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楼层较高,在四楼之上。虽然每次上下一个来回,就要爬二百级台阶,但这于我缺乏锻炼的身体却很相宜。住居高处,上上下下有爬楼梯之劳,但上到高楼可游目骋怀,意兴遄飞。最可喜的是,我住的楼层是一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此时,我坐在五楼的西窗根下,这是一间小卧室兼书房。我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在此消磨和度过。喝茶、看书、上网、聊天,睡觉……当然,作为卧室的这个房间,有一定的私密性:但作为书房,又有一定的可公开性。只有和我较为亲密的朋友,我才会把他们从客厅,请进这间“雅室”。
说是雅室,也不过是自慰罢了。墙上没有名流的字画,也没有用来题词的文房四宝;书虽有百十来册,大抵是一些过去用旧的教科书、一些时文报刊和为了生计的专业书籍,那些用来装潢门面的名著,实在找不出来两本。房内陈设简陋,不过一床、一案、两把木凳子,好在房里有一台电脑,证明主人还没有落伍于这个时代。而最有特点的是这间房子有一扇大而明亮的玻璃窗,可以用来采光、通风和观景。
从西窗望出去,可见小区内的杨、柳、榆、合欢等树木,和一片不大的草坪。这是深秋,杨树的叶已变得枯黄落了大半,裸露出疏密有致的枝条,静静在站在秋风中;柳树的枝条也不像春天那么的柔和,舞的也不是春风了,草坪的绿意也在收敛。向那些树顶望过去是一片更茂密的树影,那是多浪公园,这是我在这个小城白白捡来的一处后花园。在傍晚时分,在这面西窗下,我只要望见夕阳从天空掉进那片茂密的林带中,夜晚就降临了。
月亮是从我的东窗升起来的,她移至我的西窗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这时,我也该休息了。入睡前,我养成了一个习惯,要穿过客厅来到阳台,打开东窗的窗户,呼吸一下东街吹来的夜风,瞭望午夜的街头。而此时,街头已是一片岑寂,城市昏黄的灯火还在等待夜归的人,偶而有一辆出租车从大街上穿过,街角处的小酒馆闪出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在街头彳亍而行,给小城深夜的街头留下点点诗意的脚步。
当睡意来临时,躺在西窗下的木板床上,我发现自己仿佛睡在李白诗的意境中。
只是,在月光的朗照中,梦里何曾回故乡?!
在这个临空蹈虚的五楼的蜗居里,我一住就是十年。十年来,它为我遮挡尘世的风雨,让我尽览时世变换、日夕晨昏……在这个房间里,我娶回了我心爱的女人,生养了一个顽皮的孩子。这是我的家,我的天堂!在梦里,我梦见的依然是,这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里那五彩缤纷的生活……李成林