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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峰之怒与梦想故事的两种困境

来源:北京青年报   编辑:李壮   2015-09-30 15:55:00   作者:李壮

  像许多人一样,我这个周末也守在电视机前,想要看一看汪峰在“中国好声音”的舞台上怎样上演传说中的“手撕媒体”。不知是否经过剪切,事实是,我们虽然明显感受到汪峰话里话外的怨气,但血光四溅劈头盖脸怒斥媒体评审团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对于许多好事者而言,这显然不够尽兴;而我所关注的,却是另一个层面的话题,那就是一种有关个人奋斗的艺术叙事(如果我们的胸怀足够宽广而愿意把流行歌曲算入广义的艺术的话),是如何陷入困境的。对于这类叙事,汪峰的作品似乎可以作为乐坛模板:励志而深沉的歌词、起伏剧烈的曲调、大幅切换的时空场景,最后用充满疼痛感的嘶吼声线把这一切包裹起来。这些特征一度让汪峰早期的许多歌曲成为经典,然而今天,他似乎遇到了难题。选秀节目上汪峰学员的失利只是表象,过量“小汪峰”们对“梦想叙事”无限扩张所导致的意义失效和审美疲劳,恐怕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春天里》与《存在》等歌曲所涉及的个体奋斗故事,本来都是这个时代青年人面对的重大命题;然而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一切能够引发共鸣的话题都极容易被过度表述,而过度表述的最终结果就是失语。

  汪峰式的深沉与愤怒就正在被这样消解。虚幻的承诺、假扮的痛楚、符号化的表情姿态……对“奋斗”与“梦想”的大批量复制导致一切变得可疑甚至浅薄。更不用说叙述主体自身发生的变异:从音乐学院地下室到万众瞩目的电视舞台,从“破木吉他”到手指上夸张的大钻戒,从隐忍心底、羞于说出、弥漫于气息之间的艺术之梦,到冠冕堂皇的“梦想秀”……当对方一遍一遍以成功者的身份炫耀甚至贩卖“梦想”,一切其实已经变成了对“梦想”的虐杀——“梦想”在这里变成了一种话语资本。时至今日,我依然真诚地喜欢汪峰的许多歌曲,但我始终无法对那个神情高傲、珠光宝气、迎娶女神之后坐在导师椅上、专门负责“你的梦想是什么”这句固定台词的人产生百分百的认同。这里呈现出“个人奋斗叙事”自身存在的无解悖论。当年鲍勃-迪伦第一次改用电吉他时,台下响起了一片“犹大!犹大!”的怒吼声,观众们觉得遭到了背叛;而当汪峰多年不改地坚持着自己的励志风格、并将其“经典化”为一种模式的时候,观众同样感到遭受了背叛——那个曾经把梦想唱给我们的男人,现在要把梦想收回去卖了!

  当然,汪峰本身并没有错,甚至某种程度上,他还代表着某种“政治正确性”。然而正是这种“正确”,会对自身构成消解,并在翻来覆去的自我确证之中自掘坟墓。这让我想起鲁迅在《野草》自序里那句著名的话:“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在“梦想”这类重大而又复杂的命题上面,“说出”即是“死亡”、开口便意味着虚妄,更不用说它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正确模式”。

  回到我的本行文学。相似的困局在文学领域同样存在,却是以相反的形态表现出来。青年评论家项静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小人物’等形象几乎成为文学写作的‘政治正确’……众多纯文学期刊版面上都是形貌相似、相差无几的失败者的故事。在今天,小人物及其困境几乎成了‘正确’文学的通行证。”我对这一观点深表认同。这里的“政治正确”指涉的是其消极一面。具体到文学话语,就是每个人都想说,每个人都要说,说它保险,但说它没用。

  如今,在目的论主导的宏大叙事与大字报腔调迅速失效之后,我们的文学似乎已在反方向上找到了新的“正确”:碎片化的叙事、散漫徘徊的气质、对无意义的耽恋。各种有气无力的人物出现在作品里,如同一只昆虫,四处伸探着自己的触角,但终其一生,只是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像一只被摘除了气味腺体、无法找到方向的蚂蚁。这一手法本身是有效的,它与西方雷蒙德-卡佛、理查德-耶茨等人的作品之间似乎有明显的师承关系,至于究竟是习得精髓还是习得皮毛,会因学习者素质的殊异而各有不同。然而,一旦这类叙述在一种十足安全、四海皆准的表述惯性中安于倦怠,问题就出现了。还是那句话:它会被自身的正确性和安全性消解,并迅速落入一种模式化表述的圈套。我们今天的风险在于,这种貌似洋气的腔调已经悄悄形成了一种模式,成为了写作者旱涝保收的期刊腔之一。作为一种相反于“梦想秀”的存在,“残疾蚂蚁”式的文学腔调其实与之一体两面。那些经验的碎片一旦流于泛滥,最终将导致自身的不痛不痒。这些不痛不痒的“失败者之歌”会不会沦落到跟摇滚梦想秀一样正确而无用的境地?这或许真的值得我们担心一下。

  杨庆祥在其《80后,怎么办》一书里专门分析过这一代人的虚无主义。相较于具体的个人奋斗困境,这种虚无或许是更深远、更致命的问题,因为它正在根子上瓦解着我们的内在力量。各种威胁都在对我们的“信”虎视眈眈:有时候是严峻的社会事实,有时候却是过度表述造成的精神透支——不管这种表述的落脚点是“苦闷的象征”,还是要描绘一个光明励志的未来。越是反复曝光的话语越容易流露虚假。一切聚光灯下的故事都有伪造的嫌疑,海报上美到窒息的景色说不定是荒郊野岭,微信照片里倾国倾城的女子说不定土得掉渣——没办法,这是一个拥有PS和美图秀秀的时代,“磨皮”和“修脸”的神技通用于任何神话的问世及消亡。汪峰手撕了媒体和专家,其实他们本是合谋:说到底是他们一起,在梦想万岁这样“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闪耀仪式中,变相地手撕了在现实中积攒梦想的我们。我们当下文学碎片弥漫的现状是否也会演化成一场“手撕日常经验”的闹剧呢?目前来看似乎还不至于,因为在今天,纯文学毕竟不像“好声音”那样无孔不入。然而,若仅仅回到相对封闭的文学场域之中,我终究能够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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