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器乐演奏的看点与听点
来源:中国文化报 编辑:景作人 2017-04-01 10:56:00
前不久,四川交响乐团下属“天姿国乐”民乐团与来自北京中央音乐学院的阮族乐团(徐阳教授首创)携手,共同演出了一场颇具内涵的民族器乐音乐会。这场音乐会题名为《春之声-琅然阮语》,是“天姿国乐”民乐团《2017相约四季音乐会》的系列之一。
关于这场音乐会,我并不想从作品和演奏上做过多的评判,而是希望就民族器乐演奏的看点与听点,发表一些个人的意见,换句话说,就是希望从个性审美的角度,针对当今民族器乐的演奏形式及创作思路,谈一点新的感触和理解。
我在国家艺术基金评审会上有幸听到过著名指挥家谭利华关于民族器乐演奏与创作方面的看法。谭指挥说:“民族器乐的创作与演奏要以突出个性为主,要抓住东方音乐写意化的特征,多以小规模的组织形式出现,继而体现出民族器乐自然化和室内乐化的优势。”谭指挥还说:“某些民族器乐作曲家过分依赖于西方的作曲理论与技法,在创作中忽视了对东方音乐中灵活、含蓄、空灵意境的表现。使传统民族器乐所擅长的自然韵味特征得到了削弱。”
谭指挥对目前我国民族器乐创作和演奏的看法与我非常一致。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深思着我国民族器乐演奏所存在的问题,尤其是演奏形式上的利弊。
我认为,中国民族器乐演奏艺术的发展,一直存在着“重西忽中”“重大厌小”的倾向。某些大型民族管弦乐团,其组建的基础依靠的是西方交响乐团的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照猫画虎”是它最典型,也是最形象化的特征。
民族管弦乐团照搬西方交响乐团形式,首先带来的问题就是建制上的不够科学。众所周知,民族乐团的器乐组合随意性强,乐器个性化突出,在交响性上缺乏实践的检验、经验的积累和科学的论证(包括音响学、律学及和声、复调学的研究与应用)。正因为如此,大型民族乐团在演奏时往往会在很多技术问题上“捉襟见肘”(比如低音问题、音响问题、音色问题、音准问题等),而在艺术上则难遂其愿。
然而,“天姿国乐”与阮族乐团的联合音乐会则令人眼前一亮。这台音乐会与众不同。形式上,它以展示小巧器乐组合及阮族乐器特有韵味为主;风格上,它体现了中国民族音乐“写意化”“泼墨化”的特征;效果上,它带给人们的是民族器乐鲜活俏丽的精髓,留下的是民族器乐沁人心脾的芳香。这场音乐会的曲目都是近年来的优秀创作作品,作曲家包括刘畅、马久越、周龙、徐昌俊、杨晓忠、李滨扬、林吉良(按曲目出场顺序排列)。
我对这场音乐会的演奏形式备感兴趣。在音乐会中,主要表演形式均为10人左右的室内乐形式(还有五六个人的重奏形式),其中有弹拨乐与竹笛的相互“对话”,亦有弹拨乐与二胡的彼此“倾诉”。实践证明,这样的组合形式非常精巧、非常随意。由于没有结构上的厚重压迫感,故而使音乐的内涵表现得松弛自然,意境上亦得到了飘逸般的展示。
“天姿国乐”的表现非常随意,这正是她们最擅长的风格。音乐会中她们单独演奏的几首乐曲中,我最喜欢的是《面具》《送我一支玫瑰花》《情殇》,这几首乐曲都有一个特点,即将主要的独奏、重奏乐器的特色发挥出来,同时以隐晦、幽默、内在、沉静的气质将音乐中潜在的,神秘的“意”“韵”效果和盘托出。非常巧合,我喜爱的这三首乐曲都是由作曲家马久越创作的。我认为,这位作曲家在写民族器乐曲时很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其特点耐人寻味。为此我很愿意沿着他的创作思路,进一步地去领悟、体验和欣赏。其他几首乐曲,如《赛里木之歌》《蜀山》《江河的脉动》等,亦都分别显示出作曲家的自由创意及音乐构思,很有巧妙的韵味。
阮族乐团让我大开眼界。过去我对阮这件乐器了解较少,知识相当贫乏。听了这个乐团的演奏后,才发现如今的阮族乐器早已今非昔比,乐器改革的现代化、演奏技术的现代化,都使人们对阮族产生了一种颠覆性的认识。这方面,徐阳教授功不可没。当晚的音乐会上,阮族乐团为观众演奏了多首乐曲(还与“天姿国乐”联合演奏),其中周龙的《四季》、徐昌俊的《剑器》、李滨扬的《新南国三章》等,都是精致、精彩而又富有想象力的作品。阮是民族弹拨乐器中唯一形成族群的乐器,它的音色温暖柔和,有一种内刚外柔的劲儿,同时还具备了与西方吉他、曼陀林相类似的声音特征。阮族的形成是阮优于其他弹拨乐器的一个重要特征,徐阳教授所开创的阮族乐团(包括高音阮、小阮、中阮、大阮、低音阮),是一个完全依靠成熟的独立乐器,拥有完美和声效果及复调织体的,加带丰富器乐声部变化的特性乐团。当晚,这个乐团的11位年轻演奏家以她们近乎神奇的演奏技术,将一首首优美的乐曲献给了现场观众。值得一提的是,德高望重的徐阳教授在音乐会中最后上场,她在两个联合乐团的协奏下,出色地演奏了林吉良的作品《满江红》。她的精彩表现受到了台下台上观众的热烈欢呼。
欣赏了这样一台具有别样风采的民族器乐音乐会,我的心情既高兴又激动。它让我看到,在我们的民族器乐工作者中,已经有很多有识之士发现并认识到了民族器乐发展的新方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积极地从事着创新、创研和创作的工作。我想,这就是“天姿国乐”及阮族乐团的成功秘诀。
何为民族器乐演奏的看点与听点呢?我认为,“天姿国乐”及阮族乐团的精炼组合方式和先进开拓手段就是看点,而她们以新形式、新观念、新乐器、新技法所演奏出来的新音乐就是听点。这个结论,出自于两个乐团超前的艺术眼光、大胆的艺术追求、全新的艺术创造、频繁的艺术实践。
责任编辑:刘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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