究状态才有可能从较多的个别性、随意性、非公理性转入较多的普遍性、系统性、客观性、公理性。”先生在语言哲学的坐标之下，运用数理逻辑等算子，运用世界的、历史的眼光从词汇语义的结构和系统出发，以微观和宏观的视角来探讨义位。先生《词汇语义学》考察的对象跨越汉语的园囿，打破学科的界限，超越古今，兼容中外——是对汉语、俄语、英语、法语、拉丁语等的总体关照，旨在以信息理论、符号理论、解释学理论等去发掘阐释普通词汇语义学的深层理论。
　　
　　先生的学术思想、学术理念也至始至终贯穿在他的教学之中。先生经常教导我们要“脱去匠气，生发师魂”。“匠气，就是工匠式的缺乏创新的习气；师魂，就是大师式的重大原创的思想。木匠的产品是桌椅板凳，画匠的作品是毫无新意的图案。大师的产品是蒸汽机、电动机、日心说、相对论等等。”先生教导我们要用演绎法取代归纳法的主导地位，“许多重要的理论不是从实践、从历史中产生的，最有创造性的理论是人自己思维的创新”。先生一直提醒我们要用世界的眼光和历史的视角去占领理论制高点。先生指出：“新学说新理论的诞生，需要社会或民族的五个基石：一是民主自由的环境，二是多学派的哲学思想，三是科学的理论思维，四是先进的多种文化，五是创造性的教育。需要个人的十二个条件：一是多种哲学思想，二是逻辑和数理逻辑训练，三是高等数学思维、理性思维、创新思维，四是精通一二门外语，五是古文阅读能力，六是良好的母语素养及表达能力，七是占领本学科的四级理论制高点（一二三级学科和专题的），八是广阔的视野和临界学科的知识，九是掌握多学派学术思想史，超越一个学派的狭隘视域，分清学说的新旧高低，十是优先注重演绎法、比较法、定量定性法，十一是高超的观察能力、信息处理能力，十二是超人的勤奋。对于个人来说，社会民族的五个基石是非可控因素，而个人的十二个条件中至少有十个是可控因素。我们的创新，只能在可控因素中最大限度地调动积极因素，多脱去一些匠气，多生发点师魂，多产生一点大师级或近于大师级的新学说、新理论。这样一来，我们学科和我国的语言学研究才有望同国际同行对话，同国际接轨。”（山东省“十五”期间重点学科强化建设项目，鲁东大学汉语言文字学学科语言文字理论与应用研究文库·《总序》）可以说，创新，是先生一生不懈追求的目标。
　　
　　爱因斯坦说过：“在科学面前，提出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更重要。”先生很注重我们独立思考质疑能力的培养。每次上课先生言传治学之道，课后老师都让我们多读书做阅读笔记，质疑提问，每次先生都认真解答，笔记上布满了先生密密麻麻的铅笔批注……聆听先生的课，亦如他的行文之风格，整饬文雅，字斟句酌，博古通今，中外会通，灵慧幽默，令人如坐春风。特别是上专题课，先生提要钩玄，高瞻远瞩，穷源竟委，一派大学者的深邃和从容。先生特别强调多读外文原版书，以批判的眼光去整合，中西合璧，博古通今，才可能独具慧眼，产生智慧的真知灼见。上先生的课，先生总鼓励我们多发现问题，多讨论，有疑问可以随时打断他，而每次先生总是笑眯眯地以赞赏的眼光看着我们各抒己见……不论我们的问题多么幼稚可笑，先生总是给予我们鼓励并予以点拨。在写论文过程中，先生总给我们很大的发挥空间，从语料的搜集整理到理论观点的探讨，先生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我们迷茫困惑时，先生只言片语，就能指点迷津以正航向。论文初稿既成，先生又仔细批改，大到观点材料，小到字句标点，先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深中肯綮。就毕业论文的选题，先生以他大学者的慧眼建议我做《口语化》的题目。开始时，无知者无畏，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才真正地领略到先生的大家风范和远见卓识，认识到题目的重要意义，也真正体会到先生对学生栽培的良苦用心……先生言传身教，以他谨严的治学态度、高度负责的精神影响着我，也时时激励着我在学术的道路上上下求索，不敢有丝毫懈怠。
　　
　　先生既是严师，又像慈父。我大学毕业后，学途坎坷，先生一直关怀鼓励着我。记得有一年新年前后，先生正巧去黑龙江大学俄语语言学系讲学了，先生在回复我的新年贺卡时，鼓励我“新春万象更新”，并向我解释了他回信延迟的原因。想想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对一个身轻位卑的学生如此关爱，这对于一个身处逆境的学生来讲是多么大的激励啊！有幸能够成为先生的学生，有幸能够再次聆听先生的教诲。刚入学时，有一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先生就时常鼓励我，并对我说：“心理压力别太大，想不通了就给我打电话。”那信任的眼神，时时激励我前行……先生深知学生们囊中羞涩，常常找点儿“借口”接济接济学生们。先生曾对我说：“没钱了，跟我说一声。”……师恩如山，终生难忘。
　　
　　先生以他兼容并包的学术理念，海纳百川，彰显大师风范。
　　
　　先生以他奖掖后学的育人情怀，春风化雨，成就桃李天下。
　　
　　参考文献：
　　
　　张志毅张庆云2007《词汇语义学语词典编纂》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张志毅张庆云2005《词汇语义学》商务印书馆
　　
　　张志毅张庆云1994《词和词典》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张志毅2004《山东省“十五”期间重点学科强化建设项目，鲁东大学汉语言文字学学科语言文字理论与应用研究文库·总序》上海辞书出版社
　　
　　作者:王伟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