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刻画音乐的年轮
来源:音乐周报 编辑:徐丽梅 2015-02-08 14:44:00
70后们一定都记得罗琦这个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已经成为中国摇滚乐的代名词,戴着眼罩、一袭黑衣孤单的身影,还有那充满金属质感的高亢嗓音,即便在淡出江湖近二十年后,热爱摇滚乐的人们也无法忘怀。
1月24日,北京万事达中心,罗琦出道二十年首次个唱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激动与感怀——激动,是因为她的演唱水准与舞台魅力一点没打折扣,一上场、一发声,她强大的气场辐射就令观众沸腾;而中年观众在她的歌声引领下,感慨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岁月,穿越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个中国摇滚乐的黄金年代。
少年成名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的摇滚乐坛各种思潮与不同音乐形式不断涌现,大大小小的乐队风起云涌、异常活跃,崔健、黑豹、唐朝、呼吸、轮回……大街小巷都在放激烈的摇滚与重金属,电视上也常看到人潮人海中,长发歌手们弹着电吉他激昂的身影。
在男性为主宰的摇滚歌坛,罗琦以她独特的嗓音、对音乐的敏感天赋以及超常的舞台表现力而迅速崛起,被称为“中国摇滚乐第一女声”。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记得第一次听到流行歌曲是我们家有了第一台收音机之后,还记得那首歌叫《在希望的田野上》。那时爸妈都喜欢唱歌、跳舞,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就带我去舞场,他们随着音乐跳起交谊舞,我看的全是腿在眼前晃。”罗琦回忆,小学时她是音乐课的领唱、班级的文艺委员,个性大胆的她一直坚定地把握着自己的音乐才能,后来还玩起时髦的霹雳舞。13岁时,她就退学跟随一个剧团到处走穴。
“14岁的时候第一次站上舞台唱歌,当时我本来是舞蹈队的,因为演出当天有一个歌手生病了,需要有人顶替,我就对团长说:‘让我试试呗!’团长说,那你就作为童星来试试救场吧。上台之前我突然说:我不唱了,我害怕,可最后还是被一脚踹上去了!还记得当时唱的是《路灯下的小女孩》。从那以后,自然而然走上唱歌的道路了。”
1991年冬天,罗琦带着走穴两年多攒下的一万多块钱,从南昌飞到北京,原因只有一个——北京有摇滚乐。她说,记得当时在从机场到哈德门酒店的路上,感觉北京很大、非常冷,却并不陌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我和北京这座城市的缘分,在那一刻就注定了。”罗琦通过之前演出时认识的一位北京歌手,知道了马克西姆餐厅有崔健的演出,“一进马克西姆餐厅,我就被震到了,不是因为崔健,而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外国人,那样的气氛。随后,我找到了崔健当时的经纪人王晓京,毛遂自荐,希望他能听我唱唱歌。当时王晓京没什么表情,只告诉我第二天下午去找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二天,我和一支从四川来的乐队同时见到了王晓京,在这支乐队的伴奏下我唱了《我是一只小小鸟》。因为这次的机缘巧合和王晓京的决定,我和这支乐队组成新的团体,就是后来的指南针乐队。从这之后真正开启了我的摇滚歌手之路。”
罗琦在最美好的岁月幸运地邂逅了世界著名摇滚乐队Bon Jovi和国内著名摇滚乐队“黑豹”,遇上了王晓京这样当时国内顶尖的音乐经纪人。前者让她在音乐的世界里找到一个更明确的方向;后者则让她的事业从此有了一个更好的规划。她和指南针乐队的携手合作,擦出了火花并迸发出了全部的能量。罗琦与指南针乐队,以独树一帜的风格成为家喻户晓的摇滚明星。
痛失左眼
可是,正当罗琦在摇滚乐坛发展得顺风顺水之时,不幸突然降临了。
1993年,18岁的罗琦参加一个女伴的生日聚会,两伙人喝多了发生冲突、打起来,罗琦去劝架,结果对方拿起啤酒瓶朝她眼睛砸去,半截酒瓶刺穿了她的左眼,当朋友们把她送到医院抢救时,医生很惋惜地说,这只眼睛无法复明了。医生还告诉她,如果她装了义眼就不能坐飞机,因为气压低时,她的义眼会飞出去;她不可以唱高音,因为用力唱歌也会让她的义眼飞出去。热爱歌唱的罗琦最终选择了用一块纱布蒙住那个伤口,没安装义眼。眼罩纱布、戴着墨镜的形象也深深地留在很多歌迷的脑海中,这块纱布在那个时期成为她的一个标志。
