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确的审美道路上 循序渐进做好自己

2020-01-04 16:05:00 来源: 文艺报 作者:

  石倚洁(青年歌唱家)

  程 辉(戏剧评论家)  

  程 辉: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国家大剧院上演的《法斯塔夫》,当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这么出色的年轻男高音哪儿来的?”后来发现周边许多人跟你很熟悉,还亲切地叫你“石头”。

  石倚洁:我的朋友都叫我“石头”。您在舞台上发现我不容易,因为好的角色、好的演员很多,注意到我可能是因为我的亚洲面孔。

  程 辉:在西方歌剧里能有好的亚洲面孔挺不容易,而且你在其中一点不违和,无论是音乐、气质和表演。感慨还来自于我比较关注歌剧舞台,之前竟不知道你,没怎么见到宣传。

  石倚洁:我最早回国演出是2010年唱叶小纲老师的《咏别》。我2002年出国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回来演出,《咏别》是第一部。近些年,圈内人知道我是因为我经常唱叶老师的作品,还在国家大剧院演一些歌剧。从2012年开始,我每年保持至少两部左右的演出。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我的一些视频被传到网上,学习声乐的年轻人们会关注多一些。去年参加湖南卫视节目之后,好像慢慢就更多地被大家知道了。

  “是命运推动着我向前走”

  程 辉:你现在算明星级的人物,但仍然比较低调。低调中诞生的明星,挺有意思的。

  石倚洁:我的人生没有去刻意追求些什么,只是按部就班把每件事情做好。做好后,等待机会的来临,并且把它抓住,不是说要去争取什么机会。我觉得自己还算是挺知足的状态。

  程 辉:但特别容易知足的人,好像很难一步步以这么快的速度成长,似乎被一种力量推进着往前走。

  石倚洁:我觉得是命运在推动、督促着我往前走。我自己在意的是把每一次在观众面前的表现都尽量做到让自己满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状态,自己总结可能赶上了两个末班车和一个首班车。第一个是留学大潮吃苦的末班车。我2002年出国,那时去国外留学很贵,我必须像所有留学生一样勤工俭学。虽然很苦,但回忆起来都是人生最宝贵的经历。第二个末班车是赶上了意大利歌剧鼎盛时期的尾巴。我2007年开始进入意大利歌剧圈子,之后5年间,剧院运转比现在好,国家的支持力度大,欧洲各国财政还没出现各种困难。2012年左右,意大利开始缩减开支,很多剧院破产了。但池子的水再少,鱼还是有那么多,我和前辈们一起演出,得到了很多锻炼。歌剧这一行,很多都不是在学校里学到的。舞台上摸爬滚打,像大染缸一样,扑进去几年,与很多前辈一起合作、排练,潜移默化都能学到很多的东西。但其后,更新的晚辈要再进这个池子,就很难了,除非你更出类拔萃。

  还有一个网络视频传播的首班车。网上流传我最早的视频可能是2007年7月,在奥地利的格拉茨参加一个美国人每年夏天都举办的大师班。那时我是长头发,瘦瘦的,唱威尔第歌剧《茶花女》中的咏叹调“沸腾激动的心灵”。2008年我在罗西尼歌剧节的面试也有一两个视频。2010年我在伦敦开了人生第一场独唱音乐会,主办方也把几个视频放到了网上,有“冰凉的小手”和“寻常的故事”,还有两首中国歌《我住长江头》和《红豆词》。通过这些视频,中国留学生开始知道我了。这些年,网上关于我的视频越来越多,无形中帮我做了很大的推广,所以我一直说自己是“网红”。

  程 辉:能传播开主要还是因为你的演唱,这是根本。我第一次见到你,除了眼前一亮,还感觉你特别有激情,而且能随时调动自己的激情。你已经不是纯在舞台上运用技巧技术,而是把音乐化作了自身语汇,至臻化境。中国终于有这样一个歌剧歌手,令人欣喜。我好奇你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是与生俱来的吗?

  石倚洁:歌唱的乐感,与生俱来肯定有一部分。其次是生活阅历,还有一些专业的技术方法,三者叠加一起。父亲确实有遗传给我一些基因,小时候唱歌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周围的人都很鼓励我。后来我练美声,因为刚开始学,唱的时候想的是方法,把感情给撇一边去了。后来在罗西尼歌剧节,当时的艺术总监是阿尔贝托-泽达老师。每次看我排练或者演出,他都会坐在第一排给我手势,比如让我要连贯,要减弱,要半声,要渐强,要唱重音等等。在罗西尼歌剧节的磨练让我学会按照歌词和音乐的要求,把自己融入进去。

  “笼子在身上,但你是自由的。”

  程 辉:你不断积累起这种融会贯通的乐感,有什么经验或要诀可以提供给声乐爱好者吗?

  石倚洁:学会读谱!大多数谱子上,音乐家都写的很细致。有些人看着歌词、音准和节奏,听着录音就唱了,谱上其他的内容往往就不看了。其实很多要求都很详细、准确地写在谱面上,一定不能忽视。另外,一定要把声乐技术长在身上。举个例子,没学唱歌的时候,我们就像自由的小鸟,流行歌曲唱得挺好,再去学美声。结果一学美声之后,发声方法就像笼子,把小鸟困住了。许多声乐系学生,往往一学就像傻了两三年,歌都不会唱了。我觉得,刚开始学美声是打破肌肉平衡,平时唱流行歌曲时处于很平稳的肌肉平衡状态。当学完美声技巧后,旧的平衡被破坏掉了,像在笼里的鸟,翅膀伸不开,有个枷锁。但老师的意图是让你在这个枷锁中寻找一个新的平衡,这个方法慢慢就会长在你身上,在那之后,你又可以到达另外一个自由王国。笼子在身上,但你是自由的。到那个境界,就可以把你的感情全都表达出来。声乐是一通百通的,有了基础,唱什么都可以更简单。达到新的自由王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在学声乐这条路上,我有过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程 辉:是的,声乐技术感知还存在个体的差异。那么你是怎么通过克服这些困难,到达自由王国的?

  石倚洁:也许大家不信,我最早是学男中音的,只能唱到小字二组的f。一般男生学声乐,唱到中高声区的时候,喉头这儿提不上去了。那时就有老师说我的音色是男高音,让我唱男高音,我说不可能的。但也是从男中音开始慢慢突破。这个过程我走了很多弯路,比如说解决稳定喉头的问题,怎么办?先是压着嗓子唱,很难听,等喉头稳定之后,慢慢再把这个力气撤掉。我觉得学习歌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有很耐心、耳朵很好的老师引导着你,逐渐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往前走,少走弯路,但很花时间,很少有人是这么学过来的。大多数人是第二种。如果把学生比作一盘散沙的话,老师用模子往上一扣,把样子做出来,有形状了再慢慢磨。也许你本身是圆的,最终被磨成了方的样子。我感觉很多学生后来越走越偏,就是因为终点并不明确。什么是正确的审美?什么是最好的声音?最科学的声音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们的目标是什么?这些问题都很重要。学生被模具扣出来之后,以为这就是成品,但其实这些只是过程,大多数人都把过程中的某个点当成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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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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