当时乐队成员轮流陪着她、安慰她,给她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虽然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个性顽强的她告诉自己要面对事实、接受新面孔,她依然坚持唱歌。当年,指南针乐队就推出了第一张专辑《选择坚强》,她在歌中唱道:“当灵魂赤裸在苍凉的天和地,我只有选择坚强来拯救我自己,所有奔腾的风所有疯狂的梦,全都在痛苦中复活了我的心。”
这张专辑在市场上获得了很好的销量,并被《上海电视》杂志评为1994年度大陆、港台流行音乐十佳专辑之首,罗琦本人被《当代歌坛》杂志社评为1994年度大陆最佳歌手。
“坏女孩”的面对与放下
左眼失明之后,因为形象的问题,一些电视台拒绝让罗琦上镜,同时,由于想寻找更多发展空间,罗琦离开了指南针乐队,但是“单飞”之后的她并不很顺利。受到周围环境影响,她开始吸毒来寻找心理安慰。罗琦坦言,那时受到朋友圈子的影响,以为吸毒是非常酷、非常时尚的事情,对吸毒非常好奇,结果毒瘾上身,一下堕入人间地狱。
1997年7月,温州演出结束之后罗琦到南京转飞机,当晚在一家酒吧消遣时毒瘾发作,痛苦不堪的她到处寻毒不果,最终被警方逮捕,当时她已深度昏迷,苏醒之后,她恳求警方为她强制戒毒。这一事件成为当时许多报纸娱乐版的头条。她由一个炙手可热的摇滚明星变成了“坏女孩”。
感受到舆论巨大压力、同时又对自己绝望的罗琦想换个环境,她来到德国。虽然当时她既没有医疗保险也没有足够的现金,但是善良的医生给与她免费治疗的热忱帮助,男友的不离不弃也支撑她最终成功戒毒。“我要感谢Jan,是他的坚定支持帮我渡过了难关。”罗琦说,戒毒期间,也有过蠢蠢欲动,熬过一、两天之后,有时就会想复吸。“那些日子,我一直在吃一种叫美沙酮的药,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有点毒品性质,需要慢慢减量。有一阵我可能太心急,停药停得太快,第二天身体就开始不舒服。那天下午5点多,男友给医生打电话,医生虽已下班,却愿意加班为我治疗。男友牵着我的手去坐轻轨的时候,路过柏林动物园车站,我的眼睛就开始寻找那些卖毒品的人。他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再去做蠢事,直至见到医生。”
罗琦在接受杨澜采访的电视节目中感慨地说,千万不要碰毒品,虽然自己不想再揭开以往的伤疤,但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毒品的危害,她愿意在电视节目中以身说法。“毒品只能让身体变得敏感和脆弱,却无法激发灵感,所谓‘吸毒能够激发艺术创作灵感’纯粹是胡说八道。”
罗琦做出了正确选择,有益于自己的音乐和生命。我们希望她在正确的人生轨迹上坚定地走下去。
能够面对困境、最终做到放下,需要坚定的意志,也需要时间的沉淀。将近十年,罗琦从国内的摇滚乐坛消失了,在柏林过着平静的家庭生活。但是,热爱音乐的罗琦从来没有离开过音乐,丈夫Jan也帮她联系了许多德国的音乐人与她合作。“在柏林,我也经常听国外很多经典乐队的摇滚乐和一些非常前卫的电子音乐,这让我保持对音乐的敏感。柏林的电子音乐很发达,那里的电子音乐演出通常是持续好几天、不间断式的,可以选择任何时段去听。这些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因此,我现在的音乐和年轻时肯定有很多不同。”
新的回归
2009年,沉寂多年的罗琦决定重归国内乐坛,这是心的回归,也是人生的重新出发。
2013年底,在签约公司的鼓励下,她参加了湖南卫视的《我是歌手》节目,她的好嗓音一下就抓住了观众。她用心唱出了人情冷暖与人生境遇,《我是一只小小鸟》感动了作者李宗盛,《这一刻我是真心的》唱哭了制作人王迪。罗琦重新引起了观众的瞩目。
将近一年,罗琦忙于推出全新专辑、新书自传以及出道二十年的首次个人演唱会,期间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她将摇滚、民谣、电子音乐的元素融合在新歌中,让听众感受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摇滚女声,从年轻时的不羁与反抗到中年的历练与从容,她将生命成熟的重量一一刻在了音乐的年轮里。
责任编辑:刘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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